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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肩上的大明 第218节

 就连秀吉也不放心把攻城的重责托付给石田三成,只因三成在前些年征讨小田原城时,在攻打忍城时表现过于「耀眼」。

 三成虽心中不快,可也只能接受太阁的命令,专心给前线围城军调拨粮草。

 晋州城告急后,明军的备倭副总兵刘綎一时间也不知该不该增援,必须表面上明和日还处于谈判之中,万历皇帝也没表态要再开战事啊。于是就只能愣在刚竣工的军城内,远眺着晋州城,按兵不动,又给在定州的朝鲜经略宋应昌发去请示。

 宋应昌同样不敢在这关键时刻自专,便加了道急,送往北京城来。

 这段时间内,石星一直在召开堂会部议,就晋州城吵得不可开交,石星是一面想要跳出兵部这个大坑专心入阁,一面又按不住日本妄动刀兵开衅,这才不得不求到了高有勋,叫他去前线消弭罢战,好为自己解除后顾之忧。

 对石本兵而言,前线不在朝鲜,而在京城,石老爷的眼睛始终视死如归地盯着北京的官场浮沉,朝鲜?那得排在他的屁股后头,能闻到石老爷的五谷之尾气就算是不错的了。

 “这是万岁爷爷赐予你的。”启祥宫中,司礼监张诚将一爿如雪般的纸,交到垂帘外的高有勋手里。

 高有勋一看,居然是万历亲笔「指挥同知弟」。

 哈人!

 万历这是喊我「弟弟」了?

 还同知弟,太亲热了罢,总觉得有些肉麻。

 正在受宠若惊时,万历的声音自帘子内传来:“这几个字,是赐给你家宅的

 匾额的,也可增添些光彩。”

 哦,原来是「指挥同知(宅)第」啊。

 这狗皇帝,半文盲属于是,这也能写别字。

 嗯,不过也证明,自己马上就是三品锦衣卫指挥同知咯。

 高有勋谢恩完毕,万历就隔着帘子直接对他诉苦起来,说自己这些日子被吏部给气的,血气上涌到脸,面目又浮肿起来,而体内淤积的毒痰则下流至腿足,行走更加困难,故而见人都要隔着帘子。

 高有勋当即流下几滴眼泪,说愿为陛下分忧,是谁把陛下折磨成这样的,臣恨不得手刃了他。

 “不用你杀,你是朕的亲卫,你要手刃的是国贼,是外寇。至于那几个跳梁小丑,朕宽待他们他们偃旗息鼓也就罢了,可却胆敢如此,朕有的是手段来应付。”万历三言两语便打消了有勋的冲动,接着问他,你说你对水鸟翠羽这桩案子有想法,直接说,朕在听。

 高有勋便说道,高淮拉起税军的旗号。虽是临时起意的,可依臣的看法,税军事后还是不要解散的好。

 “你的意思,是此类贡物以后就叫税军专门护卫?”

 高有勋说陛下圣明,可他要说的,何止是此啊。

 他便从衍圣公家的遭难开始说起。

 因他晓得,郑贵妃肯定已把这大八卦的瓜,切给了万历吃咯。

 高有勋说那几年,衍圣公被禁令在入京觐见,退居曲阜,主要便是夹带土宜沿途贩卖且扰乱驿站,其实最主要的还是衍圣公强取驿站的行票,这样的话所带的土宜货物便不用在钞关完税。

 “职时刻在想,我大明为何每年只能收取这区区四百万两银?以至陛下还要亲派太监少监去地方加派,只是因衍圣公这般包庇商贾的官宦太多的缘故。”

 帘子后,万历和郑贵妃都沉默了。

 坦白说,在大明,官商不勾串肯定是不可能的,形形色色没有政治权力的商人肯定要寻求政治人物的庇护的。于是经常是大臣上疏弹劾皇亲国戚、勋贵太监们指使商人牙侩为自己图利。可那些在职的致仕的大臣又何尝不在做同样的行径呢。

 怎地办?

 总不能禁止官员经商吧,也没法禁啊,断断续续禁了二百年了,伪装的手段早就出神入化了。

 江淮的盐商哪个不和朝堂有暧昧?

 海洋里的走私犯哪个又不是临海乡宦的白手套?

 高有勋则提出见解,不若在锦衣卫里单独增加个千户所,纳入那税军,也即锦衣卫第十八个千户所。不过这个千户所职责很特殊,就是统合陛下的钞关、闸关还有水关。

 “钞关归户部执掌,闸关归工部,水关嘛,则是归镇守总兵或各巡抚衙门。”万历表示,把部门拆散了容易,再整合起来就难咯。

 高有勋却坚持说,这三种关所若是都能归陛下亲卫执掌,再增多通行的商税,一自船只所载的货物上抽税,二自船只料数(吨位)上抽税,三自制备船只的木料上抽税,臣有自信,每年能给朝廷多征起码四十万两银。

 可万历听到后,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这完全超越了他的理解范畴。

 倒是郑贵妃开口追问:而今加税何其难,别的不说,就说那孙隆在江南兼管织染五大局,年年月月都有在朝的在野的连篇累牍奏疏,要罢废掉各地的织染,说民不堪命,你给织机加点税银,怕不是苏州杭州都得沸反盈天,陛下刚说以后不要交水鸟翠羽了,奏章里才算是有些好话听。

 可高有勋却说,如今一来必须要增设钞关闸关水关,二来则必须要增税。否则这天下光靠鞭法,是维持不了多久的。

 万历沉吟难答。

 郑贵妃则又当了嘴替,她问高有勋,你该知道,在苏杭织机上加征一钱银,层层加码,可能落在织户头上的便到了一两银,那织户就得直接破家亡命。

 可高有勋却答,所以职只是要在钞关闸关和水关对过往的货船加税,而不是对织户加税。

 “然崇文门征税,也得被守门太监和小吏盘剥加扣。”郑贵妃倒不愧是北京市井人,对高淮做过的勾当了解得很清楚。

 高有勋就说,那要看陛下和娘娘的决心大不大了。

 “大又若何?”郑贵妃到底想看看有勋的胆色能壮到啥地步。

 高有勋也就说了,既然各关所都归锦衣卫新增的「课税千户所」经理,那理应撤换掉所有的太监,还有户部工部的典吏,改由千户所的人。

 这时万历面色已经有些不悦了。

 倒不是他认为有勋说的全是荒诞不经之语,只是这属于彻底砸锅的行为,要他来推行的话,得遭到多少非议啊,原本就处在争国本的风尖浪口上......

 “你怎地能信,这些锦衣卫的校尉、卫士,到了钞关后不横加勒索盘剥呢?”郑贵妃索性起身,拨开帘子,情绪有些激动地问高有勋。

 “回禀娘娘,其实也简易,无外乎定规式,严赏罚,多养他们些银钱,他们养家无后顾之忧,自当加倍奋

 发给陛下收银。”高有勋回答得非常平淡。

 接下来高有勋给万历和郑贵妃算了笔账,厚养这些收税缉拿的课税千户所亲军,再拉些南京北京的生员监生来经办文书账簿,每年所费也不过十万两。若是能为陛下新增四十万两税银,等于陛下尽得三十万,待到精熟后再增员安插去漳州、泉州、宁波、广州等港,再开海同外国贸易,再加个五十万两更是一点问题都无。

 陛下啊,这大明朝每个县就一个正印知县加几个佐贰官,乍看起来每年的官俸就那么几贯钱几石米,可实则他们拿走的常例陋规银,哪个县不是二三万两呢?陛下养这般收税威猛的亲卫,也就是三四个县的常例罢了,待到这群陛下的腹心爪牙密布在全国的水陆要冲后,怕是为陛下课税的银钱还会进一步增生的。

 这么漂亮的账,陛下应该不会算不过来吧?

 “不是朕信不过你,只是你也要知道,而今朝堂的格局条块,那都是百年乃至二百年来传承铸就而成的,不说别的,就是你说的,厚养税吏,你可知光是这点,朕就得蒙受多少口舌非议吗?”万历质疑说。

 毕竟朱元璋那个时候开始,大明朝廷整天想的就是「白嫖」,锦衣卫里负责仪仗的「大汉将军」,就是直接在民户里佥选出来的。对,别看那些大汉将军个个金盔金甲、红盔青甲或者是明盔明甲的威风八面。可盔甲里的人可能就是个个头比较高的农民罢了。

 连高级官员的明面俸禄都少的可怜,要靠各种陋规来维持体面,更别说给税吏以真金白银了。

 万历呢,充其量也就是叫高有勋搞些外快来,你叫他另起炉灶来兴革税制?对不起,摆烂的我办不到。

 高有勋不禁在心底摇头,对眼前这个万历是又笑又骂:“他娘的,你堂堂皇帝,连组织内廷去侵夺户部工部的财权都不敢做,那你还真的可以混吃等死了,非得在将来为弥补亏空,四出派太监去搜刮激变才甘心呢?”

 可在表面上,高有勋还是苦口婆心,他警醒万历道:

 陛下不增商税,不扩禁榷,结果就是官商勾串,官通过商越吃越肥,而后再用银钱去广置田土,仗着自己的优免特权,使朝廷能征税的田土越来越少,官宦每增一分,朝廷就每弱一分。这般光是推行鞭法清丈也是治标不治本。

 说到这,万历终于还是抬起手,示意——“够了,你不必再说。”

 退而求其次罢。

 咱们也就小打小闹下,替朕弄个万把几万银子来便够了。

 这种兴革大事,非卿所能言也。

 高有勋无奈,只能闭口不言。

 可万历却又开口问,你啊,为何不退而求其次呢,告诉朕,如何将遍布山东和河南的棉庄搞多些利市呢。

 总之,万历这厮,属于既不想有振刷作为的,又想伸手讨银子的,索取是无限的,责任是逃避的。

 高有勋心想,行吧,便出谋划策道:“而今棉花行市,是北花南销,北面种棉,江南织布,陛下想要棉庄真正发达,光靠卖棉是不够的,得把织造也捏在手中。”

 一听到这个万历就不难受了,脸好像消肿了,腿也爽利咯,他就对有勋说。这个便宜,朕严令当地,不准骚扰盘索棉庄,蠲免一切赋税,每亩地所收取之棉,即于当地织造为花布,行销倭国海外,万历现在对棉庄就如同对自家孩子。不,呸呸呸,就像对自己和郑梦境的孩子般宠爱有加。

 于是有勋就试探着问到,棉庄总该由新设的锦衣卫课税千户所掌管,也该叫他们有所磨砺,还有为防棉农私下买卖,每收获木绵和花布,就沿大清河转利津出海。至于椴岛贩售,或卖去辽东,或卖去倭国。

 万历这下是不住颔首。

 那现在问题来咯,织机和织户该如何来。

 高有勋便说陛下勿忧,请拨给臣一笔专用的银钱,臣自去招徕外流的灾民,安插在棉庄之中,打造织机,教授《棉经》。

 万历立即问,一万二千两银够不够。

 高有勋说不太够。

 “二万两!”万历当即拍板。

 “臣敢不肝脑涂地以报陛下!只是臣得闻朝鲜战端又启,那枢垣的石大司马叫臣再去朝鲜消弭战端,臣无奈,实在分身乏术。”高有勋痛感不能生出两个脑袋四只手来,替万历办差。

 “卿推举个人来,去办棉庄不就好了?至于卿去朝鲜,有任何职衔之需,直管对石本兵谈,朕当无不允。”万历表示这种细枝末节,你报来朕许可就行。

 当着郑贵妃的面,高有勋立即就说,先前去归德府、兖州府赈灾,郑指挥使披荆斩棘、筚路维艰、食不甘味、席不暇暖,专心拯救陛下的赤子黎民,居功甚伟,臣对其赞叹不已,说实在的,臣有些许薄弱贡献也是在郑指挥的方策内取得的云云。

 万历就看看郑贵妃。

 郑贵妃则满是「你看我作甚」的神情。

 万历扭过面来,嗯了声,说郑指挥确一片精诚,不

 过在地方上不如你有阅历,他若去办棉庄,得你多叮嘱叮嘱。

 接着谈话的话题轻松些,万历就说你在京城居大不易。故而朕着工部赐予你三百两银,可置办「指挥同知弟」咯。

 第93章居京大不易

 万历的恩典只听得高有勋想要笑,若是他还在泗州当小吏的话,三百两还是能给自己带来很大的震撼的,可而今却连一粒小石子都比不得,无法在他的心里砸出丁点涟漪。

 更别说在北京城,三百两银营修个中等人家总还算差强人意,可堂堂三品锦衣卫指挥同知第。要是就用三百两的话,造出来也是吃人笑话。

 唉,没办法,这大概也是万历所能想到的恩典的极限了。

 毕竟对文武百官动辄赏赐个十两二十两银才是常态——皇恩浩荡又厚重,足以抵消银子份量的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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