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肩上的大明 第188节
高有勋图式将未来落成的慈恩寺画的是天花乱坠、样样俱全、金碧辉煌、森罗万象,看得万历和慈圣太后是赞不绝口,心驰神往,而张诚、陈矩等一干巨珰也心满意足,认为百年后骨殖托付此寺,冥福不薄矣。
而现在摆在督董太监高淮眼前的慧镜图式,则是光秃秃一片,就一间大法堂,一间供奉万历丹青和皇太后、贵妃亲笔佛经的禅堂,然后就是僧舍和山棚,“那些珈蓝佛殿呢?”
高有勋装作很认真很仔细地看看,说:“大概是没有。”
“那这一大片留白!”高淮用手在画卷上划拉圈,意思这不会真的是「留白」吧。
高有勋说不是,全是林地和田畴,林地可以贩售木材,田畴可以收获粮食,而且还能让慈恩寺环抱于青山绿水之中,这青山绿水啊,就是金......
“金什么啊哥。”高淮急了,赶紧牵住有勋胳膊,借了五步开外说话,“哥啊,听弟弟一声劝,你是没看过京里还有五台山的敕修佛寺吗?”
“京里看过,五台山的还没去看过。”
“你说啊,你说,京里的佛寺修得如何?”高淮急得直顾拍腿。
“争奇斗巧,精妙无比。”高有勋实话实说。
“对啊,这敕修佛寺可是万岁爷爷家的脸面呢。若是真的按慧镜禅师的图式修,岂不是将万岁爷爷和慈圣太后的脸面都丢尽了......”
高有勋阻止高淮往下说,并耐心地对他解释道:“淮弟啊,这要是把寺庙修得和京里一般富丽,那得花多少银子啊,咱们这不是在给万岁爷爷省钱了嘛。”
高淮顿时脸就紫了,意思是省钱没你这个省法,真的是吃宴席替人省菜招惹人怪。
可高有勋接下来这句话却叫高淮愣住了,“风向哪有不变的,三五年就要变,敕修佛寺在万岁爷坐朝廷前十几个年头为啥富丽呢,还不因内帑里有钱嘛,可而今宁夏兵变花了二百万两,朝鲜倭乱烧了五百万两都还没见到个底呢,往后哪来那么多富余来修寺?我告诉你啊淮弟,君心难测,甚么叫君心难测,你修慈恩寺的时万岁爷看到你这图式开心,说不定等到修完后万岁爷就觉得你修寺花内帑银子太多,对你有了恶感,内帑也许是要去犒赏军队的呢?要是咱们把寺修好了,万岁爷不开心,那这寺不是白修咯?”
听到这,高淮嘴巴一啧,觉得确实有些道理啊。
高有勋又说,我兄弟俩最合宜的就是把寺按慧镜禅师这个图式给修起来,有个供奉九莲菩萨的佛堂就行,然后省下来的银子,给你分一笔,再给泗州新城分一笔当工食银,还
能结余个三五千两,回献给万岁爷爷,到时万岁爷爷真有个急用的,我们这笔活水能应了急,万岁爷爷必不会怪罪我们,反倒要称赞我俩会干事。
至于其他的修寺工程,别看现在喧呼得很,待到完工后,在万岁那里最后是福是祸,可真说不准呢。
第61章嫣柔,贻玖,我,三国志
“那张老公的坟寺?”高淮还有担心的地方。
高有勋笑笑,说这正是为张老公坟寺能持久的苦心所在,别的坟寺也是喜欢修得富丽堂皇,寺僧个个恨不得披着金线银线织的袈裟,你认为这样的坟寺不会惹人眼红妒忌嘛,别说外人有机会就要寻趁你,就一座寺庙里全是珍宝财货的话,主持的僧人圆寂后,寺众相争互相构陷的多了去,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到时张老公他们的骨殖也落不得个清净,何苦来哉,生前捐了那么多银钱给坟寺,身后可能连个囫囵尸骨牌位都保不住,全为他人作嫁衣裳,可慧镜的禅寺就不一样,寺庙和山林田地全是公有,就算慧镜禅师将来哪日坐化咯,禅众也会再选举位长老主持寺务的。再者你看看,哪个会贪图慈恩寺的法堂僧房呢,未来少不得还要给张老公等的牌位供养祈福的,静静绵绵的,这才是长久之计啊。
高淮这下子算是茅塞顿开,当即就说:“还是哥哥想得周全,是弟弟我浅薄了。”
商定了图式后,高有勋在前,光瑛牵着马在后,二人朝着泗州馆驿走去。
“我主母呢?”光瑛问嫣柔住哪的。
“前些日子城里不泰平,送她去高家祖地那里住下,和盱眙城还有三十里水路呢,我就住在馆驿里。”
“那哥儿你甚么时候完婚啊。”
“很快,十日后就回去完婚,等到这边新城工场初定下来的。”
“那这十日,光瑛在馆驿里伺候你。”
有勋嗯了声,二人没再继续说话,向前走了十来步后,有勋顿下脚步,回身对光瑛说,十日后你也随我回源本堂吧,你不是要见你未来的主母嘛,那就遂了瑛妹你的心愿。反正迟早要碰面的,也不好藏着掖着的。
“哦。”光瑛低下脸来,黑夜里也看不到她是兴奋,还是紧张。
“九姑娘在淮安府怎么样呢?”
“别说啦,你那日走后,九姑娘病了场,在床榻上躺了一旬呢,嘴里念叨着甚么风有信来雨有期的,可我也能看出她心里还是没底的,实话说啊,这趟我来,也是得了九姑娘的许可的,拿我来投石问路呢。”其实光瑛也不傻,该知道的她都知道,该承担的她也都勇于承担。
“那嫣柔啊,最爱的就是吃醋,你要是拜见她,被她举棍子来打该如何呢。”这时馆驿到了,高有勋一面帮光瑛牵过马来,一面半开玩笑地问到。
光瑛啊了声,不由自主地拍了下马鞍上悬挂着的箭囊。
高有勋急忙摇摇头。
“咳,我是妾,主母主母,算是半个母亲,子曰小杖则受大杖则走嘛,光瑛我自有分寸,主母也定是有分寸的。”
到了馆驿内,驿卒看到赵光瑛也没什么惊讶的神情,这过往的官老爷带着冶丽的娼妓来过夜的都不胜枚举,小五叔带个清秀的小官来又有甚么了不得的。
进了房间,光瑛安置好行李,又麻利地帮有勋拾掇了番。
“哥儿你别乱动,坐好就行。”随着光瑛的要求,有勋也只能坐在炕榻上,光瑛帮有勋梳头发,挖耳朵,忙个不停,“哥儿,我问你,你完婚后,会让主母住在泗州啊?”
“不会。”高有勋很干脆地回答说。
嫣柔本来就是淮安府的,而有勋本人早就是京爷咯,拿到了京卫的卫籍,那往后多半日子是要呆在神京里拱卫万岁爷的。
“那岂不是主母、九姑娘,还有我,往后都要住在一间宅子里?”
高有勋明显抖了下,差点将光瑛伸进自己耳朵里的小勺子滑出去。
“那往后还是要靠瑛妹你居中调和。”高有勋就将光瑛的角色给定了位。
光瑛有些娇憨地靠在有勋的肩膀上,引得有勋摸摸她的脑袋,答复说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嘛。
不过在心底,光瑛早就看通了勋哥儿家未来的政治格局:“先前你们说啊,我和阿九结为姐妹,是想凭靠阿九在哥儿家里立足,错啦,我这趟不又来投顺主母了嘛,若只靠九姑娘,那不是默认往后家就是九姑娘的家,这怎地可能?所以往后,主母,九姑娘,我,三国志。”
中国有魏蜀吴三国志。
我朝鲜也曾有高句丽、新罗、百济三国志呢。
九姑娘且和嫣柔逐鹿中原,我光瑛则专心经营我的三足鼎立,后者才是真正的大智慧。
不过这些花活,光瑛也只敢在心底盘算。
其实我赵光瑛在倭乱前,是个洁质如冰的姑娘,心里哪来的盘算呢?自从跟了勋哥儿后,都是和他学来的坏。
越想越委屈的光瑛就钻在有勋的怀中,有勋抚摩着乖巧如犬儿的她的脑瓜,“
勋哥儿,我俩好久没有亲昵咯,就算是侧室,你也不合冷落我这许久。”
红烛的烛心彤彤地跃动着,高有勋平躺在榻上,业已不着寸缕的光瑛跨坐在他的身上,又粗又黑的独辫盘在如雪的酥胸前,辫梢拂在有勋的胸前,闹得他又酥又痒,只看得光瑛面色酡红,星目半开,略略喘息着,一只皓腕捏住自己的辫梢,另外只则别到细细的腰肢后,捏住了高有勋的那里,“勋哥儿,你这里都快把我的手皮给烫破咯,还厚脸皮说自己是甚么慢热呢,我看你就是快热。”
接着高有勋啧的声,那里被光瑛给牵住,轻轻擦了两下,光瑛的腰往下一沉,两人几乎同时呻唤起来,光瑛将辫梢往后一甩,仰起脖子,双手扶住腰,开始上下颠动起来,有勋睁开眼,看到她紧致的小腹不由自主地收紧,细细长长的脐眼随着她的呼吸而起落着,还有节奏地微开微合,便抓住她的双手,交叉扣紧在她小腹前,迎合着光瑛的节奏往上顶了好几下,顶得光瑛花容失色,香肩耸起不断,再加上粉臂交扣,勾勒得胸儿圆鼓鼓饱绽绽的,青春蓬勃地跃动着,晃得有勋眼都红了,只觉得如白兔般可爱,就抬起空闲的手掌来揉捏,“停——停,这样我可受不得。”光瑛觉得这般做太吃亏,就伏下身躯,捧着胸的乳尖儿塞入有勋的口中,任他咂舐吮吸,左边吮完就是右边,两人如此缠绵交欢了好多回合,光瑛才重新直起腰来。
“瑛妹,不累吗?”有勋摸着她光滑的臂弯,虽说她惯常乘马,但这样耗费体能的姿势,倒是心疼她能不能撑许久。
可光瑛却说,方才我那姿势不对,容易累着自个,现在我变下,哥儿你可得承受承受。
说完,光瑛挺起小腹,乳尖几乎是冲天而起,蜷曲的玉腿夹紧了有勋的侧腰。随即不再是上下,而是前后往复错动,并且速度越来越快,大辫子都要飞起来。
“你都哪里学的啊!”高有勋的牙根都在发麻,如此搞的话,他哪里能支应哪怕十个回合?
“朝鲜白川赵氏的家学!”这就是光瑛的答复。
什么赵氏家学,明明就是金介屎的绝翘之术中的,光瑛仅仅偷来一招半式,威力竟恐怖如斯。
高有勋只觉得那里一头被牵吸,那头的两粒则被来回挤压,就好似要把里面储藏的精华全都挤出来似的,根本没有抗得几个回合就缴了械。
两人搂在一起休养生息时,有勋郑重警告光瑛,往后你的这家学到最后时刻再用,不准随便胡乱抢先。
数日之后,穿着青色棉袍头戴昭君卧兔帽的赵光瑛哈着气,立在一处堆积如山的柴堆旁,凝目看着晨曦,约莫四分之三的天,覆着白色浅灰色的云,看起来会给白昼带来晴朗,在贴着东面地平线往上那团四分之一的区域,被旭日染成浅金色,两处颜色并不分明,边沿交染得朦朦胧胧,那金色的晨曦垂下,又罩在片暗色的树林上,自那树林边沿,再到光瑛的脚下,是片荒芜的草地,视野十分开阔,光瑛的手中,提着把小稍弓,那是她在朝鲜在有勋的资助下买到的,倍加珍惜。
高有勋则抄着袖子,坐在柴堆上,看着光瑛绝美的侧颜。
可光瑛却顾不上看他,她现在的所有感官。尤其是视觉和听觉还有那触觉,都被完全调动起来,心神飞驰,却又如她的箭矢般收放自如。
“啾——啾。”
高有勋这才注意到,大雁的鸣叫声如此奇特,他循声抬起眼。果然见到云层间,是两个雁阵,呈「人」字形飞过,这类飞鸟背负着晨曦,上上下下扇动翅膀的姿态是多美啊。一声急促的弓弦声响起,光瑛拉满弓,那根箭拔地而起,只对着雁阵飞去,牵引着有勋的目光,可箭却没有射中,穿过了雁阵间的缝隙,又往上飞了段,便失能掉转箭簇,直直坠下。
就在有勋还在捕捉第一根箭下坠的轨迹时——它在晨曦里,好像拖曳着金色光芒,仿佛在燃烧,却又在倏忽间掉到远处树林的视野而变暗——光瑛小跑了段距离,又射出了第二根箭。
这根调整过的箭,真的射落了只飞雁。
光瑛翻身上马,奔驰过去,提起那只中箭落地的飞雁,对着有勋露出洁白的牙齿。
“这就是我献给主母的礼物。”两人骑着马,过了淮水浮桥时,将猎物挂在马鞍旁的光瑛,得意地说道,“哥儿你说婚礼还缺只飞雁,不完美,要是没我,岂不是只能用水鸭替代咯?”
“这泗州地界,可没你这样出色的射手,那些猎户也只能射水鸭而已。”高有勋骑马走在前夸赞着,想起沙奶奶和衍圣公在尼山的打围来,不由失笑,觉得他们和光瑛比起来,真是犹如儿戏,心想光瑛的这份厚礼,该能打消她和嫣柔间的隔阂,但愿吧。
待到两人说着,骑马过了盱山的大工场向着西南而走时,光瑛只看得一片片不高但却秀美的丘陵山林迎面而来,大大小小的天然湖泊像是
珍珠,在接近新年的冬日阳光下反射着粼粼的微光,有勋告诉她,这里实则是盱眙与天长间的交界,差不多走了一个半时辰,两面的山峰对峙,形成个天然隘口,由道路延伸穿过,有勋用马鞭指着说:“这里原本原名,现在便叫龙洞隘,高氏的源本堂便建在内里。”
“那这里可真的像是龙的颚呢。”背着弓箭的光瑛喃喃道。
进了这龙颚后,光瑛就看得山坡上耸着座庙宇,庙宇后恰好耸着两处隆起的山坡,宛若龙的两只角,而那庙宇的匾额上清清楚楚地书着四个字,「高神武庙」。
庙宇砖瓦十分之新,很容易看出竣工日期不该超过一年。
“走,瑛妹,你也算是高家的人,同我一道去拜先祖神武皇帝。”
“神武皇帝?”
“对,泗州白衣巷高氏修了谱牒,祖源可追溯到齐神武帝高欢那里。”高有勋表示最近我家的宗族学实现了崭新的突破,和这座庙差不多新。
和有勋去进香时,光瑛看得在神武皇帝木刻像下面的供案上,已写好了高氏的谱牒,当真是一派胡诌,主打个万物皆可链接,说是北齐消亡后,有一支为躲避迫害,渡江去了南朝。一支居住在庐州府,一支则居住在晋陵(今常州)。而白衣巷和清江浦船厂高都是庐州高氏的后代,因给陈霸先立过功勋,又被封赏去赣南、广东一带开枝散叶,后面便是元朝的事。但又特意提及高有勋这房确曾在处州卫当过小官,后来在明初被垛集到泗州卫和淮安卫来,演变为白衣巷和船厂两分支,其后白衣巷这支又出卫为吏,繁衍至今。
“哥儿,你看你,你的姓名好大的。”光瑛瞬间就在谱牒末处看到有勋的性命,确实字刻的很大,只因有勋是白衣巷高里官途最为显赫的,已是锦衣卫镇抚司四品堂上佥事。
往日有勋不曾以庐州高为荣,今日庐州高则要以有勋为荣。
这即是谱牒的现实意义所在。
拜完神武庙后,有勋和光瑛离开龙头龙颚的山谷,继续往前走,越过片椭圆形的丘陵,丘陵下已盖好了片庄宅,有勋告诉光瑛道,这片庄宅已备好农具和寮舍,将来要在这丘陵上垦田,点种新的粮食,“叫做甘薯,差不离一两月后就能种咯。”
这,是光瑛还不曾听说过的东西。
“是为应付饥荒吗?”
高有勋摇摇头,又点点头,摇头的意思是,单纯靠甘薯是没法解决饥荒的,因种植甘薯所需的劳力和水土资源并不比稻麦节约到那里,点头的意思是,配合稻麦多播种些甘薯,能改善单一的食物结构,倒也确实对救荒有益。
为此,有勋先前给汪一右提出个建议,那便是普遍在泗州恢复常平仓和社仓,并主张泗州军民在分别迁城盱眙和徐城这关键的二三年里,艰苦奋斗,以部分甘薯和其他救荒野菜来代替稻麦吃食,而结余下来的稻麦谷子,便储在仓内,以备饥荒救济之用。
这确是个救荒的法子,可高有勋也明白并非持久之计。
上一篇:1900:游走在欧洲的物理学霸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