天不应 第135节
在一番情绪输出之后,梁晁这才讲述出了自己的观点:
“这小子当初能活着离开王城,已是阑干阁法外开恩,他回去不知感激,老老实实自生自灭,居然还想着从苦海县那穷山恶水之地引荐刁民?”
“真当我阑干阁是他家后院儿,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面对他的激动,杜池鱼无动于衷,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
“二位呢?”
她又看向了邹枸与宫椿,后者与梁晁的观点无二,觉得程峰引荐那名叫做闻潮生的人来阑干阁是一件极为冒犯之事,而邹枸是阑干阁中执教年纪最大的人,他的回答似乎显得格外圆润:
“二位的观点不无道理,阑干阁身为齐国最为庄严,最为神圣之儒家圣地,每年无数学子从齐国各方赴会赶考,他们皆是寒窗多年,能否进入阑干阁,各凭本事,会试公平。”
“程峰固然曾是阑干阁内数百年不遇的天才,但那已是过去的事情,他既对国家没有显着的功绩,也在阁内没有多大的影响,这一封信就要塞一个人进来,对于那些认认真真赴考的考生岂不是极为不公正?”
提到了公正,杜池鱼忽地抬眸,瞥了他一眼,这一眼虽然未含任何私人情绪,却让邹枸浑身一僵,他立刻毫无违和感地笑着道:
“……当然,这件事情,我也只是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究竟要或者不要,还是看院长您的心思。”
第166章 礼
邹枸的话立刻警醒了二人,他们也迅速附和,是否要这个程峰引荐的闻潮生,全凭杜池鱼安排。
后者这时才又拿出了程峰给予的另一封信,上面密密麻麻落着一篇字字皆不同的百字文。
三人都是研究文字的老手了,自然能看明白这一封百字文的含金量,齐国目前最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才’。
盯着那封信一会儿,三人的表情变了又变,院长在这个时候拿出这篇百字文,这举动很难不惹人揣摩。
沉默了短暂的片刻后,邹枸试探性地问道:
“所以,院长您的意思是……收了这人?”
杜池鱼盘坐于蒲团之上,盯着那篇百字文久久不语,她那双安静的眸子里有丝毫不掩饰的疑惑,似乎很不理解某个问题,在思考着。
只是,直至最终杜池鱼也没有想明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收回了出神的目光,对着三人道:
“收与不收,你们且去考核一下吧,走走正常的流程。”
“这两日你们的课程我会另外安排其他的先生代课,等收拾的差不多了,你们就动身。”
见她将这个问题抛给了他们,三人一时间虽未琢磨明白,但还是先行应允,杜池鱼缓缓站起身子,来到了书架面前,从其中抽出了五本,然后递给了身后的邹枸,道:
“顺便,帮我将这五本书带给程峰。”
邹枸颔首。
三人带着书离去后,杜池鱼才又重新坐回了原处,她重新拾起了那篇百字文看着,目光中渐渐出现了欣赏与讶异,凝视许久,她忽有所感,将手指轻轻放在了字上,挨着挨着抚摸过去,直到落在了一个‘风’字上。
有什么东西真如风一般掠过了她的食指指尖,虽是轻柔,一闪即逝,这屋内门窗皆闭,当然不可能真是清风,但那股微妙感却极为真实,杜池鱼确定这不是她的错觉,于是挪开了自己的食指,再看时,上面竟然有两道交叉的白色划痕。
“好锋利的剑法。”
杜池鱼低声赞叹,拇指与食指一抹,那指尖的白痕便彻底消失不见。
“但为何……偏偏是这个字。”
…
邹枸三人离开了杜池鱼所在的楼阁,远行百步之后,梁晁才终于开口:
“二位觉得,院长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宫椿回头看了一眼极远处的那座阁楼,艳阳之下,那座楼似乎始终反射着让人心悸的光。
“院长既然让我们去了,自然是想把那名叫做闻潮生的人收入阑干阁,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没懂?”
他说着,单手抚过长须,指着邹枸手中的书籍,笑道:
“不过看看这五本书,多讽刺?”
梁晁望向邹枸捧着那五本书,那是被收录于国学之中的《节礼》,这些书籍对于修行与未来为官毫无帮助,因此在阑干阁中其实根本没人看。
“院长那意思,大约是想告诉程峰,他如今其实就跟这些书一样,虽然出自阑干阁,其实根本就是无人问津的废物。”
宫椿话音落下,邹枸与梁晁皆是露出了灿烈的笑。
笑完之后,邹枸又对着二人说道:
“二位还是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如今身在阑干阁,院长便也是咱们的上位,她的心思还是莫要肆意揣摩,既然院长已经吩咐明白,咱们就走正常流程,能收便收,若是真收不得,咱们也绝不能把他带回阑干阁,诸如程峰这样忤逆上位的竖子若是再出现一次,怕是咱们皆吃不了兜着走。”
邹枸的意思很明确,得罪谁也绝不能得罪上位。
二人闻言拭襟抚须,道‘所言极是’,而后便各自分开,回自己住处,为此次行程做准备去了。
…
苦海县,落了数日的冻雨总算停歇,闻潮生买了包子与糖饼,回来时阿水在院中练拳,这套拳法是北海道人在小瀛洲内授予闻潮生,无法用来对敌,只是平日里多练练,对于活络气血,滋养经脉有着好处,配合‘鲸潜’修行,能够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阿水练完后,徐徐收功,光洁的额间出现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二人坐在院子里吃饭时,阿水才说道:
“从前狗爷不是出门向右么,今日为何往左去了?”
闻潮生虽没去看过,但心中明白,嗦啰一口豆浆,回道:
“那是吕先生离开的方向。”
“以前狗爷就去看看他的主人范有为,这回好了,范有为在县城之南,吕先生在县城以北,狗爷每天来回跑上一圈,若是放在他季,也权当是锻炼了,但这苦海县的冬日风跟冰刀一般,每日这么来上两回,怕是有狗爷受的。”
阿水双手拿着糖饼,咬了一口,又偏头问道:
“确定要去王城了?”
闻潮生头也不抬。
“平山王的事儿都还不算完,现在张长弓也是在王城失踪的,我没有不去的理由了。”
短暂的沉默后,他又道:
“关于你的身份,朱白玉那头解决起来肯定需要时间,毕竟这件事情关乎我们的性命,你在苦海县先藏一段时间,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可以让程峰写信给我,我会帮忙琢磨一下,每过一段时间,我也会寄信回来,如果我还活着,你届时便可以想办法进入王城,如果我没寄信了,那就说明王城那头可能出现了问题……”
“有什么风声的话,小七应该也会跟你讲,白龙卫的消息还算比较灵通,朱白玉这头看上去还算靠谱……”
听到又是寄信,阿水莫名眉头便皱了起来,盯着闻潮生不讲话。
见她这冰冷中隐约带着一丝杀意的眼神,闻潮生哪儿能不知道阿水想到了自己父母的事,于是低声说道:
“我寄给你的信,回头会在里面专门动手脚,一般人看不出来,更无法模仿。”
他说着,目光指了指房门边放在火钳旁的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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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借钱
阿水盯着细雪足足有三个呼吸的时间,用一种略显恼怒的语气说道:
“其实我不是很懂字。”
“现在学的话是不是已经不太来得及了?”
闻潮生失笑。
“你不懂字,总该懂刀剑。”
阿水眉头拧得更用力,淡淡的川字中流淌着复杂与惊讶。
“你要给我寄刀兵回来?”
“那玩意儿能寄?”
闻潮生沉默了好一会儿,他起身去拿来了笔,沾着水在阿水面前的桌面上写下了‘细雪’二字。
“能看出来这两字儿里头藏着什么吗?”
阿水仔细一看,目光渐渐凝实,竟从这字里行间瞧出了一股子刀剑的锋利,她再深入体会时,耳畔竟然出现了闻潮生先前在院中练剑时的声音。
那是细雪斩开细雪时的破碎,是闻潮生一遍又一遍在院中练习的汗水。
简单的二字中,藏着剑与练剑的人,藏着无法被替代的痕迹。
阿水盯着桌面失神了一会儿,待到那水渍几乎快要干涸的时候,她才用甚为惊异的目光打量起了闻潮生。
“怎么做到的?”
闻潮生笑道:
“你忘了,你教我的啊。”
阿水认真地摇头:
“我可没教过你这个。”
闻潮生确信道:
“你教过……当然,除了你之外,吕先生也教过我。”
“先前我在吕先生院子里面喝茶的时候,总能在他院子里的那棵枇杷树上听见刀剑交击的声音,当初我还问过你,你能不能听见,你说自己听不见。”
阿水回忆起来这件事,心中有所明悟,看向闻潮生道:
“你懂剑意了?”
闻潮生沉吟了一会儿,目光看向阿水身后,从竹墙缝隙间穿过,正好落在了吕知命院子中央的那棵枇杷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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