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俄1745：我的老婆是叶皇 第191节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那一张张麻木的脸，“可以离开这里，去任何你们想去的地方——目前还不可以，但只要三年后，缴足粮食和税，你们任何地方都可以去！”

　　人群终于有了反应。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农奴颤巍巍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小姐……您是说，我们，只要我们种地，交税，就可以不被鞭打，不被买卖？”

　　虽说农奴逃难时有，但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在当地无法活命；否则，正常人也不会想要熟悉的生活环境。

　　“是的。”黛西的声音越来越坚定，“不仅如此，村社会提供种子和农具，教会你们新的耕作方法。只要你们愿意劳动，收成的粮食，除了缴纳合理的税赋，剩下的全是你们自己的。”

　　台下渐渐响起窃窃私语，像冰封的河面下暗流涌动。

　　一个年轻人猛地推开人群，冲到最前面：“那我们的家人呢？我妹妹去年被老爷卖到了南边——”

　　“追回。”彼得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威严，“我会下令清查近五年被非法贩卖的农奴，一律带回原籍！这件事，就从特维尔省开始施行。”

　　这句话像一块烧红的铁，猛地砸进冷水里。

　　人群“轰”地炸开了，有人跪地痛哭，有人高喊“陛下万岁”，甚至有几个年轻人直接跳了起来，挥舞着破旧的帽子。

　　彼得嘴角微扬，目光落在子爵小姐的身上。

　　少女秀美的脸还红着，但眼神已经不再躲闪，甚至带着一丝骄傲。

　　他忽然觉得，比起那些战战兢兢的贵族，这个敢直视他眼睛的小姑娘，反倒更像一个真正的勇士。

　　一个真的敢于面对，以及挑战旧制度的勇士。

　　莫里斯站在一旁，脸色阴晴不定。

　　他盯着女儿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掐进了掌心。

　　…………

　　一行人回到庄园时已是暮色四合，莫里斯却仍强撑着精神指挥仆役们张罗晚宴。

　　烛火在银餐具上跳跃，映得他眼下的青灰愈发明显——这位向来养尊处优的领主，今日竟得亲自跑到领地上到处巡视，而后去和普通人一样用腿脚丈量土地，甚至还的弯腰为沙皇陛下拭去靴底的泥泞。

　　“请尝尝特维尔的白鲑鱼，陛下。”

　　莫里斯将餐刀抵在鱼鳃处，发酸的手腕却突然一颤。

　　彼得垂了垂眸子冷笑，转瞬大惊小怪地来了句：“今天真是辛苦今天子爵大人了！”

　　“这……呵呵，应该的，应该的！”

　　莫里斯赔笑，表情带着几分说不出的苦涩，“不过臣真是没想到，您的体力那么好，不光巡视了领地，还见了这么多人——”

　　说到这里，他端起酒杯，“臣听说，您在华沙久经沙场，连巡视领地都如行军布阵般雷厉风行……臣这把老骨头，怕是跟不上您的‘练兵’节奏了！”

　　他把酒杯朝向彼得，“陛下，敬您的雷厉风行和体力！”

　　彼得慵懒一笑，但也还是端起酒杯和他隔空举过，随后几人话题便转向轻松愉快。

　　晚宴后莫里斯瘫在橡木椅中，丝绸衬衣被汗水黏在后背。

　　窗外传来黛西的笑声，她正带着彼得参观玫瑰园，少女的裙摆扫过新栽的法治花苗。

　　领主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像要把肺叶都呕出喉咙。

　　壁炉的火光将他佝偻的影子投在《农奴法典》上，那本烫金典籍的锁扣，不知何时已锈迹斑斑。

　　很快夜色浓沉，莫里斯庄园的书房里，烛火摇曳。

　　莫里斯子爵重重地跌坐在扶手椅上，额头上的青筋仍在跳动。

　　他抬手扯开领口的金丝扣，呼吸粗重，仿佛这一整天的疲惫和忿怒仍未散去。

　　“你——”他猛地指向站在书桌前的黛西，声音嘶哑，“你知道你今天在做什么吗？！”

　　黛西的脸颊上还留着清晰的掌印，但她没有退缩，只是平静地回望着父亲：“父亲，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事实？！”莫里斯猛地抓起桌上的水晶酒杯，狠狠砸向壁炉。

　　玻璃碎裂的声响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刺耳。“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帮着那个暴君瓦解贵族的根基！你知不知道，那些农奴一旦尝到自由的甜头，他们还会甘心为我们耕种吗？！”

　　黛西深吸一口气，声音依旧平稳：“父亲，您在害怕什么？是害怕失去对农奴的掌控，还是害怕失去那些本就不该属于我们的权力？”

　　莫里斯霍然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他几步逼近女儿，眼中怒火燃烧：“你懂什么？！这些贱民一旦脱离掌控，整个庄园的秩序都会崩塌！到时候，谁来为我们收割粮食？谁来缴纳赋税？你以为沙皇会替我们承担这些损失吗？！”

　　黛西没有躲闪，只是微微仰起脸，直视着父亲的眼睛：“父亲，您去过柯尼斯堡吗？”

　　莫里斯一怔，显然没料到女儿会突然提起这个。

第307章 种子

　　“柯尼斯堡，自由农的产量是农奴制的两倍。”黛西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那里的领主不再靠鞭打和买卖维持收入，而是靠税收和贸易。他们的粮仓比我们满，镀金马车比我们亮——因为他们明白，压榨只会让土地贫瘠，而自由才能带来繁荣。”

　　莫里斯的拳头松开又攥紧，怒火中烧：“你被那些启蒙思想毒害了！沙皇的改革只会让贵族沦为乞丐！”

　　说着，他气得又想打女儿，可看着那白净光滑皮肤上的掌印，心里顿时又一阵不忍。

　　“我，我就知道他们说的对！所谓的新思想就是毒！我就不该送你去东普鲁士——那些该死的思想，就像拉丁文和几何学一样，该被上帝诅咒！”

　　莫里斯在房间里来回乱走，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黛西深吸一口气，直视着父亲因忿怒而涨红的脸，声音虽轻却坚定：“父亲，您想过没有？如果继续抵抗改革，沙皇陛下不会容忍。那些顽固的贵族，轻则被剥夺领地，重则流放西伯利亚。

　　但如果我们顺应改革，或许还能从中获益——税收可以重新协商，贸易可以扩大，甚至您的地位也能在新的体制下得到巩固。”

　　莫里斯猛地停下脚步，胸口剧烈起伏，眼神中的怒火渐渐被一丝动摇取代。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最终只能咬牙切齿地低吼：“你……你懂什么！祖祖辈辈的规矩，怎么能说变就变！”

　　黛西没有退缩，反而向前一步：“可时代在变，父亲。柯尼斯堡的领主们已经证明，自由农的产出更高，财富更多。难道您宁愿守着旧制度，眼睁睁看着领地衰败，甚至被流放到西伯利亚，也不愿尝试新的可能吗？”

　　莫里斯沉默了，双手若有所思地搓来搓去，眼神闪烁不定。

　　他当然知道女儿说的有道理，可根深蒂固的恐惧和利益纠葛让他难以轻易松口。

　　“好了好了！你说的，我都已经知道了。”

　　莫里斯最终烦恼地摆了摆手，“我再好好考虑一下。”

　　就在父女争执的声音隐约从走廊尽头传来时，彼得正与安德烈正在客房内，对着特维尔省的地图，研究下一步的行动。

　　“安德烈，今天明显能看的出来，农奴们对我们的改革，还是存着不小的怀疑。”

　　彼得端起一旁的红茶喝了一口，“别说村社制度，自留地这些……他们甚至都不相信，贵族们会真的给他们自由身。”

　　安德烈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是啊陛下，延续这么多年的法律和制度，岂能是一朝一夕就改变的？”

　　他略是一停顿，转而又说道，“我甚至怀疑，农奴们反而会认为，我们又弄出什么主意来捉弄他们。”

　　彼得颔首：“这是一定的。在改革看到真正的改变之前，不光是贵族们会有所警觉和反对，连农奴们都不一定会看好。毕竟，上层人的冠冕堂皇的假话太多了……就像莫里斯，从前把农奴女孩们带走，竟还为自己辩白，说是要培养女孩子们的生活能力。”

　　安德烈若有所思地点头，口气多了几分担忧：“陛下您还记得雷米吗？他看到了我们为那些农奴女孩做主，是心怀欢喜的……可除了涉世未深的小孩子，真正愿意相信我们的人，并不多。”

　　彼得直起腰，右手轻轻敲击着权杖上的金鹰浮雕，很快多了几丝笑容：“安德烈，你听说过华夏人的变法吗？”

　　安德烈一怔，随即摇头：“陛下指的是？”

　　彼得拿起金权杖在手上把玩着：“在遥远的华夏秦国，刚开始改革的时候，也是没人愿意相信变法的真实性；

　　于是，变法的领导者，在城门口立了一根木头，承诺谁能搬到另一头，就赏五十金。起初无人敢信，直到一个莽夫真的扛了木头，拿到赏金——百姓才明白，这个新法，是动真格的。”

　　他缓步走向壁炉，火光映在他深邃的眉眼间，“现在，特维尔省就是那根‘木头’。莫里斯子爵若肯带头支持改革，并且尝到了好处，那么其他贵族就算不会全力支持，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地阻挠。”

　　安德烈若有所思：“可如果他依旧顽固……”

　　彼得轻笑一声，权杖“咚”地敲在地板上：“那就换一个人来扛这根木头——比如，那位敢直视我的黛西小姐。”

　　安德烈愣了一下：“陛下，您，不会是想让黛西继承爵位吧？”

　　在他看来莫里斯确实有点不听话，可要在改革之处就把他干掉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

　　“哈哈，怎么做事直接点不好吗？遇上这些不听话的，直接干掉了换人。”

　　看他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彼得又是爽朗大笑，随后正色道，“我懂你的意思，改革之初，假设有贵族莫名死亡……那么这些贵族的不满和反抗之心，只会变得更加强烈。”

　　安德烈连忙回应着：“是的陛下！您也知道的，当初农奴制改革才刚刚公布草案，一些贵族高层就反对得厉害。如果在您亲自出马的时候，发生贵族死亡的事……哪怕是‘意外’，也势必会让我们的改革更加困难。”

　　彼得意味深长道：“你说的正是我想的。但是，如果莫里斯最终拒绝配合改革，我们需要提前准备武力接管。”

　　说到这里他冷笑了一声，“尽管杀人有坏处，可对于强烈抵抗的人，这一招还是最好用。”

　　正在说话间，安东尼悄然进门报告，说是他们安排的密探发现了情况。

　　“陛下，”密探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子爵和黛西小姐爆发了激烈争吵。子爵起初暴怒，但后来似乎……动摇了。”

　　彼得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很好，种子已经播下。”

　　安德烈却皱起眉头：“陛下，请恕我直言，动摇的贵族往往最危险。他们既不甘心放弃旧特权，又害怕新秩序会伴随惩罚。”

第308章 村社

　　“所以，事情已经有眉目了……人们呢，总把枷锁当成脖子的一部分。”

　　彼得眨眼一笑，“所以，我们要让莫里斯们亲眼看看——当第一个农奴直起腰时，领主的金库反而更满了。”

　　…………

　　有关莫里斯封地的“农奴自由身”诏书刚刚发布，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特维尔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