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应 第21节
陆川等待了没多久,淳穹便叩动房门,他一进门,坐在桌旁的陆川便对着他行礼道:
“县太爷大驾光临,陆川有礼了。”
看着表演浮夸的陆川,淳穹的脸上写着冷漠,淡淡道:
“此地你我二人,何须再假扮这些繁文缛节?”
陆川闻言,笑意吟吟地说道:
“繁文缛节?”
“数百年来,齐国以文治天下,以儒写春秋……县太爷下次可莫要再说这种话了,若是传到了阑干阁那儿,太爷这般辛苦才求来的机会只怕将要付水东流。”
淳穹眯着眼,冷冷盯着陆川,没再多说,他坐到了陆川的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下。
“前夜到底是什么情况?”
陆川道:
“具体情形,我已经告知于县太爷派来的侍卫了,不过嘛……有些事,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那天我送了刘金时一瓶穿肠毒,寻思着让他自己体面,本来没什么事,结果不曾想,他闹出这么大动静来……”
陆川的话还没有说完,淳穹就打断了他,声音带着落井下石的冰冷:
“不留痕迹杀死刘金时的方法有很多种,你大可以等他跟我交接完事务之后,等刘金时出县城再动手,今年雪早,只需一场雪,什么痕迹都能抹的渣也不剩,可你偏偏要抢这么一点时间,而且还没做干净,如今还得让我来给你收拾这烂摊……陆川,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到底是在为谁做事?”
“你知不知道,你的纰漏,可能要捅出多么大的篓子?”
“你知不知道,惹恼了那位大人,我们会是什么下场?”
面对淳穹的责怪,陆川原本笑眯眯的表情也渐渐冷却下来,用一种危险的声音回击道:
“那你知不知道,白龙卫的人出现在了县外,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苦海县荒芜,对比起他处的富饶,用荒芜来形容也绝不为过,你猜猜白龙卫的人为什么会来这里?”
淳穹的表情微变。
陆川继续道:
“让刘金时出了城,难道你要我去从白龙卫的手中抢人?”
提到了白龙卫,淳穹端着酒杯的手指有些颤抖,他轻轻搓着光滑的杯底,道:
“所以,蟠龙宫的那位已经洞悉到了什么?”
陆川眯着眼,要比淳穹更加冷静:
“他是否洞悉到什么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能有证据。”
“若不然,我为何要费尽心思搞来一瓶毒药,把火引到忘川的身上?”
“我难道不知,一刀宰了刘金时更为痛快?”
“只是,我没想到那刘金时如此心狠手辣,为了反咬我们一口,连自己的妻儿都不放过!”
淳穹听着陆川那阴沉的讲述,忽然猛地抬头,震惊道:
“等等,你是说……那夜刘金时让他的妻儿趁着夜色出逃是……”
陆川冷冷道:
“你当刘金时真是傻子?”
“他会不知道忘川的人在盯着、守着他么?”
“不过是拿自己老婆孩子当诱饵罢了,要我说,虎毒还不食子,人能做到这种地步,当真够绝。”
“我其实留了个心眼,那夜早对忘川的人有过吩咐,让他们小心刘金时调虎离山,偷偷潜逃,结果没想到后面还是出现了意外……”
淳穹了解先前发生的事,晓得有个从县外来的高手,对着刘府附近的忘川刺客展开了一场屠杀。
“会不会是白龙卫的人?”
陆川摇头。
“白龙卫的人藏得很好,其实他们并没有暴露,我之所知道他们来了,是因为我有特殊的眼线。”
“那些家伙都在县外,没有进来,但凡我不透露消息,忘川的人也绝对不会发现他们。”
淳穹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忘川这一次来的刺客,多是隶属于林、火、山三字旗,能混入林字旗的人,武学修为绝不会低,他们在四国江湖中都有了各自响亮的名号,先前看守刘金时的那些刺客里,就有一名林字旗的人。
此人姓李名善,在林字旗排行四十七,入行七年,杀四百三十三人。
前夜,于刘金时府前出手,一招后被折断兵刃,断刃刺入喉中,立时暴毙。
淳穹对于忘川的了解不如陆川,但因为事先通过气,所以知道一些忘川的高手会来苦海县。
“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就算真的有高人,必然也是隐居客,跟忘川有私人恩怨的可能不大,更不可能大打出手。”
陆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旋即话锋一转:
“不过,我听说忘川最近天字悬赏的榜单第一发生了变化,有人出十万两黄金要买一个人的命。”
“而那个人……恰好就在苦海县。”
淳穹拿起筷子,挑了一片翠绿的凤尾,缓缓塞进嘴里。
“十万黄金,买条命?”
陆川轻擦指节碧绿玉环,笑道:
“很难理解,对吧?”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位大人的手笔,我目前知道的,就是那人来到了苦海县内。”
“她身上有很多伤,高八尺,是个女人,其余的线索……我也不清楚,也不知道忘川的人是在刻意隐瞒,还是他们确实不知道。”
淳穹盯着陆川脸上笑容,眸光阴晴不定:
“你在怀疑,前夜杀入县城的那个人,就是忘川天字第一悬赏的人?”
陆川:
“正是。”
“我呢,对十万黄金没什么兴趣,但我这人好奇心重,这十万黄金背后的秘密,我实在是想知道得很。”
“怎么说,县太爷?”
“搭把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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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河畔的请求
苦海县北,沉沙河。
这条河是苦海县冬日里唯一一处不会结冰的河,哪怕是凛冬最严厉的时刻,昏黄的河水在与石头相撞时,仍旧可以溅起大片的水花。
穿着厚实的渔民带着自己谋生的工具三五成群,已经早早地划舟去了一些河水平缓的河口占据有利地形,开始了今日的忙碌。
而在河流西侧靠近密林的一处石台上,一名穿着褐色布衣的老者与一名白发女子面朝河水而立,老人脸上平静,唯有眸子里流淌着的河水,在述说着他过往历经的沧桑。
“你走后三十年,生死不知,忘川没了孟婆一职,十殿阎王便发了脾气,发动了江湖上许多势力寻你。”
“内部死了很多人。”
吕夫人声音淡淡,没有丝毫愧意:
“我们这些人,双手全都脏的要死。”
“忘川之中没有无辜,他们因我灭亡,算消了我年轻时犯下的业障。”
顿了顿,她对着老者问道:
“你呢?”
“此来找我,所为何事?”
老人呼出一口气:
“我冒着生命危险,帮你守了三十年的秘密,守了你三十年逍遥自在……如今,我也想从你这里抽走十年。”
吕夫人盯着奔流的河水,许久后说道:
“我退出江湖三十年,早握不得兵刃,杀不得人了。”
褐衣老者笑道:
“那我便没找错人。”
吕夫人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心里揣测着这个已经三十年不见的熟人,这个十七岁入行,迄今为止已杀了上千人的风字旗活阎王到底要做什么。
“你找我不为杀人,又为什么?”
褐衣老者从袖间缓缓摸出了一个陈旧的拨浪鼓,轻轻转了转,上面的小球击打在鼓面处,发出了闷闷的声响。
只是这声响在风中没传出多远就被河面上的浪声吞没。
“两年前,我在陈国捡到了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当时她昏迷在墙外草堆里,胸口扎着两只飞羽箭,前后贯穿,浑身是血。”
“我马桓杀了一辈子人,从没眨过眼,偏偏就在那时候动了恻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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