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境：开局救下少女素还真 第83节

　　林间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金光流转的细微嗡鸣，以及女子逐渐平稳的呼吸声。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女子周身的金光渐渐收敛，最终完全没入体内。

　　缓缓睁开眼，女子眸中昔日缠绕的病气与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亮与前所未有的生机。她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按在自己胸口，感受着那平稳有力的心跳，以及经脉中畅通无阻、温润充盈的内息，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纠缠多年、几成梦魇的痼疾，竟真的在这片刻之间，消散无踪！

　　灰衣女子回过神，看向赵砚舟的目光中带上几分震惊。

　　“阁下……”

　　赵砚舟挥手收剑，同时说道：“世间超然凡俗者众多，但能真正悲悯百姓苍生之人却是极少，世上多一个，对于苍生，总是多一分希望。”

　　“我只担心，”女子轻声说，声音虽不再沙哑，却在此刻变得更加沉重，“未来一日，阁下会因为今日之举后悔。”

　　“后悔吗？”赵砚舟摸了摸下巴，想到那人原本的结局。

　　天下止戈，血河红祸，成事在人，谋事在天。

　　在这武力称尊的苦境，那样的理想确实显得近乎天真。

　　但赵砚舟见过秩序带来的安宁，也见过混乱滋生的苦难，他明白，那条路本身并非谬误，只是行走其上，需要付出的代价，往往超乎想象。

　　至于是否合时宜……他收回目光，看向眼前重获新生的女子

　　怕是真的只有天知道了。

　　但他乐见，此世之人，勇于尝试。

第133章 文武冠冕寂寞侯

　　天光已暗淡，林间一片静谧。

　　灰衣女子微微低着头，“后悔”二字，仍是言犹在耳。

　　赵砚舟抬手摸了摸下巴，沉默了片刻，方才缓缓开口，“后悔？哈，”

　　他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洒脱之意，“那就让那时的我后悔去吧。至少此时此刻的吾，无悔。”

　　女子闻言抬起头，一双眸子在暗夜里亮得惊人，清晰地映照出赵砚舟的身影，赵砚舟与之对视，孰料片刻之后，女子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

　　向前一步，伸出手，稳稳地握住了赵砚舟的手腕。

　　“啊？你……”赵砚舟一怔。

　　只见灰衣女子面对着他，微微弯腰，行了一个郑重的礼，同时将赵砚舟的手拉到了自己身前，姿态谦恭，动作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阁下，”她的声音不再咳嗽，清亮而坚定，“果然就是寂寞侯，所在等待的，比起真龙天命，更能匡正世道的天命之人。”

　　寂寞侯，文武冠冕寂寞侯！

　　听到女子自曝身份，赵砚舟没有任何的惊讶，这种衣着，这种言行，虽然是女子，但赵砚舟多少都有些揣测。只是出乎他预料的，是寂寞侯的言行举止。

　　而这恰也是赵砚舟所忽略的一点。

　　作为冠绝当世的顶尖智者，寂寞侯为何会如此恰到好处的出现在这里，出现在她的面前。

　　赵砚舟没有想过，只是出于钦佩寂寞侯的魄力、大智、大勇，所以用出了一颗弥足珍贵的金丹。

　　那位医邪不愿看到这世上出现一位完美的智者，而他却恰恰相反，正要看看可称文武冠冕的智者能够在这世上掀起多少的风浪。

　　只是，如今寂寞侯的举动，可说是极大，极大地的超出了他所预料。

　　什么叫？比真龙天命更能匡正世道的天命之人？

　　“寂寞侯，你……”赵砚舟一时甚至忘了收回手，只怔怔地看着在自己身前微微弯腰行礼的女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回禀主上。”寂寞侯应声抬起头，赵砚舟从其眼内只看到的不容动摇的坚毅之色。

　　“什么主上？你等等！”赵砚舟猛地回过神来，手腕一挣，脱开了她的掌握，连退了好几步，脸上终于难以抑制地浮现出震惊之色。

　　这算怎么个事儿？剧情跳跃得太快，一时难以跟上，咋的，我成槐魄梦了？

　　寂寞侯缓缓直起身，目光始终锁定在赵砚舟身上，解释道：“此前，吾只能将此生所愿，寄予一人，哪怕吾明知那人是红河血祸的天命之人，哪怕吾明知那人的成功可能，百不足一……但彼时，吾很清楚，只能冒险一试，因为天下局势，可一而不可再，也因为吾之残躯，注定等待不到下一个人来临。”

　　说话间，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过往的沉重，但随即又扬起，目光灼灼，“直到一年之前！”

　　夜风拂过，带动寂寞侯的灰袍微微晃动，话语间，她又一次向着赵砚舟迈进了几步：“天象显异，原本注定难成之势，却因一颗不属此世之星辰而有了变化，吾于星象轨迹之中，窥见了一丝挽救一切的可能，一道迥异于此世命数的轨迹。因此，吾一直在等待，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直到今日！”

　　“墨海沧浪赵砚舟，主上先前于中原、南武林所行之事，吾虽未能亲见，亦多有闻听。今日亲眼所见，更可肯定，主上与吾，便是同路之人！今日更得主上慨然以灵丹相授，助寂寞侯脱胎换骨，此岂非天意？更让吾确信，你，便是寂寞侯等待已久的天命之人！”

　　“等等等等等……”眼瞅着寂寞侯越说越是激动，眼神中的炽热几乎要燃烧起来，赵砚舟连忙抬手制止，感觉头皮有些发麻。

　　他认可寂寞侯的理念，也发自内心的认为，武力归一，重建秩序，在拥有足以抗衡一切外部威胁的实力的前提下，对于苦境民众有益无害。

　　但也正是知道苦境的多灾多难，赵砚舟才更清楚，这是何等困难的事情。

　　武力归一的真正难点不仅在于苦境势力内部，更还有苦境之外的威胁。

　　“寂寞侯，我明白你的想法……”赵砚舟尝试着让寂寞侯冷静下来。

　　“果然！”寂寞侯眼中光芒更盛，仿佛找到了唯一的知音，“这世上，果真只有主上，才会真正认同寂寞侯之理念！”

　　“但是！”

　　赵砚舟心内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寂寞侯怎么和记忆力那个咳嗽一声三招死完全不同。

　　“有些事情，并非只有表面上那般简单而已，哪怕智谋通神，但若无绝对的武力支撑，计谋再好也绝难实施。”

　　寂寞侯闻言，看着赵砚舟，“主上知晓寂寞侯欲为之事？”

　　看着这个寂寞侯的双眼，赵砚舟心内一叹，点头说道：“知晓，血洗神州，天下止戈。”

　　按理说，这鲜少对他人言及、甚至可称惊世骇俗的终极目标被人一口道破，多少应该有些慌乱或警惕。

　　但赵砚舟从寂寞侯的脸上看不到这些，甚至相反，寂寞侯的神情变得更加坚定，甚至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释然与欣慰。

　　“果然如此……”她低声重复了一遍，随即声音扬起，“但即便知道寂寞侯欲犯天下之大不韪，行此逆天之事，甚至可说欲与天下苍生、与既得利益者为敌，主上仍旧对寂寞侯施以救治，赠此灵丹，此等胸怀，此等魄力，更说明寂寞侯并未看错人！主上，便是那天命所归之人！”

　　苍天啊，大地啊，我只是想看一个完美的寂寞侯如何践行自己的理想，不是我自己也称为他理想的一部分啊。

　　“无论如何。”寂寞侯看着赵砚舟说道：“主上皆已是寂寞侯所认定的主上。”

　　“这条道路，无论如何荆棘密布，艰难险阻，寂寞侯皆会与主上同行，竭尽心力，至死方休。”

　　赵砚舟看着眼前这脱胎换骨、眼神炽热而坚定的智者，一时语塞。

　　好一个与吾同行，所以……你这是一点也不问问赵某人，到底想不想走这条注定遍布荆棘、与几乎整个苦境为敌的道路是吗？！

第134章 寂寞侯的野望

　　天知道，赵砚舟到底是耗费了多少心力和言语，方才暂时安抚下了狂热的寂寞侯。

　　甚至于这种安抚并非是他成功说服了寂寞侯，仅仅只是让寂寞侯稍稍冷静了下来。

　　“……所以，综上所述，”赵砚舟抬手擦了擦额角，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想要完成天下止戈的计划，并非是如此简单而已的一件事，其中关窍，牵一发而动全身。”

　　人毕竟是他救下来的，又对他没有什么恶意，他总不能出手动武，所以赵砚舟应对的格外艰辛，所幸寂寞侯虽然狂热但作为智者的冷静和理智还在，在听到赵砚舟提及的一桩桩一件件可能得外部威胁之后，寂寞侯的面色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你的天下止戈之理念，吾确实内心赞同。”赵砚舟看着神色渐趋凝重的寂寞侯，继续说道，“但如今的苦境，内外交困，强敌环伺，并不具备立刻施行如此宏大计策的土壤，根基不稳，强行为之，恐是镜花水月，反招致更大祸患。”

　　他顿了顿，终究还是给寂寞侯找了一个临时性的目标，“当前，若能以你之智慧，先平定南武林这混乱不堪的局面，让此地的百姓能够暂得喘息，安居乐业，便已是莫大功德，足可称善。”

　　寂寞侯静静地听着，那双清亮的眸子在夜色中熠熠生辉，不似先前带着病气的死寂，反而像是被注入了全新的活力，灿若星辰。

　　原来，主上对这方天地的了解，竟已深邃至斯。

　　六天之界，异境魔神……这些连吾亦未能完全窥探清晰的威胁，主上却已了然于胸，相较之下，倒是吾先前坐井观天，鼠目寸光了。

　　赵砚舟看着寂寞侯盯着自己的眼神，他不知道对方的想法，却没来由的有些发毛。

　　“寂寞侯，你……”

　　主上所言甚是，这世界尚有如此之多的威胁，倘若不曾具备足够的武力，就算真正成就天下止戈的局面，也不过是空中楼阁。

　　内乱要平定，更要具备阻挡一切外部威胁的力量，主上方才是真正的高瞻远瞩。

　　寂寞侯啊寂寞侯，既然主上已经指出关键所在，那下一步合该你发挥属于你的价值了！

　　“主上之意，寂寞侯明白了。”寂寞侯突然说道。

　　赵砚舟眨了眨眼，不是，姐们儿，你明白了个什么？

　　“一如主上所言，”寂寞侯自顾自地分析着，“六天之界那位传说武神的存在，的确是不可不设法应对的最大变数，也是未来道路上唯一堪称‘难解’的麻烦。”她微微蹙眉，随即又舒展开，“不过所幸，观如今局势，尚有时间可供吾等排布周密局面。”

　　嘶……赵砚舟暗自吸了一口凉气。

　　不是，寂寞侯啊，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六天武神是“唯一”难解？

　　那什么欲界、死国、佛业双身等等一大堆麻烦，在你眼里难道都是可以随手解决的小问题吗？这智者的衡量标准是不是有点太超规格了？

　　“面对绝对的武力，唯有以相同层次的绝对武力抗衡。”寂寞侯的目光重新聚焦在赵砚舟身上，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评估，以及随之而来的绝对信心，“主上如今虽亦是当世绝顶，功力深不可测，但如主上所言，距离那六天武神的层次，恐怕尚有极为漫长的距离需要跨越，不过，请主上放心！”

　　“寂寞侯必定会竭尽所能，为主上排布周全，在那一日真正到来之前，吾必设法让主上拥有足以与之抗衡、甚至战而胜之的能为！”

　　嘶……

　　赵砚舟想了想自己当初满级神装的时候，打六天之界那位都棘手，如今寂寞侯在说什么？

　　不是，就算寂寞侯真的恢复完全，对上那位完全体也就是多两巴掌的事，这就是顶尖智者的强度么。

　　“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