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肩上的大明 第270节
而后德川家康又补充句:“先前在高丽之阵里蒙受惨重损失的八支番队的大名,也该得到替换,让他们各自回国得到休养生息了。”
幽幽的烛光边,身体略微好转的秀吉,躺在褥上。
石田三成抑制着自己的表情,坐在旁边守卫着。
“佐吉......没想到我的康健真是一泻千里。”秀吉的喉咙说话依旧吃力,“难不成梦想终究还只是一场梦嘛。”
“请回伏见城调护身躯,太阁殿下如今的情况,窃以为要远离烦心事极多的战场。”石田三成恳求说。
秀吉微微张开嘴巴,好像正在思索着,良久,带着悲哀衰老的声调对三成说:“昔日的豪言壮语,现在想来只觉可笑。佐吉,若我活不过五年,拾该怎地办,茶茶又该怎地办?我......不得不考虑这些了。”
秀吉还活着还掌握着天下权柄时,大家都当着他的面夸赞拾的可爱伶俐,“将来必是个难得的明君啊。”
可秀吉心里面清楚得很,他们看小小的拾的眼神,就像是饿狼猛虎盯着只小羔羊。
此刻,秀吉恨不得化身为一只护崽的公牛,在石头上磨砺自己的犄角,向任何胆敢觊觎他父子权位的人刺去。
可他不得不承认的是,长期的战事透支了他的生命,他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想象中自己该是头雄健的公牛。可实际上却只是头肋骨嶙峋病弱不堪的老牛了。
“太阁,请停掉高丽之阵罢......为了拾,也当是为了丰臣的天下。”石田三成还是没忍住,叩首,发出了这般的恳求。
三成压根不敢抬头,若是遭到秀吉的叱骂,那他就默默听到完为止。
可最后,他只听到秀吉深深的叹息,便抬眼,就着烛光,他看到秀吉的两颊落着泪珠:“佐吉,我听你的,这番我回伏见城,就在方广寺的大佛面前许下誓愿,还给这天下百姓个太平罢,并为所有人美满来生祈福。”
丰臣秀吉,这个全日本至高无上的独裁者,还是低头了,要真心消弭自己亲手发动的战争。
石田三成猛然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太阁确实是这样承诺的。
三成接着在心里,不禁向佛表达了感激:这场毫无意义的杀戮,总算要结束了。
“让,让山中右笔给高有勋去信,说我身体欠安,需要在伏见城调养一年半载......他若承诺不再袭击遣明的朱印船并放还掉虏获的日本人,那此事就一笔勾销,椴岛互市依旧。若他不肯,等我身体恢复康健后,必十倍奉还。”秀吉伸出手来,吃力地对三成嘱咐道。
次日清晨,天压根没亮,名护屋城四周笼罩着青灰色的夜雾,秀吉躺在轿笼里,被悄悄抬起,众人低着头,脚步匆匆,沿着街道向着
京都伏见城而去。
城门处,石田三成对着离去的轿笼,深深鞠躬,目送轿笼走入到那片雾中。
第18章春夜朦胧
太阁得病不得不返回伏见休养,是件极为机密的事,外界一律不得探听传播,外国的使者便由德川家康与前田利家接待交涉。
“袭击劫掠航船,实乃左水营的朝鲜水师所为,我不知也。”秀吉的信使到了求礼城,递送上秀吉画押的书状,可高有勋看完后,却故作讶异,一推干净。
“可是......”
“请你家太阁静心养病,左水营的海贼之举,由我代为交涉。”高有勋三言两语,就把信使给打发走了,还送给信使两根高丽老山参,说此物最好,尤其适合吊命,简直就是故意恶心秀吉。
“勋殿,你如何看?”屏风旁,岛左近问到。
高有勋将书状折好,放入到匣子里,想了想,就对左近说:“那平秀吉定然会对求礼有一战的。”
“哦?”
“像平秀吉这般的独夫,哪里可能公然告诉我他身体抱恙呢,必是他假作真时真亦假,用此来麻痹我,我想至多到夏末,他就会催动大军来攻我。”
“勋殿,你的兵法也已达到精妙的境界。”岛左近很赞同,因他非常熟悉秀吉的行为。
“所以得好好利用剩下的三个月时间才行,左近,练兵的事宜就交给你。”
“你不怕我的身份吗?”
“没账,我下面这一万假倭出身的,是你家主治部少辅的生力军,你练坏一个或者在战场上枉死一个,治部少辅的力气就减弱一分,到时不忠的人是你啊左近。”
“......”岛左近无言以对。
“这也是兵法修炼的一环啊,左近。”高有勋总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了。
能将丙方城托付给降将李宗仁,能把练兵托付给自己,能把未来殖拓耽罗岛托付给高山右近......难道,这高有勋真的会是经天纬地的人物?
还没等岛左近得出最后的结论,就有群商贾打扮的唐人,拜谒在高有勋的面前,有勋很客气地让他们都坐下谈话。
这十来位是自吕宋来的,他们都是马尼拉或甲米地要塞所在的「帕里安」城区里定居的唐人,这番航海乘船而来,当然是想同木浦港互通有无的。
帕里安,可以理解为西班牙殖民地内的唐人街。
这批唐人几乎提供了马尼拉生活所需的一切商品:衣料、鞋子、瓷器、家具、首饰,甚至连马尼拉教堂里的圣像雕塑、砖料还有石料,都是唐人工匠制造出来的。
“在吕宋,所有西班牙的工艺都销声匿迹了,因唐人做的更精美,价钱也更低廉,一位中国的能工巧匠为你服务整整一天,只要一枚小小里亚尔银币,而且他们绝不怠工糊弄。”一位神甫在报告里如此写道。
在马尼拉,无论是日用品,还有大宗贸易,差不多都由帕里安的唐人来操办,西班牙人很信得过他们,并且不少唐人还皈依天主教。作为虔诚的基督徒颇受教会的盛赞。
从帕里安唐人的口中得知,他们的乡里多在月港、澎湖、泉州等地,算是闽佬在外国的前哨队伍,另外福建巡抚许孚远最近的奏疏得到万历准可,海禁松弛,贸易得以再开,所以他们想搞个三角贸易:中国、吕宋还有朝鲜、日本。
又听说最关键的贸易节点木浦港,是在高有勋的治理下的。故而不远千里来到宣慰司衙门,请求有勋颁发烙照、勘合、旗号,他们愿意献上十分之一的抽分银,免得被有勋下面的左水营朝鲜战船袭击。
“没错,所以我才叫徐羊甲告诉李舜臣,你搞几个大利市后,就不愁别人不来给你交钱。”高有勋心底就是这样说的,他的眼睛里满是得意,好像看到整个东亚到东南亚的海域里,许许多多纵横交错的针路航线,汇聚到了数个焦点所在,而木浦便是其中一处,这些针路不再是图纸上用笔画出来的。而是船桨在深深蔚蓝色的海洋里耕出的一道道犁沟啊,在沟里如海水般流淌着金和银,也流通到自己的手中来。
否则,这群帕里安唐商为何会主动来拜谒自己呢?
只要往来木浦航路的商船都得挂着自己的旗号,那就得给自己交钱。不然面临的将是被击沉虏获的命运。
于是高有勋挥挥手,叫经历官徐羊甲径自对这十几位说,不如你们每人合股笔银钱来,每年给你们花红。即便我们这海上沉了船走了货,你们不用关切,花红一分一厘也不会少你们的。
好嘛,这便是有限责任公司——“耽罗宣慰司左水营私掠船有限责任公司”
在荷兰东印度公司成立前,大明东海公司(写作大明耽罗宣慰司)就应运而生,挂牌营业了!
这处宣慰司有殖民权,有募兵权,有行政司法权,有征税权,有铸币权,有造船贸易权,哪里不和东印度公司一样?
起初连吕宋帕里安的这群唐人都傻了,走南闯北
的,哪怕在佛郎机人那里也没见识过这样的机构。
可徐羊甲却说得直截了当,合股银五百两一股,只要有股票,那就直接给旗号、勘合还有烙照,中国那边的货物,别说福建驰了海禁,就算继续封禁,鲜运的军船夹带多少货,又不能到椴岛、木浦来呢?多少北京的官宦太监,多少淮安、扬州的盐商,又多少守备的参将,还有朝鲜的包袱商,倭国的水吞,谁个不想参一股啊,这都出去起码二三万两白银的股票了,你们买到就是赚到啊,以后凑了船只来开海贩货,五百两银子也就一年功夫便能净赚回笼啊。
“行,行!”帕里安的唐人商贾也都表示可以跟。
徐羊甲就引着他们去「宣慰司经历厅」去办理勘合符了。
唉呀,高有勋则难得清闲下来,就在那里想啊,这下能聚拢不下十万两银子的合股钱,这可是在国内奔波倒腾坟寺、棉庄都不曾达到的高度啊,有了这些钱,他就能从吕宋、澳门弄来更多的好东西来武装自己,继七百年后,他将是雄霸东海的第二个张保皋,不,要比张保皋的功业更辉煌。
还有,木浦那边的封船也完工了,我即刻要带着丰臣秀次还有许筠火速航往北京城面圣,将一些事给定下来,再返航朝鲜,来应付即将出现的危机。
这危机便是能不能在秀吉的进攻前挺下来。
为此,高有勋决心使用一切手腕和谋略。
或跃在渊,无咎!
“这段时间,光瑛姐是不可以同勋殿您行房的。”在高有勋探望光瑛时,在旁负责调理的阿泷,很郑重地当着这二位的面,说出了医嘱,阿泷学习汉话的进展很快的,交流慢慢没有障碍了。
“你胡说些甚么......”光瑛刚要发作,就被有勋给扶住,说切莫动气。
可阿泷却是副「我是医师,虽然我很怕你,可在这里还是我说了算」的神情,咬着嘴唇,不答复光瑛,更不愿改变自己的见解。
“将缘由说来。”高有勋问。
“光瑛姐腹中胎儿长得比寻常的更加雄大......有六个月的模样......”
其实全是阿泷胡诌。
光瑛的脸不禁绯红,说不出话来。
“阿泷晓得说这话会得罪,可不能不说。”阿泷强调自己医者仁心。
高有勋想了想,就说这样罢,马上再从光州寻个精通汉医的来,看看阿泷有无撒谎便好。
“尽快派人持哥儿的手帖,去取来。”光瑛说完,故意看了阿泷眼。
阿泷眉眼虽平静,可内心却是颤了下,暗自叫苦:“完蛋了......”
马上真有妙手郎中来,看得赵光瑛不似我所说的,那阿泷我将变成个欺上瞒下的奸雌。不但配药、膳食的紧要职务会全都丧失,还会失去最重要的,勋殿的信任啊,完蛋啦阿泷!本来只是出于无心,对光瑛姐做出个无伤大雅的恶作剧,真的是对不起呢。
“勋殿,请暂且等待会。”戌时刚开始,高有勋坐在外堂正看着簿册呢,阿泷从光瑛休息的室内走出,她刚刚给光瑛送过饭食,还要为有勋张罗晚餐。
“阿泷,往后我和光瑛不用分灶吃。”有勋也觉得这样太辛苦这位小姑娘。
阿泷很认真地摇摇手,说这是我的安排,我就要承担到底呢,接着写好短纸给有勋看,表示光瑛要养胎,而勋殿您还没完全康复。所以不可能同灶的,食补乃医学本源,不可违背。
「言毕」,阿泷便背对着有勋,坐在炉火前,要将那炖好的蟾津江蛤贝汤端上来。
因忙来忙去的,阿泷外面没有着华裳,只是件素色小袖,端汤水的时候,臀部很自然地落在跪着的脚跟上,这一下就把她发育很好的优点凸显到了高有勋的眼里,再加上衣衫的素色更能增强那种包覆性和张力,瞬间就把不经意看到这幕的高有勋给狠狠冲击了下,可那边阿泷不晓得是经意还是不经意,还晃了两晃来保持身体重心,好似饱满多汁的蜜桃。
蛤贝汤端上来后,阿泷就明媚地坐在日光照射进来的门当口,高有勋有些作难地看着汤汁,嗅到了汤汁鲜甜的味道,不知怎地,这就好像是阿泷被小袖紧紧包裹之下躯体的气味,想了想,有勋将筷子搁下,低声对阿泷说,多谢你这些时日为我煮汤,我自觉精力恢复得很好了(几乎都有种遍体生津的感觉咯),故而食补的话,是否能停止呢。
可阿泷却很严肃地说不行,勋殿您的身体确实很结实,可医书上所言,乃多少世代智慧的结晶,迟一日早一日都不可取,这是为勋殿长久的健康着想,请务必不要焦躁,一切都交给阿泷便好。
“不是的,阿泷,你又嘱咐我不得与光瑛行房,又整日给我炖蛤贝汤这种大长元气的食材,这不是叫我难堪嘛?我毕竟是三十岁不到的身体啊!”有勋都能记得,这两三日夜里,即便白昼里孜孜不倦地处断公事,可依旧是睡不着的感觉,看着光瑛的睡颜
,他又不忍心将其推醒,因孕妇普遍都是嗜睡的。于是有勋只能半夜里在院子内搬瓦来解闷,起码煎熬一两个时辰,才能再去休息。
想是这样想,不过高有勋还是没拂却阿泷的一番辛苦,还是将蛤贝汤喝得干干净净。
喝完后,一个时辰后,高有勋自然是通体澎湃,硬生生地躺在床榻上。
旁侧的光瑛手搭了过来。
现在她是唯一对高有勋有侍寝权的女子。
高有勋捏住光瑛的手摩弄几下,可还是忍住自己,反复暗地告诉自己,对孩子不好。
那边光瑛哼哼两声,大约是醒了,迷迷糊糊地说她内急。
孕妇就是这样的,现在光瑛每晚起码要起夜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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