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协律郎 第111节
“张六说的什么屁话!方才还席中讨酒,这会儿怎能独自离去!王守贞又如何?”
说话间,他一脸豪气的走到窗旁向下一望,正见到王守贞等人直向门内涌来,一个个都手持刀杖、气势汹汹。
见到这一幕,李峡脸色也是陡地一变,缩头回来惊声道:“你是如何得罪了他?这是要杀人啊!”
此时宅中奴仆都被逐往后方去,王守贞在锁定张岱的位置后,便也喝令那些甲卒将这阁楼给团团包围起来,然后站在楼外叉腰怒吼道:“张六速速滚下来,日前你自我家私自携走两名逃奴纳于户中,我多方查问才知是你这狗贼所为!速速交出我家逃奴,下楼叩首请罪,否则我决不饶你!”
张岱正想着王守贞突然闯进来是要怎么刁难自己,听到他喊出的这个借口后,一时间心内也是直呼卧槽,这家伙做事简直比他还脏,还特么带这么玩的!
李峡这会儿也一脸惊疑道:“你真私纳了他家逃奴?是男是女、色艺如何?竟让张六做出这么不体面的事情!”
“他胡说八道呢!”
若是今天那两侍女待在别业中被抓个当场,张岱或还要自觉头疼,但这会儿自是要矢口否认。
他疾步来到窗前,向下看了一眼,然后便沉声说道:“王某因何前来寻衅,我亦有知,不必诈言其他!往昔虽非至交,但也薄有人情,今你如此行事,是要与我结仇到底?”
“你既知前有人情,竟还坏我好事?今日纵使结仇,我又有何不敢?速速滚下来,乖乖受缚!”
王守贞听到这话后神情更怒,当即便挥手和喝令道:“速速冲上去,将此獠擒下受惩!”
第175章 纵火坊间
虽然如今已经距离那一场宫宴过去了十几天的时间,但王守贞心中的忿恨却并没有减退多少,反而因为长久以来筹划的大计落空而越来越失望,也就对张岱越来越仇视。
之前一段时间,张岱一直待在家里。王守贞就算行事再怎么张扬癫狂,也不敢率众直袭前宰相宅邸,只能一直隐忍等待着。
好不容易今天总算是等到张岱离开家门,他自是再也按捺不住,第一时间便召集徒卒奔赴此间来,誓要一举将张岱擒获下来,狠狠的惩罚羞辱一通。
张岱也一直都在提防此节、未敢松懈,今天出门除了内着犀甲之外,安孝臣和金环、银环几个武力值高的护卫也都同行,此际正待在楼上。
现在果然遭到了对方的袭击,张岱的心情固然是有些紧张,但同时也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如果对方一直无所举动,张岱难免要担心和怀疑他们是在蓄谋什么恶毒手段,单单为了防备便要耗费大量的精力。
而今自己年后首次出门便遭遇了袭击,王守贞便带人前来挑衅,可见也一直在密切关注着自己的行止,而且还不敢直接打上门去,要等到他出门才下手,显然还有所顾忌,并没有肆无忌惮的发疯。
他抬手示意李峡等几人向房间内靠拢,一边让安孝臣等几人守住楼梯口,一边在脑海中思忖对策,同时又向楼下大喝道:“王某此时若肯罢手,事还有可转圜,若仍肆无忌惮,小心不可收场!”
“我倒想看看你能要我如何不可收场!给我冲!”
王守贞并不理会张岱的警告,一边喝令仆从们往楼上冲,一边又吩咐道:“你们几个将此宅邸里外搜查清楚,若见逃奴即刻抓捕!另逃奴还自我家夹带盗窃,也要细细搜查,拿好罪证!”
张岱在楼上听到这家伙不只要抓人,还要打劫自己家,他心思一转便又怒声道:“王守贞你放肆,以抓奴为名入室寇掠!我家中所藏不只钱帛,更有御赐珍宝,若有遗失你担待不起!”
“张六欲以圣宠吓我?我家中御赐之物车载斗量!”
王守贞听到这话更是冷笑不已,又指使爪牙们道:“给我好好的搜,事后有赏!”
楼梯口狭小,尽管王守贞带来的仆从多勇健有力,但因有安孝臣和金环兄弟俩的防守,他们一时间也攻不上来。
但是下方庭院里却因无人把守,一些仆妇役员也都吓得龟缩一旁,被王守贞的党徒们肆无忌惮的搜索一番,各种家具什物抛撒的到处都是,连带着一些钱帛物品也都被翻找出来。
王守贞等人入室喧哗,也让守在惠训坊的武侯街徒们有所警觉,很快便有武侯持械向此而来,站在门口处向内呼喊道:“尔等何人?敢入此……”
“北门做事,尔等街徒勿扰,滚出去!”
王守贞先是瞪着眼威风凛凛的暴喝一声,但转念又想到他父亲叮嘱不要把人带回北门用刑,于是便又喝令道:“你等街徒来的正好,此间主人拐带我家逃奴匿于自家,你等且来助我将之系捕衙中审问罪过!”
张岱搬进来也有不小的时间,这些街徒们也都知其底细,闻言后顿时脸色一垮,连忙叉手道:“请问公子,这当中是否有什么误会?此间主人乃是张燕公家……”
“误会什么?你等莫非存心包庇罪人?胆量不小,知我是谁!”
王守贞听到这话后又是瞪眼呵斥道,他在金吾卫中也有相识之人,只不过此行过于仓促还未暇通知,只要先将张岱捕入金吾卫衙署中,自然有人接应。
如今南衙整体式微,而北衙却多贵幸,就连之前选募的彍骑都陆续调补进北衙中。王守贞最为北衙第一衙内,自然看不起这些金吾卫街徒,而在自报家门之后,这些街徒们也都叫苦不迭,后悔自己趟入浑水中。
楼下别业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但是王守贞的党徒们却迟迟冲不上楼,张岱等人在楼上也得保一时的安全。
李峡探头看到金吾卫街徒们入宅来,眸光顿时一亮,连忙喊话道:“帮手来了,让我喊叫这些街徒来助!”
说话间他便移向窗口,只是还未及开口,楼下便有一物飞砸上来,险些砸到了他。
而他再探头望去,却见那些冲进宅中的金吾卫街徒们已经自觉的站在王守贞身后,甘心做其帮手,当即便怒声道:“北门奴当真如此嚣张,连金吾卫都用作仆僮!”
他方才之所以那么自信,是因为他父亲信安王在新年过后刚刚获得了新的授命,担任左金吾卫大将军。凭此一节,他自觉得能够唤动那些街徒们帮忙,可是现在看来情况似乎未必。
楼下王守贞见久攻不下,心中也变得烦躁起来,他干脆命人将宅中杂物都堆在阁楼下方,然后又大吼道:“张六,你真能一世待在楼上?若仍欲顽抗、自寻死路,休怪我放火烧楼!”
张岱也自觉就这么坚持下去意义不大,人日过后他爷爷便往集贤书院去当直修书,他老子和叔叔都离开了洛阳,即便还有一些亲属带着家奴赶来,也不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件事,只有下了楼去,事情才能有进一步的发展。
“王某今日来挑衅,无非是为了刁难我。楼上有我几名友人,皆与纠纷无关,你任由他们离开。若一并留此刁难,只不过是给自己树敌增怨罢了!”
他站在窗边向下喊话道,然而楼下王守贞还没答话,李峡已经先一步摇头道:“我说过了,我不走!”
这特么怎么还演上了?
张岱见李峡一脸倔强的义气,一时间也有些无奈,只能轻声道:“你等走了,才能为我奔走营救,同在一处更有何益!对了,王守贞认识不识你?”
“我耶向来不喜北门贵幸,家人也无与交游,近年居丧更闭门谢客,只在日前宫宴见过一面。”
李峡闻言后又连忙说道。
张岱瞧瞧李峡乏甚特色的长相,看样子是不认识了。信安王同样子嗣众多,只凭宫宴匆匆见过,想必也没什么记忆点。
他也听到王守贞对金吾卫街徒们的喊话,倒是能理解其人思路,担心把自己带到北门去会牵连大内人事,所以打算在坊外对自己惩治羞辱一顿。
如果得知信安王的儿子跟自己是好友,其人或许会改变心意、挟持自己转去别处。
这时候王守贞也在楼下咒骂道:“我今日入此,只为教训你这忘恩负义的恶贼!往常我待你多有善意,你这狗贼竟……”
双方结怨的真实原因,他自是有些难以启齿,只是心中恨意却实实在在、澎湃欲出。
“稍后你们也不要多说什么,能去速去!”
张岱也懒得去体会这货心情,只是又对李峡几人快速交代一番,旋即他便又将丁青和银环叫到一旁去,先对银环说道:“你在我身边是生面孔,先与李九等同去,再速往虢公宅求救。”
他与李峡固然有些交情,但与信安王却只有一面之缘,也不能确定对方愿不愿出面来搭救自己,于是便又安排银环外出求救。银环听到这吩咐后,便也连忙点头应是。
至于丁青这里,他则另有吩咐,在这小子耳旁低语一番,丁青闻言后顿时惊问道:“烧……”
张岱示意他不要再说,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才在安孝臣和金环的拱从下走出了阁楼,来到外间望着王守贞道:“我下楼了,你待如何?”
“乖乖随我往清化坊去,老老实实将你私匿我家逃奴的罪过交代清楚,再归还回来,我再考虑要不要对你从轻发落!”
王守贞先是冷笑一声,旋即又望着楼内几人沉声道:“今日事只我与张六之间的纠纷,与尔等无关,尔等也不要轻涉!我连他祖父犹且不惧,你等也休为一时意气给自家惹祸!”
几人也并不说话,只是按照张岱的吩咐,见王守贞党徒们让出一条道路后便都纷纷疾步行出。
王守贞见这几人怯懦如鸡,也忍不住冷笑连连,接着又怒视向张岱沉声道:“乖乖随我出门,休想再作顽抗!告尔家奴,速将两奴引向清化坊认罪,或可少受皮肉之苦!”
他此番除了要教训张岱,也是想趁机将那两个娇美婢女收回。往常闲置邸中未觉如何,但是在被张岱引走之后,他却越想越是心痒难耐。
张岱也没有再作坚持,在安孝臣和金环两人前后拱从下,又在王守贞的党徒胁迫中离开了家门,出坊向洛北清化坊中的金吾卫衙署而去。
可当一行人来到新中桥的时候,却听到左右行人惊呼连连,张岱转头望去,只见南岸惠训坊段的洛邸附近浓烟滚滚,方位便是自家左近。
“王守贞,你丧心病狂,我已经受你摆布,你竟还指使家奴烧我宅园!”
张岱看到这一幕,当即便指着王守贞怒喝道。
王守贞闻言后也瞪眼反驳道:“你胡说什么,方才行出时分明无事,谁知火势因何而起!”
“不知因何而起,方才你逼我下楼曾作何言?必是你家奴掳我家财甚多,又受此指令,暗伏火种于**,意欲销毁罪证!否则难道是我家人放火烧屋来诬陷你?”
张岱又指了指王守贞那些腹囊满满、怀揣手提的家奴们,口中则厉声道:“这些蠢物以为制住我一人就万事大吉、无惧报复,知否坊中宅邸俱是谁家?如果火势左右蔓延,你想善了那是做梦!”
王守贞听到这话后,额头顿时也是冷汗直涌,抬手吩咐两名家奴道:“你两个速速返回看是何情形!赶紧召集左近坊中街徒救火!”
第176章 信安王来救
惠训坊位于洛水的南岸,其西又有魏王池,可谓是洛阳城中水资源最为充沛的坊曲之一,即便是发生什么火灾险情,也能及时的控制起来。
尤其这坊中多权贵宅邸,几乎没有什么平民人家,而很多权贵往往又不只这一座宅邸,即便起火也不过损失一些屋梁建筑和积存的财货,当下又是正上午时分,发现火情后也能及时救火与避险。
张岱虽然存心把事搞大,但也不会丧心病狂到枉顾人命的在闹市区纵火,他只是吩咐丁青在自家西楼放火,最好是能向隔邻闲置的岐王山池园蔓延一下。
王守贞既然这么嚣张,不怕把事情闹大不好收场,那张岱就帮他闹大。
搞事方面,他也算是个专业的。固然他本身并没有足够的权势与王毛仲对抗,但既然对方蛮不讲理的打击报复自己,那就让这父子常常一拳捶到刺猬身上是个什么感受!
王守贞在吩咐两名家奴返回惠训坊查看情况之后,便又带着剩下的人押着张岱三人继续往清化坊而去。
元宵将近,清化坊中也是尤其的热闹,街道上行人如织,一些酒楼赌场都安排奴仆沿街叫喊、招揽顾客,甚至还有在街旁设置高台连榻作为舞台,并有娼妓于上或高歌或作舞。
张岱的《金缕衣》因为契合主题,因此在街边传唱度颇高,十个舞台里起码得有四五个在唱此歌。
饶是张岱眼下仍处危局之中,听到这么多人传唱他的作品,心中也是略感自得。只可惜王守贞一直勒令快走,让他不能停下来仔细欣赏欣赏那些歌姬色艺。
坊中金吾卫衙署门前倒是颇具威慑力,并不像别处那样人来人往,王守贞一行挟持张岱几人径直入内,当守门甲卒入前盘问时,王守贞便说道:“翊府李中郎将归署没有?我前使家奴告他来此审理一个罪徒,如今罪徒已至,只待登堂审理!”
金吾卫执掌城卫巡警、执捕奸非,理论上来说,凡是在城中发生的任何罪案,他们都有权干涉并抓捕犯案人员。
被抓捕到金吾卫的犯人们要经过初步的审判,若仅仅只是违规犯禁一般事务,则在金吾卫官署直接执行惩处。如果案犯还牵涉其他更严重的罪过,则就要发付河南府与诸县、或者是大理寺进行审判处决。
左金吾卫翊府中郎将名叫李安乐,也是一名唐元功臣,在接到王守贞的通知后便早早的来到官署中等候,这会儿听闻外间动静,便阔步向外迎来,一边走还一边向王守贞叉手道:“竟还有劳大郎亲赴坊间执拿罪徒,大郎辛苦了!”
说话间,他便将视线望向张岱,当即便脸色一沉换上了另一副面孔,抬手指着张岱喝问道:“既入军府,不容狡辩,你这罪徒认罪吗?”
北衙是一个相对封闭的系统,其职官任免升降皆凭圣意与主管的将官,哪怕是下级的别将、营主等职,也不循南省升降黜陟。
所以哪怕是当朝的宰相,对于北衙的影响也是微乎其微,更不要说张说这样一个失势的前宰相。因此这位翊府中郎将在见到张岱之后,也是声色俱厉的态度,对其家世殊无忌惮。
张岱闻言后只是摇头道:“将军似乎误会了,我今入署可不是为的认领什么莫须有的罪过,而是要入讼北门霍公子、太子仆王守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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