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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肩上的大明 第165节

 “傻吧你,唉!”高有勋看着真可,摇摇头。

 非常高兴的慈圣太后,当场就赐紫柏真可金顶毗卢帽、千佛珠衣还有紫金钵盂和锡杖,而后也牵出个半大少年来,这少年站出来时,怯生生地和王恭妃交臂了下,王恭妃顿时的眼神仿佛在说「你去吧」。

 此少年,便是朱常洛。

 “禅师,你在衍法寺时,可为大明的皇太子替修。”慈圣太后径自把常洛唤作「太子」。此时此刻,透过人群和香烟,高有勋还是能见到郑贵妃敏捷地往上翻了个白眼。

 替修,嗯,就是代替皇太子常洛苦修佛法,将来我佛有任何赐福,都归朱常洛所有,也即是古代的「代打」,往后紫柏真可即朱常洛的替身。

 “嘘,嘘!”待慈圣太后与诸位要进佛堂时,司礼监张诚和御马监的李文进几乎都对高有勋打了个手势,嘴里轻微地呼哨了下,而憨山德清也双掌合十,对有勋使了个眼色,摆动下光头,意思是——“你跟上来。”

 高有勋便蹑手蹑脚,卸下刀,顺着旁侧,靠到佛堂的屋外屋下垂手候着。

 郑国泰、郑国贤二位守在外面,见是有勋,也没阻拦,交代了声就放了过去。

 衍法寺佛堂是屋中有屋的构造,内里的屋有藏经的转轮。

 慈圣太后和万历皇帝坐定,和几位高僧聊了会佛理,憨山德清就趁机将泗州洪水时九莲菩萨和僧伽大师显圣的事,活灵活现、天花乱坠地描摹给了太后听。

 太后听了,那自然是很高兴,也顺着藤蔓说,这几年黄淮是次次水灾,我在宫中九莲菩萨佛像前不晓得祈祷过多少遭了,希望我民能脱离水火,去往极乐净土。

 而后太后就对万历说,再从内帑里拨出笔款子来,给泗州百姓把僧伽的庙增修下,敕赐名额,让它升格成寺,也颁部《九莲菩萨经》过去,那里不还是祖陵所在地嘛,顺带也可以为祖宗祈福。

 穿过门窗,高有勋就看到万历脸上有些为难。

 若是大臣这般说,万历早就发作了。

 本来为衍法寺装饰佛堂,就花了万历内帑陆续不下万两白银,现在又来个泗州庙。就算是财神爷的金身也非得被刮掉一层漆不可。

 可谁叫万历是天下第一等的孝子呢,是决不能自己出面忤逆母亲的心思的。

 于是他趁太后转头和其他人说话时,“嘘,嘘!”两下,对王锡爵阁老嘘了两下。

 内阁首辅王锡爵懂皇帝的意思,也没法装看不见,便起身对太后作揖,说泗州城祥瑞确乃我大明之福,只是这祥瑞啊,必须要得到朝廷的认可。所以还是得去勘验,这样也不怕非议咯。

 慈圣太后笑笑,对憨山德清说,阁老说要勘验,倒也不难,找个本地的人来讲不就得了。

 憨山德清回答道,外面就有位锦衣官,乡里是从处州徙到泗州的,到底祥瑞如何,传唤他来问问便好。

 “是极。”太后颔首。

 没片刻,高有勋就立在太后面前二十尺开外处。

 慈圣太后很和气地对他说,别慌,将你晓得的泗州城祥瑞情况于我一一道来。

 高有勋先看看万历和郑贵妃,万历低着脸,看不出什么表情态度,就又转向太后,把泗州城祥瑞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口齿清晰流畅,描绘得和憨山德清几无二致。

 “看来是不差的。”太后对德清和尚说。

 “莫要说淮泗,连山东都传遍了,还望太后勿疑。”憨山德清低声道。

 “还有,据说当时天空还有五色祥云,职听得僧人说,乃是纯质孝子的征候。”高有勋忽地补充道。

 “那必是当今皇上孝心感动所致。”慈圣太后笑起来,像普天下所有母亲一样,握住儿子的手背。

 万历也不禁心头一热。

 “常洛,你也来,牵住你父亲的手,你是孝子也不是?”慈圣太后又对朱常洛指了指万历。

 朱常洛便上前,抱住父亲的膝盖。

 万历

 起初虽有些别扭,可还是挺感动的,便摸住常洛的额头。

 郑贵妃则暗暗戳了朱常洵屁股下,常洵会意,也扑在万历另外只膝盖上,依偎着跪下。

 “万岁,万岁啊!我大明,有福啊!”

 王锡爵和其余几位次辅阁老,不约而同地流泪呼喊。

 佛堂四面的侍卫、臣僚看到此情此景,也都拜下呼喊。

 “这下稳了。”高有勋呼口气,想到。

 衍法寺巡幸顺利结束,万历皇帝也额外付出了赐泗州新的九莲菩萨佛堂一万两白银的代价。

 回宫后,万历缓过劲来,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生气,就背着手,对侍奉在旁的郑贵妃说:“这群僧人、近侍,表面上是献祥瑞,实则都巴望着到处创寺,来套取朕的内帑,今日一万两,明日五千两,全都是贪财之辈,朕恨不得把他们......”

 就在此刻,张诚站在帘子外,告诉万历道,锦衣卫南司镇抚官高有勋托我来给万岁爷爷销差。

 “多少?”万历还在愤懑有勋呢。

 “棉庄献了四千两银。”张诚报出的这个数目,宛若道清冽的劲风,扑面而来,直刮到万历的心中。

 万历只觉得脸面、毛发还有衣衫被吹了个爽利,从头到脚,当真是如沐春风沁人心脾啊。

 而郑贵妃则不声不响,冷笑两下,对着镜子摸了摸头饰。

 而高有勋为了泗州新城的修筑,也算是下了血本,将抄没淮安府山陕商帮的个人所分得的,都交给了万历。

 “叫那高有勋的锦衣官,过几日到京营校场试炮吧,再支派文书官去兵部和都督府衙门去,告诉主事的,擢升一级,为实授锦衣卫都督佥事。”

 “那考选?”张诚问到。

 “考什么选......谁晓得四疆这两年还会不会有兵戈。要是停下来考选,可是要误大事的!你叫朕的文书官告诉李临淮还有石星,明年武官的考选,全都停掉。”万历是义正词严。

 况且高有勋都是四品佥事了,还考选个gold?

 张诚刚要领命去办时,万历抬手又叫住他,说:“马上在泗州的功德寺便赐名叫「延庆普慈寺」,还有你得寻个提调寺庙的人来。”

 张诚这时想起负责两淮盐务的蒙剽来,就对万历说,让蒙来提调。

 “也好,叫蒙先提调着,二三年后有所成,让他回京来,再让个小的去历练历练。”万历提着毛笔,在纸上写下「延庆慈恩寺」的最后一笔,也就是一钩后,就是这般说的,而「再让个小的去」这话,张诚顿时领悟,必定是雒于仁奏疏里所说的,和万历同寝而卧的那十个小太监中的某位。

 可万历又想了想,再把宸翰墨宝递给张诚后,略微用手扯回了下,惊得张诚立即俯下身,动也不敢动,“现在就让小的去罢。”

 万历最终指定去督董提调泗州慈恩寺工程的少监,叫高淮。

 让高淮去的理由很简单,一来他是万历身边最亲的人,二来宫中的太监队伍又到了新陈代谢的时刻,要捧新角出来帮万历做事。

 当然第三个也是最最重要的理由,万历既然掏了一万两白银来修寺,就必须要让高淮盯紧些,别让这笔银钱被僧侣、锦衣官还有其他宦官给黑了,这三类人万历虽然都用,可也最为了解——全不是什么善茬,必须要提防。

 可再提防,万历怕是忘记了,高淮他也是阉宦。

 因为没有性欲(也可以说有),宦官其他领域的欲望可以说比任何人都强。

 三日后,张诚主动派仆役来,邀请高有勋去他五弟张勋的宅院里一叙。

 待到高有勋手持书仪去拜谒后,赫然见到张诚坐在堂上,身旁有位年轻俊秀的小太监伺候着。

 本来有勋不在意,还以为是一直跟在张老公身后的。孰料张诚特意将这小太监介绍给有勋:“他叫高淮,你和他可是本家啊,整好他也得了万岁爷爷的点差,去泗州督董普慈寺,你俩以后还要多亲近亲近。”

 这高淮也是脑袋灵光的,立即上前,拜高有勋为「家兄」。

 高有勋推辞不得,也只能认他作盟弟。

 张诚就笑起来,说你俩再换个家贴儿,就齐活咯。

 高有勋说应当的应当的,随即便说:“这营寺的事,全在张老公您处分,不管和我淮弟多亲近,那也是须在张老公的下面办才能作成的。”

 “别抬举我,万岁爷给的一万两银子里,我也不要分瓜,说实话现在我也不在乎这百千两的,只想啊你俩公正无私些,把寺庙营造得牢固些亮堂些。”讲到这,张诚翘起手指,用种很郑重的语调继续说道,“高镇抚啊,你那泗州的普慈寺,供奉的是哪些菩萨啊?”

 “九莲菩萨,僧伽大师,还有观音大士。”

 “菩萨哪时哪刻也断不了香火的。可我啊......给宫中做了一辈子的事情,到老后,还不知道坟头在哪,也不知道有谁来祭奠,烧化些纸钱给我。”张诚忽然把话题从菩萨拐在自己

 身上,还悲从中来,举起袖子抽噎了几声。

 高有勋实在是不懂张诚的话中话。

 你这五弟张勋也有,侄儿侄孙的也不缺,怎地就担心起身后荒凉来啦?

 还是高淮在旁边,拽了拽他,指了指堂上供奉的佛像,又抢先答了张诚的话:“祖爷爷教训的是,马上去泗州,我也得将带着我的祖爷烧化后的骨殖,带进那普慈寺里供奉着。”

 哦,高有勋这才恍然。

 怪不得像张诚这样的巨珰,如此热衷施营佛寺呢。

 起初明太祖朱元璋的祖制,是严禁私创寺院的,寺有寺额,掌握在朝廷机构僧录司中,只要是超出规定额度的,无论是寺、庙还是庵,统统拆毁。

 故而明初,宦官施营佛寺,大多是花钱重建废寺。

 但中叶后,祖制早就是纸面文章了,明的大家都说自己不会违反,可私下底谁都在钻漏子。

 最早创设新寺的,正是七下西洋的郑和,他把南京原来的天妃宫改建为吉祥寺,为的是报出洋平安归来所受的「佛天护持」的恩典。虽也可以说是重建废寺的,可天妃宫原本也不是佛寺啊。

 到了万历年间,宦官创建佛寺自不必多说了,可谓多如牛毛。

 究其根本,还是因宦官没有直系后裔。虽有近亲后裔或是螟蛉养孙,可在波云诡谲的政治波涛里。一旦宦官失势或亡故,这群人往往也是树倒猢狲散的。所以宦官还剩下最后个选择,那就是将佛寺当作自己的「坟墓」,他们花钱建寺,招徕和尚,在自己死后,把尸骨、牌位安置在寺中,由和尚们来充当自己后裔的角色,为自己守灵守墓,这种寺庙,就叫做「坟寺」。

 “我不但不要分万岁爷营寺的银钱,还会单独给你高镇抚一千两,其间的心意,高镇抚想必了然。”张诚此刻回头,对高有勋恳求道。

 第36章二哥你算不算阉党?

 “西山二百寺,蝉缓琉璃刹,其人中贵人,往往称檀越。”

 这是王世贞的诗歌里对北京西山中宦官营造坟寺之盛的描述。

 像张诚这般炙手可热、富甲天下的巨珰,本也应该在京郊营造自己香火寺的,可张诚看得远些,他害怕自己生前或死后被清算,弟弟和侄子说白了也靠不住,落个身后凄惨的结局。故而他宁愿借着万历和慈圣太后在泗州营修延庆普慈寺的时机,悄悄把身后事寄托在这远在淮西的寺里,一千两白银,说白了就是他置办未来坟头的钱。

 狡兔三窟,明面上张诚选择的坟寺,还是在北京西山碧云寺。

 方才高淮所说的,要把自己祖爷的骨灰和灵位也带去普慈寺供养,就是为拉拢张诚还有高有勋,潜台词就是——“在营修普慈寺上,我们的利害都是一致的。”

 高有勋也是何等聪明的人,到这时怎会不懂呢,当即就说,全包在我一身上。

 “对了,忘记告诉高镇抚,其实我不怎么信佛的,我信道,尤其信关王爷。所以啊,在普慈寺内留个供奉关王爷的殿堂。”张诚身为甲方,提出这样的施工请求也是很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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