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应 第260节
平山王因风城一事一意孤行,宁国公也并非对他真心实意,这世上他最信任的两人,而今都已经离他远去了。
闻潮生沉默许久,终是说道:
“王上,金钱与权力,是世上最会腐蚀人心的两件东西,偏偏宁国公占全了,更可怕的是,他从一开始便是奔着财、权而来,所以他绝不会满足于「国公」二字。”
“他若要做,必做最高之人。”
“我先前不理解、甚至直至现在我也不理解平山王做很多事情的动机,但唯独除宁国公这件事,无论是对于您和齐国,都是一件好事。”
“之所以要瞒着您,是因为平山王太了解您了……您下不去手。”
齐王支撑了没多久,身体忽然松懈了下来,弓着背,问出了一个极为敏感的问题:
“照你所说,这件事我该如何处理?”
闻潮生微微颔首:
“怎么处理是您的事,我不该为王上您做抉择,更不能,若是您问我,向您晓以利害已是我能做到的最大程度。”
“另外……朱白玉当初答应过我一件事,那便是「沉塘宝藏」一事落幕之后,王上要将兵部「霍雨昕」交由我处置。”
齐王给自己缓缓将酒斟满,问道:
“你与他什么仇?”
闻潮生道:
“还不确定有没有仇,但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他。”
齐王沉吟一会儿,心中仔细回忆了一遍此人的信息,对着闻潮生道:
“可以……稍后我与你手谕一封,你带禁卫去拿人。”
“但此事不可声张,无论你最后怎么处理,哪怕是杀了他,要提前与我知会。”
闻潮生颔首道:
“喏。”
齐王唤人拿来了纸笔,与闻潮生书了一封手谕,又予了闻潮生一个令牌,待到闻潮生走后,他忽然平瘫于冰冷的地面,大口大口喘息着。
无数混乱的记忆在脑海中犹如野马驰骋,他仍是不愿相信,那名曾经冒死带人与诸方相抗、为了自己半步不退的人,那名看着自己一点点长大的人,如今竟背叛了自己。
宁国公对他很好。
一直都很好。
好得齐王无法去想这一切竟都只是虚假的做戏。
“王上……”
殿外,一名侍卫关切地发出了询问。
齐王微微抬手,袖口滑落,露出了那条疤痕遍布的手臂。
“关门。”
他疲惫开口,之后再不声张。
…
闻潮生走得时候带走了那把伞。
身后跟着几名腰环刀剑的铁甲,沉重的脚步声踩在雨坑里便凭空多了几分杀气。
一行七人来到了霍雨昕的府邸,一名侍卫上前一刀劈开了门锁,房门大开时,里头守夜的下人被吓了一大跳,正欲拿起武器大声呼叫,却被冰冷的刀刃瞬间锁住咽喉。
其中一名甲士徐徐来到那两人中间,从身上掏出了令牌。
“认不认得?”
那两名下人见到了令牌上的纹路,吓得浑身哆嗦,一个劲儿地点头。
“莫声张,叫一声,家中便少一人。”
甲士说完之后,几人彼此互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人留下,看着一名下人,剩下的那名霍府的下人则被推到了前方。
“找霍雨昕,带路。”
那名下人闻言也不敢丝毫耽搁,急忙带着六人来到了霍雨昕休息的住处,甲士头领对着闻潮生低声道:
“稍候。”
闻潮生点点头。
他们进去,只发出了极轻的声音,便见一名头发斑白,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被抓了出来,他眸子圆瞪,之中溢满惊恐:
“别……被杀我!”
闻潮生站在院子里,撑着伞静静凝视着面前的霍雨昕,对着他轻轻竖起了食指放于唇畔。
“夜深了,霍大人莫要扰民。”
霍雨昕余光瞥见了自己脖子下方寒冷彻骨的刀刃,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闻潮生看了他一眼,转身带头行于雨中。
“换个地方聊。”
他带着霍雨昕一路来到了鸟翁所在的小青山处,立于那小木桥上,对着头发与身上已被浅湿的霍雨昕道:
“霍雨昕,你以前是负责统计运送各地征召而来的新兵,对吧?”
霍雨昕不识闻潮生,但他认得这些随闻潮生一同的甲士,认得他们身上的铠甲纹路。
这些人……都是王宫的禁军。
换句话讲,他们都是齐王派来的。
一想到这里,霍雨昕直接将自己这辈子干过的坏事全部都想了一遍,没觉着这里头哪里有事儿在。
“是,是……”
闻潮生转头看着霍雨昕,对视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讲出了具体的年份,以及「张长弓」这个名字。
初时听到这个名字,霍雨昕先是一懵。
因为他真的不记得这个名儿。
但随后,他又似乎抓住了一些记忆的尾巴,嘴里一直念叨着「张长弓」三个字,眉头紧紧拧成了一团。
他想不起来,真的想不起来。
可今夜这状况,他若是真的记不起,只怕小命不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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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你食言了
…
深夜的春雨犹如针一般朝着霍雨昕的皮肤里头扎。
它固然不冷,但湿润的感觉如影随形,让霍雨昕极为难受。
“张长弓……张长弓……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齐国每年都要征兵一次,我这怎么记得住……”
“这个名儿怎么有点熟悉……”
“该死……王城里没有姓张的大人啊……”
霍雨昕睡得迷迷糊糊,被忽然从床上揪醒,接着便被刀架住了脖子,他此刻脑子里是混沌一片,全不清醒,往死里想也想不到「张长弓」这个名儿在哪儿听到过,最后又去了哪里。
最后,他哆嗦着对着闻潮生道:
“大人……”
“我虽是每年负责清点、派发新兵前往戍边,但实则齐国每年会有大量的新兵充军,而且这些新兵来到王城只会待很短的几日,所以我对于他们的印象真的有限,如果您想要找人,可以派人联系戍边的文官,无论是目前尚还活着的,亦或是死去的、失踪的,只要到了边疆,一定会有详细的统计!”
伞下,闻潮生凝视着他的眸子,徐徐开口道:
“张长弓没有去边疆,他是在王城消失的,你仔细再想想看。”
没有去边疆,在王城消失。
这两句话一出,霍雨昕的身子立时微不可寻地一震。
寻常时候或许旁人不易察觉出这样微小变化,但此刻星月的光辉与春雨交映,给霍雨昕的身子描出了一个淡淡的轮廓,于是这样一个原本极为微小的动作被刻意放大了许多。
显然,闻潮生的这两句话让霍雨昕想起了一些事。
“想起来了?”
闻潮生笑了笑。
霍雨昕急忙摆手,面色惊慌:
“没,没想起来!”
闻潮生凝视着霍雨昕片刻,垂下的那只手忽然握住了一根笔,接着他对着霍雨昕一划,霍雨昕的几根手指便掉落在了地面上,喷涌的鲜血在黑暗中几乎与积雨融为了一体,霍雨昕难以置信地看着地面上的断指,惨哼着跌靠在了木桥边缘。
“不说,今夜你就得死。”
“事后我会带人好好查查你这些年到底干过些什么,还有你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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