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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肩上的大明 第110节

 然而黑田长政依旧是没有一丁点的表情流露,就好像在看个死人般。

 “是日田城主志贺少佐卫门尉在中和寨传来了虚假的情报,说摄津守殿中炮讨死......”大友吉统只能对福原直高伸出脖子,努力辩解道。

 “请去名护屋城再向太阁解释。”然福原直高和熊谷直盛只是反复说着这话,根本不给大友吉统申辩的机会。

 几名太阁的马迴武士走进来,将犹自叫屈不已的大友吉统给拖了出去。

 行宫殿堂中总算恢复了平静。

 “请玄蕃头和善祥坊法师,即日起回国,尽快主持对丰后大友领地的检地。”福原直高对山口玄蕃头宗永还有为铠甲外蒙着袈裟和念珠的和尚武将宫部继润鞠躬,请求道。

 秀吉本来对大友的处分,是企图整肃侵朝大名的萎靡风气。

 可见到大友的惨状后,在场的大名却无不有种兔死狐悲的哀伤,气氛更渗出消极的苦涩味道来。

 “下步,是要诸位加强对开城、王京的守卫,蓄积粮草和弹药,准备长期笼城战,挫败唐军的锐气。”此刻,福原直高和熊谷直盛铺开朝鲜八道的地图,将手指在京畿道的中央点,对诸位凑过来观看的大名说道,“另外,用归还朝鲜二位王子为诱饵,诱导唐军停下脚步,让我方集中军力,在夏季前后,先从容地扫清拔除掉下三道的朝鲜义军堡垒,还有水军营地。自现在起,太阁的高丽之阵的作战方案检讨修正如下,对唐以和议为麻痹的手段。而主要作战目标转向王京附近幸州城的权栗、庆尚道的郭再佑,还有盘踞全罗道的李舜臣,以三至四个月为限期,务必要击败剿灭这几个目标,自此后来自日本的海路运输道,自釜山至王京,将畅通无阻!”

 “现在士兵根本吃不饱,王京周围瘟疫横行,笼城战的话,别等唐人来攻了,自己非先崩溃不可!”焦躁的福岛正则吼叫着反对。

 “想要高丽之阵不崩溃,就必须先集中全力拔除掉这几个目标,其他的战略都是本末倒置。”福原直高用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对福岛正则喊道。

 福岛正则横眉怒目,心里想为何什么战略都要这群军目付和奉行来指手画脚。

 “粮食还够不够?”接着福原直高用关切的语气询问总负责朝鲜战场兵站、粮秣的大谷吉继。

 众人都看着用白布层层裹住面容的大谷吉继,他露在外面的眼珠都开始溃烂了,按照军中安国寺惠琼和善祥坊继润两位僧人的说法,这是前世报应来的「业病」

 ,大谷吉继视力很差,旁边的侍从凑过蜡烛来,他贴在地图上,看了好久,再经过番心算,得出——“开城、王京的驻军食粮可继续维持三个月份。如果要撑到朝鲜下三道秋收的季节,必须要从日本国内再调运三个月份的食粮来”的结论。

 另外,大谷吉继建议,应先在陆上攻陷晋州城、幸州城,这样的可将食粮先过海运到釜山港,再发运至王京,李舜臣的水军很难缠,想要消灭他不可轻率,应先在朝鲜沿海和岛屿修筑坚固城堡。作为船队的港口,据此跳板,再不断消耗李舜臣的板屋船,慢慢将其从全罗道挤出去——也就是说,击败李舜臣前,全罗道那边的海路是不可用的。

 “还有,必须叫加藤主计头的二番队,尽快从咸镜道给撤回来!”增田长盛用手戳了戳地图。

 “这必须要刑部少辅(大谷吉继)、治部少辅(石田三成)和金吾(增田长盛)三人连署的朱印状才能叫主计头答应撤军到汉城来,可治部并不在朝鲜。”

 石田三成呆在名护屋,实则在遥控节制对萨摩岛津的检地,还有为增加军费而新开采的因幡银山呢,要等到下月才能渡海来。

 福原直高和熊谷直盛两位军目付便表示,我俩可以代替治部画押。

 于是一份「朝鲜三奉行」联署要求加藤清正的番队撤离咸镜道的文牒很快就写好,增田长盛、福原直高、熊谷直盛依次在文牒下写了「花押」,而大谷吉继的视力基本画不成花押,就叫侍从在上面盖了自己的印,“尽快送抵安边府!”

 这时节的咸镜道,和其他道迥异,是个依旧处在冰天雪地的世界,被包在雪峰和冰海间的安边府平原地带,依旧覆盖着厚厚的雪。

 府城四四方方,卧倒在平原中央要冲,被雪雾和炊烟裹着,是座格外醒目的「白城」,城东北角的长白山山峦上,一片高林树木正在虎啸声中颤栗摇撼着,枝叶覆压着的雪沫就像一条条小型瀑布般不断倾坠下来,响着澎湃的声音,雾中出现了猛虎的影子,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那张令人望而生畏的容颜也逐渐在雾气里浮现清晰,伴随着摇曳卷曲的尾巴,色彩斑斓的脸因愤怒和贪婪而纠集起来,嘴巴大大长大,露出獠牙和赤红色的嘴腔来,长长的咆哮和喷鼻,冲成劲风,摇晃着参天的古木,锋利的兽爪则在雪中沙沙刨着,正在为冲刺猎杀而蓄力着。

 对面站着的几位披甲的日军武者,人手一柄大身枪,可还是被吓得连连后退。

 这只猛虎,在过去的冬季里,因为饥饿,已吃掉了十一位驻守安边府的日军士兵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年份,而朝鲜又是个何等可怕的国家,人到处饿死就算了,就连老虎也因饿肚子而出来吃人。

 猛虎口中发出威严低沉地呼呼声,像是风箱抽拉的声音,它的视线落在远处站着的一位日军的大将。

 此大将身材矮壮,头盔是个极其夸张高耸的乌帽形兜,这等于是拔高了该大将的身高,使得他乍看起来足有六尺三寸,是个不折不扣的伟丈夫,可脱去兜盔后,可能连五尺都不足。

 大将的右手拄着根锋利无比的十字三日月枪,枪刃映照着雪光,格外耀眼,牵拉着猛虎的目光,又在阵羽织的领口,插着柄金光闪闪的倭扇,打开了,宛若孔雀开屏,这是对猛虎的恫吓,也是挑衅。

 “角兵卫!仪大夫!隼人!拿好你们的枪,盯紧这猛兽的双眼,一个真正的武士,就如同这老虎般,能够千里征战千里还,像个武士那样凭借魂和技战胜它,然后便能在战争中凯旋。”这大将不是别人,正是咸镜道二番队的大名加藤清正。

 他所喊的三位,都是自己最倚重的家臣,饭田直景、森本一久和庄林一心。

 说时迟那时快,那猛虎一弓背,长长猛烈地咆哮声,飞扬起雪来,如一颗炮弹般直冲着加藤清正扑来!

 它能分辨出谁才是这群不知好歹的家伙的头目!

 加藤清正即刻擎住十字枪,枪刃稳稳对准扑来老虎的脖子。

 而家臣们则本能地闪避到旁边,靠在树干上。

 忽然,一阵铁炮声响起。

 那猛虎顿时中了几颗子弹,在冲刺中翻了几滚,痛苦地在雪地上扭了几扭,在距加藤清正丈把远的地方伏倒,头歪倒一侧,不断发出哀鸣。

 加藤清正身后弥漫的林雾间,两边都半跪着最好的铁炮手,刚刚击发的炮口还冒着青烟呢。

 “你这头畜生!”清正迈步上前,怒吼声,双手将十字枪奋力刺入老虎的脑袋。

 孰料那猛虎虽然垂死,可还是反口咬住了十字枪头!

 这!

 加藤清正急将十字枪往后抽扯,可猛虎却死死咬住不松口,一人,一虎,还有夹在其间的一柄枪,来回拉扯摆移着转着圈,谁也奈何不了谁,加藤咬着牙,脸上开始冒出热腾腾的汗来。

 “欸——欸——欸......”人和虎宛若拔河。

 又是几声铁炮轰鸣。

 那老虎惨叫声,居然将十字枪的一侧镰刃给啮断掉,松了口,翻过肚皮,树上的落雪砸在它斑斓的身躯上,加藤清正差点没收住力气而仰面跌倒,脸上也掉满了雪,好不容易站稳脚后,啊一声,才将残缺的十字枪对着死老虎猛戳了几下。

 其余家臣也一拥而上,对着老虎各人都补了一枪。

 “主君武勇盖世,这番虎退治的勇名,必将比肩表藤太(藤原秀乡)百足蜈蚣退治的传说。”家臣和铁炮手见老虎已死,都跪在加藤清正的面前,恭维道。

 “蠢货,孔夫子曾说最不智的行为就是暴虎冯河,对这种吃人的畜生没必要讲什么武德。记住,武士之道便是不择手段,一切都是为了,赢!”加藤清正表示使用铁炮来打老虎也不是什么不符合武德的事。

 “这柄枪?”那饭田角兵卫看着被老虎咬断镰刃的十字枪。

 “被猛虎所啮,反倒倍增了它的身份,此后不用修复,便叫做片镰枪。”加藤清正将长枪握在手中,说道。

 几名足轻将死虎手脚捆住,用木头给挑了起来。

 远处山峦里又隐隐传来虎啸,众人不敢逗留,也都下山往安边府城中去。

 这时平壤城外,冯仲缨和几名轻装的家丁各自骑马,也正准备到安边府去和加藤清正交涉,按宋应昌和袁黄的谋划,恰是要故意示弱,引得加藤清正继续留在安边府不动,便于将来明军分割战场,围歼吃掉清正这股倭寇。

 简言之,丰臣秀吉用和议来麻痹明,企图借着明鞭长莫及的空挡,拔掉下三道被朝鲜义军占领的城池,扫清补给通道。

 而明又利用这个反过手来麻痹日本,开始准备专注于对付加藤清正在咸镜道的这路孤立兵马,不叫他撤回王京和其余日军抱团。

 和议,不过是双方面的战略欺骗罢了,每个人都在这个骗局里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包括被废黜改易的大友吉统在内。

 第123章所宝惟贤则迩人安

 “什么,押送大友吉统的足轻队伍,在献陵谷地遭到了伏击!”王京宫殿中,正值夜晚,满天星斗下,结束军议的诸大名正在拥火饮酒唱曲,准备来日各自返回驻地去,一名被弓箭射伤的武者带伤挣扎着跑回,告诉大家这个霹雳般的消息。

 “崇礼门外,大友家臣和足轻的营地已空无一人!”又有个消息传来。

 “不用想了,吉统必定是被忠于他的家臣们给劫走了。”在场最为足智多谋的小早川隆景说到。

 大家无不变色。

 这,大友吉统算是豁出去了嘛。

 想想也是,一旦丰州的领地被没收为藏入地的话,那大友家臣团便和家督一样,等于彻底丧失了生计来源,那么与其成为野狗一般乞食的浪人,不如索性......

 小早川隆景的推断,很快就得到验证。没多久,负责驻屯王京水门的伊东佑兵麾下家臣山田宗昌来报,说目击许多大友家的人,沿汉江对岸,簇拥着吉统的旗帜,很可能向幸州山城奔去。

 山田宗昌曾一度当过大友家的客将,对大友家情况很熟悉,想来不会诓言。

 诸位大名、奉行乱糟糟地结束了酒宴,重新围到地图桌边来。

 幸州山城就在王京以西不到二十里的地方。

 而且这座山城的守卫者,就是被当下日军视为「心腹大患」、「头等需要消灭的敌人」,朝鲜全罗道观察使、巡察使(不得不吐槽下。朝鲜军政机构的唐味实在是太浓,朝鲜官军也叫府兵)权栗。

 权栗身为全罗道陆军的最高司令官,怎么就来到王京西边上的这座小山城里来的呢?

 原来,去年时权栗北上勤王跨江时,就留下部分兵马,在幸州山城翻修加固城防,待到朝鲜国王李昖丢弃平壤朝更北面逃窜后,无奈的权栗也只好折回到这座城来,而日军呢,鬼使神差下始终没能拔除掉这颗钉子,待到先前军目付福原和熊谷要求竭尽全力优先拿下幸州山城时,权栗在城内已有四千士兵,外加一千朝鲜僧兵的援助,还能得到全罗道水师的补给运输——因幸州山城坐落在海拔三十五丈的德阳山上,南侧是汉江,东侧还有支流昌陵川,只有北侧和西侧是缓和的山坡,用一丈高的石墙配合鹿角、木栅给圈护三层,城小而坚。

 “将军,请看!”日落时的幸州山城顶上,朝鲜兵举起火把,指着汉江对面的岸地,对赶到石墙雉堞后的权栗说,那边的倭奴很可疑。

 权栗扶着雉堞,探出头,见到对岸差不多五六十名倭奴,对着己方不断挥动火把和胳膊,大声叫唤着,非常焦急的模样。

 “用小船接过来两位,当面问答,若是倭奴的奸细,直接砍掉。”权栗眯着眼,命手下去接。

 结果这一接不要紧,几句话问下来,权栗得知,居然是日本丰州大名大友吉统来投。但权栗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一面叫船把他们给接过来,一面则把大友家臣全都拘禁在处山坡营地中,叫

 贴身的将士看守。

 “我乃丰州大名家,为巨逆丰臣秀吉所迫来侵你国,又被奸人所害,土地、城堡还有领民全遭籍没,现愿弃暗投明,效力唐与朝鲜,只求妥当安插我及家臣。”大友吉统脱掉盔甲,整整齐齐摞在一旁,以表示没任何奸计,撅着屁股,以土下座的诚挚姿态对权栗下叩。

 权栗有些欢喜,但嘴巴却不能说出来,没想到啊没想到,开战至今最早也是最大的一拨倭奴投诚者,带头的还是大名。这般泼天的功勋,像乳燕投林般飞进自己囊中,还不费任何力气。

 “必须要拿下幸州山城,捆回武卫,或就地将其处死!”王京里的贞陵宫中,宇喜多秀家穿好铠甲,对着忙作一团的诸大名吼道,“摄津守殿,由你来打头阵!”

 小西行长摊开手,大约意思是——“我还能说什么?”

 难道你不晓得我的部众在平壤都丧了七成嘛。

 宇喜多秀家指着行长,用稍显稚嫩但却很有精神的嗓门说:“你和一番队还剩的其他三位大名的残兵合在一起,还有投顺的朝鲜兵也归你指挥,消耗他们,撞碎幸州山城的护墙。”

 “舞兵库(前野忠康),治部不在,他的部众由你来代替指挥!”宇喜多秀家戴上兜盔,又叫大谷吉继、增田长盛、加藤光泰的部众,和石田的合在一起,担当攻击幸州山城的第二梯队,黑田长政和自己则为第三和第四梯队。

 整个王京城内烽烟、松明乱起,待到小西行长披着阵羽织戴着拉夫领走出行宫外时,看到旷地里已集结好两三千名原籍朝鲜的「假倭兵」,手持旧铁炮、胜字铳,还有的拿着片箭,这几乎全是昔日防守王京的朝鲜府兵,日本人杀来,他们的将领望风而溃,早都没影了。于是在「授予田产、回报军役」的条件下,如雪崩般投入宇喜多秀家的麾下效力。

 黎明时分,沈惟敬一行见王京骚动,知情势有变,也急退至幸州山城的北坡下,沈只看得顺着山坡而上,石墙宛若丝带蜿蜒环绕,后面的朝鲜兵严阵以待,火把森然,不由得赞叹:“权彦慎治兵,果非凡庸可比。”

 “请先生尽快去平壤,为我搬来救兵,只说倭奴有一丰州大名名曰吉统者,先投诚在本城中,尽知王京倭贼虚实,言倭贼在此者不过万人,天军若来,旦夕可下......”城头,权栗对沈惟敬喊话,不过喊着喊着,朝鲜基因发作,又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快走,开城京那边也有股倭贼,要是来截杀,可就完了。”宣府游击周弘谟催促道。

 “俺这便去!只是此城虽坚,却容不下这多兵,还请将军出一支人马在外为游兵为好。”沈惟敬举手,对权栗喊道,说完拍马就走。

 “请先生带信给我泰山,就说权栗在此坚守三日,情愿殉国,只求国土金瓯无缺之时,能来收拾权栗的遗骨......”权栗对着沈惟敬疾驰而去的背景,还不忘抬出朝鲜兵曹判书李恒福来——是他的岳父。

 平明时分,开城方向果然开来了一个「岳父」,不过不是权栗的。而是宇喜多秀家安排指挥第二攻城梯队的前野舞兵库忠康的岳父,驻屯开城的前野但马守长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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