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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朝悲歌-石达开 第90节

达开不信,淡淡地说道:“入川并非易事,吾已为此竭尽心力,不知阁下还有什么
高见?”
崇儒道:“殿下可知道四川有条大渡河吗?”
“四川江水甚多,但除了长江和宜宾以西一小段金沙江可以渡江进入四川腹地外,
其他支流小港都对我渡江无用,所以不曾细问。”
崇儒道:“可惜,可惜,晚生此来,就是献计从大渡河过河,直扑成都。”
“这里只有金沙江,大渡河在哪里?”
“要去大渡河,必得先过金沙江,经过宁远府(府城西昌)的越嵩(今越西县)、
冕宁县境就到了。”
这时张遂谋知道有人献计去大渡河,急忙捧了地图进客厅来,喊道:“殿下,大渡
河不能去!”于是将地图摊了开来,说道:“殿下,您瞧,我们此刻处在金沙江东岸的
昭通府,必须走几百里路去江边找渡口,这并不难。可是过了金沙江,必须向北穿过八
九百里荒无人烟的穷山险谷,又是土司领地,才能到达大渡河边。那些土司一向仇视汉
人,见了我们大队人马,尤其疑忌,不可能放我们过去,即使过了河,又有八九百里路
程才到得了成都,中间若有一处受了阻挡,就过不去。
这是一块险地、绝地,万万去不得!”
翼王沉吟道:“出人意外的从大渡河出击成都,给妖军措手不及,不失为一着好棋,
可是太偏远了,风险太大,不是容易能去得的。”
崇儒道:“殿下和大人不必忧虑,这些事情晚生都仔细考虑到了,我特地带来一个
有用的人为殿下效力。”他指着那个黑衫汉子说道,“此人姓于行三,常到宁远府和大
渡河一带做买卖,也常为当地土司经手贩运土产,很得他们信任,他也崇拜殿下,说您
是汉人的救星。有他作为向导,定可安然抵达大渡河边。”
达开喜道:“于三,你常去大渡河,可知道沿途有无妖军驻防。”
于三垂手肃立禀道:
“回殿下的话,此处昭通府去宁远,可在西南两百里外的米粮坝(即巧家厅)渡过
金沙江,再向西一百四十里经白果湾向北行两百多里到西昌,从那里走越嵩大路到大渡
河边的大树堡,路好走,是府县宫去成都的大道,免不了有官军驻扎,可是人数不多,
若不走大道,则走冕宁小路,直到大渡河边的紫打地(今名安顺场)渡河。两条路都通
过土司的领地,紫打地是番族松林土司王应元的领地,田坝则是夷族土司岭承恩的领地,
小人跟他们都很熟,我去一说,包管让路。”
达开笑道:“听你这么说,去大渡河竟是十分轻易。”
于三禀道:“这条路,小人一年走上好几回,确实算不得艰难。”
“很好。”翼王向那人道,“你们先回去,待我们商量一下,明天此时来听回音。
若是决定去时,大军人多,一个向导恐怕不够。”
崇儒道:“向导好办,于三认识当地土人,只须给些银子,找几百人都好办。”
崇儒带了于三走了,翼王笑道:“遂谋,你看去大渡河之事可行吗?”
遂谋仍然坚持道:“去不得!大渡河终是一块人迹罕至的险地,沿途无处筹粮,千
里裹粮,能带几何?万一妖军阻拦,或是受了围困,粮食断绝,还能作战?我看这位来
人不像塾师,那个于三尤其油滑,说不定是妖官指使来诱我们上钩的,岂不危险!”
翼王大笑道:“遂谋过虑了。昨日有三位秀才来劝我立国云南,今日又有塾师来献
计经大渡河袭取成都,人心向我,毋须过虑。至于说险,履险境如平地,翻山越岭正是
我太平军的本色,妖军以为大渡河那边太险了,非常人所能飞越,必定不作防备,我们
就偏向那边去,出乎他们意料,才能攻其无备,顺利渡河,一旦渡过河去,成都就在我
们掌握之中了。”
遂谋摇头道:“殿下仍太乐观,大军一旦行动,难以长期保密,如果成都方面骆大
妖头觉察到了,赶派大军前堵后攻,那时进退两难,不可不虑。”
“你说的也有道理,可以命福猷打着我的旗号,分兵伪装去川东南渡江的模样,以
牵制妖军的主力,等我们到了大渡河边,他们再调兵已来不及了。”
达开不听遂谋劝阻,召开了军事会议,决定由大将李福猷领兵两万人进入贵州然后
向川东南酉阳州一带活动,以牵制清军;另以宰辅赖裕新统兵一万余人为前锋,渡过金
沙江北趋大渡河,扫清沿路守兵,为大军开路,翼王自领本军四万人继进,向导于三等
二百余人随军同行,先走大路,如大路阻塞则改走小路。
太平天国癸开(癸亥)十三年(清同治二年,公元1863年)二月,赖裕新与李福猷
分军先行,三月初四日,达开率军在米粮坝渡过金沙江向北挺进。
不幸正如张遂谋所料,那个来大营献计的吴崇儒,正是刘蓉手下一名幕僚,为了贪
图功名,不惜冒了生命危险,奉命前来献渡江计,诱使翼王进入刘蓉在大渡河南岸紫打
地布下的袋形阵地。该地北为大渡河,西为松林河,东为大渡河的另一条支流南丫河,
又称老鸦漩,南为峻岭马鞍山,松林河西为土司王应允的领地,紫打地东南为土司岭承
恩的领地,若是太平军一旦误入紫打地,三面河流,北有清军堵击,南为土司塞断来路,
东西两边河流亦有土司布防,太平军就陷入绝地了。吴崇儒说动了翼王,兼程赶回成都
向刘蓉报告,刘蓉虽则欢喜,但军情瞬息万变,不能深信。又听说贵州境内出现了石达
开的旗号,正向川东南酉阳州移动,因此捉摸不定,反而派了唐友耕等军赶回重庆防备。
及至二月底先接到大渡河北岸雅州府官员的喜报,说有长毛数千人自大树堡渡过大渡河
向川西北而去,骆秉章和刘蓉大惊,石达开果然从大渡河这条路线而来,这几千人可能
是他们的先锋部队,但不知为什么不等齐大队来袭成都,难道是被打散了的零星部队?
正猜疑间,又接到宁远府越嵩厅同知周岐源和参将杨应刚的详细报告,才弄清楚是石达
开部将赖裕新所部一万余人,渡过金沙江沿大路奔向大渡河,经官军于中所坝及白沙沟
一带伏击,赖裕新被滚木垒石压死,残部突围至大树堡,用布匹连接船只搭为浮桥,渡
河而去。骆、刘二人确定赖裕新是为石达开打前站,达开亦将向大渡河而来,于是急忙
命令唐友耕调头,日夜兼程赶回大渡河北岸设防,又派遣得力官员迅速前往大渡河南岸,
向大路沿途各地土司赠送银两礼物,命令各派士兵把守大路上所有关隘路卡,逼使太平
军只能从小路走向紫打地。另又专派官员两名,向紫打地周围最关紧要的两个土司——
王应元和岭承恩各馈赠白银一千两和马匹等各色礼物,晓以利害,务必各守领地不让太
平军通过,将来所得长毛军中钱财概归他们所有,不然世袭领地就难保了。两人凛然遵
命,不敢违抗。这两名官员又奉刘蓉之命,留在王应元、岭承恩家中监视其行动,以防
被石达开收买。这一切都安排好了,便专等石达开来入圈套。
可叹翼王对赖裕新之死和清军的防御布置都毫无所知,他渡过金沙江,本打算循大
路北上,可是处处关卡都被清军和土司堵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闯过了几处隘口,终
于被悬崖恶岭之间的垒石滚木所阻,死伤了不少将士,委实无法再前进了,翼王敏感地
觉察到清军已有戒备,唤来领路的于三,厉声问道:“于三,你说大路上妖军不多,怎
么现在防守得如此严密,难道是你走漏风声,向妖军通风报信了吗?”
于三慌忙跪下叩头道:“小人怎敢,委实过去并没有这么多人防守,或许是赖将军
先锋部队来到之后才引起官军注意的。”
“赖将军现在哪里?”
“小人不知,十九是从小路过去了,小人原说还是走小路妥当。”
达开与遂谋商量,此时退兵回去,心有不甘,又猜想赖裕新部一万多人,决不致败
在区区防兵手下,也不会丢开大军,先行渡过大渡河去,大概也从小路上过去了。便命
于三带路改从小路疾趋大渡河,既然清军已知太平军来到,必然处处设防,必须在清军
防堵之前赶到紫打地。这边翼王的大军如飞蛾扑火,加速向大渡河前进,重庆府唐友耕
的清军,也日夜兼程赶向紫打地对岸安庆坝张网以待,一个是一步步不知不觉走向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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