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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协律郎 第183节

  张岱接过书信来打开一看,发现竟是皇帝手书给中书省的一份非正式的手令,大意是讲因渤海公高力士奏陈详情,圣人自觉对张岱前赏尤浅,于是便再加封一等。

  看到这一份手令,张岱才知道自己从县男被提拔成为县子的缘由,于是又连忙说道:“渤海公如此体恤关照,当真令我受宠若惊!有劳十六兄你奔行来告,请一定要留下来略进薄酒一杯!”

  “六郎深情相留,我便却之不恭!”

  高承信闻言后便也连忙说道,如今的他在高力士一众养子当中也不再是备受瞩目的一个,如果能够维系好和张岱的关系,无疑更加有助于未来的翻身。

  当张岱引着高承信重新返回宴会当中时,宴会中的话题终于不再集中于他身上,而是开始吟咏赋诗起来。唐人本就喜好诗歌,张说又是当代文宗,宴席吟诗已经成了他们家宴会上的固定项目了。

  这样的场合自然还是为了活跃气氛,也鲜少会有什么能够流传后世的唱和佳作,大凡稍通声韵者都可以来上几首,哪怕所做不美也不会受到什么奚落嘲笑。

  眼下席中所作是一个乐府题《对酒歌》,为魏武帝曹操所赋,也是宴会酒席中常常用来劝酒的诗题,诸如“对酒诚可乐”“当歌对于酒”等破题,诗仙李白等也多有应题诗作。

  眼下席中最活跃的便是高适了,无论别人找不找他对酒,他都在席中且吟且歌,已经对歌出了七八首,才情和表现欲都很旺盛。

  今日朝堂上除了一干国家大事之外,同时公布了另一件事,皇帝下诏求贤,将要举行制科考试,而张岱所应之科三天后便要举行。

  这关系到他能否顺利解褐出仕,他自然不敢怠慢,所以在酒宴上也没有待太久,眼见到同年与好友们都融入的不错,于是他便先起身告退,归舍休息,养精蓄锐准备几天后的制科考试。

  回到集萃楼居室里,张岱却留意到英娘和阿莹母女情绪都有些不对,于是便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阿郎,主母太过分!她竟……”

  阿莹闻言后便神情忿忿的将主母郑氏那一通折腾讲述一番。

第289章 竟为田舍徒

  张岱在听完阿莹的讲述后,眉头不由得紧紧皱了起来。

  他之前忙于祭祖和招待宾客,倒是不知道家中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会儿得知此事后,心情也不免变得恶劣起来。

  他自知郑氏对他多有怨恨,如今看来,这一份怨恨还在随着她的境况好转而积累增加,抵达一个临界点后就会爆发出来。

  大概在郑氏心目中,自己除了张家庶孽这一个身份,其他所拥有的一切,全都是窃取了本该属于他儿子的东西。这女人对自己的怨恨已经成了执念,已经是完全的不可理喻了!

  虽然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郑氏凭着区区一个主母身份就能肆意拿捏了,但也并不意味着他就可以完全无视郑氏这一威胁。

  尤其是随着他社会地位越来越显赫,也将会与人产生更多的冲突矛盾,瞪大眼想要在他身上寻找漏洞的人也会越来越多,郑氏的存在无疑就是一个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人引爆起来,让他某一个阶段的努力都化作流水!

  就算没有来自旁人处心积虑的针对,家里有着这样一个存在也绝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就拿今天来说,如果不是他奶奶控场及时,将郑氏给锁进了房间里,若是由之吵闹的话,那么今天无疑会闹出一个大笑话出来。而且无论郑氏闹得有没有道理,张岱作为家中庶子,天然就处在一个劣势的地位上。

  很多时候,聪明人用尽心思的谋算都比不上蠢货的灵机一动,无论从哪一个方面而言,眼下的郑氏都成了张岱必须要解决的一个对象。

  可是该要怎么解决他却犯了难,郑氏又不像他老子张均一样,可以直接贬谪到外地去、彼此眼不见为净。

  这女人就待在张家大宅里,每天都积累着对自己的怨念,说不定哪天就会无征兆的爆发出来,这简直就是一个没有漏洞的大无赖啊!

  要不要劝他老子休妻?或者将张均在郑州金屋藏娇的事情告知郑氏,直接气死这个女人?

  几个念头在张岱脑海中一闪而过,但又都不怎么靠谱。

  张均虽然在外边养着小野花,但内心里对和郑家的这桩婚姻还是很重视的,没有特殊情况是不可能与郑氏离婚的,按照这货的尿性,除非有更好的选择。

  但那又谈何容易?就连郑家这种家庭,陪门财都张嘴就要五万贯,换了其他的名门世族,价格必然只高不低。要知道张说小女儿嫁给范阳卢氏的时候,张说出手就给亲家安排了一个三品官!

  如今的张家显然不可能做到这一步,只能在钱帛上加大价码。一想到要花费数万、乃至十数万贯才有望给张均搞个新老婆,而且还不知对方品性如何,张岱就感觉头疼。

  至于说让郑氏去郑州抓奸、然后跟张均闹翻,那更不可能。这女人再怎么闹也能认清一个现实,张家主母这个身份就是她此生能够获得的最好的一个身份,真要离开了张家,她屁也不是!

  “阿郎也不用太过忧愁,我见今天老夫人对主母作为也是非常的气愤。这么多年都没见老夫人如此失态,今天竟站在主母门外大声喝骂……”

  英娘见张岱皱眉不语,便又小声安慰道:“主母总归也是名门淑女,或因一时的失落忿恼,事后或能有所悔悟,兼有老夫人的管教,她应不敢再如此失控。”

  张岱从来也不寄望于别人如何如何、从而改变对自己的态度,尤其是这种对自己有害的人和事,他在稍作沉吟后,又望着阿莹说道:“我记得你说过主母下属几名仆妇似乎有什么密谋,这段时间有没有打听的更清楚一些?”

  “具体事则我也不知,但听主母房中婢子讲过主母交待寻找长寿寺的僧徒多时,此时只与她亲近的几个妇人讲,别者谁要多问的话,便要遭到训斥惩罚。事情做得这么鬼祟,想必不是什么好事情。”

  阿莹听到这问话后,连忙开口答道。

  “长寿寺的僧徒?”

  张岱听完阿莹的回答,又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在长寿寺中所见郑氏礼佛诸事,他当时忙着搞保险业务,对此未作深查,如今既然打算要彻底解决掉郑氏,那自然任何有可能发现问题的地方都不能放过。

  “你们近日在家中也不要轻往东厢去,免得被这癫妇执住迁怒。多向老夫人处去走动,过往咱们在家中受到的苛待刁难,还有主母用家中财物帮衬她父族一家的事情,都细细的向老夫人讲上一讲。”

  张岱自知想要解决郑氏的话,无论用哪种手段,他奶奶的态度都至关重要。

  毕竟婆媳之间那可是世上最难搞的一种关系,郑氏自以出身名门为傲,他奶奶元氏门第同样不差,更甚至这五姓排位都是元家给定下来的!

  如果张岱能获得他奶奶的支持,那做事的选择和空间就大得多,同样也能尽量免于遭受人情伦理上的诟病。

  交待完英娘母女之后,张岱又将丁苍召来,认真叮嘱道:“你往长寿寺去,仔仔细细翻查主母礼佛诸事,凡其所布施、来往的僧徒全都整理出来,各加盘查!”

  丁苍闻言后便也连忙点头应是,如今的长寿寺已经完全整编一番,其中的净土院则归属张岱所有。丁苍留在都中便主要负责打理净土院事宜,因此对于长寿寺相关的人事调查起来也非常便利。

  交代完这些事情后,张岱才稍作洗漱然后便登榻入睡。虽然郑氏这件事搞得他挺心烦,倒也没有影响到睡眠。

  老实说郑氏虽然烦人,但对他而言也不是完全不能解决的麻烦,他只是想尽量在伦理人情能够接受的范畴之内解决掉,如果实在做不到,那也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清晨时分起床之后,张岱又去看了一下留宿在家中的宾客们,其中不乏宿醉未醒者。尤其是昨晚一直表现活跃,抢着要跟人作对酒歌的高适,直接喝的酩酊大醉,被张家家奴们抬到客房去安置下来。

  张岱也怕这家伙喝出什么好歹来,于是便往其住宿的房间而去,走进门便闻到一股呕吐物的酸臭味道,两名婢女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望着张岱说道:“六郎,不是婢子们偷懒,实在这位高君昨夜连连呕吐,帷帐都拆换了几次,客人未醒,也不便洗刷……”

  “你们先退下吧!”

  瞧着两个婢女也满脸倦容,张岱便摆手示意两人先退下休息,自己迈步走进房间,旋即听到一阵鼾声。

  他见高适半条胳膊垂在榻外,床前还残留一摊吐出的酸水,于是便入前想帮其挪个身,本来还在酣睡的高适却顿时睁开了眼,只是眼神还迷茫着没有焦点,愣愣的看了张岱一会儿才突然大声喊道:“张六郎、六郎来见我了!”

  张岱也不清楚他到底醒酒没有,便站在床榻另一头问道:“高三十五需不需要什么饮食?”

  高适闻言后头摇的拨浪鼓一般,又愣了一会儿突然盯着张岱说道:“六郎引我归都,却连日不见,莫非是因记恨我堂兄所以厌我?我不是有意隐瞒六郎,实在是我家人丁虽旺,亲缘却薄,兄弟之间形同陌路……

  我与六郎一般,亦是家中庶幼。自小家父便宦游于外,唯与仆姆几人过活。父亡于外,却家贫难葬,不得已典卖祖业,自此桑梓俱无,高侃之孙竟为田舍徒……”

  眼见高适神态激动的自述身世,张岱便明白了这家伙仍是宿醉未醒,且还心思敏感,居然误会自己归都后连日不见他是因其堂兄高琛的缘故。

  这思维跨度真是有点大,且不说他跟宇文融还没到势不两立的程度,就算有些矛盾,也不会因为迁怒其门客而疏远高适。

  不过怎么说呢,一个人落魄无名、又找不到努力方向的时候,可不就疑神疑鬼、患得患失,将所有似是而非的人事问题都归咎为自己失败的原因。

  高适说着说着竟呜呜哭了起来,一边哭着还一边哽咽道:“往年落魄无成,还自谓身世所致,难得人情助力。今见六郎勇猛上进、称夸人间,让我自惭伤心……高适亦有壮怀激烈,不知几时能得垂顾、奋勇出头!”

  张岱也实在没有安慰醉汉的经验,就这么站在床边瞧着高适吐露辛酸和志向,而这家伙在发泄一番后,转头又倒回榻中呼呼大睡起来,不免让张岱大感哭笑不得。

  接下来其他醉酒留宿的客人们在醒来后便都陆续告辞了,张岱也无暇一一礼送,只安排家人们妥善送出,自己则抓紧最后一点时间准备接下来的制举考试。

  傍晚时分高适才又醒来,似乎也忘了自己清晨酒醉撒欢儿那事,来到集萃楼这里向张岱问好,当见到楼中众多藏书后,顿时激动的两眼放光,脚都有点挪不动了。

  张岱见他这模样后便笑语道:“我近日正有要编修几卷文集的想法,须得有人并案辅佐,不知高三十五愿不愿留此相助?”

  “我、呃,多谢六郎、多谢六郎收留!我一定、一定竭尽所能,协助六郎编成巨著!”

  高适听到这话后先是一愣,旋即便一脸惊喜的连连点头说道。

第290章 制举弘文遗珠科

  时间很快便来到了举行制科考试的这一天,和之前参加科举一样,张岱又是起了一个大早,吃过了家人们精心准备的饭食,然后便直往皇城而去。

  制科考试相对于常科大有不同,首先制科是由皇帝下诏所举行、用以选拔非常之才的考试,监考官或是皇帝亲自担任、或是指派其他大臣,而常科科举则是由吏部考功司主持,哪怕之后改为礼部侍郎监考,范围也只局限在尚书省内,因此又被称为省试。

  其次,常科的科目是固定的,进士、明经、明法等等诸科,考试项目也都类同。而制科则名目不一,有非常多的类别,按照名目的不同,所考的内容也都不尽相同,所考的有经义、诗赋、韬略兵法等等诸类。

  第三点不同,科举考中之后,无论进士还是明经都要进入守选期,并不能直接做官。

  而制科考试无论参加的人是什么身份,考选之后便会即刻授官,因此制科考试也是入仕的一个快车道,许多人为了能够获得心仪的官职、或者更快速的进步,往往都会参加多场制科考试。

  五月望日朝会中,皇帝下诏公布了两场制科考试的科目。其中一科是弘文遗珠、超群拔萃科,另一科是高才沉沦、草泽自举科。

  两科都是访求贤遗,只不过目标人群有所差异。

  这一点从各自名目上也能看得出来,第一科的弘文遗珠,弘文即是指的弘文馆,唐代弘文馆生都是皇亲国戚、高官子弟,而弘文遗珠则是指的这些人群中没有被选入弘文馆就读,同时又才能卓著、出类拔萃者。

  简而言之,这一科就是给官二代们设置的一场考试,从中挑选出来优异的人才辟为国用。

  至于高才沉沦、草泽自举的范围则就大得多了,基本上会读书识字、有文化的人都可以归入这一类。包括一些已经担任了官职的人,如果觉得自己当下的职位匹配不上自己的才能,也可以选择参加这一场制科考试。

  张岱所参加的自然就是弘文遗珠科,之前的他在家中不过只是一个小透明罢了,也没能进入弘文馆学习,去年家里还因为这一个名额而折腾了一次,结果到最后他和张岯都没有进入弘文馆。

  弘文遗珠科因为目标人群比较小,所以先安排考试。至于草泽自举科,眼下还在由门下省收录报名者,要排到五月底六月初才会进行考试。

  来到皇城后,张岱便直往中书省而去。他如今虽然还未任官,但对皇城内部诸要司官廨也已经是熟门熟路了。

  中书省这里一如既往的繁忙,许多办事的官员都在这里等候排队,而张岱来到这里站了不久,便有中书省吏员匆匆行出,将张岱先给引了进去。

  这小子几度出入中书省都折腾出不小的动静来,中书省官吏们便也对他留了心。

  那些在此等待多时都不得入的各司官员们看到这一幕,都不免有些眼热。可当认出张岱的身份后,却又都纷纷喑声不语。

  这是真的比不了,换了其他人出入中书省,无不夹着尾巴老实做人,但凡经历一次张岱在这里经历过的事情,那一辈子的前程可能就交待在这里了,但人家却能次次都毫发无损,享受些许优待自然也是理所当然。

  眼下早朝还未结束,所有参加制举考试的考生们都要先在中书省集合,等到圣人忙完政务后再于内殿召见并加以考核。

  因此张岱便先被引到了中书省内一间庑舍当中,当他来到这里的时候,房间中还没有人,待其刚刚落座,便又有人被引了进来,张岱抬头望去,发现乃是信安王李祎之子李岘。

  “张六郎也应今日制科?”

  李岘年纪比张岱大了几岁,见他已经坐在房中,顿时便一脸诧异问道,待见其微笑颔首,才又叹息道:“张六连番应试,犹有余勇,今日案首想来也是手到擒来。”

  张岱倒没有太大的信心,一则制举考试的题目内容太随意,哪怕他爷爷提前给他划定了一个范围,但备考起来难度仍然不低。

  二则参加这一科制举的皆是公卿子弟,教育资源自是不必多说,只要稍具天分、用心于学,水平便应该不会太差,张岱想要压过他们怕也难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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