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应 第75节
茶水入腹,成了雪水。
闻潮生打了个哆嗦,浑身发冷,皮肤却是滚烫,身边的枇杷树在微风下轻摇树身,沙沙作响,闻潮生觉得眼前恍惚,不经意间后退半步,再一次回神时,四周已然冰天雪地。
他惊骇朝着四周一看,自己竟不知何时身处于无垠的风雪之中。
远山苍茫,惊鸿一瞥,朦胧雪雾吞没了一切,遮盖了一切。
这里……又是何处?
闻潮生不晓得,他顶着风雪,艰难前行,渐渐看见地上出现一行脚印。
他跟随脚印继续走着,成为了一个笨重的雪人,浑身僵硬,几乎不可动。
终于,在风雪的深处,出现了另一个影子。
那是一棵树。
种于风雪中的枇杷树。
它不开花,不结果,不凋谢,孤寂且坚定地伫立于雪中,如剑,如峰,如不朽。
树下,站着一个少年,仰头看着枝叶。
他和这树一样的锋利,和这风雪一样的冷。
“我不懂。”
少年眉头紧皱,回望闻潮生时,稚嫩的眉宇间与吕知命几分神似。
他像是在与闻潮生对话,又像是在询问另一个人:
“你懂吗?”
闻潮生下意识地回答道:
“懂什么?”
少年冷笑道:
“你根本不懂剑。”
“你们都不懂。”
“怪不得一百五十年来,剑阁皆败于轩辕。”
“不是剑阁不行,是你们不行。”
闻潮生怔住。
他在他的眼中见到了一缕狂。
天下无敌的狂。
从这双眸子里射出的光,要比当初深海烈火中刺出的一剑锋利无数倍。
闻潮生沉默间,少年已收回目光,转身盘坐于枇杷树下,任凭风雪将他埋葬。
于是,他也成了雪人。
只是这大雪盖住了他的身形,却没能盖住他的声音:
“我会懂的。”
“当我离开这里时,我便是天下第一。”
“剑阁一百五十年前输走的,我要全部拿回来。”
闻潮生想要靠近少年,但他走了一步,便觉得皮肤刺痛,再细看时,这漫天风雪,竟成了漫天的剑。
他骇然,何曾见过这等场面?
雪与剑交织,茫茫纷然,致命穿行于绝美的晶莹之中,化为人间不可见的风景。
“我说过了,你不懂剑。”
少年再次开口。
“等这座雪峰的大雪都下成了剑,你再来看。”
“带上屠山白来看。”
“看他掌中一窍,能否斩我这漫天雪。”
少年话音落下,闻潮生已被这无数雪剑洞穿,风来时,他又回到了吕知命的院中。
闻潮生陷入深思。
这似乎是吕知命给他看的‘当年’。
在吕知命年轻的时候,他也曾面临和闻潮生一样的问题。
诚然,他比如今的闻潮生强上太多,根本不是一个级数的修行人。
但少年也无法稳定让自己的剑意施展。
闻潮生见到的漫天剑雪,仍有瑕疵,他避不开,不代表更强的人避不开。
所以,少年才要枯坐于树下,等雪峰的大雪都下成剑。
“原来……吕先生曾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么。”
“他是如何解决的呢?”
闻潮生思索了许久,肩上积累了一层细密的雪片,他被寒意刺激得回神,抖了抖身子,呼出口气。
“算了,先回去吧。”
如今他在七杀堂有了极大的话语权,正好可以借着七爷的手段,让张猎户与糜姨的生活过的轻松些。
而与此同时,裘子珩宅子的门被人忽然敲开,仆役开门后,待看清外面的人,冷冽的五官呈现了一丝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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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抓捕
或许是因为裘子珩平日里的作风,导致他宅中的家丁也格外趾高气扬,只是开门之后,这家丁眼中的不耐烦迅速转为了错愕,像是老鼠见了猫,说话也变得唯唯诺诺起来:
“大人们清晨来裘宅是为作甚?”
门口的人,正是穿着官服的衙役,共六名,掌间握住的刀兵还染着一层微霜,为首的衙役目光越过家丁,望向了他身后的裘宅,淡淡道:
“让你家主子出来,县令有话想跟他聊聊。”
家丁闻言面色一滞,刚想回复什么,那衙役从身上抽出了长刀,横在了他的脖颈。
“莫要浪费大家时间。”
“兄弟们今日出来得早,还没吃早饭。”
家丁感受到了脖颈处的寒冷,浑身僵硬,换作是以往时候,他高低得硬气地吆喝一句:“官差办案,那也不能随意将刀架在老百姓的脖子上!”
但今日他不敢。
因为这些官差跟以往的官差不同,他们的刀兵上真的有杀气,有杀气就意味着杀过人,而这名家丁非常清楚,刘金时留下的那些衙役根本不敢杀人。
这名家丁的判断很准确,眼前这些官差并不是刘金时留下的那些,而是淳穹从自己家族中带出来的亲卫。
他们的手上见过血,刀下斩过人。
虽然做了裘子珩的家仆,寻常时候趾高气扬惯了,但这不代表他们真的敢去用脚踹铁板,被刀锋上沾着的寒冷抹了一下脖子,这名家仆胆气全无,也不敢再有丝毫耽搁,转身慌慌张张去通知了裘子珩。
很快,裘子珩缓缓在家丁的引领下来到了门口,他的左手换了一次纱布,猩红的血迹已经看不见了,留下了一层一层祭奠般的苍白。
“裘子珩,大人找你问话,跟我们走一趟吧。”
面对这些神色冰冷的衙役,裘子珩眼底没有丝毫慌乱,淡淡道:
“我可不记得我犯了什么事。”
衙役瞟了他一眼:
“你犯没犯事,跟大人抓你有什么关系?”
裘子珩眯着眼,语气带着浓郁的冷意:
“仗着手里有点小权,就想为所欲为?”
“目无王法,这官儿,他不想当了?”
为首的衙役看了他一眼,走上前,低声在他耳边说道:
“有何怨言,回头你与大人细说,哥几个秉令办事,莫要耽误我们吃早茶。”
他言辞诚恳,裘子珩却丝毫不给颜面。
“若我不走,你们又当如何?”
那名衙役眉头一挑:
“你想知道如何?”
裘子珩想到自己已经寄出去的信,格外硬气,挑衅道:
“你能如何?”
衙役头目闻言,没有丝毫停顿手软,腕间翻转,刀把一下子击打在他颈间,裘子珩双目翻白,身子登时便软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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