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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肩上的大明 第137节

 对石本兵的奏疏,万历皇帝很满意,觉得这般的话也给蒲台棉庄找到了背书,就回复石星说:“卿言甚是,战守羁縻,不妨互用。”

 这边,漕船过德州后,高有勋专门和徐光启处在船舱中,商议棉庄的事宜。

 指着铺开的蒲台县山川地图还有各种器具、建筑的图式,徐光启是滔滔不绝,坂上走丸,棉庄的构想是跃于图纸之上。

 蒲台城,因城池位于处长满蒲草的高台得名。

 该城水运便利,在通往利津的两岸土地却多含有盐碱。不过这也差不多是整个山东布政司沿海州县所共有的弊端,盐碱地不利于稻麦种植,可却非常有利于棉花的种植。

 不过棉花移种后,需得三年才可收获,徐光启的想法自然是先从兖州、曹州那边收购来棉,而后在蒲台城内盖起棚架,用二哥你携带的银两制备捍、弹、纺、织的器械,借贷给当地的民户,再按机收取,织造印染成花布,一匹粗布可抵得稻米一石,一匹细布则可抵得稻米二石,我们先用外地棉花织成布匹,和倭人换取白银,同时再从我老家所在的松江府买来「紫花」的种籽。

 “紫花?”高有勋皱眉问。

 对,紫花,也叫紫棉,四月下种,八月成熟,高者能达四五尺,叶有尖如枫叶,花若葵而小,用来织布,不必染色,即为紫色,叫「紫花布」,远近商贩都争着来要,棉花才入了筐,就被收购走。

 如果种白棉的话,那就必须要同时办染坊,染匠可从芜湖去寻觅雇来,和白棉布最配的是蓝色,也即是蓝草,该草多在山上种植,这点就有些麻烦。但也不打紧,最多我们蒲台棉庄只卖棉纱也行,把棉纱卖给江南那边去纺织染色再卖给倭人,也是很有利市的,一担子棉纱也值好几两银子呢。

 至于棉花纺纱之后,余下的棉籽还能榨油、喂猪。

 然后徐光启又说,靠棉庄盈利后,我们还能作蒲草的生意,这蒲草也叫水烛,原本被当地盐灶户拿来炼盐用的。和柴火一样,不过我知晓它的物性。可制成药材治疗血肿,也可制成蒲团、蒲包,前者家用,后者用来包裹米谷、盐,也是个极大的利市呢。

 高有勋看着眉飞色舞的徐光启,不由得笑起来。

 “二哥,是有甚么指教嘛。”这倒闹得徐光启有些惶恐不安。

 “没甚么,玄扈叫我想起个人来。”

 还是个日本友人。

 而后高有勋就卷起图式用丝绳系好,称赞说:“玄扈的才学,以后当个知州知府都是委屈了。”

 徐光启不好意思地笑了。

 可接下来高有勋却说:“不过这几千两银却不用拿来盖棚架制棉具。”

 “啊?”徐光启猝不及防,那我的规划都算什么。

 高有勋说:“因为来不及,长远的规划要做,可更重要的却是眼前,棉庄必须尽快见钱收益,越快越好。所以玄扈你帮我,其实帮的是在利津盖起八间塌房,二个月内须得完工。”

 “那拿甚么卖给来利津的倭,不,商船呢?”

 “棉布啊。”高有勋不假思索。

 “可棉布需要棉庄织造啊......”

 高有勋大笑起来,说谁说必须要有棉庄才能有棉布的?

 徐光启的思维暂且凝固了。

 “我用这余下的银子,去太仓、松江收购紫花布,运到利津的塌房内,再卖给倭人不就得了。”

 徐光启瞪着眼睛,长大嘴巴,脑子里原本凝结的冰瞬间又炸裂开来。

 造不如买。

 高有勋当面给徐光启算了笔帐,除去盖塌房的所需,在江南市镇买一匹紫花布用银一两三四钱,在利津卖给倭人就是三两,四千两银子瞬间就能变八千两,这四千两的利润,一千两献给万岁爷爷和郑贵妃。五百两给御马监李老公,五百两用来再买艘唐船,还留六千

 两本钱,来年再去买紫花布,再卖给倭人,一买一卖,利润就又有了七八千两,更别说,唐船还能从倭国拖来好东西,比如金银,直接雇佣工匠将其制成佛像或首饰,又能赚来几倍的利润。

 至于那蒲台的棉庄,绵绵从容建设也不迟啊。

 “玄扈,松江府的紫花布那么好,你二哥我不过是把它们转个地方,变得更好更有价,货殖货殖不就是这样的道理?”高有勋的振振有词,让徐光启聪明的脑瓜暂且宕机了。

 更难的是,高有勋的这套商业经,徐光启还反驳不了。

 万历皇帝虚空养马,高有勋虚空种棉,都是行家里手。

 “那这棉庄就只能束之高阁了?”徐光启心有不甘地问。

 第7章李老丈怎会在此啊?

 高有勋说玄扈你的心就安安稳稳放在肚子里,你的构想当然是有用的,马上临清分手,我先去淮安府,融更多的银子来,你替我去蒲台县圈一大块地,再去利津起盖塌房。

 一切还是和朝鲜战场相似,你们冲锋陷阵,吃的用的交给我就好。

 船,又到了临清城下的塔湾,那座标志性的舍利塔与通州的高度类似,以至于光瑛在马鞍上看了好久,恍惚是不是又回去了通州呢。

 临清有座小而固的砖城,位于西北角,它的出现其实就是为保护广积仓囤粮的安全的。所谓先有临清仓后有临清城,就是这样的道理,砖城周长九里一百步。可这座砖城压根就没有能束缚住临清的蓬勃发展,它面积狭小,距离运河很远,并且为搬运粮食安全又把城门开得偏狭而不合理,而临清的居所、工商业还有集散码头,则不可遏止地向着运河上发展,人口激增,衙门官署激增,市肆、楼宇疯狂往外滋生,沿着运河两岸滋生,贪婪地吮吸着漕河的精华,砖城外、运河间的广袤区域才是临清的繁华菁英所在。可这种布局也干扰了明王朝对繁华富庶的临清城财富税金的汲取。于是增扩城墙,将商业区都囊括在内就成为了个不能回避的话题,最终在嘉靖年间山东巡抚曾铣修筑新城成功,其北起塔湾,南至头闸,绵亘二十里,增设陆门六,水门三,却仅花费了四万两白银,不过花钱少也有花钱少的道理,因新城全是土墙,土归土,仍然将卫河、会通河(大运河在临清的分段)包含在内,设闸口、钞关,没几年就把筑城的费用给收回了,这样临清在运河两岸便形成一块面积庞大如同玉带般的都市,也得了个「玉带城」的赞誉。

 “勋哥儿,这临清,完全不亚于天津卫呢!”乘马入城的光瑛看着看着城内和码头「舟车捆载纷如雨,江上帆船万斛来」的气魄,不由得比较起来。因为她来中国,所见的大都市,迄今也就天津和临清两处。

 正所谓:

 清源都会天下无,昨来筑城巩贵图,长河千里万艘集,乃知保障为良谟。

 戈船隐隐横川流,蒸霞照耀双飞楼,华京鼎峙争雄长,气压百二当中州。

 那头,徐光启的船过北水门,去会通闸过关了。

 高有勋和侯表所约定的碰面地点,便在卫河和会通河交错的「鳌头矶」,也是临清最热闹的水路码头处,各色人等和财货在此络绎不绝地涌上岸来,或玩赏,或买卖,或暂住,高楼鳞次栉比,烟火鼎盛,胜过泗州河街数倍,河边柳树和河水交相辉映,绿点鳞波,美不胜收,多远就看到一座气派的高楼,挂着匾额「凝秀阁」,有勋用马鞭遥指,对光瑛说,就在那里。

 凝秀阁前,高有勋和光瑛翻身下马,当眼就看见位穿着号衣的漕军蹲在门槛前东张西望,有勋就自腰带里取出竹筹给他看,那漕军一看,急忙行礼口称师尊,说侯师尊候您多日,就在这凝秀阁内包下阁子,师尊向三楼去,叫「钟英阁」的便是。

 高有勋说声辛苦,便给了把风的漕军一两银,店里的仆役来扛行囊,有勋在前,光瑛在后,就登着楼梯往上走,顺着格子窗户,光瑛好奇地对外望,只看这鳌头矶楼后数不清密密麻麻的巷子,还有高高低低的楼阁,远处的砖城城墙后是几座连绵的高耸的粮仓,好似沙丘般,和市井不甚协调,而那些楼阁栏杆处,满是衣装艳丽的美女,或捧乐器,或伸素手招摇,想必是花柳管弦的销魂也销金的去处罢。

 刚上三楼,就看到面扇形的雕花空门,门楣上便同样是扇形的「钟英阁」匾额,有勋对光瑛说。走,我俩进去,侯表就在里面等着呢。

 “大名鼎鼎的泗州小五叔到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雕花门内摆着件屏风,侯表自屏风后转出,对着高有勋就是抱拳行礼。

 两人对过罗庵的切口,更是开怀大笑,侯表扶住有勋的胳膊,说里面请,还有几位宾客是你想见的,或是想见你的。

 这侯表穿着是故意低调的,上下一件简单的葛袍,可有勋看他的面相还是手腕,都不像是从事体

 力劳作的,尤其是面相,长得和钻天棍侯敞全然不似,倒像是斯文读书人,不过又隐隐有着高祖辉的气息,这种吏的气息高有勋太熟悉不过了。

 刚在心里闪电般分析完,高有勋就来到屏风后,在座的诸位就从八仙桌围着的绣墩上起身,对有勋作揖行礼。

 而光瑛也可可爱爱地跟了进来,半面身躯很识趣地藏在有勋的肩膀后。

 在钟英阁更深处的隔断镂空墙内,垂着帷幔,帷幔内还有处空间摆着桌凳靠着临街的小窗,是给女眷们用饭的。

 还没等侯表抬手介绍呢,有勋就看到,宾客里就有淮安府槐树李家的家主李位。

 瞬间,高有勋的脚就踩空了般。

 李位先是笑着拱手,知道小五叔大老远自朝鲜还有北京城回来不容易。可一看到小五叔跟着位鹅蛋脸、剑眉星目、如花似玉的姑娘时,笑容也霎时间呆住了。

 “老丈......”有勋的语气带着突然,“盟兄,李老丈怎会在此啊?”

 “哦,现在不正是兖州鲁藩和曲阜衍圣公家发售棉票的时节嘛,先前李老丈和我们罗教有过交谊,这次听说小五叔要回淮安,自己又恰在临清收棉票,这不就专程在这阁子中给小五叔接风洗尘咯。”侯表笑吟吟地解释说,然后伸手,极力邀请有勋坐贵宾位置。

 其余各位,多是临清当地的棉布牙人,看气氛稍微有些不对,互相看看,就说这小五叔与李翁在淮安就是故交,这长久不见少不得要多叙叙,我们先坐,先坐。

 “这位姑娘是?”李位实在不知说什么其他的好,本能下直接问了。

 大家于是把目光都投向靠着墙的光瑛。

 “见过诸位老盟兄老社伯,小女子也是罗教门中人。”光瑛模仿有勋的礼数,团团万福,自我介绍道。

 “你也是罗教的?”这下轮到侯表讶异了。

 “我是朝鲜罗庵的。”

 侯表更困惑了,他还是第一次听闻朝鲜也有罗祖教。

 “是我在朝鲜收的门徒。”有勋的声音很低。

 然后他就见到,里面的帷幔给一只凝白如雪的手掀起个角来,露出个绝美的眉眼,有勋一看,仿佛身上被钉了一箭,那眉眼不是别人的,正是李阿九。

 慌乱里,也看不清阿九是什么神情,那帷幔瞬息就闭合,像海面的一丁点礁石被涨潮给吞没掉般。

 “原来是门徒啊,我们还是以为是......”几位牙人互相用眼神交流着,如释重负。

 “师尊,我是坐那里面吗?”光瑛指了指墨绿色的帷幕。

 有勋还不晓得如何答复呢,帷幕又自另外个方向被掀开,阿九的母亲蔡氏对光瑛笑着招招手,示意她进来。

 光瑛就又可可爱爱地进了去,只留有勋坐在八仙桌的「坤位」,和主人侯表坐在一边,却紧张到汗都渗到了衣衫交领,心中只顾在默念着三王并封的路数,大家还说你看小五叔远道而来,受热流的汗把衣服都湿掉了,快把门窗给打开,侯表叫跑堂的来开窗,又逐次介绍了其余宾客。

 其余的宾客,确实都是鲁王府和衍圣公府的牙人,他们手里捏着很多棉票,不过也都拂不过侯表的脸面,愿照顾李位的生意——李位现在依旧拿着兵部的牌票制备棉盔,还有棉衣,运去登莱备作军需呢。

 现在大家团聚一块,谈的是怎么扩大生意。

 帷幔后,传来阵阵轻笑,居然隐约还能听到阿九和光瑛的交谈。

 “幸亏不是嫣柔,不然当场就要掀桌咯。”可即便如此,高有勋还是心乱如麻。

 侯表看他面色不好,还在流汗,就问是否中暑,要不要找个临清大夫来针灸针灸。

 高有勋说等这餐饭吃完谈完再找大夫不迟。

 “这万万不可!”在桌的所有宾客都赶紧支派仆役去找大夫来,不由得敬佩有勋做工作这种搏命的精神。

 “我这趟回淮安府,主要就是去拜谒新建伯爷爷。一来是慰安思念爷爷的辛苦,二来则是要从新建伯爷爷哪里弄来屯田的由贴。”说起来,高有勋虽说暂时不用徐光启对棉庄的规划,可不代表他就真的不想做,他告诉各位牙人,以往都是北棉南运的局面,我们北面的地收获了棉花,得送到江南去织造成布匹,大头都让太仓、松江的棉商给割走了,山东兖州这里的农夫鲁钝质朴,只晓得埋头把棉给种出来,装在担子里再卖给商贾。不但叫江南的商帮发了财,还叫晋商在山西的织造尝了甜头,以后就不同啦,我在蒲台、利津立庄,再叫新建伯爷爷奉兵部所征的二千漕军沙兵至彼处屯田备倭,并种棉花,再雇流民来纺织印染,此番我得了圣天子的差点,自有棉布的销路,如何。

 八仙桌上虽然酒菜琳琅,可大家都不太信眼前的这位没怎么打过交道的锦衣官。于是看着侯表和李位,心想看你们怎么做,再决定跟不跟。

 “我愿和小五叔合股。”侯表还是爽快的,当即就表示拿五百两银子来,算我一股

 。

 李位皱着眉,似乎还有些犹豫呢。

 其余几位牙人就又看着李位。

 侯表他们是不太信得过的,毕竟侯表和高有勋都算是同门师兄弟,有香火情在里面。

 李位的银子,那才是真的,毕竟他和高有勋哪怕再有交谊,可他也还是个商人,不可能做亏本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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