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应 第194节
见桃竹仙的表情上闪烁而过的怨恨,闻潮生又压低声音说道:
“……而且高夫那人也不对劲,但凡是个人就会第一时间怀疑与朱白玉单独相处的雷明吧,他偏要去把矛头引向你……你自己想想怪不怪,一路上都是你给朱白玉喂药,他不老老实实的?「恰好」就是昨夜高夫自作主张要赶在你喂药之前去割朱白玉手脚,而且他明明知道你不可能放老朱走,所以半夜一定会去喂药,这下好了,一路上朱白玉都老实得像条狗,偏偏就是这回你信了高夫,没给朱白玉喂药,他逃走了,如今高夫先发制人,你反倒成了那个放朱白玉走的罪魁祸首……我寻思你是毒师,又不是医师,怎么帮朱白玉缝手脚筋,这道理大家都该懂,高夫做了个如此明显的局,你居然还没看出来?”
闻潮生嘴里吐出的这些字,犹如一只灵敏的巧手,不断拨弄桃竹仙内心潜藏积蓄的愤怒与情绪,又好似一根尖锐的锥子,一个劲儿地朝着桃竹仙的脑子里头钻,她隐于裙下的手已经情不自禁地握成了拳头。
昨夜她怀疑闻潮生在使用离间计,但今夜,她不怀疑了。
闻潮生讲述的许多都是事实,而且站在她这边。
桃竹仙在船头,看着因为「火海冰山」而瑟瑟发抖、浑身冷汗的闻潮生,犹豫片刻,还是给他喂了一颗解药。
恐怖的疼痛感从骨髓深处渐渐流失,闻潮生艰难喘息着,船头的灯笼随着夜风轻晃,犹如无法主宰命运的浮萍,桃竹仙那张苍白甚至略带一丝恐怖的面容贴近了闻潮生,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照你刚才的意思,高夫这是在为雷明开脱?”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闻潮生与她的双目对视,那的确是一双十分可怕的眸子,很有压迫感,可这样的目光与打量如今已经很难再对闻潮生有任何影响了。
“我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哪儿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但可以肯定的是,朱白玉是雷明放走的,而且手脚筋也没有被真的割断,否则一个手脚筋都被割断的人坠入了运河,几乎必死,而高夫与雷明之间大约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交易或是合作,至于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顿了顿,闻潮生看着桃竹仙那张已然有些扭曲的面孔,道:
“虽然被污蔑是一件足够让人愤怒的事,不过我奉劝你最好还是老实一些,虽然我修为浅显,但也能看出你不是高夫的对手,你们之间差距极大,真要动起手来,说不定他一刀就能解决战斗。”
桃竹仙眸子里的复杂情绪多了一丝怀疑,她打量了一遍闻潮生,语气带着怪异:
“你很担心我死?”
闻潮生如实回答道:
“担心,非常担心。”
“我不是朱白玉,高夫不会放过我,雷明也不会。”
“你死了,若他们让高夫来看着我,我有变成人彘的风险。”
“难道你想变成人彘?”
桃竹仙沉默了许久,似乎有了计较,抓着闻潮生又拖回了船舱内,照例给他喂了一颗软筋散,然后就盘坐于一旁闭目栖息。
一只鸟儿从船的另一边飞走,扑扇翅膀,朝着正是王城的方向。
入了云溪,众人下船,到了一处宅园,众人开始各自散布消息,集结势力,而桃竹仙在给闻潮生喂完药后将闻潮生锁在了宅园深处的狗笼中,见她远去之后,瘫在地面的闻潮生才仰头扭了扭脖子,用只有自己听见的声音感慨道:
“终于上当了啊……”
他盘坐起来,运转不老泉,那股无色无相的生命本源之力很快便驱散了身上的软筋散药劲,一身的劲力恢复,随后闻潮生半躺在地面上,仍旧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而桃竹仙一路匆匆,来到了仲春所在的屋中,敲了敲门,在仲春的允许后,进入了房间内。
仲春面朝房门而坐,翘着腿,饮了一口热茶。
言谈之间,她甚至没有看桃竹仙一眼。
但语气中的冷意,却让桃竹仙心里明白,朱白玉的逃走让仲春对她有了怀疑。
“先前想了很长时间,我觉得不太对。”
桃竹仙回身关上了房门,将脑海里整理的话徐徐讲出。
仲春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淡淡道:
“朱白玉的事,我不想追究,也没有追究的必要。”
“不管你与高夫有什么恩怨,事情结束,你们自己私下解决。”
桃竹仙沉默片刻,说道:
“这不仅仅是朱白玉的事,队伍里如果出了问题,很可能会影响这一次的行动,王爷当年为了「沉塘宝藏」耗费了数年的时光与精力,这一次让咱们这么些人来,必然下了大决心,如果出了差错……会让王爷很失望。”
仲春细细嗅了一抹茶香,语气不带一丝情面:
“谁影响这一次的行动,谁就死。”
“你知道我的行事风格。”
桃竹仙微微摇头:
“你且听我说完。”
“当初朱白玉与雷明在船外,朱白玉逃离,嫌疑最大的难道不是他?雷明好歹也是四境上品的高手,假如朱白玉的手脚筋真被挑断,他可能当着雷明的面跳水逃走吗?”
“而且当时我们出去之后,高夫第一时间没去怀疑雷明的话,而是将矛头指向了我……”
她讲出了闻潮生当时告诉她的那些,甚至经过了一天一夜的润色,逻辑上变得更为主观,说七分,藏三分,细思极恐。
随着她慢慢将这些事情讲出之后,端着茶杯未饮的仲春眉头不自觉地紧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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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善诱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冤枉。
桃竹仙觉得冤枉,如果不是因为高夫,朱白玉能逃走吗?
雷明也觉得冤枉,自己好心带着朱白玉出去方便,怎么那个被削了手脚筋的人忽然用出了如此凌厉的一掌,害得自己犯下大错。
高夫同样觉得冤枉,他亲手割断了朱白玉的手脚筋,怎么可能朱白玉还能与雷明硬对一掌后潇洒逃离?
没有人会想到,那个漆黑的小房间里,是闻潮生帮朱白玉缝上了手脚筋。
房间内,二人目光交接的瞬间,桃竹仙坚信不疑地泼出了最后一盆脏水。
“仔细回想发生的这一切,你难道就不觉得高夫与雷明之间有些问题?”
“沉塘宝藏关乎的利益太大,绝非小事,明面的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永远是来自身后的刀。”
桃竹仙没说错,来自背后的刀……真的非常锋利。
仲春沉默了一会儿,将手中已凉的茶吞入腹中。
“你先去吧,这件事我回头自会想办法查清。”
从仲春的房间里出来之后,桃竹仙觉得外头的阳光都明媚不少。
这一席畅快淋漓的谈话,足以洗脱她在这件事上的嫌疑。
因为晚上就要出发,于是桃竹仙去见了闻潮生,顺便看着他,以防出了什么岔子。
再相见时,瘫在地面上的闻潮生对她说道:
“有水吗?”
桃竹仙用竹筒给他打了冰凉的井水,后者喝完之后好似恢复了一些气力。
“你去找那个女人了?”
盘坐于地的桃竹仙心头闪烁一下,眉头微皱着打量闻潮生,许久之后才道:
“鸟翁告诉你的?”
她不信闻潮生开了天眼,脑子里思索许久,最终将这一切推给了唯一合理的解释——鸟翁。
先前闻潮生暗示过她,他和鸟翁之间也有合作。
对此,闻潮生也没有任何回应,他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看得出来,你真的只在下毒方面有天分。”
闻潮生感叹一句,微妙的表情让桃竹仙心头轻轻咯噔一下。
“你什么意思?”
闻潮生凝视着她的眼睛:
“你是不是把我之前跟你讲过的那些,全都说了一遍给那个女人听?”
桃竹仙沉默了一会儿,极不情愿地承认了。
“怎么,不能说吗?”
笼子里的闻潮生冲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一些,而后轻轻抿了抿自己的嘴唇,压低声音说道: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绝对不会现在就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告诉她。”
桃竹仙不理解:
闻潮生笑道:
“这件事情谁都没有明确的证据,但你把这些东西讲给她听之后,就像在她心里埋了一根刺,谁都痛恨自己的团队会出现叛徒,所以她要怎么才能够确认谁是团队的叛徒呢?”
“当然是只能把涉及这件事情另外两个人单独叫过去,挨着挨着问话。”
“大家都不蠢,朱白玉的事情才发生了没两天,被那个女人叫过去审讯之后,他们很容易便能猜到是你私下与那个女人说了一些不该说的事。”
“这么一来,倘若他们真的有问题,那他们也意识到自己即将暴露。”
“在这种情况下,你的处境就会变得极为尴尬和危险。”
“因为他们处理这件事情的方式只有两种,一种是不遗余力地朝你泼脏水,继续蛰伏,还有一种就是离开,但离开之前他们很可能会找机会让你直接消失。”
先前与闻潮生在船上的那些交流,成功让桃竹仙在仲春那里洗脱了自己的嫌疑,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潜移默化之中,她已经变得越来越相信闻潮生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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