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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肩上的大明 第124节

 木付镇直退而求其次,说盖黑印也行。

 然而黑印也没。

 这木付镇直也是多才多艺,石田三成会削筷子,他会刻印。

 高有勋便自抬子里找到块松木来,递给木付,这位取出把小刀来,问了高有勋的名讳,很快就刻好了印章,有勋取来看,是四个字,「勋高绩茂」,不由自主说了声「妙」。身为经略衙门的军吏,身上怎能不带印泥呢。当即就合了泥,在起请文上盖了印。

 “阵代样,勋殿!”这数十位大友的家臣,以木付镇直为首,重新捧着盖好印的起请文,低头叩拜,如此齐声称呼高有勋。

 「样」是对上级的尊称。

 而「阵代」的意思,便是代理主君出阵的人物,现即大友义统要解送去北京,那在家臣团的眼中,高有勋就是暂时的统帅。

 高有勋和大友家臣团缔结的起请文契约,实质就是:有勋保障复兴大友家门及家臣们各自的生活来源,而家臣们则愿效忠听命于这位阵代样,绝无二心。

 这时在平壤城丽兵营的训练都监府里,赵光瑛开了屋门,就看得金介屎、水莲立在外头。

 “何事?如此晚了。”光瑛不冷不淡,故意和她俩保持距离。

 金介屎叼着烧着南蛮草的烟管,只问:“勋哥儿还未回来?”

 “可笑,尊师出使王京,他回来与否,怎地会找上我门来。”

 “你不是勋哥儿的侍妾嘛。勋哥儿若是回西京来,该睡在你这的。”水莲怯生生地问。

 光瑛的脸一下自脖子红到耳郭,双手把着开了的两扇门扉,不知该答什么好。

 这下,金介屎的胆气壮起来,她对没经历过男人的姑娘是有天然的心理优势的,光瑛也没能拦得住她,只能让她和水莲走进自己的闺房。

 “这里真不错呢,光瑛妹子。”金介屎搁下烟管,拔掉铜嘴,拿出手帕擦拭着,大摇大摆地坐在张方梗马蹄足四出官帽椅上,四下地张望打量,“勋哥儿手里有粮票,还管着船,对你出手就是大方。”

 想起狠心的吴有孚,金介屎不由得在嘴里骂一句,又向着水莲挑拨道,你那相好的,也没法把你的房间弄得这般漂亮。

 金介屎评价的倒没错,光瑛所住的房间虽是由官仓司房改修的,但舒适程度在平壤城也是罕有的,光两位来客坐的方梗马蹄足四出官帽椅,便是从中国苏州海运来的,全平壤也不过八张,两张在光瑛这,更别说卧榻、曲几、唐柜、丝幔。甚至在墙壁上还有幅不俗的唐家山水画,当然也挂着光瑛新得的弓和箭囊。尤其是弓,终于变成了光瑛梦寐以求的水牛角材质的。

 “这是我的养父养母赠送的。”光瑛坐在卧榻边,姿势宛若武夫,双足八字形分开,胳膊拄在膝上,语气和腰杆差不多笔直强硬。

 金介屎哼了声,说你养父是左议政大臣尹斗寿,可尹斗寿家中的物什也是唐家海运来的啊,听说辽镇、登莱的唐官都靠这般手段来攀结朝鲜的大臣们呢。

 那头,水莲看到光瑛的坐姿,用袖子遮面笑出声来。

 金介屎也咯咯咯地笑起来,“妹子,你这样可不行,哪有男人喜欢这样的。”

 “胡说甚么!”光瑛怒道。

 “男人要的是水滴滴的侍妾,又不是毛糙糙的家丁。”

 “对啊。”水莲也忍不住帮腔。

 “到底有何贵干?”光瑛忽地起身,握拳,看起来是要不礼貌地送客咯。

 “妹子,听说过绝翘秘术吗?”金介屎

 径自问到。

 可光瑛只会弓术和刀剑,哪里听过什么「绝翘秘术」呢。

 只见金介屎的表情忽然淫荡起来,吐出软软的红红的舌头,先是闪电般虚空伸缩戳点好几下。随即又慢慢匀速地旋转几圈,这引得旁边的水莲斜觑了好几眼,脸都羞红不已,又带着佩服的神态。

 “你在做甚么,毒蛇吐信子吗?”光瑛皱眉道。

 “毒蛇?没错,我保你学会绝翘秘术后,那勋哥儿就像是被毒蛇裹住的雀子,飞都飞不起来呢。”金介屎压着嗓音说。

 “再胡说,拿弓箭射杀你俩!”光瑛气得抬手,就要拽弓下来。

 这下金介屎才吓得说出来访的情由:“有人要见勋哥儿,央我和水莲来你这打听。”

 “是谁!”

 “......”金介屎做了个噤声小心的手势。

 “不是不想派使者为你求来册封,只是如今战争方酣,我们朝鲜却老是求王世子册书的话,会让天朝看不起的。”大阙行宫内,李昖坐在团席上,很无奈地对来请安的光海君,用种慢条斯理的语调表示,三年内怕是都不会去北京求册封。

 旁边不住咳嗽的大妃,刚想劝些什么话,也被李昖给阻止了,还被摁住了手,拍了两拍,“你身体不好,又在播迁途中感染风寒,快早些歇息吧。”

 这种对正室嘘寒问暖的话语,实际就是李昖在对光海君下达逐客令了。

 光海君也只能低头,恭谨地向父君还有大妃再度请安,退了出来。

 走廊外烛火留下的阴影中,前来接光海君回自己寝室的柳自新,看到对方的眼角隐约闪着微光。

 这种微光,代表着光海君必须到了一搏的地步。

 “父君的身体还很康健啊。”光海君抽抽涕涕的,对柳自新说,满满的言外之意。

 “是啊,这可真的是国家洪福。”柳自新不自觉地缩了下脖子。

 大同江的浮桥边,先行一步至三手军训练都监府的沈嘉旺,支取了数十件棉衣和棉盔,装在辆轻车上,叫民夫们推着,回到这,高有勋叫跟着的髡夷家丁将其穿戴整齐,来遮住倭甲还有月带头,免得引起城内的骚乱,其后才引着他们,同沈惟敬等进了城。

 沈惟敬先去经略行营向沈有容报到。

 高有勋则回了都监府。

 刚迈步走进吃饭的正堂,就隔着院子那头,见到位明媚的丽女,衣裙楚楚,系着的彩带微微飘荡,正对着自个微笑呢。

 可高有勋眯着眼皱着眉,还纳闷这是谁,既不是金介屎也不是水莲啊。

 待到顺手将行李摆下后,他又看了两眼,哦,原来是光瑛呢。

 骑在门槛上脱鞋弹石子的赵火,见到姑母这副模样,也惊得不知该说什么,“敢问,经略府佥事高游击高爷在否?”

 赵火扭头,见到个穿着低级补子的朝鲜文官,手捧名刺,站在门外台阶下。

 “下官名曰李尔瞻,草号观松,本贯广州(朝鲜的),现任光陵参奉。”待高有勋招呼这位进来就座时,这位低着头嘿嘿笑着,很从容地说出自己的名号、籍贯和官职。

 高有勋不明就里,就也很客气地通报了自己的。

 这时的光瑛前来奉茶,有勋就嗅到她身上的香味,显然是用了胭脂水粉。

 听到李尔瞻自报家门后,光瑛就用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这位。

 李尔瞻也不说话,只是继续笑着,一动不动。

 李尔瞻,逆臣之后,为暴君燕山君时迫害士林的「元勋旧臣」代表李克墩的五世孙,这种污秽的出身就像是阴影般伴随着李尔瞻,可也给他带来了鞭策动力,通过朝鲜版科举「司马试」成为进士的李尔瞻,当了差不多十年的「光陵参奉」,也就是给世祖(李氏朝鲜第七任君主李瑈)守陵的官,沉沦如此,不过福祸相依,壬辰倭乱爆发后,李尔瞻在奉先寺里抢出太祖和世祖的「御真」(君王的肖像画),奔赴到义州李昖的行在,这两幅御真,也称为倭乱后朝鲜仅存的两幅先王御真。

 “这般的功劳,观松也应得大用才是。”高有勋客套了下。

 “多蒙朝廷恩典,已被点差为平康县监。”李尔瞻的话里浸透了讽刺和不平。

 唉,朝鲜党争糜烂至此,又加上李昖刻薄寡恩,也难怪。

 高有勋便问李尔瞻到此有何贵干。

 李尔瞻直接说,自己是代表光海君来的,“我是逆臣之后,天生就该做这样的事的。”

 “可观松你方才不是称自己是东人党吗?整个朝鲜的廷堂都晓得我和西人党走得近。”

 “东人党,也不是铁板一块啊。”李尔瞻用种很松懈的语气,说出亘古不变的事实。

 党争里的山头内部也是无限可分的。

 比如李尔瞻所在的东人党,在倭乱前后分裂为了「北人」和「南人」两派。

 北人以李山海、禹性传为领袖,南人以柳成龙为领袖——李山海住在汉江以北,柳成龙住在汉江以南。

 两派分裂的缘由,说是对西人党的态

 度导致的,北人主张稳健温和,南人则主张更激进。

 可这只是表层的,中间还掺杂着数不清的权力倾轧和私人恩怨。

 不过北人有很多都在倭乱中组织过义军抗敌,显得更有血性些。

 听到这,高有勋心里感受就一个字,「麻」。

 当然往后的话,北人党继续分裂为大北派和小北派,大北派又分裂为骨北派和肉北派,小北派又分裂为清北派和浊北派......

 “我们北人完全赞同高游击练兵和招募义军的想法,且愿与西人联合,共同拥戴光海君。”李尔瞻不藏着掖着,在光瑛退下后,便说出真实的来意。

 “那大驾呢?”高有勋故意问。

 “大驾又是阻拦开采银山,又是不满租让椴岛给唐家,早已不孚众望。”李尔瞻的眼睛里燃烧起了某种复仇的野心,潜台词还有句话,“当然,还有个不得不叫他下台的原因,就是用个寒酸的县监官职来搪塞我抢出先王御真的大功!”

 之前,西人党党魁尹斗寿、郑澈都秘密来结纳过高有勋,他们的意思,是准备拥立安全归来的临海君,和光海君打擂。

 “如此种种,不也是光海君的想法吗?”高有勋回答道。

 “高爷,人的念头时时刻刻都在变。”李尔瞻的意思,我们朝鲜人的想法,就和党争一样处在狂躁不定的布朗运动状态。

 高有勋思忖会,就说按经略相公的想法,确实想要册封你家光海君的,不过想让光海君更服众,就得请他随新练出来的三手军,还有唐家天军一起出镇全罗、庆尚两道。正所谓「申生居内而亡,重耳在外得生」,便是这样的道理。

 “如此最好。”李尔瞻大喜,留下名刺和信函,满意告辞。

 原来,先前金介屎来找光瑛,就是为今天李尔瞻来访搭线的。

 李尔瞻刚走,高有勋就看着远远端坐着的光瑛,只看对方脸上满是红晕,好像内心正激烈斗争着什么似的,疑心她是不是发烧,便准备开口询问。

 而光瑛也默好了话语,“今天,箭射出去,就必须要中靶子上!”

 毕竟有勋去王京的日子里,金介屎和水莲也教了她不少「招数」,叫光瑛对射箭更有把握。

 光瑛朱唇还未张开,门又被推开啦,那经略中军提调沈有容满面堆笑地举着箭牌走进来,刚和有勋见礼,就说:“奉经略相公的令,前来拿捕鸡栖。”

 “啊?”

 门后赵火立刻擎起朱枪。

 堂内赵光瑛转身就要去取弓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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