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文圣 第356节
刹那间,整片夜空仿佛为之震颤!
北斗七星明灭闪烁,亿万星辰辉光流转,如受感召,竟在他掌心之间——
化作一片璀璨星河!
“嗖——”
一道璀璨星芒骤然划破夜幕!
江行舟只觉掌心一沉,低头看去,竟是一枚陨星之核在掌中流转——已凝成一枚[镇国]星辰文宝。
石纹间,星辉吞吐,恍若将银河都收束其中。
“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间无我这般人!”
话音未落,他眉间忽现一点清光。
那光晕初时如豆,转瞬便化作三尺清辉,在虚空中勾勒出三个古朴篆文:【天·人·境】
篆成刹那,整座明心阁陷入玄妙静寂。
檐角风铃悬空凝滞,池面涟漪定格如画。就连穿廊而过的夜露,都悬在半空,折射出万千星芒。
“道家.天人境?”
南宫婉儿闻言,呼吸骤停。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这是在隐晦的暗示,他的境界已直抵天境,与天上仙人相近。
故而“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这意味着,限制他的只是文位,而非他自身的修行境界!
突破文位,也是势如破竹,毫无迟滞!
她分明看见——
在那清光映照下,少年双眸深处竟有日月轮转。
左瞳沉着一轮赤阳,右眸悬着弯银月,眼波流转间,似有周天星辰随之明灭!
南宫婉儿望着江行舟,檀口微启,却半晌未能成言。
她怔怔望着窗前,那道立于星河之下的少年解元身影,竟看呆了,只觉酥胸发紧。
那“噗通、噗通~”的声响如此清晰,仿佛有只小鹿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从未有今日这般,跳的厉害。
心口处传来的悸动,令她愕然。
更奇怪的是,她面颊竟无端发烫,连耳尖都烧了起来。
杯中酒液映出,她绯红的眼尾,迷离的眼神。
酒未饮,人已醉。
为何如此?
素来沉稳的玉指竟不自觉地绞紧了罗袖,指尖传来微微的颤意。
恍惚间,眼前少年广袖当风的身姿,竟与她少时在道家《列仙图》上,见过的谪仙画像,渐渐重合。
那种遥不可及的出尘之意,此刻却近在咫尺。
为何看他的身姿,犹看天上仙人一般?
她此生,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
南宫婉儿执起青玉酒盏,借着饮酒的姿势,用宽袖掩住半张酡红的脸。
冰凉的酒液入喉,却浇不灭心头那簇莫名的火苗。
“咚——!咚——!咚——!”
洛京文庙的晨钟暮鼓,六声连响,如雷贯耳,震荡整座大周帝城。
白马寺前,万盏明灯如昼。
一座座凉棚之下,尚未离去的数万士子、百姓们,纷纷席地而坐,兴奋的彻夜论道。
他们争论的,正是江行舟那两道轰动一时的佛偈法门。
“诸位且听——”
忽而,一道清越之声自远方传来,如凤鸣九霄,震彻心魂。
众人惊骇回首,只见白马寺内,明心阁顶的琉璃瓦上——
星河倒悬!
隐约可见,一名少年倚在窗前,手握星辰之状。
亿万星辰辉光流转,竟于夜穹之上凝出一行璀璨诗篇:
[《夜宿山寺》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轰——!”
国子监的众举子们难以置信,猛然站起,凉棚竹席被掀翻一片。
他们仰首望天,瞳孔剧震,嘴唇颤抖,竟一时失语。
星河璀璨,诗映苍穹!
“是明心阁!”
“江解元……是江解元所下榻之处!”
“此篇……此篇竟又是[镇国]之作?!”
“不,不止镇国!此诗意境,已臻天人境这分明是我们道家修心境界!”
国子监的众位道家士子们热泪盈眶,以袖掩面,哽咽难言。
“多少年了……怕是整整有三十载了吧?!
终于,我道门终于等来一篇[镇国]诗篇,出自江解元之手!”
一名白发苍苍的道家老举子仰天长叹,浑浊的眼中泪光闪烁,“江解元,真乃我道门之光,道家宗师也!”
话音未落,儒家士子中猛地站出一人,怒目而视:
“荒谬!江解元明明自称儒生,今日更是以儒生身份前来参加‘儒释论道’,怎么就成你们道家宗师?
此诗篇,怎就成了你道家之物?
这篇文章,该划归我们儒家!”
“呵!你才瞎扯!
江解元虽说他修过儒.可也没说,他不修道啊?
儒道兼修,很奇怪么?”
道家修士冷笑一声,袖袍一挥,“诗中这‘天上人’三字,分明暗指我道门的天仙之境!
儒门何时有‘天上人’之说?”
这篇诗词,归我们道家怎么了?!”
“强词夺理!”
儒家士子勃然大怒,“此诗意境超然,分明是儒者胸怀天地之志!尔等道家,竟敢强夺我儒门才子?!”
“来来来,拳头底下见真章!
看看咱们两谁的拳头更硬一些!”
白马寺前,国子监的儒家士子和道家士子争得面红耳赤,赤膊相斗起来。
“轰——!”
白马寺前,原本清谈论道的凉棚骤然炸开!
儒家士子挽袖挥拳,道家修士掐诀念文术,刹那间——
文气激荡,道法翻涌!
远处,白马寺的僧人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劝说,苦笑摇头。
今日江行舟连作两篇镇国佛偈,已让他们佛门陷入史无前例的修行混乱,不知如何抉择。
可佛门终究新添两篇[镇国]文章,也算弥补了损失。
如今……
国子监的儒、道两家士子,为了江行舟这篇《夜宿山寺》的划分归属,竟直接打起来!
江行舟凭栏远眺,明心阁的夜风掀起他的衣袂。
远处白马寺外,国子监的一群举子们不知为何竟扭打成一团,文士冠帽滚落满地,道袍儒衫纠缠撕扯,在灯火下显得格外荒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