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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协律郎 第68节

  张岱瞧他两口子大半夜不睡觉,来拍他婢女马屁,一时间也是有点无语,你两口子但凡少犯点贱,又何至于如此?

  郑氏瞧着阿莹入前收下珠衫,心内也有几分不舍,但很快便又望着张岱说道:“六郎,你弟在家治艺久无长进,听你要管教族学儿郎,我想将他再送回,希望你能上心教他一教。”

  “我年少性躁,遇到不合意,恐怕不会温言细说,这一点需请夫人先知晓。”

  郑氏听到这话,眉头又是一皱,还未开口,张均已经先说到:“只要不损他仪容形体,由你敲打!夜深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这话后,张均拉起郑氏便往门外去。

  “阿郎,这真收下了?如此华衫,岂是奴婢能穿戴啊!”

  张岱送走两人返回房间,便见阿莹一脸苦恼的提着那珠衫问道,他便笑语道:“这珠玉打磨还不够圆润,有时间给你挑一件更美的。人既送来,你便收下,不喜穿戴就变卖成钱,收作私己。”

  “哪里是不喜,只是不敢!我又要什么私己,凡所有的,都是阿郎的!”

  阿莹嘴上说着,将这珠衫妥善收起,装进内里的箱笼中,还未转过身,阿郎已经贴上来,少女颤声道:“阿郎不累了?”

  “已经休息好了,明早阿姨她们要返回,有时间认真休息。”

  张岱个叉鱼小伙精神十足的笑语说道,他这个莲花六郎花期正好,连日来辛苦治学,精神已经久绷不弛了,也需要由内到外的放松一下。

  “阿母归后定要骂我恶……阿郎,好阿郎、坏、坏阿郎!”

  鱼儿长尾摇曳,又在湖面荡起了层层涟漪。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张家大宅里便忙碌起来。张说昨日还在皇城前表态要宴请宾客,相关的事情自然也要筹备起来。

  张说对于这一场宴会很重视,还特意挑选了一个几天后非朝会之日,然后便是拟定邀请的名单,并分遣家奴去送请帖。

  张岱通过解试,固然不足以扭转张说当下仍然有些恶劣的处境,但一味的低调隐忍也并不是上佳的谋身之道。有的时候也需要借助某一契机与故旧们稍通声气,从而达成一定的朝野呼应的默契。

  这些事情不需要张岱去操持,第二天他起了一个大早便让家人置备一份礼品,然后便又往正平坊内安国观去拜谢玉真公主。

  世界是有很多层面的,不同的人所能发挥出的影响和作用也都不尽相同。

  就拿这一次解试来说,如果这一次张岱走的是高力士的关系,那即便是顺利通过了,也不会获得太多的赞誉推崇。

  清流与太监天生就不对付,通过与高力士的交流,他也能感受到其人对于南省的公卿是心存一份敬重的,并没有仗着自己的宠眷而目中无人。

  玉真公主身处方外却又热衷红尘,那出尘又入世的姿态大大满足了士大夫们的审美趣味和想象力,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既纯且欲的天花板,张岱投其门下而拔得头筹,便是一桩士林雅事。

  当张岱再来到安国观外时,这里等候拜见的访客有增无减,当见张岱行来时,这些人又纷纷念诵起他昨日解试所作的诗赋:“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

  张岱摆手回应着众人的吟咏,然后顺畅无阻的进入了安国观中,这一次倒不需要再拿出云阳县主的书信,直接就被引到了精思殿中。

  还没走入道殿中,张岱便听到抚琴声从中传来,登殿一瞧便见一个年近而立、丰神俊朗的年轻人坐在殿中抚琴自唱:“苦调凄金石,清音入杳冥……”

  唐人推崇诗歌声律,尤其是在两京之间每有佳作面世,都会快速的流传开来。这一首《湘灵鼓瑟》昨日新作,今天张岱走到哪里便都能听到,甚至在道殿中还谱成了声辞,那曲调凄婉美妙、引人遐想。

  张岱不便入内打扰,便站在殿门前等待殿中人一曲弹唱完毕,然后才又举步入内。

  坐在殿中的玉真公主正鼓掌为那抚琴弹唱之人喝彩,抬眼见到张岱走来,便笑语道:“张郎妙笔感人,新诗更胜前作,使湘灵有灵、今人魂牵!”

  “若非仙媛相助,小子犹自愁困户内,更难有闲情复为湘灵作歌。今日复至,正为致谢!”

  张岱一边向殿内走去,一边躬身向玉真公主作揖道,同时视线还忍不住打量那抚琴之人,而那抚琴人这会儿也从席中站起,正自打量着张岱。

  “这一位王十三,亦前代才子,闻张郎新作心甚欢喜,邀之于此协律唱之,这曲律可得张郎心意?”

  玉真公主瞧殿中两人互相打量,便微笑着介绍道。

  “足下莫非王摩诘、王学士?”

  张岱脑海中灵光一闪,连忙向对方作揖问道。

  这年轻人正是王维,听到张岱一语道出他的名字,不由得也面露笑容,同样作揖还礼道:“旧日不堪,去国经年,不意都下新出才士仍知我名。张郎虽年少,才情已高扬,试场作此佳篇,令某羞煞前作。今日相见,当真形神俱佳,令人心悦!”

  “学士才名早达,后来者踵迹而已。喜得谬赞,幸甚幸甚!”

  不同于自己这个挂比,人家王维是真的大手子,张岱之前还盘算着什么时候能见上一面,没想到今天就在玉真公主家里见到了,而且看样子王维对自己印象还不错。

  这倒也正常,《湘灵鼓瑟》真正的作者钱起同样也是半官半隐,在担任蓝田尉时还跟王维做邻居,彼此也是志趣相投,并有互相唱酬之作。

  所以说在唐代搞文抄也得有个大心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遇到诗人的好友,更甚至诗人本人!不是张岱这种随时能把脸揣兜的人,也是不怎么好搞。

第109章 东都苑南面监

  在盛唐一众诗人当中,王维才名既高,而且也是少年得志的典型。

  其人年少成名,周游两京权门贵邸,可谓名利场中的宠儿。之后更是在弱冠之龄便进士及第,得授太乐丞。

  但大概是人生太过顺遂,也让王维有失谨慎,任官之后不久便因太乐署伶人舞禁戏而遭贬。

  这件事在当年还闹得挺大,不只王维被贬,官居太乐令的刘贶同样遭受严惩,其父著名史学家刘知几为子辩理,甚至遭流贬至死。

  王维被贬济州,如今是秩满归都,因来拜见玉真公主,张岱才得以于此巧遇。

  两人对话寒暄一番,话题很快转到岐王身上来。

  张岱刚刚担任岐王挽郎,而岐王则是王维的恩主,讲到岐王的壮夭,更是忍不住泪洒当场,连连感叹道:“名王暴薨,苍天不佑,实在令人扼腕悲痛!前于济州惊闻噩耗,涕泪难止,恨不能飞身归都吊唁亡灵。”

  讲到这里,他更起身向张岱作揖道:“惠文是我恩主,张郎执绋助事,某当深揖为谢!”

  张岱自然不敢生受此礼,忙不迭避席而起,也不由得在心内感叹如今的王维还无之后那淡泊人事的诗佛气质,对人对事仍然情绪饱满、感情浓烈。

  当听到王维刚从济州返回时,张岱便忍不住问起之前暴雨过后河南河北受灾情况如何。

  讲到这个话题,王维便长叹一声道:“日前暴雨倾盆,河决于魏州,俄而漫及济州,洪波难遏,万民受难,幸赖裴使君统合州人,填土版筑,稍扼水势,但却仍然难免谷粟荡尽、州境萧条。

  裴使君本以旧年东封知顿之功可望入朝,结果却又因天灾所累而迁授江南……”

  王维之前被贬济州,而济州刺史就是裴耀卿。去年东封途径十数州,裴耀卿因料理得宜为知顿之最,以此功绩本来是入朝有望,结果却受此番天灾所累而仍困迁于外州。

  讲到这一点,王维不免深为裴耀卿这个上司感到惋惜。

  盛唐重内轻外、同时又重北轻南,裴耀卿本在济州刺史任上有功,借此入朝自然是最好的情况,但今却又直接发往江南任官,在王维看来这自然是受天灾所累而遭贬。

  不过张岱对此却有不同看法,河南河北之前已经因为封禅而耗费颇多,今年又因受灾严重必然导致农事歉收,在这样的情况下势必要调度其他地区的资源进行救灾赈济,而当下还有充足物资储备的自然就是江南了。

  所以裴耀卿这一任职倒不能视作贬官,更像是临危受命、欲用其才。毕竟裴耀卿在封禅过程中知顿得宜,充分展现出其人对于人物资源的调度能力,有此任用也是应时所需,不应以单纯的势位涨跌去判断。

  由此可见王维对于时政人事的认知还不比张岱这样全面,不过这也没什么,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一个人即便不是全才,也不能说他的存在就全无价值、没有意义。王维那些才情富丽的诗句,张岱如果不搞文抄,抓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他本来还想继续向王维了解一下黄河沿岸的受灾情况,因为开元十四年这一场天灾乃是开元中期政治和制度、以及社会发展一个非常重要的开端和诱因,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天宝后期的内外格局。

  不过王维本身便归心似箭,也无心细察沿途灾情,加上玉真公主对此并不关心,开口引导话题,很快话题就转去了别处。

  张岱也没有一味的展示什么忧国忧民的情怀去破坏气氛,他只是将这一情况记在心里,准备之后再通过其他的渠道进行深入的了解和布局。

  他今天来拜见玉真公主,本身也没有特别的事情,只是通过解试后再来表示一下感谢。在这里遇见王维自是一个意外之喜,想到来日他祖父还要在家大宴宾客,于是他便也顺便邀请了一下王维。

  王维秩满解职,本身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收到邀请后便点头答应下来。而张岱又向其打听了一下其在都内住址,稍后再让家人正式的奉上请帖。

  他也不清楚王维和玉真公主交情几深、还有没有别的活动要进行,又坐了一会儿之后便起身告辞。

  张岱回到家时,一名身穿黑衣、在前庭恭立多时的少年便疾步入前,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口中悲声道:“郎主,我、我阿母也去了……”

  少年便是周良之子周朗,日前张岱作为岐王挽郎前往长安助丧,只留下张义等人帮助周家治丧。周良的夫人本身就患病多年,强撑着病躯埋葬了丈夫之后不久便也终于煎熬不住,随之而去了。

  这事情张岱已从张义那里得知,只是近日他一直有事繁忙,也无暇去探望。

  此时见到周朗,他便连忙入前弯腰将他搀扶起来,拍着悲哭不已的少年安慰道:“你阿母去时已经没有遗憾,而今夫妻相聚黄泉,也是得其所愿。

  但使生前尽孝,如今你也不必过分自伤,更不必觉得自己孤立人间,这里也有你的亲人!”

  “郎主……”

  周朗听到这话后更是悲声大作,这么短的时间里痛失双亲,少年心中积累的悲伤自如山海一般,他埋首张岱臂弯之中痛哭道:“耶娘都舍我而去,若不、若不是还有郎主大恩需要报还,我、我真想随耶娘同去!”

  他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收起了哭声,然后跟在张岱身后走进前庭一房间中。

  坐定后张岱才又指了指他这一身黑衣,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孝子居丧期间,衣着饮食都需尽哀,周朗眼下仍处热孝之内,更加不能随便的改换穿着。

  “日前畿内大雨,河南府因用我耶故计,疏浚洛南川流、修缮堤堰,没有受到太大的灾害。官人们都说我耶厚德,活人无数,又都奏于朝廷,朝廷特恩加授、将我夺情授官……”

  周朗又啜泣着解释道:“当下我任官东都苑南面监丞,日常直事西苑明德宫。昨日在官署中听说郎主扬名皇城,我才知郎主已经归都,今早便来拜见。”

  张义等人帮助周朗处理完父母丧事之后,便留下两名使仆返回,接着张家又发生了张均检举家业、郑氏霸占别业等一系列事情,张义等又忙着操持家事,无暇再去勤问,因此对周朗近况也都不知。

  “原来如此!”

  张岱闻言后便点点头,古人父母去世要守丧三年,但若因别的事情而打断居丧,那就要身穿黑色的丧衣,称为墨缞在事。

  原本张岱还盘算着等到周朗结束服丧、除服之后再帮他活动一下,谋求一个好的官职,却没想到这小子已经解褐任官。

  之前得益于张岱上书的缘故,周良被追授为五品朝散大夫,能荫一子为官。

  但门荫入仕却也并非直接做官,要么是进入国学成为生徒、考举通过之后出任官职,要么是担任三卫之类的侍卫官、考满转授,要么是担任太庙斋郎等等。总之都需要熬上数年,然后才能参与选官。

  如今周朗还在居丧期,结果因为其父遗计救活洛阳周边众多民众,从而跳过中间的流程,被直接恩授官职。

  而且其所担任的东都苑南面丞还是正八品官职,要比从五品荫子起授的从八品更高,起步便远远超过了其父周良。

  了解到这些之后,张岱也不由得暗叹果然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虽然之前周良被追授五品,他出力不小,但如今其子所得这一份机缘则是周良所奋斗得来。

  张岱清楚周良为此耗费了极大的心力,甚至最终的意外身死也与此有关。但他这一番努力总算没有白费,不只救活了众多的洛下百姓,他儿子周朗也承受了这一份恩泽。

  好人有好报,是天下最令人欣慰的事情!

  “我本不愿担任这官,也不知该要如何处事,只是朝廷强派下来,不敢推辞。但今郎主回来了,我便辞去官职,留在郎主身边听用!”

  周朗却不在乎这一份难得的机遇,一门心思想要追随郎主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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