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肩上的大明 第111节
前野长康命家老坪内定时领一千足轻,增援对权栗幸州山城的进攻。
沈惟敬一行人骑着马,几乎算是同坪内众擦肩而过,隔着面刚刚雪融的草地,沈惟敬望见,日军的足轻肩扛长枪、铁炮,背插小旗,追随不断吆喝着的武者,队列整齐,身材虽然都很矮小,可却健步如飞,心念不晓得权栗到底能不能守住三天的时间呢,便快马加鞭,向平壤狂奔。
而平壤城的经略行营之中,高有勋、吴有孚、潘俊岩、石流龙等都刚接到自北京城兵部里来的文牒,他们这几位累功都上了「优叙功」的名单,全升职啦!
吴有孚升任分守镇江城的参将,同那佟养正、张三畏一并看守中江关市;
高有勋升任经略中军游击,管粮管兵(抓逃兵、练新兵),把总鲜运海道。非但是明的船只,连朝鲜国的船只,也都归有勋统管;
潘俊岩升任训练都监的练兵参将,同骆尚志全面主持朝鲜三手军的训练;
石流龙、沈有容升任经略府中军提调,石分协堂上佥事,沈则分协把总鲜运的事宜。
管海洋、罗博、小鼻头等,虽已回国船运,也都在各自军籍所在的卫所得到升迁。
“与经略衙门三万马价银,自辽东、天津、山东、淮地兼运粮饷,发天津、临清、德州诸仓粮,以商、渔、淮、浙、吴淞各地船只接运,至朝鲜界上交卸,因大军前进平壤,故准经略衙门开掘浦口,通大同江进船运粮。天津卫船只分号八纲,为明、王、慎、德、四、夷、宾、服;登莱船只分号四纲,为百、度、惟、贞;淮安船只分号八纲,为所、宝、惟、贤、则、迩、人、安......”文牒中还附带着牌票指令,“大军进日,诚恐缺用,发牌仰
该司佟养正、张三畏、艾维新、董汉儒、高有勋、陶良性等将登莱、天津、旅顺口、林山岛粮饷,作速水陆并运,勿得迟缓。”
与文牒和牌票一起来的,还有自淮安和登莱来的船队。
高有勋特意叫吴有孚从海路去鸭绿江边的镇江城,也算是暂时送别,两人驱马直抵平壤滨海的南浦口,只见该处都是朝鲜民夫,还有僧人,都是用粮食动员起来开掘南浦岸口的,外面的海水中,三三两两地停泊着自中国运粮来的船只。
“再叫朝鲜的船接运运到平壤城的江岸口处。”高有勋用马鞭指着星星点点的船帆,告诉吴有孚道。
“这地头便交给弟弟你啦,哥哥我呢,得去辽东中江履职。”吴有孚立马旁边,望着海船。
“淮安的那八纲船只来中江停靠时,还望哥哥多上心。”高有勋是话中有话。
“这个自然,对了,哥哥我此去镇江,还得亏欠好弟弟一杯喜酒,等来日再聚时喝。”
“?”高有勋心想你不是有妻了嘛。
“在会稽那里又娶了个妾,是马家的姑娘,马上会送到镇江城来完聚。”吴有孚表示我们男人既然能娶妻纳妾,那也必成为拓展社会脉络的「器具」,我正妻是会稽参政陶家的女儿,妾室是在登莱卫所里有些势力的会稽马家的女儿,这不是很正常,“男子汉大丈夫长得一对卵子所为何事,不就是妻和妾来各托一只?此真天经地义的道理。”
高有勋则满脸「我和我的卵子还能说什么」的表情,目送吴有孚下马登船,扬帆向西而去。
“拜见高爷!”当另外几艘海鳅船靠岸后,罗博、小鼻头等领着五六百来自淮安府的漕军兵丁,压压地跪满岸地,向高有勋叩拜。
这批漕军和沙兵,正是之前有勋写信央求新建伯王承勋抽调点集的。
一日后,这批人跟着高有勋到了经略行营之中,高有勋将他们所把总的这纲船挂了号,照兵部的要求,授予「所」字号(所宝惟贤,则迩人安),并给了经略府的烙照,许可他们挂在船桅上,过往渡海时。无论是明还是朝鲜的卫所抑或墩台,都是免检放行的。
所字号这一纲船,不但运来了亟需的一万五千石粮,还夹带了至关重要的好东西:三手军中的炮手嗷嗷待哺的「焰硝」,还有从辽东都司那里弄来的硫磺、细砂,自福建秘密收购来的铅子,这些都是经江二先生之手,动用了他的商业脉络网所致。
三百名三手军的民夫,将这些物资捆包扛在背上,列队送入到平壤的官仓。
“这几样可真的全是好东西,纯,烈!”应邀来「验货」的邵应忠,还有两位朝鲜匠师——打造、妆饰鸟铳的李自海,火药调制的郑士荣,将火药调配研磨好后,对其是赞不绝口,仿佛见到了纯质的美酒般。尤其是邵应忠还专门将一撮摆在掌心,用火打燃,只见焰火烧起来是猛烈明亮,可却不伤及邵的手掌分毫,看得对面坐着的赵光瑛和赵火目瞪口呆。
“如何,这批货可禁得三手军的炮手使用多久?”高有勋问。
“再招二百名炮手来,都使不尽。”邵应忠信心满满说道。
高有勋刚交待几位朝鲜匠师,叫他们倾力配制时,沈有容和石流龙走来,说紧急军情,可至李军门营内相议。
待到李如松的营中时,但看两位夜不收,一位金子贵,一位王真,都跪在地上,辽镇和南兵的军将也集集一堂,高有勋逐个行礼,便敬陪末座。
“俺们的拨儿一直铺到坡州、开城,昨日见自王京回来的沈游击,沈爷急忙交待俺们说,王京倭贼大起,围攻朝家全罗道巡察使权爷所把守的幸州城,那些假倭正引着真倭,到处搜杀俺们的拨儿,权爷叫俺们来求援于军门。”只听金子贵、王真如此说。
高有勋一听,若是去救幸州城的权栗的话,那便等于又要弃置原先的围歼加藤清正的计划啦,不由得瞪大了眼,只看着李如松。
而李如松却把目光投向在座的朝鲜兵曹判书李恒福。
毕竟李恒福是权栗的岳父,并且始终以来都是坚定支持明军的,开战以来,朝鲜议政府六曹里也就兵曹还稍微有些样子。
“一切以大局为重。”李恒福虽然心疼女婿,但也只能如此开口。
同样前来参会的礼曹判书兼经略府陪臣尹根寿,还有训练都监总提调兼左议政的尹斗寿,这对兄弟看李恒福这般,也只能沉重不语。
李如松没下定论,而是又问两位夜不收:“那沈游击打幸州来,可曾告诉过你俩,幸州城现有多少兵马?”
“约莫四五千,城防也颇为坚固。”金子贵回答道。
还没等李如松说什么,高有勋急忙从座椅上起身,自告奋勇:“权尊使极善用兵,幸州城自当无虞,还请李兵判暂且宽怀,职即刻发鲜船三十艘,自大同江浦口出,运粮、箭矢、铅子自海路南下,自临津江口转入汉江,输运至幸州,必叫幸州城坚若
磐石屹立不倒!”
只给弹药补给,但不会出兵。
“......劳烦,劳烦。”李恒福为今也只能这般说。
怎么办,前路后路全被高有勋给安排好了。
要识大体。
而李如松冷眼看着高有勋,觉得这厮现在是狐假虎威,已把持了整个经略衙门了,所有粮船都要到他那里挂号、烙照,区区一个锦衣官实授游击而已,却在军机会议上颐指气使,如操木偶。
下秒钟,高有勋就转向他,作揖行礼,好像是安抚孩童似的:“冯仲缨冯爷也快要自安边府平清正的营地归来,此行必可探清彼方虚实,还请军门暂且忍耐......”
“忍耐,忍耐!哪次都叫我暂且忍耐,搞得我和个莽夫似的!”李如松气是不打一处来,可话到嘴边又吐不出,忍得难受,憋得痛苦。
最后李军门虽然手几乎将帅座的扶手给捏碎,但还是忍耐下来,决定不救幸州城,待张三畏驱赶自辽镇新购买的战马补充来后,便准备冲向咸镜道,杀加藤清正个措手不及。
“元宝足色纹银称,纳粮使换各处痛......十成细丝真可夸,六面边栏定无差。但若有些微别病,莫把银子准定煞。”心满意足的高有勋背着手,哼着爹传承下来的小曲儿,回到经略行营之中,就见到海运而来的小鼻头冲着自己招手呢。
来到属于自己的司房内,小鼻头拖来个竹篓,擦擦额头上的汗,揭开盖子,低声对有勋说,“爷,这都是船中私夹的给你的物什,尽是淮安府人送的。”
“哦?”
唉,这白衣巷高家啊,我都来朝鲜几个月哩,就爹和有封各来了封瘪瘪的信件,简明扼要,爹正在盱眙、天长间的山谷里继续置地,而有封则说自己会赶赴京师去坐国子监,顺带替泗州知州汪一右关注癸巳年的京察。
第124章星辰
搞得自己在朝鲜只能和群异姓兄弟拼杀,宛若空巢老人。
忙,都忙,还是忙点好啊。
好快,壬辰倭乱壬辰倭乱,可其实壬辰年已过,今年已是癸巳,大龙业已腾空逝,小龙衔花蜿蜒来.....
接下来从篓子里抱出两个匣子来,沉甸甸的,这才是重头戏。
小鼻头的鼻头冻得通红,嘿嘿嘿笑着,像是要见到什么好事似的,蹲在篓子边,看着高有勋打开匣子。
“去,别处去!”高有勋又把匣子合上,冲小鼻头呵斥道。
小鼻头伸出手。
高有勋无奈,从腰带内摸出两把碎银,给了他。
小鼻头抛起碎银再接住,才离开了司房。
打开嫣柔的匣子,五十张雪茧纸,一丸墨,一排精致的湖州笔,一个能盛小物品的红漆盒,还有丝帕和汗巾,看起来嫣柔始终认为有勋是呆在经略府内继续作刀笔吏,纯乎是文职人员。
另外个匣子,高有勋开或不开,都有比较大的压力。
他先握住匣子,来回颠倒了下,结果听到液体晃荡的声响,又沉又清朗,绝不是水。
打开后,果然是六小瓶酒,卧在红绸间,上三瓶贴着红条,用墨写着「缸封酒」,下三瓶贴着黄条,同样用墨写着「羊羔酒」,笔迹很好认。
“嘘!”高有勋坐下来,看着船一起捎来的这两份匣子,不晓得说什么好。
黄昏时分,高有勋提着两个匣子走出行营的辕门,抱着朱枪的赵火已呆在自己的坐骑旁等候啦。
马蹄声细碎,两个匣子用绳扣系着,挑在赵火朱枪的枪头上,在有勋的眼前晃荡,“今日跟着潘千户习了甚么本事?”
“没,姑母叫我帮她习鸟铳。”
“哪来的鸟铳啊?”高有勋拍了拍马鞍后面挂着的布囊。
“用木棍假装的。”
“嘿!”
练光亭下,一群穿着半臂衣的漕军悄咪 咪开起了市集,支起铺位,陈列的东西许多,都是平壤所紧缺的。
练习完「鸟铳」的赵光瑛闲来无事,便随着人群去看了热闹。
让她惊讶的是,居然见到了牛角弓,这可比兄长赠送给她的鹿角马筋复合成的弓要强多了,于是便问怎么卖。
“有银钱吗?”别人先问这个。
光瑛摇摇头。
“那有经略府发给的粮票也行。”对方嗓门压得很低。
光瑛摸出合计五斗的粮票。
“这可不够啊姑娘,起码这个数。”那人举起两根指头,意思是必须要二石的粮票才能换。
光瑛吐吐舌头,表示买不起。
她很觉得惋惜,但走到别的摊位,她又见到了腌鱼和腌火腿,甚至还有大米,感了兴趣,就又掏出粮票,问能买几何,对方说不需这多,只要了些小额粮票给她。
“姑母,我们回来啦!”赵火迈进官仓的门槛里来,将两个匣子解下,把朱枪靠在门后,又把匣子提到挨着火塘的桌案上,高有勋则捧着条布囊跟在后头。
“啊,爷爷你看。”赵火指着桌案。
高有勋看得,桌案上居然有白花花的米饭,还
有切好的火腿和摆盘好的半条鱼,还有瓶小米酿的酒......
吃饭时,赵光瑛依旧呆在架阁下,和有勋保持一定的距离。
不过高有勋把布囊抽开,在里面取出一挺新打造好的鸟铳,慢慢推到光瑛前,说:“往后不用再拿木棍练习了,来,看好,这里面装着的是配比好的火药。”高有勋拿起枚漂亮的葫芦,摆在鸟铳的旁边,这葫芦是罗博在中和寨志贺亲次阵幕内搞到的战利品之一,是青紫色的上品,“喏,这是铅子。”高有勋提起个丝绸袋子,叮叮咚咚的,就摆在葫芦旁,“这是可以更换的枪机,还有火绳......”
“谢过师尊!”光瑛喜出望外,对着有勋叩首,并接过鸟铳来,抱在怀里摩挲着。
晚饭用完后,赵火把灯笼给挂在内院的门楣上,借着光照,赵光瑛跃跃欲试,开始熟悉起鸟铳的操作流程来,高有勋站在一边,将口诀和要领反复告诉她,光瑛很聪明,不断点头,口中默诵,很快就操弄得有模有样,就差实弹射击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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