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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协律郎 第182节

  张说对这些目光自不怎么在意,张岱却不客气的瞪回去,尤其两眼直盯着那年纪最小的源清,吓得这小子眼神都变得躲闪起来,这才得意的收回了视线。

  他本来还不打算最近再去惹源乾曜,但见他儿子们如此怨气十足,决定过几天就登门去收账!

  眼下源乾曜虽然也被罢相,而且在朝中失势的比张说还要更彻底。

  但张岱心里却清楚,随着接下来几年大唐财政持续恶化,他所押了重宝的宇文融也一定会再次崛起、归朝拜相,这一点是不以旁人意志为转移的,而是宇文融的才干和客观环境的恶化所决定的。

  一旦宇文融回朝,源乾曜一系的官员便又将卷土重来,甚至包括被贬到山南的李林甫。

  宇文融对张岱固然有一种臭味相投的欣赏,可是当他归朝掌势后,却要考虑整个团队的凝聚力,不可能会因为这点欣赏便对张岱有什么额外的关照。

  尤其张岱先后搞了李林甫和源复,在源乾曜被罢相的过程中也发挥了关键的作用,等到这些人重新得势,不狠狠收拾张岱一波,他们忍得了?

  所以张岱接下来也仍需继续努力,争取赶在宇文融归朝之前于朝中站稳脚跟并谋求发展,起码在对方打击到来的时候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尤其李林甫那种熟悉朝中人事掌故和行政流程的家伙,真要出手谋害自己,如果他不能顶住第一波的话,其他人想捞自己都不好捞。

  当然这也都是后话,眼下的他还是要享受一下胜利的成果,庆祝自己获得封爵!虽然说他这个爵位更多的只是一种荣誉象征,连实际的封户都没有,但哪怕只是一个荣衔,也是许多人毕生都难以企及的!

  就拿他们张家来说,眼下除了他爷爷张说在先天政变后获封燕国公之外,其他人无论官职高低便全都没有爵位。而刚刚被罢相的源乾曜,爵位则还是首次拜相时所封的安阳县男。

  张岱首封便是县子,所体现出来的圣宠自是非比寻常,令人艳羡。

  “恭喜六郎,光宗耀祖!”

  当他们回到家中时,家人们早已经在门前等候许久,甚至就连张岱他奶奶元氏都在家人搀扶下立于门内,望着翻身下马、趋行入前的张岱笑语道:“我孙得获封爵,君恩厚重、光耀门楣!自今以后可要更加奋勇上进,一定不要辜负君恩和亲长的期许!”

  “孙儿一定铭记祖母教诲,竭尽所能,报效社稷、振兴宗族!”

  张岱微笑着将他奶奶搀回家中,又向家人展示一下自己的封命诏书。

  回到家中后,张说便吩咐业已到来的女婿郑岩等在前堂接待宾客,他则带领宗族子弟们入家庙去祭拜祖宗,告知孙子得获封爵。

  当下大唐封爵虽然不像之前的朝代那么显赫尊贵,但在礼法上仍然意义非凡。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张岱的母亲只是张均的小妾,在张家家庙中根本就没有其人的位置。但是张岱获得封爵之后,他可以直接在自家立庙祭祀自己的母亲。

  就像许多非嫡出的皇帝,通常在登基之后便会册封自己的母亲为皇太后。在封建礼法体系之下,拥有爵位的人才是理论上与天子共天下的封臣,在各自宗族中享有类似的地位。

  张岱如今有了爵位,在宗族中的地位就会获得显著提升,尽管他的弟弟张岯才是嫡子,但是因为没有官爵,在家祭典礼上便难称大宗。

  张说这一代其实也是如此,他虽然是同辈少子,但却官爵显赫,于宗族中便自为大宗。

  这一点,也是很多世族人家嘲讽诟病新出门户的一个理由。因为往往名门世家传承悠久、爵嗣有序,身为家族大宗者往往都有世袭的官爵传承,便很少会发生这种大小混淆的情况。

  新出门户一世骤贵、前无渊源,只能依据当下的势位来重新构筑家族的内部秩序,礼法上就难免会有违背伦理齿序的问题。

  但无论如何,家庭成员获得封爵总是整个家族的荣耀,一般而言家庭内部也不会因此发生什么龃龉纷争,但二般情况则就不好说了。

  当张说还在家庙中带领族人们祭告祖宗的时候,内宅中却已经吵闹起来了,吵闹的人自然就是张均的正妻郑氏。

  当张岱获得封爵的消息传回家中,族人们纷纷出迎向张岱道贺的时候,郑氏便已经心生不快了,仍然待在东厢寝居之中。而当得知张说归家后便带领族人往家庙去的时候,她心中便越发的恼怒。

  “你祖父自率家人向家庙去祭拜祖宗,你缘何不去?”

  她来到儿子养伤的卧室中,看着仍然仰躺在床上的儿子张岯不悦道。

  “我这里腿上还没好呢,去了家庙又要跪拜起伏,哪能遭得住?阿兄方才遣丁青来问,我说让他们自去吧……”

  张岯还没察觉到母亲神态有异,闻言后便回答道,嘴里还在念叨着:“阿兄日前打残了北门官,如今却还获封爵,可见北门也只是……”

  “蠢物!家祭哪有嫡正子孙缺席、却以庶孽主祭之礼?你耶今不在家,你便是当家的男主,不要说只是伤了一腿,哪怕两腿俱折,爬也要给我爬进家庙去!”

  郑氏闻言却是大怒,入前扯开盖在张岯身上的锦被便把他往榻边拖拉,口中还在怒吼道:“你今腿伤缺祭,来日莫非也要将你母抛出,把那武氏贱妇奉入家庙供奉?”

  “我哪……疼、阿母,我腿疼!”

  张岯见母亲一脸狂怒模样,心中也是一慌,尤其当郑氏拉着他胳膊一拖,他那伤腿也不免遭到扯动,顿时疼得他泪水直涌。

  “腿疼?若再任由那孽种猖狂欺凌下去,你小命怕都难保!”

  郑氏并没有因为张岯疼得在床上打颤便心软,又喝令此间奴仆道:“你等速把阿郎抬下床,随我送向家庙去!少子家奴不晓事,燕公还曾执政一国,难道也不知礼法?今将庶孽欺凌嫡正,这是什么礼义家风!”

  家奴们眼见郑氏如此暴怒,也都不敢发声阻止,只能忙不迭找来木板,上面铺上厚厚的衾被,不顾张岯的哭号叫痛、将其抬下床来摆在木板上便又向外抬去。

  “你给我收声!拿出气势、拿出骨气,今日若便忍耐下来,自此后此门中将再无我母子立足之地!”

  郑氏被张岯的哭号烦的不得了,入前喝骂几声都不见效,入前抓起衾被直要捂住儿子嘴巴,同时口中还在喝令家奴速行。

  “恶妇,你放开我孙!老身在此,此门中有你放肆之处!”

  正在这时候,东厢院门处传来一声怒喝,乃是见势不妙的东厢家奴往内堂去将情况告知元氏,元氏才匆匆来此。

  当见到受伤的孙子竟被其母如此虐待,元氏自是气不打一处来,连忙抬手对身边仆妇道:“快、快去拿住这疯妇,不要让她再害我孙!”

  “阿姑说的什么胡话?我岂会加害我儿?我要为我儿讨回公道!那孽种他凭什么、他怎么敢、他怎敢怯受君恩,欺我户中无人……”

  郑氏这会儿都已经有几分神志不清了,见到元氏后非但不惊,反而怒火更甚:“你们全都被那孽种蒙蔽,昏聩老物、贪权恋势!早有智者告我,这是一个祸根,若再不出去,必叫你张氏绝嗣灭宗!我儿有什么罪孽?因此孽种不死,害得我儿学不成、业难举,今更伤残……”

  “快给我堵住她的嘴巴!她是孕后调养不周,犯魇惊怵,快快送回房,不需再出门!”

  元氏见到郑氏这癫狂模样,一时间也是眉头紧皱,当即便大声吩咐道:“守住东厢门户,不需一人外出!此中一言泄出,必严罚你等群徒!各自管住口舌,大娘子惊愈后各有重赏!”

  郑氏被几个仆妇联手扯回了房间中,口中仍自咆哮不止,一旁的张岯也吓傻了,连连悲哭道:“请祖母饶恕我阿母,求求祖母……”

  “快将七郎送回房去,不要受风!”

  元氏入前来看到张岯伤腿已有几分渗血,这小子却还在抹泪给母亲求情,心中更是恨极,命人将张岯送回之后,才又来到郑氏屋前怒声道:“贱妇但有三分人性,说我家哪里薄你?

  养子显耀于时,亲儿已识反哺,偏你天生的贱堕,偌大福气无命消受,竟要如此挥霍!”

第288章 功名由何而出

  因为元氏处理及时,内宅中的纷乱倒没有影响到前堂宴会的进行。

  当张家众人祭祖完毕返回前堂中时,也已经有许多宾客登门来贺。除了张家的亲友和张说在朝堂上的同僚之外,张岱的同年和朋友们也都来了不少。

  众人移步中堂、分席坐定,宴会便正式开始了。

  “悬爵劝善,裂土畴庸。燕公于国勋著,人所共钦,而今门下又有少徒深衔祖志、勇于进取,忠勇门风,实在是让人羡慕!”

  众人落座后,又纷纷向张说道贺,望向张岱的眼神或是嘉许、或是羡慕。

  一般人面对这一情况,多多少少是要谦虚几句。毕竟如同张岱这个年纪便能得获封爵者,要么是皇亲国戚,要么是凭借父祖功勋荫授,有几人能凭着自身的努力获得封爵?

  张岱虽然也跟皇亲国戚沾边,但就连武惠妃的娘家亲侄子都还没有获得封爵呢,真要按照血缘关系来论的话,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张岱这个远房的外甥来沾这个光!

  张说面对众人的恭维却并不谦虚,而是一脸欣慰的笑语说道:“是儿才超同侪、志迈前人,并不以浮夸事迹自夸,凡所行事,皆守于规矩,唯忠义二者当仁不让、勇于争先。圣怀博大,不嫌莽撞,今更以天恩酬之,使我庭门生辉。老夫故事何足道也,更有新人将领风骚!”

  这话说的挺招人恨的,年纪大些的瞧着张说炫耀后继有人而不爽,年轻些的则看着功名早就的张岱有些不顺眼。毕竟否定别人的优秀可要比奋发努力、见贤思齐简单多了。

  不过大多数宾客们类似的情绪也只是一闪而逝,既然登门来贺,总不会在人家主人大喜日子里扫兴找不痛快。更何况张岱的优秀那也是有目共睹的,别的全都不说,那新科状元的名头还正闪闪发亮呢!

  但有的话外人不方便说,自家人却热衷拆台。

  张说这里话音刚落,坐在席中的女婿卢政却望着张岱开口笑语道:“六郎少时守静、寂寂无名,就连我往来门下,亦不知有此少俊。动则一鸣惊人,去岁至今声迹屡闻,而今更得殊荣,着实令人艳羡。

  在堂除了亲友长辈之外,更不乏渴于扬名立功却无计可施的同流后进,六郎理当将自己的功绩心得与众分享,诸后进哪怕不能奋而共进、比肩媲美,受此指点迷津后,也能有所体悟,知向何处用功啊!”

  其他年轻一些的宾客们闻言后也都纷纷拍掌附和,起哄着让张岱分享一下成功经验。

  与其说是请教,其实更像是刁难奚落,毕竟多少立朝大臣都还未获得爵位,张岱区区一个少年便先获封,他又能有什么功绩可配得上这一份殊荣?

  张岱闻言后便微微皱眉、瞥了卢政一眼,他也想不出自己哪里得罪这个小姑父,让其当着一众宾客们的面来拆自己的台。而且不只是这个卢政,就连他那小姑妈、他们这两口子,都有点跟自己拿劲的意思。

  不过他也懒得往深处去想,只是随口回答道:“所谓功绩心得,大父已有陈述,无非忠义二者勇于争先、努力表现而已。当今圣人英明神武、胸纳星汉,屡屡诏求贤遗,人间才流逢此盛世、遇此明君,何谓迷津难出?又需受谁指点?”

  这番回答直接把众人的起哄都给堵了回去,他们再怎么不服气,总不好再说自己连忠义之道都不识,还需要向旁人请教。

  “六郎太谦虚了,忠义之识人所共用,但于此道所行却长短参差、各有差别。”

  其他年轻人们或还不忿于张岱得宠,但他的同年们却都是心悦诚服,王昌龄在张岱说完后便又开口说道:“某等不及卢郎亲戚缘深、情义早结,今春省试才作结识,放榜之后同行东出。

  沿途所见六郎事迹种种,皆深有感触。去岁淫雨河溃,南北生民痛失桑梓、嗷嗷待哺,天下口称义气者不乏,肯于躬身施救者寥寥。六郎去岁省试未已便已经布划救灾,得救者数以万众。某等同行,亦幸与事,梁宋之间救济数千家。

  人或谓功名由何而出?可夸者岂独煊赫大功,民历灾而得救、伤而不毁,不亦善哉?古来良吏,上承皇命而下宣政令,治善以为功。某等草民虽未衔恩命,但仍勇于迎合上天好生之德,这便是忠义之内奋勇进取!”

  王昌龄这么一说,其他一众同年们也都纷纷开口补充,将他们此番东行事迹一一道来。

  在场众人听到这些内容后,也才知道张岱受封是有此缘由,是真的有活人万余的功绩。原本他们还以为张岱东行就是为了针对源乾曜,是朝堂纷争的一个延伸,现在看来还是他们各自认识太浅薄了。

  于是接下来众人又对张岱赞不绝口,夸得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而一些之后陆续到来的宾客们听到张岱这些事迹后,也都免不了再夸奖一通。

  傍晚时分,来贺的宾客更多了,当丁青递上来一张名帖时,张岱看了看便决定亲自出迎。

  来贺的宾客们大部分都已经被家人们引到了中堂去,但也有一些暂时留在了前堂稍作等待。张岱迈步走进前堂侧厢去,一眼便见到了名帖的主人,高力士的养子高承信。

  “六、六郎……”

  高承信见张岱走进来,也忙不迭从席位上站起身来,有些手足无措的向他作揖:“我、我奉阿耶命来,来贺六郎封爵之喜。”

  “若非渤海公有命,难道十六兄便打算自此以后绝迹我家门前?”

  张岱走进房间里,望着高承信说道,他见这家伙没有了之前意气风发的模样,整个人都显得颓唐起来,又叹息一声道:“十六兄还在怨我之前相弃而走?”

  “哪里、我怎敢……错终究是我任性铸成,怎么敢再怨尤六郎。我至今思及,都是悔恨万分,之前六郎待我推心置腹,而我却一时莽撞、将六郎牵连进莫测的凶险中。”

  讲到这里,高承信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便向张岱叩首道:“纵然没有阿耶吩咐,我、我也早想登门当面向六郎道歉。无论六郎肯不肯原谅我……这一份千金不易的情义,终究是我自己辜负了!”

  张岱没想到这家伙玩这一出,忙不迭迈步避开,由侧方入前去将高承信搀扶起来,然后才又说道:“日前在汴州时,渤海公也向我言此事。事情已经过去了,若再念念不忘、纠结前事,只是自我捆缚罢了。

  十六兄今日登门道贺,我心甚欢喜。希望彼此之间能相互体谅,使这一份情义还有能够延续结深的余地。日后坦诚相处、相扶互助,做一对惺惺相惜的良友。”

  “六郎如此大度,越发让我无地自容……”

  高承信一边抹着眼角的泪水一边向怀内摸索,将一封书信递到张岱面前来:“阿耶遣我前来,除了道贺之外,另外叮嘱将此呈于六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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