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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肩上的大明 第277节

 嫣柔也不再说话,将有勋的脑袋捧住,轻轻地摸着他的头发。

 “嫣柔,知道我在想甚么吗?”有勋酒劲还未完全褪去,迷迷顿顿地问。

 “你说罢。”嫣柔低声道

 。

 “我只想往后我们三个人好好地过。”

 话音未落,有勋的脑袋就被推离了妻子的胸怀,倒着落在枕上。随即嫣柔不解气似的,扑在他的胸前,用手狠狠地拍打着,是噼啪作响......

 次日清晨,高有勋自知酒后失言,当着嫣柔的面喊出「我只想往后我们三个人好好地过」这般不识抬举的话语,是焦头烂额,不敢同醒来后还在生气的嫣柔说话,便只能找到根竹竿,绕上丝线,提着个篓子,对正在台阶上吃食的高板儿、丁勿用吟诗一首:“裹盐迎得小狸奴,尽护山房万卷书。

 惭愧家贫资俸薄,寒无毡坐食无鱼——也罢也罢,我就给你俩去钓来早餐二寸鱼。”

 当然这诗是宋代头号猫奴陆游的诗。在那时的士人养小猫时,都要用叶子裹些盐作为迎接小猫来到家中的聘礼,可以说仪式感做满了。

 无语,有勋又暂时和养狸奴的无孩的夫人说不上话,只能为两只猫去筹办餐鱼,借此遁走了。

 “老爷。”来给有勋送鱼饵的丫鬟,悄悄问他,老爷此去钓鱼,午餐前必要回来,夫人一时脾性,到了吃午饭时怕又要牵挂老爷呢。

 “正是正是。”高有勋喟叹道,而后招招手,倭丁们立即提着抬子过来。随即有勋在内里取出件金色灿烂的大紫貂皮,递到丫鬟手里,嘱托说,这份是我在朝鲜时,那肃慎地方的酋长贡献给我的(比我给沈一贯和石星的那紫貂黑貂要大足足一圈,毛色光泽更是远胜),可谓得风则暖,指面如焰,著水不濡,点雪即消,昨晚就当献给夫人的,现在正在她气头上,你们便替我转手罢。

 这紫貂皮将饶是在京城里见多识广的丫鬟都看得眼呆了。

 高有勋又叫倭丁摆出个抬子里,里面青鼠皮、灰鼠皮是一叠叠的,说这些你们拿去,权作我男主人的见面礼,留下两件再给丁勿用和高板儿当睡觉的毯子,免得这二位「寒无毡坐食无鱼」,毡现已有了,我且去钓鱼。

 丫鬟得到这些皮毛,哪个不是感激涕零,个个都说老爷安心去,我们端茶送水时都要劝解夫人的。

 出了门,高有勋扛着竹竿,哪里有闲心去钓鱼呢,就召出来个丫鬟,说你去集市买一尾鱼来,我这就去鸣玉坊的宅第寻我家兄弟去。

 他连去找另外位妻子李阿九的时间都顾不上了。

 阿九现在的宅第,在北京城西北的李阁老巷内,李阁老,即曾经的文渊阁大学士李东阳,这条巷子就以他来命名的,面前有片积水的潭子,也因李东阳的号「西涯」而得名,后来反倒归了「积水潭」这个俗名,当年明初大将徐达攻占了元大都后,修复被毁掉的大都北城墙,可为避开积水潭,便在城墙西北一角缩了下。于是北京城的居民平日里闲聊,都说这里弯曲的西北角便象征共工怒触不周山时的「天倾西北,地陷东南」,谁料往后一语成谶:明末闯王李自成可不就是打西北杀进北京城,而后小福王又在东南之地登基称帝,然国祚转瞬即崩,徒留嗟叹。

 “要我去见同年的汤榜眼?”这时的高有封虽高中了探花,可胸中先前多年的郁结疑惑却未能一扫而空。反倒整日同徐光启在宅内忧心戚戚的,二哥忽地提个钓鱼竿到来,当真是如做梦般,有封刚问有勋怎地在朝鲜回来也不书信知会自己后,有勋就马不停蹄地说,你在传胪时同宣城的汤宾尹榜眼交谊若何。

 有封回答道有过交谈,他对我也颇为友好,只是还没深到那般程度。

 “唉,你们仨马上是要一起坐馆散馆的,算是同年的情谊,这是最重的,往后在官场中少不得要互相提携帮衬,可有封你看看你,这些日子就呆在这里,光顾着和玄扈昏头昏脑地读书杂谈,耽误了正经事。”有勋将鱼竿靠在门边,数落道。

 高有封还未来得及应答,徐光启就将门给掩上,对有勋说,二勋哥,我们这般也是明哲保身啊,今年这科啊,怕是有蹉跌风浪啊。故而新科进士们哪里敢攀同年呢,相互间唯恐避之而不及啊。

 “这是怎地说?”有勋不解。

 沙典史出去买酒菜了,三人就赶紧坐在桌边,有勋就又对徐光启说,你马上也等着朝廷在二三甲中「选馆」,备考庶吉士罢,全在我身上。可我现在也要用那汤榜眼的如花妙笔替我写篇条式公文。不然我怕被拾遗黜落,可就帮不得二位兄弟咯。

 “汤宣城的事暂且不急,我和有封马上就随二勋哥你去便是。”徐光启接着便说出新科的蹉跌来。

 缘由还是在那状元李鸿身上。

 谁叫他是前任首辅大学士申时行的女婿呢。

 之前李鸿的科举之路就非常坎坷,和他一起倒霉的还有太仓的王锡爵的儿子王衡,这二位其实文采都不差。尤其是王衡,就算是考中状元,那也是当之无愧的。

 可当年张居正的儿子大魁天下时,就已经惹得非议如风如雨了。

 故而内

 阁大学士的亲戚子嗣,一旦参加了科举,是免不了要成为箭靶子的。

 基本上李鸿和王衡一考中举人,便会遭到无情的弹劾揭发,说靠主考官作弊才录取他俩的。虽全是无中生有,可谁叫你树大招风瓜田李下呢。哪怕问心无愧也挡不过众口铄金啊。

 王衡是最惨的,煊赫的出身反倒成为了负累,最后气得他发誓,在父亲从政期间再也不会参加科举考试了,他的朋友陈继儒就为他打抱不平曰:“不幸生于相门,为门第所掩,又为数十年功名所缚。”

 历史上,王衡直到父亲王锡爵致仕满十年后,才重新出来应考,此时的他已不是为了甚么功名利禄了,而是要证明自己真的是有真才实学的,好好出口郁结多年的恶气,结果一战就得了个榜眼,他父亲王锡爵当年也是个榜眼,这下便是「父子两榜眼」了,其后被直接授予翰林编修的王衡,又火速辞官(借口是自己长于边戎,不愿呆在翰林院里消磨岁月),归乡过着平淡的生活直到去世,个中诸般滋味,怕也只有当事人才能说清楚了。

 而这个李鸿呢,其实写八股文的技艺是不如王衡的。只不过王锡爵在致仕前有心栽培成就,当然其中还有个缘由——翰林编修董其昌,正是王衡和李鸿的好友。

 “思白呢?”高有勋问。

 “挂冠归乡啦。”高有封和徐光启异口同声。

 现在大概是清楚了,董其昌这个人呢,艺术上造诣极高,可对做官却不太在行也压根没兴趣。在他而言,做官可能就是为了拿俸禄来养自己的兴趣爱好的,另外他胆子很小,估计在卖题和阅卷时操弄不当,失却了平衡性,导致李鸿误打误撞中了状元,又极度害怕其他官员会就此滋事,便借口自己重病,辞官而去,万历估计还不晓得呢。

 “你他娘的,李鸿啊,你好歹故意写错两字,考个二三甲不就得了......你他娘的,思白啊,你也是个人才,还真是倾囊相授啊!”高有勋惊了下,双手一摊,表示自己还能说甚么呢。

 而后有勋看看有封,又看了看光启。

 大家都不作声。

 无论如何,似乎新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有勋不禁仰天长叹,去年我就是觉得北京城太乱才避去朝鲜的,谁料想我这趟回来,您猜怎么着。嘿,这北京城是更乱了,简直是乱上加乱,乱不可及,乱得那叫个地道啊!

 而且这次更惨的是,关乎的可是我亲弟弟的功名啊,一不注意,大家都要当李鸿的陪葬。

 有封的功名,我必须要保住,无法抽身事外的。

 思来想去,还真的只能求助万历和郑贵妃咯。

 心一横,高有勋就想到,我是武臣啊,我又不用遵循文官的那套行事规则,我要是着了道,就会被这群人拖到熟悉的泥坑里。然后他们会用丰富的主场经验缠住我击败我。对啊,我必须要走出自己的轨道来,决不能受制于人!

 于是高有勋的眼珠滴溜溜高速转动起来。

 转得高有封和徐光启都感到担心的程度。

 最后高有勋计较已定,猛地拍了下桌面,说索性就这般办罢!

 吓了有封和光启一跳。

 有勋叫倭丁抬入一个抬子来,里面排满了五百两白银的银锭,对有封说这些是给汤宣城的润笔,而后又对有封提及了自陈求退,高有封很犹豫,犹豫的是两处,一处是汤宣城身为榜眼,自视甚高,不定为这些阿堵物折腰;还有一处是二哥你现在的武官职务来之不易,岂能求退。

 高有勋笑起来,说所以我叫你俩没事多出去见识见识,汤宾尹刚当上榜眼后,整座京城刻书坊内就已全是他的墨卷,专门指导学子如何写八股文,每一刻印汤本人都能拿到五十两白银,这样的人物,你还觉得他会洁身自好吗?

 再者,哥我其实是以退为进,你俩就瞧好吧,我已将路数给探得清楚,这便难不倒我。

 言毕,高有勋又将鱼竿一抓,扛在肩头,刚要准备走出去,却又被有封给牵住,“二哥,有句话不晓得当说不当说。”

 “你说。”

 “二哥你似有聚牡之行啊。”

 “啥?”高有勋有些不懂有封平日里所读典籍的词汇了。

 “牡者,公兽也。”徐光启怯生生地解释了下。

 这下有勋懂了,意思是嫣柔和贻玖共享一夫是吧。

 “怕甚,这叫兼祧,再者嫣柔和贻玖又无血亲。”高有勋满不在乎。

 除非嫣柔和他妈共享我,那才是聚牡的丑行呢。

 高有封和徐光启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

 高有勋来不及回隆福寺刻书坊去用午膳了,他跑到西涯湖的岸边,叫了艘小船,说摇到对面李阁老巷去,船夫说好叻,而后摇了一程,说官人且下来,高有勋一看,原来是前面横着座很低的桥,人站在船上压根穿不过去。于是只能和船夫跳上岸,把船给放穿过桥下,再追上船继续上去,气得高有勋直骂,这是个什么狗屁施工单位

 ,全该毙了。

 “九姑娘,这是我从肃慎之地买来的东珠,黑东珠啊,比白色的难得十倍。”阿九租赁的宅院里,高有勋进来后,就对着坐在镜柜前的阿九,给她细细的脖子前围上了串珍贵无比的黑东珠。

 第26章 忠字当头

 黑东珠啊,李阿九昔日在淮安时可真没见到过这种稀罕东西。哪怕是珍货最齐全的南京大店里也没看到过,幸福得阿九牵住有勋摁在她香肩上的手,贴在自己的腮边,低声说,这些东珠我也不稀罕,就是稀罕你能回京城来伴着我,我也知道你去过嫣柔那里咯,我不妒忌,晓得小五叔心中还有我便好。

 正说话间呢,阿九手背猛地一凉一湿,有水滴坠在上面,惊得她对着镜面里一看,有勋正皱着鼻翼,流眼泪呢。

 方才高有勋就要哭来着,可情绪一时间酝酿不起来,挤眉弄眼,阿九倾诉衷肠时又仰起面来挤眼,终于挤出了串泪来。

 “我的亲小五叔,这是怎地了?”阿九心疼,将抽抽噎噎的有勋给扶到镜柜前的椅子坐下,半跪到他面前,手还是牵拉着的,焦急地问个不停,“是不是在嫣柔那里吃了数落?”

 有勋摇头,告诉阿九:“九姑娘,现在我俩是夫妻,我哪里有瞒着你的道理,我在朝鲜惨淡经营,好不容易有了些气候,所有的积蓄换了件紫貂还有这串黑东珠,满心巴望着让你和嫣柔高兴高兴。这不,我弟有封又连捷得了探花,本该是人生圆满了,可我回来后诸位朝堂老爷才告诉我知晓,有人嫉恨我,要拾遗黜落我,我寻思一旦叫人寻趁,我个人荣辱事小,牵累了你,还有嫣柔、有封可怎地好。”

 这话一出,阿九的心都被扯筋似的,急得她赶紧伏在有勋的膝上,说不怕,水里火里,脱不得这辈子跟着亲小五叔你就是。

 “我寻思来寻思去,倒还有个脱身的法子。”

 阿九便急切说,小五叔直说无妨,我阿九能帮得上的,绝无推辞,如有私心,管教我寸寸碎斩......

 有勋望着也落泪的阿九,叹口气,点点头,又摇摇头。

 急得阿九坐到他怀里,扳着他的肩膀,你说啊你快说啊。

 最终有勋指了指阿九脖子上的黑东珠。

 阿九立即将其解下,拍在有勋的手中:“亲小五叔记着我,给我这串东珠,阿九我就当给过了有过了,小五叔一句话,便拿去用,还怕甚么怎地?往后亲小五叔你继续发达,阿九还怕不得个诰命是怎地。”

 “咳,那件紫貂我也给了嫣柔咯......”

 阿九这反倒安心,抬起手,揩拭着有勋脸颊上的泪痕,说是否这串黑东珠还不够使的,我晓得,你们男人要个脸面,嫣柔那边我这就去,我来替小五叔开这个口!

 “我怕......”

 “别怕。”阿九的语气很肯定。

 “往后,我们三个好好地过!”有勋心想这李贻玖真的是贤妻啊,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呢,便一把将阿九揽入怀中。

 二日后,启祥宫暖阁内,郑贵妃凝妆华服,坐在帘后,高有勋则在帘外叩拜,口呼皇贵妃娘娘千岁。

 “这是辽东海北之地的紫貂,可谓得风则暖,指面如焰,著水不濡,点雪即消......”高有勋捧起抬子里的紫貂皮毛,对郑贵妃说。

 郑贵妃转着手里的扇子,嗯了声,看起来些许满意。

 “娘娘,这是辽东的黑东珠,比白的足足珍贵十倍,白东珠在那里,每年得合千人之力才能采得一颗,而黑的足要合万人之力。”高有勋又端起黑东珠,说道。

 “拿进来于我瞧瞧。”郑贵妃吩咐道。

 陪侍的宫女接过紫貂还有黑东珠,又自垂帘左右进了去,给郑贵妃披上貂,围上黑东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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