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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肩上的大明 第164节

 晚饭时,高有勋和沙典史两人坐院子里吃,有勋问典史,最近京城有没有大事。

 “便只是慈圣太后的圣诞,听说万岁爷要在京师重修衍法寺,为太后祝延圣寿,到时两宫太后、中宫皇后还有诸妃嫔贵人,都要捐出钱来,倡导修葺。”

 “好,果然。”高有勋兴起,说就等着呢,便满满地饮下一盅酒。

 高有勋就是那鳅鱼,不愁没水,就愁泥里没缝隙可钻。

 次日酒醒起床后,天还未亮,高有勋便向宫城大门那里走,到了后就蹲坐在护城河的柳树下,看着前来办公的诸多官员,很快一个脸儿黑黑的翰林学士就出现在他的眼帘里。

 “思白先生,思白先生。”高有勋立马凑上去作揖。

 吓了董其昌一跳,定神看了下,回礼说,原来是高镇抚。

 同行的陶望龄、袁宗道就问,这位锦衣官为谁。

 “这可是自朝鲜归来的良将策士,高有勋,高鸡栖啊。”还没等董其昌介绍,后面又来了位神采飞扬的官员,直接如此说道,正是鄞州四明的沈一贯。

 大家哦哦哦起来,便陆续对高有勋行礼。

 文人虽抵触武人,可遇到纵横沙场的,还是会激发他们莫大的敬意的。

 董其昌害怕有勋会说出秋山图的事,就遮盖道,我与高镇抚是有乡谊的,现在久别重逢,“晚上我来做东。”

 “折煞折煞,不用不用。”高有勋赶紧婉拒,只是向着大柳树伸手,请董其昌借一步说话,片刻即可。

 两人靠过去,沈一贯、陶望龄等就往前走了几步等。

 “临淮李君侯,不知思白先生认得否?”

 “只知其名,未曾晋谒。”

 “李君侯对思白先生倒是仰慕得紧呢,两日后君侯的谈天社要在南郊的显灵道院聚会,专邀思白先生赴会。”

 高有勋一本正经的,搞得董其昌真以为他是奉李言恭的命令来邀请自己参会的。

 果不其然,高有勋又加了句:“我是处州卫带俸在京的锦衣官,但也归都督府的君侯统带,君侯知我与思白先生有过一面之缘,便差遣来此,不敢违逆啊。”

 唉,毕竟欠高有勋个莫大的人情,这金债银债容易还,人情债是最难还的,无奈下董其昌也只好答应下来。

 高有勋便得寸进尺,又让董其昌将同在翰林院的好友陶望龄、袁宗道也都喊上,并且说:“李君侯富而好

 文,雅而好客,天下谁个不晓,还望先生勿要推辞。”

 聚会当日到了,高有勋是一大早就来到了董其昌的寓所外,备好了骑行用的骡马,还雇了几个二汉挑抬子和食盒,董从窗户看见有勋时,自己还未梳洗穿衣呢,就赶紧请有勋进来坐,“这可如何使得?”有勋执意就呆在门外,毕恭毕敬。

 董不由得对有勋更添一份好感。

 没多久,陶望龄、袁宗道等也都来此取齐,大家骑马的骑马,骑骡子的骑骡子,有勋则是鞍前马后,照顾得好不周到,行行停停的,来到北京城的南围,有勋在前,又拣选了个歇息的亭子,叫二汉们洒扫洁净,才迎几位庶吉士入内,打开食盒,里面盘子、碗筷、调羹一应俱全,有燕窝鸡丝汤、鱼翅螃蟹羹、兔子脯、芙蓉蛋、什锦火烧、冻蹄等,又有上等的好酒,还是温热的,董其昌是个谨慎的人,看到高有勋在倒酒,就拒绝说:“不可不可,人还未饮酒时,是事事清楚,到醉后,却是事事昏忘,马上还要去灵应观去拜谒君侯。若是醉酒昏忘的模样,非但君侯不悦,岂不还拖累高镇抚?”

 高有勋笑着说不然,“那得看喝的是甚么酒,这恶酒如恶客,性悍而鸷,喝下去,是把我们的肠角都给撑起,喉咙如堆积炉炭;这甜酒呢,又像小人,喝着时觉得柔顺,可毒性却发作得迟缓,待到不知觉酗饮后,才追悔莫及。可这美酒,却讲究个醇,喝下去后,令人达,令人爽,令人旷,有百利而无一害,诸位先生喝后,去见君侯,可凭美酒平添三分精神。”

 董其昌还没说话呢,陶望龄和袁宗道倒大笑起来,说高镇抚这段劝酒词倒是妙,“思白啊,却之不恭,就叫我们长一长精神罢。”

 于是几位也就不再推辞,吃的吃,喝的喝,都是净盘将军,皆为食王元帅,不一会儿就风卷残云,用得个干干净净,这下也不再拘谨,在骡马背上开始与高有勋有说有笑,谈天说地,一路来到灵应道院。

 那道院就在座平缓而秀美的山丘上,飞霞真人早已在门前等候多时,看到有勋引着群庶吉士来,哪敢怠慢,赶紧引着大家去三清殿,还说君侯就在殿后的斗姆阁上,远眺南面风景呢。

 这道院的三清殿好不气派,高四丈,面阔九间,广十五丈,进深六间,四十根大柱支撑,殿内供奉着玉清元始天尊,两侧则是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合为三清是也,两侧又有玉皇大帝、金童玉女、四大天将陪祀,各个是宝相庄严,威灵肃穆,有勋先和诸位在此对三清像进了香火,再过了殿,沿着道陡峭的石梯,爬上了斗姆阁。

 阁子内,一群小道士正演奏着「道乐」,清细柔和,李君侯正在与谈天社的其他文人雅士,对着远处眺望呢,想必又是在思念南京吧。

 董其昌哪里晓得高有勋的心机,再加上方才又饮了美酒。果然是又达又爽又旷,就和二位友人,还有飞霞真人等,一并上前,对临淮侯李言恭施礼。

 李言恭乍看董其昌等人,也有些意外,心想难道庶吉士们也来道院聚会,巧遇了不是?

 可临淮侯确是个好文的勋臣,哪有不礼遇翰林庶吉士的道理,赶紧回礼,并邀他们同坐赏景。

 “这位是?”待到大家都入座时,李言恭只看位穿锦衣的,也跟着庶吉士们,便问观内的提调,提调小声说,“这是天子亲军的五品镇抚,高有勋。”

 “是他?”临淮侯瞥了有勋眼,双眉就拧起来,显然有些怒气。

 冤家路窄!

 再说他怎么和庶吉士混在一起的。

 可在场全是文人雅士,临淮侯又不便发作撵有勋滚蛋,只能强忍下来。

 “君侯啊,先前的事,高镇抚说他知道错了,今日特意随思白先生、歇庵居士还有石浦先生来向您道歉赔罪,还望君侯看在这几位的脸面,大人大量,宽宥了高镇抚,收为己用,岂不妙哉?”飞霞真人也卖力地凑到李言恭身旁开解。

 “罢了罢了。”临淮侯李言恭本来对有勋的怒气,也消散大半,就对飞霞真人说道。

 当然最关键的是,临淮侯的嗣子李小侯也即是李宗城,马上也想要入朝镀金的,到时若能得高有勋指引,所获的价值,总也能超过一本《日本考》的。

 飞霞真人便又走到有勋面前,说君侯宽宏,没你的事了。

 高有勋大喜,就又对董其昌等人说:“君侯故乡在南京,你们不妨和君侯唱和几首诗,君侯吟诗,各位先生将诗中的意境给当场画出来,好不风雅啊。我呢,就将诗画刊印成册,寄送给君侯还有各位先生,权作留念,若蒙君侯青眼,各位先生此后怕不是没几年就要兼朱重紫呢啊。”

 董其昌等人欣喜,就上前,请李言恭吟诗。

 李言恭欣喜,当即在斗姆阁,南望河川山水,口占了几首诗:“箕裘聊尔承先业,带砺宁无念祖功。

 七十高堂头未白,齐看王父彩衣红

 。”

 这是吹嘘自己的勋臣世家的身份。

 又:“梁园授简称才子,燕市藏石混酒徒。

 莫向穷途悲阮藉,袖中知有大秦珠。”

 这是在标榜自己善待门客,素有政治抱负。

 最后又:“故人鸡黍情无已,游子风尘鬓有华。

 摇落天涯倦行役,白云何处不为家?”

 这首诗刚吟完,高有勋和飞霞真人就连呼好诗好诗啊。

 “既有思乡之情,又有信道后的飘逸之意。”高有勋居然还能做简单的阅读鉴赏。

 “他娘的,不想待在北京城是吧,给脸不要脸是吧,早些回南京去给你祖先守墓吧!”当然,这是高有勋真实的心声。

 临淮侯有些轻蔑地看了看高有勋,倒也没叱责,高有勋一夸赞完,就叫道士们手忙脚乱搬来桌案和纸笔,请三位庶吉士,每位循着临淮侯的一首诗作画。

 董其昌等便挥毫泼墨,没几何三幅丹青妙笔就宛然纸上。

 临淮侯少不得捻着胡须,对丹青欣赏番,说了许多妙语,宾主间是其乐融融。

 “咳,这不就得了?”日暮时分,临淮侯和庶吉士在道院门外作揖道别,飞霞真人卸下担子,满身轻松地对有勋说。

 高有勋也摸了把汗,欣慰地说,这下君侯就不会在考选时寻趁我咯,怕不是明年朝鲜或辽东军事孔棘,直接停了考也未必。

 “十有八九。”飞霞真人赶紧道,意思是有勋尽管安心了,“只是我那在崂山被夺的道观......”

 高有勋拍着胸膛,说全在我身上,“马上只等慈圣太后的圣诞,我就去干系,不出二三年,道观是真人你的,银库我们均分。”

 “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二人在三清殿内,拍掌的回音清脆无比。

 第35章坟寺

 昨日还在显灵道观,今日便在京城的衍法寺,高有勋不禁有恍然隔世的感觉。

 不过他昨日在道观里算是不速之客,而今日则是作为护卫皇家临幸寺庙的仪仗队,和其他锦衣卫一道,穿着补子,挎着短刀,站在预先用白色石灰标点好的地砖上,一抬头就不禁在心中来了个「嚯哦!」任何搞建筑土木的,活生生地见到衍法寺居于正中的「五华大殿」时都会遏制不住那种激动之情。

 这五华大殿的匾额上,又是万历亲笔所写的「衍法祝寿」四枚大字。

 乐曲阵阵中,皇室、宫中、阁臣、太监、勋戚、京营等人不计其数,乘马坐轿,列队而行,好不壮观,迤逦抵达了佛寺的山门之前,包括赶到京城来的憨山德清等数百僧众,则立在门前叩拜恭候。

 有勋看得,那慈圣太后身着宝蓝色翟衣,黻领中单,头戴九龙四凤冠,雍容华贵,面带微笑着从轿中抬脚走出,在场人不分身份皆呼曰「九莲菩萨」有勋也急忙拜倒,又听其他人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便知是万历皇帝也随着母亲一并走出来了。

 待到礼毕,高有勋见是万历皇帝扶着母亲过了寺门,中宫王皇后、王恭妃、郑贵妃,还有各皇子等人尾随其后,司礼监的掌印、秉笔太监锦衣高冠,和高僧们前前后后遮护其旁,又有数位宫中的禅僧恭敬地用红绸金盒,捧着《九莲菩萨经》,要将其赐予衍法寺。

 “好,好哇。”当慈圣太后见到憨山德清等高僧对其施礼时,便更高兴,身旁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张诚就对跪下来的僧人公布了太后的慷慨施舍:“金三百锭,银三千两,钱十五万,又有饭僧银一千零八十两,诵礼九莲菩萨经银五百两,大红宁丝四匹,大红织锦升降龙宁丝十匹,五彩云龙花瓶两对,卧佛锦被覆盖手足若干......”

 “他娘的,太后啊太后,若是张居正还活着,看到你如此铺张佞佛,不知会有何种滋味在心头呢?他十年主政累死累活搜罗税金,你是闭着眼像泥沙般花销就是咯。”挎着刀的高有勋看着张诚伸着脖子报出一串串咋舌的赐物时,不由得心疼无比,这些钱要是给泗州修新城,怕是也足够足够了。

 而京城衍法寺,不过是慈圣太后崇佛工程的冰山一角罢了。

 “慈圣太后、万岁所敕修之衍法寺,为天下大观,无尽法藏从此而出,一切功德从此而入,为法门之枢纽,知识之蘧芦,当其任者,持大教之纲雅,为四海之观望,非是名动天下的高僧不可。”

 “老憨,也就是你来。”慈圣太后直接要求憨山德清住持该寺。

 老憨,乃是太后对憨山德清的称呼,也只有她能对憨山德清有如此亲昵的称呼。

 可憨山德清却坚辞不受,高有勋看到他秃顶上汗珠都渗出来咯,再看到万历,还有牵着尚且年幼的朱常洵之手的郑贵妃,这两口子盯着憨山德清的眼神都闪着刀刃寒光的。

 唉,没别的,谁叫憨山德清曾为太后「祈储」呢?

 祈储,即祈求万历皇帝尽快生下储君太子。

 憨山德

 清一做祈储法事,万历去给母亲请安时,就鬼神神差地碰见王恭妃。又鬼迷心窍地临幸了当时还只是个宫女的她,又鬼迷日眼地被记录进了起居注,然后王恭妃便鬼神不爽地生下了龙种,也即是朱常洛。

 憨山德清这辈子,就这一次,为自己使出如此高强的法力感到后悔过。

 虽然对朝廷事务很关心,可憨山德清也不是傻瓜。于是任由慈圣太后如何说动,他就和根幡杆子似的,端立不移。

 “罢了,德清禅师在崂山那边还要替太后佛爷您弘扬佛法呢。”最终,还是武清侯阖家,也包括御马监掌印李文进,替憨山德清打了圆场。

 同时,憨山德清诚恳地举荐了另外位高僧住持,即紫柏真可。

 高有勋眼中,这真可和尚长相如同那鲁智深般,满脸横肉,身材雄伟,比憨山德清大两圈有余,已是五十岁上下的年龄,满脸胡须,垂拂胸前,声若洪钟,目光如电,真可倒是个爱担当的,憨山德清一开口,慈圣太后一问,他就慨然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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