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从军行 第4节
一个字,惨,两个字,真惨,这是陈从进此时对自己遭遇的评价,已经穿的都像乞丐一样了,居然还能碰上劫匪,这劫匪还真是什么都不挑,除了那个板车还孤零零的在原地,其他什么东西都没了。
陈从进被抢走的东西虽然不怎么值钱,但是,对此刻的自己而言,却是无比珍贵,就好比亿万富翁丢了一百块,和一个穷光蛋丢了一百块,钱虽然都是一样的多,但是性质却完全不一样。
陈从进叹了口气,看来这帮劫匪也是穷鬼,几张饼,几十文钱也要抢,只是可惜了陆大伯和周婶子的心意。
那车夫还坐在地上,哭哭啼啼的,陈从进走了过去,安慰道:“老丈,一头驴没了就没了,好在人还活着。”
车夫不语,陈从进看他实在可怜,伸手从怀中掏出仅剩的二十文钱,陈从进想了想,划拉出十文,伸手递给车夫。
陈从进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烂好人,可即便自己已经穷成这样了,也见不得人间的疾苦,一个两鬓斑白的老者,在地上哭哭啼啼,这等场景,实在是让陈从进于心不忍。
车夫一愣,摇摇头,感叹的说道:“想不到你这个少年郎,还知道把钱藏起来。”
说完后,车夫也不客气,接过陈从进给的钱,随后拉起板车,自顾自的朝着原路返回。
陈从进连忙拦住车夫,问道:“老丈,我要去渔阳城,该怎么走?”
车夫用手指了指,说道:“你就朝着这个方向走,一直走,看到城了,那就是渔阳城。”
说到这,车夫又看了看陈从进,说道:“此地距离渔阳已经不远了,依你的脚程,应该黄昏时分就会到了。”
陈从进听了车夫的话,默默点了点头,望着车夫离去的背影,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所指方向大步走去。
起初,陈从进步伐还算轻快,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约走了两个多时辰,陈从进便觉得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喉咙干渴,肚子也开始咕咕叫起来,这个年纪的少年郎,吃的多,饿的也快。
本来陆广兴给陈从进备的干粮,那是完全足够他抵达渔阳城,况且,陆广兴还给陈从进雇了辆驴车,哪知道半路居然碰上劫匪了。
陈从进一边忍饥挨饿,一边咒骂那几个该死的劫匪。
又艰难地走了一段路,陈从进感觉自己快要饿死的时候,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个小村庄。
村庄不大,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几间茅屋,陈从进满心欢喜,瞬间有了动力,加快脚步朝着村子走去。
来到一间茅屋前,陈从进站在院门外,轻轻敲门,口中喊道:“有人在吗?”
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位妇人探出头来,看到陈从进,眼神中露出既疑惑又警惕的神情。
陈从进赶忙抱拳行礼,带着几分恳请说道:“大娘,我赶路至此,又饿又累,您这儿有饼吗?我想…………”
话还未说完,那妇人便摇摇头说道:“我家没有余钱,也没余粮,你去别处乞讨吧!”
看着陈从进那一身打满补丁的衣服,这个妇人很自然的以为此人是个乞丐。
陈从进闻言,很是尴尬,万万没想到,自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知一千年,居然有一天被人当做乞丐。
虽然衣服破了些,但是像乞丐,和真乞丐,还是有很大的差别,陈从进觉得,自己就算是饿死,他也不当乞丐。
听完妇人的话后,陈从进的脸都有些涨红了,陈从进急忙辩解道:“大娘,我并非乞丐,只是路遇劫匪,行囊包裹皆被掠走,我只是想问问,这里有没有胡饼,我想买一张。”
陈从进边说着,边从怀中掏出剩下的那十文钱,这剩下的钱,虽然不多,但却是证明自己并不是乞丐的有力证据。
妇人打量了一下陈从进,微微皱眉,说道:“劫匪?”这神情似乎有些怀疑陈从进话语中的真实性。
陈从进连忙道:“是真的,就在那个方向,有五人拦路抢掠,我身上的包裹,还是车夫的驴都被抢走了?”
妇人闻言,叹了口气,说道:“小郎君,我家也不宽裕,实在没法卖给你。”
陈从进听闻,脸上难掩失望之色,不过,妇人看着陈从进的模样,实是可怜,随后又说道:“不过,我这里还有一张蒸饼,就给你吃吧,不收钱。”
说完后,妇人走进屋里,不一会儿,那妇人右手拿着一碗水,左手拿着蒸饼,走到门外,递给陈从进。
此时陈从进又饿又渴,在向妇人道谢后,接过饼和水,狼吞虎咽了起来。
一张饼下肚,饥饿感顿时消了些,陈从进抱拳道:“一饭之恩,没齿难忘,若有朝一日时来运转,定当厚谢,以报大娘之恩。”
听到这话,妇人咯咯咯的笑了起来,随后摆摆手,说道:“出门在外都有难处,不过是一张饼一碗水,算不得什么大恩,看你年纪轻轻,你是要去哪里?”
陈从进抹了抹嘴,将自己要去渔阳城从军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妇人听后,微微点头,随后说道:“从军也是个出路,万事小心。”
这个时代,虽然藩镇武夫的名声不好,但是一般在本地,武夫也不会祸乱乡邻,而且很多百姓家中,或是亲朋故友,都有在军中之人,因此,陈从进并不担心自己说要去从军会引起别人的反感。
陈从进再次抱拳致谢,在告别妇人后,又踏上了前往渔阳城的道路,一张饼,一碗水,虽然不足以填饱肚子,但也让陈从进空虚的肚子好受许多。
夕阳西下,临近黄昏时,陈从进远远地望见了一座城池,陈从进知道,那便是渔阳城。
白居易的长恨歌中,写道,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而这座渔阳城,也是安禄山策源叛乱的重要据点之一,一百多年前,安禄山差一点就覆灭了大唐,而这一日,陈从进也踏入了这座城。
第8章 渔阳城
陈从进这是第一次见到古时候的城池,陈从天一入城,便马不停蹄的四处打听募兵处所在。
只是结果让陈从天有些失望,募兵处在渔阳南门处,而且此时已经黄昏,负责募兵的文士也已经停止招募,想当兵,只能等到明天早上了。
陈从进虽急,但再等一晚上,他也不是等不了,只是陈从进在渔阳城里也没什么亲戚,或者好友可以投靠,这该去哪里挺过一晚上,成了此时陈从进最大的烦恼。
他本想随便找个地,凑合一晚上算了,只是陈从进在询问路人哪里有庙,道观之类时,路人看着他一身补丁的样子,鄙夷的表示,乞丐可以去养济院,那里有地方可以睡,至于庙,道观,压根不让乞丐进去。
听到这,陈从进憋屈的辩解,自己并不是乞丐,而那人闻言,却是无所谓的说道:“去不去自便,城里是有宵禁的,入夜后还在街上闲逛,小心把你关牢里,要是有钱,那自去住客栈!”
说完后,路人不再搭理陈从进,自顾自的离去,只留下陈从进一人,无语问苍天,他没想到,还有宵禁,但是去住养济院,他打死都不去,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片刻后,陈从进看着不远处的一家客栈,硬着头皮走了过去,他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便宜的房间,让他凑合一晚上。
………………………
此时陈从进站在一家客栈的门口,仿徨无措,他刚刚问了,住一晚上,上好房间八十文,有早饭,普通房间要五十文,没有饭,陈从进小声询问,有没有更便宜的。
那店家瞧陈从进这模样就知道是个穷人,于是没好气的说道:“柴房,十五文,没饭,也没床。”
可此时陈从进手里就十文钱,想到自己善心泛滥,居然给了车夫十文钱,陈从进现在有些后悔了,要是少给五枚就好了。
陈从进摸了摸鼻子,厚着脸皮说道:“店家,我这有十文,都给你,就住一晚上,柴房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让我对付一晚,你也不吃亏啊!”
听到这,店家看了一眼陈从进,点了点头,说道:“行,今天我就发个善心。”
随后对着一旁的伙计喊了一声,说道:“带这位小郎去柴房。”
陈从进面色一喜,连忙抬脚就要跟着伙计走,这时听到店家手指头敲着柜台的声音,陈从进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将怀中的十文钱都摆放桌上。
店家挥挥手,示意可以走了,陈从天跟着伙计走到后院,拐了又拐,这时伙计推开一间门,说道:“这里就是柴房了。”
这时,伙计忽然说道:“隔壁房间有干草,要不要给你拿一些?这样晚上睡也舒服点。”
陈从进连忙点头,表示需要。
这伙计还是挺心善,从隔壁房间拿了两大垛的干草,还热心的帮陈从进铺在地上,只是在离开前,伙计表示,这柴房门锁不了,而且明天一大早,就会开门进来拿柴火。
看着伙计离去,陈从进把门掩上,虽然不能锁,但是门关了,好歹还是一个私密的空间,此时陈从进忽然有些想念自己在上岗村的破房了,破房再破,也是家,总好过在外,低声下气的求人,还是求着住柴房。
此刻的陈从进,是真正意义上的身无分文,望着铺好的干草,他的心中五味杂陈。
陈从进缓缓坐下,感受着干草传来的些许柔软,尽量让自己放松一些,奔波了一整天,身体早已十分疲惫,他躺在草垛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直至天色暗沉,陈从进才醒了过来,倒不是他睡够了,而是饿醒的。
今日整整一天,除了早饭吃了,剩下的就半路上那妇人赠了自己一张饼,其他的什么都没吃。
陈从进摸了摸干瘪的肚子,站了起来,拉开房门,走到院子中,看着不远处的厨房,内心中有些挣扎。
忽然,陈从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低声道:“君子不食嗟来之食!”说完后,陈从进一扭头,返回柴房。
偷东西吃,万一被人抓住了,那真是丢人丢大发了,当然,这还是因为陈从进还没到山穷水尽之时,若是快饿死了,那还管什么君子之言了。
回到屋中,陈从进缩在草垛上,虽然不想,但是思绪却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前天鸡汤的味道,那般滋味,真是美不胜收。
或许是饿久了,陈从进居然感觉有些不饿了,夜深了,柴房外偶尔传来几声虫鸣,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陈从进躺在干草上,望着透过门缝洒进来的微弱月光,渐渐进入了梦乡,只是美梦并没有持续太久,天还未亮,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将陈从进从睡梦中唤醒。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才想起自己身处柴房。门被猛地推开,两个伙计走进来,看到陈从进醒来,其中那个帮陈从进拿草垛的伙计说道:“小郎,对不住了,我们要拿柴生火做饭了。”
陈从进揉了揉眼睛,连忙起身,给伙计让开道路,不一会儿,柴房里的柴就被搬走了两捆,陈从进看着天还未亮,出去也无用,索性又躺回草垛上。
被吵醒后,陈从进也睡不着了,好不容易挨到公鸡打鸣,天色微亮,陈从进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虽然补丁多了些,但好在衣服还没破。
陈从进扫了扫身上的灰尘,走出房门,用旁边水缸的水,清洗了一下脸庞,也让自己更清醒些。
随后走出客栈,街道上还冷冷清清,只有一家早点铺子已经开始营业,一看到这个,陈从进的饥饿感又出来了,但再饿,他也没钱买吃的。
陈从进没忘记自己最主要的任务,从军,想到这,陈从进忍住饥饿,朝着南门,大步而行。
(本以为有存稿,可以轻松些,万万没想到,清末没写,存稿也废了,我又过上了每天码字的日子π_π)
第9章 从军
渔阳,隶属蓟州,而此时的蓟州刺史,是张允皋,张允皋是当今卢龙(也称幽州)节度使张允伸之弟。
卢龙节度使张允伸,是世代幽州军门,此人起步之高,和升迁之速,那肯定比普通人强多了。
张允伸初任军校,后迁马步都知兵马使,在大中四年时(850年),被军中推举为卢龙节度留后,并获朝廷准许,同年,张允伸正式获授卢龙节度使。
其后累加至光禄大夫,检校司徒,太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等一系列荣衔,咸通七年(866年)更是进封燕国公。
此时张允伸任卢龙节度使已有二十年,在张允伸治下,幽州边鄙无警,上下安之,在唐后期,幽州镇节度使中,张允伸还算是对长安朝廷较为听话的一个。
而此时张允伸在治下征募军士,其中缘由,便是庞勋起义,震动江淮,张允伸已派人上书朝廷,请求遣派其弟张允皋,领幽州军南下平乱。
虽然张允伸刚刚派人把奏疏送上去,但是其弟蓟州刺史张允皋,已将此事看成板上钉钉之事,张允皋对庞勋乱军,根本不当一回事,只将这股混乱江淮的贼人,当成是自己夸耀军功的资本。
因此,张允皋以蓟州刺史身份,下令在蓟州,征募勇壮之士,届时,大军南下平贼,他便可留部分精兵,配合新募之卒,如此,足以防御地方。
毕竟,自从其兄张允伸任卢龙节度使后,幽州镇和北方的奚人,已经很久没有爆发冲突了。
…………………………
陈从进又饥又渴的朝着南门而去,约走了半个多时辰,终于,他在不远处,看见了一排队列,正是募兵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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