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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瘦 第186节

个性,说自己“家世沧替,子姓寒微”、“又贫病”,可能比假充名门之后更让人

心里难受。“神明未衰”、“不能忘言”,更使他想起在轿中见李清照身穿居丧的

黑衣,跪地拦轿,两鬓白发的消瘦形容,实在不能和曾经写过“红肥绿瘦”的贵族

少妇的富贵之气派相比较了。

的确,南渡后世家子弟沦落的何其之多。说得难听些,这些破落的世家子弟比

起这次出使金国,看到那些投降金国继续作官的汉奸要苦多了。那些在金国的汉奸

倒是依旧作威作福的,吃香喝辣。有些还是他旧日的同僚,见到他这个南宋的特使,

不但毫无羞愧之色,反而觉得比他还高上一头似的。韩肖胄要不是去了一趟北方,

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居然做汉奸还能做得这样神气。而且还有人对他说,在金国为

官比在大宋为官要舒畅多了,因为大宋朝党争太凶,朝中派系之争异常激烈,根本

不能实现自己的抱负。如今虽然在金国,名声不好听些,但金国人原是游牧民族,

不会治国,性格又豪爽,头脑又简单,什么事都交给汉人管理,只要他觉得信得过

的人,就不会像汉族人那样多疑,反而把全权交托,不来多管多问的。他们金人喜

欢的是打猎、摔跤、喝酒和女人,所以说在金竟然胜过在宋了。

世事的变更、时代的转移,是人力无法挽回的。这是韩肖胄此行最深的感叹。

可是李清照所有的思想都还停留在北宋,她的诗中充满了已经不能复返的那个时代

的痕迹,好像是一幅发黄的旧画、一本陈旧的书籍。

三年夏六月,天子视朝久。

凝旒望南云,垂衣思北狩。

如闻帝若日,岳牧与群后。

贤宁无半千,运已遇阳九。

勿勒燕然铭,勿种金城柳。

岂无纯孝臣,识此霜露悲。

何必羹舍肉,便可车载脂。

土地非所惜,玉帛如尘泥。

谁可当将命,币厚辞益卑。

这说的是绍兴三年六月,朝廷决定议和,以派特使探望被掳二帝,代皇上尽孝

道的名义前往金国议和。李清照在诗中认为,当初靖康之难是因朝中没有贤臣辅佐,

气数已尽的缘故,如今不必做出孝顺的模样,应当有孝顺的实际。韩肖胃觉得这些

句子都还一般,“土地非所借,玉帛如尘泥”就是影射朝廷割地赔金只求自保的可

怜相了。“币厚辞益谦”这倒是句实话,韩肖胄北行后,才体会到赔的银子越多越

无尊严,越发被金人小看。这一点李清照是说得很对的,尽管她已经沦为平民,还

能保持这样的胸怀和目光是难能可贵的。

四岳佥曰俞,臣下帝所知。

中朝第一人,春官有昌黎。

身为百夫特,行足万人师。

嘉佑与建中,为政有皋夔。

此处无非是说韩肖胄在枢密院众官中被选为特使,不但是因为皇帝的赏识,更

是他品格堪为人表的缘故。“昌黎”指的是韩姓,不过称他为中朝第一,似乎有些

讽刺的含义吧?特别是提到韩肖胄的曾祖韩琦和祖父韩忠彦都是北宋的名相,可能

是要激励他拿出名门之后的气派,不要在金国丢了祖先的脸面吧?

匈奴畏王商,吐蕃尊子仪。

夷狄已破胆,将命公所宜。

公拜手稽首,受命白玉墀。

日臣敢辞难,此亦何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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