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肩上的大明 第220节
“咳,你懂甚么,这真是万岁爷爷的精妙处,是有深意的曲笔。”
“敢请教。”
“这不是万岁爷在说,将高缇帅目为?”
“哦——哦——哦!”大家轰然雷动,有的人拍膝盖拍脑袋恍然大悟。有的人半信半疑跟在后头起哄,也有的人明明不懂看大家都在恍然自己不好意思便也一起恍然。
这真的是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
没两个时辰,就不知有多少人,有的到郑国泰的宅里来打听,有的更精明的就到侯敞的院子里来确认。
“唉,你们是真的不懂啊,这高缇帅钦差去山东河南救灾救难,和钟大乌台不知救了多少活命,哪个不是飞腾在即啊?”侯敞对来者说。
侯敞再清楚不过,这些人的后面是谁。
至于郑国泰,关门谢客,不承认也不否认,讳莫如深的样子。
“郑缇帅也住这鸣玉坊,那高有勋敢在这里竖匾额,还关涉到他们郑家,这都不说甚么,那不分明就是真的?”
“对啊,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当晚,就有人到侯敞家给银子,说烦劳侯爷转馈。
短短一晚间,侯敞家装银子的木柜越垒越高。
还有人悄悄来送房契的,说我这房子是谁个开国勋臣留下的,他那房子又是哪个前代公主留下的,风水绝佳,园林宅舍一应俱全,价钱绝对低廉,只求往后侯爷在高缇帅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到了白昼,那侯敞家门口就更热闹了,京卫里的军匠和宫里的工匠都聚拢过来,手里挥动着「甘结」,说请雇我来修治同知宅第,如若有任何差池,甘愿领罚啊!
还有京里走投无路的,托妻献子,投献到锦衣卫同知家里来为奴为婢的......
“这还用花钱盖吗?勋祖直接入住罢。”侯敞径自在众多房契里,选出间最敞亮的来。
至于那些木柜,侯敞交给手下,说拿去采购各色家具器皿。
还有人呢,侯敞便拣选了批看起来忠厚老实能干的,匠作们去宅第修缮整治,来投献的先去订制好衣衫,签下契约,等宅第完工后凭契来报到。
一团忙活,短短十日后,「敕造指挥同知弟」的匾额就不在临时搭设的辕门上了,而是悬挂在森严堂皇的门第之上。
“家爷爷!”等高有勋背着手,领着背着行囊左右张望的高有封、徐光启还有沙相,步入到这宅第来后,数十家奴、丫鬟都立在影壁前,垂手作揖,如此喊道。
“这下便后顾无忧啦。”高有勋呆在花厅内,慨叹到在北京安个家真的是来之不易啊。
“哥,你接下来要做甚么。”高有封局促不安地坐在张檀木帽翅椅中,他都不敢想他二哥再过一年能
捣鼓出什么大的来。
高有勋说,我就安心等枢垣(兵部)的消息,何时把范铸的印给铸好,交由我来佩带。
几人稍坐了下,就有兵部的武选清吏司的人到来,说恭喜爷爷贺喜爷爷,大司马邀爷爷去垣内,怕是得授印了。
第94章印有多大,卵子就有多大
在大明流行一句谚语:“印有多大,卵子就有多大。”
兵部枢垣的堂内,解开杏黄色的绸布后,摆在有勋眼睛前的,是比他去山东河南赈灾印足足大了一圈的刻着——“钦差提调丽营鲜运总兵兼经理经略朝鲜衙门堂上事兼协理备倭总兵事锦衣卫从三品指挥同知高有勋”好长字样的总兵印。
真的是,大大又长长啊!
抬起眼,隔着这枚印,就能看到石星石大司马近乎谄媚的脸。
没办法,谁叫石星现在有求于我呢?
为了让自己去朝鲜办差,好让自个尽快把兵部的差事给卸掉,轻装入阁,石星可谓下了血本。
就这枚印上的字那可都不是瞎刻的,都是有来历的。
钦差,代表高有勋是大明皇权特使。
提调丽兵营,代表高有勋有全权统带朝鲜三手军的权力。
鲜运总兵这个名称有些特殊,不过因是差遣,叫啥也无所谓,你给万岁爷爷刷便桶那也是种差遣嘛,大体意思就是朝鲜后勤运输这块以后就归高有勋了,宋应昌、李如松还有刘綎都是无权干涉,独立出来啦,辽东和山东的海船海路由他来兼理。
经理经略朝鲜衙门,大概就是认可他是宋应昌的副手,最起码钱粮这块由他负责。
协理备倭总兵事,意味着高有勋还能插手前线事务,还能修理。不,还能协理协理光海君的那个小幕府。
高有勋看着石星,那眼神分明就是:“石本兵,谢谢你。”
“鸡栖啊,这经理的差遣本非文士大臣不能担当,此次突破常例,不知是我费了多少周折啊。”石星差不多等于是在有勋面前诉苦邀功咯。
高有勋则说本兵老爷安心,此番对倭交涉,全在职一人肩上。
石星大喜,叫家丁上来美酒,为有勋斟酒,二人又碰杯约定,苟富贵勿相忘。
只要我石星能入阁,往后你在朝鲜是要兵有兵要粮有粮啊。
高有勋则直接问,那小西飞(内藤如安)还有大友义统现居住在会同馆何处?
石星如实相告。
“小西飞来时和沈惟敬约定好的,每二十日便一通书信,此番倭奴进攻晋州,沈游击必来书信于他,不妨我先去见他,探问虚实底细,再拟出和谈条目不迟。”
现在那是高有勋说什么那便是什么,石星哪有不应承的道理呢?
不过高有勋辞别时,石星似乎是有所感慨,悄悄将有勋牵到屋角,问他:“以鸡栖的见解,这场战争到底以何为胜呢?”
“当然是万岁爷所说的,兴亡继绝为胜。”高有勋表示一切按最高指示办就行。
石星就说:“朝鲜藩属,本已奄奄一息,现在大明天军是浴血苦战,将这个危邦硬生生地给重新扶起来,别说是宗藩之间。哪怕是父子间,这份情义也算惊天地泣鬼神了吧?鸡栖啊你先前就是搞鲜运的,应该晓得现在倭国所还占据的那些个倭城,是它们得到倭国粮秣给养便宜呢,还是我大明自山东辽东运粮秣去前线便宜呢?”
高有勋心想应该双方都不便宜,否则也不至于不约而同地在朝鲜下三道搞改革,不就是都想因地征粮来缓解困局嘛。
不过石本兵都这般说啦,高有勋也只好就坡下驴,说那还是我大明艰难些。
石星一拍大腿说是啊,兴亡继绝的使命大家都帮朝鲜完成了啊,那些个民间人士个个叫着嚷着要征倭捣巢,若天子真个采纳,那我们做是根本不可能的,太祖爷那时候日本就是不征之国,跨海远征啊,谁有那个本事呢,大明又哪来的财力呢,到时事情不谐,折损颜面的不还是圣朝天子吗?
明白了,石星是笃定注意要对日和谈的。
不过很难说石星的想法是错误的。
战争嘛,多是因乐观主义者的乐观而开始,因悲观主义者的悲观而结束。
石星便属于后者。
别说捣远在海外日本的巢穴了,现在的大明连捣蒙古和女真的巢都做不到呢。
如果真的在这场战争里过多耗费血气,那纤介之祸最终会酿成心腹大患的。
高有勋便思忖下,告诉石星说,本兵老爷的念想,职已体会到位。若那朝鲜方面继续裹挟的话......
“鸡栖!你去朝鲜,直管和沈游击去做,勤与我通信,至于朝鲜来者,我一力阻碍。”石星的意思,叫你去,就是知道你懂得怎么应付朝鲜那群衰人,我在国内替你阻绝消息,管保朝鲜诉苦哀求的声音传不进陛下的耳朵。
夜幕里,京师会同馆的一间僻静的馆驿内,高有勋举起新印,在拜伏在地的内藤如安和大友义统的面前晃了两下。
内藤如安也就是小西飞顿时肃然,叩首叩得更加起劲了,这位信仰天主教的日本武士,在辽东到北京的途中竟然也学会了不少汉话,有不通处,还有那张大膳在旁负责翻译。
没错,张大膳现在又游走于辽海、日本和朝鲜间,捣鼓起海贸来,据传他还开始和佛郎机人磋商航船的事宜。
大友义统则还是那副酒醉没醒的模样,在旁奉陪,他知道自己有生之年所有复兴家门的愿望,都要寄托在这位「勋殿」的身上。于是勋殿要如何做,他听便是,不需要现在已是光杆司令的自己发表任何想法。
让高有勋吃惊的是,内藤如安开口的第一件事便是丰臣秀吉向大明天子上了谢罪的奏章!
“这怎地可能?”高有勋摇头道。
让日本关白上章谢罪,本是宋应昌的主意,后来经高有勋劝说,宋已打消了这个念头,宋应昌对有勋还是会信守诺言的。既然宋都撤回这样的要求,那这份所谓的关白谢罪章是从哪来的。
可内藤如安却坚持说:“勋殿,这份谢罪章有太阁的花押,有官方的印信,怎地可能会造假呢?”
高有勋便把这份表章扯过来看了下,只看到上面有汉文写着:“日本前关伯臣平秀吉,诚惶诚恐,顿首顿首,谨上言称谢者......”
看到这,就不用往下看了,高有勋将表章直接砸在内藤如安的脸上,怒斥道:“你家太阁会自称为平秀吉否!平秀吉平秀吉,分明是明人的专谓!”
表章自内藤如安的脸上滑落,可这位闭着眼,浑身颤抖,也不敢去捡回。
负责传译的张大膳也是坐立不安。
先前,内藤如安也即小西飞驒守还把这份谢罪章拿给蓟辽总督兼山东巡抚孙鑛过目,想要孙鑛代为盘桓,孙鑛也表示怀疑来着,说是不是你等的伪作,内藤如安就叫屈道:“我日本也是有国有君有礼有法的,文书和印信俱在表章上,丝毫做不得半点假。”
孙鑛还是不敢轻信,就把皮球踢给了兵部石星。
大概是对战争前程太悲观了,也太想和议成功了,石星对这份谢罪章是如获至宝,可石星毕竟官场老油条,并不愿直接出头,这种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只要有丝毫的破绽暴露,自己这辈子就彻底完蛋啦。
“所以你他娘的就想让我来背这口大锅?好你个石星啊,怪不得刚才对我是甘言蜜语的,现在看来却是口蜜腹剑呢。”
“勋殿!”
“高老爷!”
还没等内藤如安继续诓骗呢,他和张大膳两位的后脖子就被高有勋一左一右给提溜起来,和两只鸡般。
“你俩私下伪造国书,欺瞒两国主君,到哪里都少不得要死。说,是不是想在这京师的西城口吃一刀?”高有勋怒骂道。
大友义统吼了嗓子,半跪起身,拔出太刀来,横在内藤如安的脖子上,“飞驒守,快些说实话!”
“高老爷饶命啊。”张大膳先软了,“此谢罪章,实乃我们同沈惟敬沈老爷合谋伪造的。”
“这花押和印信又是从何而来的?”高有勋追问。
内藤如安的衣领被揪住,脖子也被刀锋给架着,可还是斜着眼睛,对汗如雨下的张大膳是频频使着眼色,意思是你可别轻易卖人。
但张大膳是地道的买卖人啊,他知道高有勋现在是锦衣卫堂上的官,直达天听的,他只消将这份谢罪章今晚递送去万历,明早他和内藤如安就要在皇宫外被斩首示众的。
“多是小西摄津守所为,他结识关白的笔吏,盗用钤印,临摹笔迹,足以以假乱真。”张大膳叫道。
当即内藤如安的身躯就瘫软下来......
片刻后,内藤如安再度伏在高有勋的面前,胁差和佩刀双双取下,完全是土下座的姿态,哀求道,还请高老爷听我一言,听完后我即刻切腹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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