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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应 第4节

  他正欲离开,却被闻潮生叫住。

  “我这儿有。”

  他将那布包递给了张猎户,后者看着面前的包,迟疑了片刻,没去接,只是问道:

  “兔子,还是蛇?”

  “都不是,是蛙。”

  张猎户闻言,抬起眸子瞟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便转身朝着桥头而去。

  “我是老了,但还不至于沦落到吃这种东西。”

  雪中,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毫不犹豫的轻蔑。

  在苦海县,的确没有人吃青蛙。

  这里的人对于青蛙这种生物有一种天生的抵触,认为它们长得恶心,所以味道也恶心。

  再者,苦海县周遭的青蛙都有毒性,被平民们视为不祥的象征,就更没人会吃这东西。

  更何况他是一名猎人。

  面对张猎户的回答,闻潮生说道:

  “这些蛙有毒,但煮熟了就没有,我吃了三年,味道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恶心,多少算是肉。”

  张猎户不搭理他,埋头赶路,见他的身影要被风雪盖过,闻潮生又道:

  “你不吃,糜姨呢?”

  “她也不吃吗?”

  “我记得她身体不好,这么冷的天,不能就给她喝点儿粥吧?”

  不远处,赶路的张猎户忽地顿住脚步。

  许久后,渐渐朦胧的影儿又变得清晰,他沉默着来到了闻潮生的面前,黝黑的面容多了几分妥协的麻木。

  后者再次将布包递给他,说道:

  “你帮过我,我不会害你。”

  “蛙我帮你洗好剖开了……煮熟,煮熟,煮熟,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张猎户深深看了一眼闻潮生,还是接过了闻潮生递来的布包,转头扎入了雪中。

  走了几步,他忽抬手,扬了扬布包,震开飞雪一片。

  闻潮生知道,这是张猎户在跟他道谢。

第5章 磨这把刀,活出个人样

  风雪深处,老猎户的背影带着一种英雄迟暮的沧桑。

  一名年轻时可以单枪匹马去山中猎杀猛虎的人,如今却沦落到了需要吃泥泞中的青蛙,望着张猎户消失的方向半晌,风中的寒冷终于唤醒了闻潮生,他抖擞了一下,借着余下不多的残阳,快速往回赶。

  在他的怀里,那些裹在鹿皮中的干草堆里,还有三只冻僵的蛙。

  干草里全是雪透来的冷,闻潮生那点儿可怜微薄的体温,根本唤不醒冬眠中的它们,它们也不知道自己即将成为羹汤的命运。

  回到了破庙,闻潮生去旁边抱来了柴,先用藏好的燧石和干草燃了火,再拖一破锅,往里扔些雪,然后放在临时搭建的简陋石灶上。

  随着雪水化开,他将怀里的三只青蛙扔进了水中,这时余光瞥到了什么,闻潮生起身绕了一下,看见石像底座旁堆砌的一些劈好的柴薪,身子微微一震。

  片刻后,他心思一动,来到了破庙的东北角落,蹲下身子查看。

  ——那砖缝里,本该有一把锋利的、被磨得锃亮的柴刀。

  但现在已经不见了。

  闻潮生心头一凉,正欲伸手去摸索,却听身后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他回头,是阿水。

  对方瘦削的身上覆一层白,瘸着右腿,左手抱一堆劈好的柴,而右手,正提着那柄藏在破庙墙缝中的锋利柴刀。

  阿水淡淡瞟了他一眼,慢吞吞走到火堆旁,将那堆柴扔在地面上,而后盘腿坐下。

  闻潮生也来到了火堆旁坐下,眼神却一直盯着她手中的柴刀。

  焰火在锋刃间跃动出危险的光芒,透着深藏不现的杀机。

  “这把刀是你藏在那里的?”

  阿水看着闻潮生问道,凌乱的发丝随意搭在面容间。

  她相貌普通,但眉宇间有寻常女人没有的英气,赋予了她一种异样的吸引力。

  闻潮生盯着刀,眼皮随着火光跳动了一下:

  “擅自动别人的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阿水闻言,将刀刃反向,把刀把递到了闻潮生的面前,后者接过后,借着火光仔细审视着刀刃处,目光幽幽,不知在想什么。

  “你藏了一把杀人刀,想杀谁?”

  闻潮生嗤笑一声,反驳道:

  “就是把柴刀而已,劈柴用的,杀什么人?”

  阿水平静道:

  “柴刀不会磨得这么锋利,刀刃磨薄了,不适合劈柴……而且,我在刀上闻到了杀气。”

  闻潮生沉默不语,只是看着刀刃出神,后来锅里水开了,他放下刀,随手拿起身旁的一根木棍,到外头用雪水洗了洗,就这么放进锅里搅动着。

  一股香气顿时随着升腾的白雾弥漫而出。

  “你不是要找爹妈吗,怎么还在这儿?”

  闻潮生开口询问。

  至于阿水的问题,早被他埋在了外面的雪地里,与茫茫然融为了一片,而阿水也没有继续追问那把刀的事,道:

  “衙役不让进。”

  闻潮生看着她,失笑道:

  “你也是流民?”

  “以前不是,现在是了。”

  闻潮从墙边的干草里拿来了一个缺碗,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吹几口气,慢慢喝着。

  “真有意思……”

  “外头这么烈的风,吹一夜都没能杀了你,你必然不是常人。”

  “墙缝里的柴刀我隔三岔五地磨,十分锋利,你拿着它去,守县城的两名衙役应该拦不住你。”

  阿水没多看一眼那把柴刀,而是自顾自说道:

  “十几年了,终于回来一次,我不想把血债带到故土。”

  闻潮生喝完了一碗汤,四肢百骸渐暖,他甚至能感觉到在血管中奔腾的热流。

  背靠残破石像底座,他将碗递给了阿水:

  “你运气不错,我今天找到了八只蛙,分了张猎户五只,还剩三只。”

  “外头雪大,今夜蛙汤管饱。”

  阿水也不介意,兀自盛上碗热汤,稳稳轻晃两下便入了口。

  一旁的闻潮生身子暖了,话匣子也打开,问道:

  “你父亲姓云,你也该姓云,为什么不叫云水?”

  “我不随父姓,也不随母姓。”

  闻潮生蹙眉:

  阿水抬眸,瞟了闻潮生一眼,语气如死湖般平静幽邃:

  “这事儿谁问谁死。”

  后者回忆起了清晨阿水睁开眼的那一刻,便知道对方绝没开玩笑,摇头道:

  “那我不想知道了,为了一个秘密赔上这条命,不值。”

  阿水又喝了口汤,向他解释道:

  “……你有一点没说错,我身上的确有天大的麻烦,有些话就像是悬在头顶的铡刀,听了未来指不定哪天就没了命。”

  “所以你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你虽然命烂,但人不错,我不想害你。”

  接着,她又想到了什么,目光闪烁一下,放下了盛汤的碗道:

  “今天县城的衙役跟我讲,每月初三,流民能进县城的县衙申请齐国人的身份,你在外面活得辛苦,为何一直不去县城内?”

  闻潮生听闻此言,沉默了片刻,只说道:

  “下月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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