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k:午夜之刃 第964节
“愿帝皇保佑你啊,学徒先生.”
“也愿帝皇保佑你。”奈罗说。他仍然凝视着老妇人的双眼。
几分钟后,牧师婉拒了纳尔逊夫人的邀请,走出了房子,关上了门,随后回到车上拿出了一把铲子,开始替她铲雪。
他干起活来很麻利,令人不敢相信那单薄的身体里竟然藏着这样一个有力的灵魂。奈罗也想帮忙,但铲子只有一把,而牧师没有分享的意思,只是讲起了一件事。
“纳尔逊夫人在二十一年前得了一种怪病,她不是唯一的感染者,整个斯奈德摩尔三号上的所有人都在那时得了同一种病:急速的衰老。诡异的是,感染前年龄越大的人,症状反而越轻.”
奈罗一怔,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追问:“那年龄越小的呢?”
一捧雪和其下坚冰被牧师一同用铲子掀飞,他头也不抬地回答:“症状就越重。”
“婴儿会在几天内变成老人死去,然后是几岁的孩童,大概能撑上几个星期,青少年则是两到四个月不等。成年人,二十到四十岁之间的,可以勉强活上一年.”
“反倒是原本就已经衰老的人几乎没有受到这种病的影响,纳尔逊夫人就是其中之一。二十年前我来到这里时,斯奈德摩尔三号上已经不剩下什么活人了,只有伤心欲绝的老人们在废墟里哭喊,认为他们受到了诅咒。”
奈罗试图保持平静,却失败了,他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拳。
“而事实大概也差不多吧。”牧师轻声说道。“这件事的确和诅咒脱不开关系。”
“.有办法解决吗?”
“没有。”牧师说,他铲走最后一捧雪,扛起铲子,直起腰来,摇了摇头。
“传染源在哪?不知道。传播方式是什么?不知道。那么,病毒本身呢?也提取不出来。况且,就算真的能够解决,也已经没有意义了。斯奈德摩尔三号的未来已经被断绝了,老人们会在未来十年里一个接一个的死去。等到最后一个记录在案的感染者也入土为安,机械教的舰队会抵达这里,然后远程清理一遍.再之后,就随他们便了。”
说完这段话,他便径直走向了卡车。奈罗也沉默着回到车厢后,本想上车,掀开帆布后却看见了那只狗。
它瑟缩着,躲在最里面,大气不敢喘。奈罗看了它好一会,方才上车。
“坐好了。”牧师说。
卡车再次启动,载着他们奔向下一个地方,直到天快黑时,他们才赶回小屋。牧师看上去没有要赶那只狗走的意思,甚至还给它端了一盆营养膏出来。它全都吃完了,一点不剩,而且还懂得把盆叼回给牧师。
“好狗。”库拉肯笑了,尽管只是一闪即逝。“但是待会.待在屋里,好吗?不要出来。”
狗似懂非懂地看着他,最后叫了一声,算是回答。牧师也煞有介事地朝它点点头,转身走进了他的房间。
冬季已经过去了。
他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变得失真、模糊,完全不像是人在说话。
和冬季相关的神祇有多少个,奈罗?你知道吗?你这个冬天读了很多书,看了那么多与神鬼有关的东西,你能说出一个具体的答案吗?
不能。奈罗说。
我也不能。牧师轻言细语地说。但是,冬季是斯奈德摩尔三号一年中最平静的季节.兴许是有神保佑,又或者是我把工作做得很好。我想,大概两者皆有吧。
他的声音在屋内回荡,不似人声,也不像自然界的任何一种声音。这种声音超脱了理性,原始而蛮荒。
狗惊骇得跑进餐桌下蜷缩了起来,奈罗站在原地,等待。
几秒钟后,牧师推开门走了出来,他换上了一身黑袍,双手缩在宽大的袖袍中。他看也不看奈罗一眼,径直走出了小屋。
屋外突然刮起一阵狂风,替他关上了门,而它没有就这样停止。呼啸,它持续地呼啸,吹过高耸的树木和它们针尖一样的叶子,雪在其中狂舞,因天色而变成漆黑的模样。
库拉肯孤身一人站在其中,慢慢地举起了双手。
来吧。
他的声音透过狂风、透过构成小屋的木头与石头,清晰地传到了奈罗耳中。
于是它们便真的来了——在黑夜的微弱光亮中伴随狂风而来,挟雪现身,惨白到近乎透明
一个个衰老腐朽,双眼漆黑如墨的灵魂,就这样突然出现,遍及林间,哀伤地凝视牧师的眼。
一曲歌谣随后响起。
奈罗没听过这首歌,但他听过这种语言。在很多年前,他听过它。这种嘶嘶作响的、轻柔婉转的、像是诗句的语言
他忽然明白了一些事。
那一夜,他痛哭流涕。
一年后,016.M40,他拿着一封由库拉肯牧师手写的推荐信离开了斯奈德摩尔三号。
牧师认为他在他这里已经学无可学了,因此举荐他进入努凯里亚星系内最大的神学院进行学习。
途径两个月的颠簸,他抵达了目的地,然后又用四个月的时间学完了神学院内所有的课程。
图书馆内的每一本书他都背了下来,其内的每一句话他都有自己的见解,他甚至可以同时和十位侍僧辩论并使他们心服口服的认输。除此以外,他还掌握了诸如环境学、生物学、天文学与医学在内的多种学科
但是,几乎没有多少人与他真正意义上地打过交道。
哪怕是和他同年级的神学生,他们也只知道,这个跛脚的、一直驼背的满身伤痕的人,其眼神总是无比哀伤。
那一年,他以史无前例的成绩毕业了。
院长,一位前主教亲自为他写了一封推荐信,想要让他去太阳系内学习,但奈罗拒绝了。他拿着这份神学院建立以来最好的成绩,转头进入了传教士的行列之内。
他随后被指派前往一个曾饱受战火蹂躏的世界,那里的人们已经不太相信帝皇的存在了。
奈罗在那里待了两年的时间,从头到尾没有宣讲过任何一句宗教典籍上的话,也没有进行任何传教活动,他只是带着那里的人们建立了一块自给自足的根据地。
根据地内拥有可自循环的干净水源,有数片可供耕种的珍贵土地,有新培育出来的基因没有受到污染的牲畜
他来时,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没有,他走时,这里的人们已经可以重新繁衍生息。
于是信仰被重新捡起——但不是以原先的模样。
奈罗给他们留了一本书,在其开篇,他写道:“有些时候,神帮不到你;有些时候,你必须自己重新站起。”
同年,018.M40,他得到了晋升,本可平步青云,但他再次拒绝了。这次他选择加入传统的牧师之道,去了一个污染严重的巢都世界,接任了那里的老牧师的衣钵。
两年后,他发明了一种可以医治当地工厂排污带来的肺病的特效药。
闻讯而来的企业挤破了头,他选择了其中一家与其合作,半个月后,药物被推出,每瓶十三帝国币——一个工人的时薪可以买六瓶这种药,而它通常只需吃上半年,就能完全治愈病症。
跛脚牧师的名号开始不胫而走,他的功绩也再次被提起,这次已经到了必须晋升的地步。
时任努凯里亚星系内主教的多尔弗·赫罗斯亲自去找了他,劝说他接受晋升,却依旧被拒绝.
主教后来对旁人谈起这件事时说不上是赞赏居多、还是惋惜居多,他的表情十分复杂。
019.M40,太阳系内的国教总部听说了这位拒绝晋升的牧师的事迹。
恰好,每十年一次的虔诚者评定快要开始了,他们干脆因此派了一批人过来,想要和这位跛脚牧师见上一面。
为首者被称作隐士,除去评定团以外,他还带了数十个保镖,他们都穿着灰白色的盔甲。
020.M40,他们正式见面。
第801章跛脚牧师(三)
怀言者。
怀真言者。
隐士平静地咀嚼着这个名字,不为所动。他站得笔直,一件神职人员才会穿的灰色教会长袍披在他身上,胸前挂有念珠与圣人像,除此以外再无其他,朴素得令人吃惊。
透过飞艇的舷窗,他细致地观察着眼前这个他们即将降落的世界——高耸的巨大烟囱、如尖针林一般此起彼伏直冲天空的高塔,以及坐落四周,杂乱而无序的棚户区。
此刻在他看来,这里与其他的千百万个巢都世界并无多大区别,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区别。就算分别找来两位画家,将其中一位派到这里,另一位则遣往他处,隐士也相信,二人最终呈现的画作看上去会是同一个世界。
那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想,然后扪心自问。
没有答案。
飞艇降落了。
一个机仆朝他递来一根手杖,隐士伸手抓住,然后走下打开的舱门——他此前还站得笔直,现在走起路来却一下就漏了馅。那种长时间残疾而造成的行走步态是何等明显?就算他想要掩饰,也无从下手。
但他依然走着,且走得飞快,强硬而漠然,如一块受损的巨岩。
他拒绝了本地官员为他领路的好意,只是要来一块数据板,然后便孤身一人从这处停机坪乘坐升降梯直达巢都的深处。
在此过程中,空气从多次循环净化后的无味变作了一种混合而起的腐败酸臭,与毒气并无多大差别,长时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一定会导致疾病与短寿.
升降梯在一声凄惨的嘎吱声后停了下来,钢铁之门缓缓滑开,隐士抓起手杖大步走出,却仅仅只踏出了几步便停了下来。
与他所想的、所熟悉的那种混乱景象不同,这片已经接近巢都底层的地界难得地拥有某种秩序。
身穿破旧衣衫,头戴防毒面具的孩子们在街角不远处玩着一种类似于接球的游戏,欢快的喊声从呼吸器后模糊而嘶哑地传来;道路两旁不见病得快要死的人或流浪汉,来往的行人或许瘦弱,但绝没有病弱的疲态.
“牧师,牧师!”一个声音从他右侧传来。“神皇在上,您怎么就这样下来了?!”
说话之人焦急的表情被掩盖在了防毒面具之后,但他声音中的真挚是骗不了人的。隐士朝他颔首,刚想开口解释,便被后者递来的一只呼吸器提前止住了声音。
他没有犹豫多久——以阿斯塔特的标准而言——便伸手将它拿过。
然而,那刚刚行了此无私之举的年轻人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小小地惊呼一声。
“哎呀,您根本戴不上嘛!”
“没事。”隐士说。“我——”
“——快跟我来,老先生!天呐,你可真高。”
年轻人一边转身,一边满怀敬畏地感叹了一句,步履飞快地走了。隐士思考了一会,最终还是跟上了他。
几分钟后,他们停在了一间位于错落层叠的金属板里的小小商店面前。其老板是个沉默寡言的女人,戴着一副镶嵌了打磨过后玻璃片的防毒面具。
在年轻人一番飞快的讲述过后,她点点头,弯腰从其柜台之下拿出了一只木箱,然后将其打开,挑选了一副最大的拿了出来。
“多少钱?”隐士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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