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肩上的大明 第173节
宋三爷摇摇头,思绪完全被善良而礼貌的绣春刀给吓乱了。
高有勋便指着佛卷说,“现如今,皇贵妃娘娘的金字佛卷就在你家庄宅里,就在你我间这面桌案上,只要我一句话,那这佛卷就是你
宋化普从锦衣卫队伍里窃取的,现在被我人赃并获,那别说曲阜的孔家县衙你都走不出去,巴望着将你连骨带肉拆零散的人多着呢。就算你侥幸没死在县衙的牢中,到了山东臬司或是巡抚衙门也走不脱个死,待到你骨头都埋不进地里时,你家里的这些银钱是不是还得落入我的囊中?”
宋三爷仿佛瞬间就懂了,他看看佛卷,看看绣春刀,又看看横眉怒目的高有勋,点点头,默认了。
“我明明现在就能白手把你家产全都夺来。可还要冒着风险将皇贵妃娘娘的佛卷典质在你家中,拿走你家的银两替你保管,待到你去蒲台那里还会把银两双手奉还,让你种棉之用,最终还要包销你的棉花,我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啊?”高有勋狠狠地拍了几下巴掌,对宋三爷发出触及灵魂的质问。
“脱裤子放屁?”宋三爷很想说出这句回答来,可还是强忍住,老老实实回答道,看起来缇帅还是真心想和我搭伙做棉花和花布的买卖的。
“这就对了!三爷啊,这下你算是真的念头通达咯!”高有勋一拍膝盖,将踩在凳子上的脚收回,将绣春刀重新握起,临别前又指了指佛卷,说这就是信物,其余就听我刚才的安排便好。
待到有勋离开后,宋三爷揉揉眼,看着桌案上的金字佛卷,犹且恍然如梦般......也不知道掉在自己脑袋上的,是泼天的富贵,还是灭顶的灾祸。
两日后,还是在孔庙杏坛内,有勋又同孔尚昭碰头。
“都妥当了,我是把皇贵妃娘娘亲手抄的金字佛卷藏在宋家里去,盗窃这个可是灭门的罪过,必须把他家的银钱给敲干净。”
孔尚昭听到这话,是欣喜若狂,又问那田呢?
高有勋说,他家银钱荡然,自然没法续费屯官和管勾,你把这两个官职给别人卖个好价钱,继续种棉,到时发棉票,又能大赚一笔。
孔尚昭频频点头,对有勋是五体投地。
最后高有勋还交代说,你知道不知道「虚悬」?
孔尚昭说我愚鲁不知,还望缇帅指教。
高有勋便说,所谓虚悬,就是人走了,可佃租还在,你在曲阜衙门里找个精通此术的胥吏,叫他操办便是,那将来那宋化普阖家不管是在曲阜还是在滋阳还是在济宁。但凡人还活着的话,佃租依旧是在他的头上悬着,你看,这样的话,郓城屯的田是不是更容易流转出去呢?
“全在缇帅栽培啊!”孔尚昭今日可算是开了眼,自己虽在尼山书院担任学录多年,也作了不少的恶,可论起这般巧妙的勒索敲诈手段,他还是首次见,不禁觉得孔圣人的话是有道理的,我是「学而不厌」,高缇帅是「诲人不倦」。
此刻高有勋提出要求,你看我俩间总算是交心交底的,那和衍圣公新娘子谋面的事?
“缇帅放心,全在我身上。”孔尚昭一口答应,说只要如此如此。
到了算定的日期,高有勋拿到孔学录预先给他填的一张孔府信票,这玩意儿在曲阜地界可比皇帝圣旨好使呢,带着田经历,还有七八名精壮可靠的锦衣校尉,个个蒙着黑袍,骑着快马,来到曲阜东侧的尼山圣境,相传仲尼之母就是在此山山巅祈祷而怀上圣人的,孔尚昭更是此山的土霸王。故而一路高有勋是畅通无阻,偶尔有个把孔府兵丁上前询问,有勋只一扬信票,哪个敢拦?
众人到山的南麓,择选处靠着大路的树林,把马都拴住,便立在坡上,看着曲阜城方向,没几何田经历就指着远处面扬起的灰尘,说道来咯来咯。
高有勋看得亲切,只看到天刚刚放亮不久,林霏依旧漂浮时,孔府就有大队打围的人马顺着大路向这尼山而来,当头的是二三十步行的健壮家丁,牵着几头细身猎犬,还举着亮闪闪的鹰叉,上头立着头神气活现的海东青,其余的都背着包裹,里面怕不是米面、腌肉什么的,家丁前队的后头,又是两队骑着马的婆娘,人人头顶一件昭君卧兔帽,用貂皮或水獭皮制就,说是帽子,实则是帽套,女人家戴它可以露出发髻来,不失美丽,穿着天青色的袄子,佩弓负箭,这该是孔府里的丫鬟?人人都说孔府内宅森严,女人是有门禁的,可不知是沙奶奶魅力太大或是怎地,刚刚过门,就给孔府带来了翻天覆地的新气象,又或是衍圣公宠爱沙氏不假,可也害怕落个冶荡的坏名声。所以只敢在这时刻进山打围,反正尼山是他孔家的,四周百姓都不能进山樵采的。
果然,在这两队女骑后头,骑着匹青色马的,不是别人,正是沙奶奶,只见她头戴件更大的昭君卧兔帽套,露出的云髻巍峨高耸,身穿件大红飞鱼窄袖衫,外面蒙着件灰鼠皮大氅迎风翻滚,马鞍边插着如蛇弯曲的小梢弓,麂子皮蒙着的箭囊上插满了白色鹅翎箭,扇形排开,纤细的腰上还挎着柄银顺锐刀,专用来猎杀猎物的,那在她旁边喜笑颜开的男子,必是衍圣公孔尚贤咯,他穿着件
暗色飞鱼服,手里提溜着根混铁棒权当指挥,相貌五六十模样,须发花白,气色就像儒家所追求的中庸那样的中庸,不过精神头看起来倒好,夫妇俩的后面还跟着个身穿全身棉甲扎起圆形发髻的健妇,背着明军常用的标号小旗,是围猎场上的通讯兵,在这健妇后头,又跟着七八员骑马挎弓的「女将」,不晓得是孔尚贤的其他妾,抑或是孔府里的其他女眷?
“娘的,要是这个时代有照相机,我非得把这幕给拍下来不可。不然全国百姓都不知道衍圣公素日里过着那般的日子。”高有勋摸着下巴,觉得非常遗憾。
猎犬叫个不停,孔尚贤连连勒住暴躁的马匹,有些不安地看见尼山南麓的山坡上走下一队骑马锦衣的人。
“是谁个?”沙奶奶先问起来。
孔尚贤看了看,对着沙奶奶摇摇头,心想尼山怎地会混入群锦衣卫来。
高有勋单马而出。
“有勋,是你!?”这下沙奶奶倒是看出来。
“是谁个?”这下轮到衍圣公发问。
“锦衣卫南镇抚司佥事高有勋,见过衍圣公。”有勋翻身下马,很有礼貌地对莫名其妙的孔尚贤施礼,而后便说,我自京城去江淮公干,路过曲阜,给沙奶奶捎带她父亲的信件而已。
“那你等为何会现身在尼山呢?”孔尚贤的语气还是有点生气的,就算是皇帝亲卫缇骑,也无权闯入这里的圣境。
“衍圣公少怪,我等在济宁府遇到群脱网的坝贼,一路追捕来此而不觉,非是存心惊扰圣境。”高有勋的答复暗藏威胁,意思哪怕坝贼匿藏进孔庙孔林,我们锦衣卫也照抓不误,说不定还要追究孔府的失责,别再叫我们挖出什么来,那就有看头咯。
“衍圣公怕是不知,这位是我姑生舅养的兄弟,我同他说几句紧要话就打发他走。”沙氏对衍圣公低声说道。
衍圣公倒也通情达理,点点头,挥挥手。
一箭地开外,有勋牵着沙奶奶的大青马,走到树林边,转身把沙典史的信递上去。
“我不用看,也晓得父亲定在信内责骂我的。”沙奶奶没拆封,径自塞入自个的怀里。
“还饮酒吗?”有勋问。
“你看我气色——来到孔府后就不曾饮酒过,它家内宅里也根本寻不得半盏酒。”
听到这,高有勋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惆怅,他只是说了句。若你还在雪浪园,该是新建伯陪奶奶你一起饮酒喝。
沙氏的眼眸里立刻流露出复杂的色彩来:“别说了有勋,是我那日被打狠了逼狠了,我糊涂,我自己做梦也没想到会嫁到衍圣公府中来的。”
“你到底怎地想的?何苦这般为难自己呢。”
“那王承勋待我,怕是不如衍圣公远甚,就算不能扶我为正,起码我能做妾到他死。”
“那这衍圣公死后呢?沙奶奶所要面对的,还不是和新建伯家一般的局势?”
“他身板硬朗着呢,再过三十年我看问题都不大,多半走在我后头,就算走在我前头,那孔家人若来寻趁我,左不得预先备下条白绫,利利索索地悬梁自尽,对外说不定还能得个殉夫的好名声。”沙氏这话明显带着怨气。
“沙奶奶总得想想还在新建伯家的孩子,这趟若我去淮安,当面求得新建伯答应,将你孩子送入京卫为舍人,为小侯袭爵,那又该......”
“这般的话不是更难做?新建伯不比衍圣公,新建伯毕竟还是要为朝廷效力的,你就让沙奶奶呆在孔府内宅里,叫人忘掉世上还有这么号人,将来死得无声无息,拉倒埋掉,最好。至于我那孩子,王承勋若让他袭爵,他就自当我这个娘亲早死了。若不让他袭,他就安稳地当大伯那房的儿子,将来娶妻生子也能过得好日子,也自当我这个娘亲早死了......有勋,这辈子,就当我和王承勋这个冤家,就此别过吧!”沙奶奶说着,眼中有了泪光,垂着头,就转过了马头。
高有勋也是摇头叹气,刚也要道别时,沙奶奶又把圈子给转过来了,对着他说:“巴望你能和你冤家修成正果,莫要似你慧姐姐这般,有勋——保重啊!”
说完,沙奶奶就哭起来,又怕被衍圣公看到误会,就不住地用手揩拭,絮絮说着有勋你保重。直到情绪平复好,才骑马奔回原本的队列。
“小五叔,沙奶奶怎地说啊?”回到山坡上,田经历着急地第一个问。
“这事,就暂且瞒了新建伯。”高有勋也有些伤感,改动了原本的说法。
田经历摊开手,表示不理解。
“只当沙奶奶死了,回北京路上被截道杀了。”高有勋发了狠,说了这句。
第44章功利禅,山林禅
田经历也是直顾摇头,有勋就又对他说道:“这次你来京祝万寿圣节,新建伯帮你奏功,我马上再给你使些银钱铺路,很快就能回四川州县当个州同甚么的。”
总之,也要一脚将田汉英踢走,这样新建伯总有天
,会把沙奶奶淡忘掉。
“也只能这般啦。”田汉英看着满山的獐狍麂鹿、雉兔獾狼被号角、三眼铳给惊起,到处窜逃,而沙奶奶和孔府女将们则放狗撒鹰,纵马射箭,擒的擒,捉的捉,围的围,捕的捕时,心中反倒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数日后,高有勋突然领着群锦衣卫扑到杨孟林院,将当家的宋化普给锁了走,相传还在宋家的窖库里掘出一万多两银子,装了七八口大箱子,用宋家的骡子马匹一并载运走了,这缇骑拿人,别说四面的村民了,或是四面镇守的兵丁了,就连衍圣公和山东巡抚都不敢过问的。
听闻这个消息,学录孔尚昭欢喜的是手舞足蹈。当即就找到还在尼山里扎营打围的衍圣公,说恶佃宋化普犯了大罪。
正在吃沙奶奶亲手做的挂面的衍圣公吃了惊,还以为是宋三爷勾串了那群锦衣卫嘴里所说的坝贼的呢,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孔尚昭这才全都说出来。
“胆敢窃取皇贵妃的手抄佛卷,真的是吃熊心豹子胆咯。”衍圣公孔尚贤就为宋三爷伤悼这么一句,然后叹息着也不晓得能不能囫囵地从黑狱里出来啊,就问孔尚昭道,那他留下的那些田可怎地办呢。
孔尚昭乘机自我表功道,请衍圣公安心,那些田还有屯集的帖儿,我立刻找新的下家来接,该交的祀银一钱一分一毫都不会少。
衍圣公大喜,说都交给你,我现在要把主要精力放在打围上来。
滋山下的马踏湖畔,为汶水和漕河的交汇处,这儿的水势不像北京和通州地带那般冰封起来,仍然可以通行船只,在此高有勋只是对钞关的吏员们打了个招呼,就被安排了三四艘大船,立在船头处,高有勋悄悄将宋三爷的镣锁给打开,而后指了指船舱里几口装银子的皮箱,说暂且给你一半,我留一半,郑贵妃的佛经继续留给三爷做抵押,我们就此别过,我往南面去,三爷你召集人手,往北行船,入大清河到蒲台、利津去。
宋化普和几位儿子面面相觑,心想也只能如此,曲阜孔府的田是没法再回去耕种了,那个贪心的孔学录这样做,就是为渊驱鱼为丛驱雀,害了孔府,便宜了蒲台那边的棉商布商。
浩荡的湖面上,几艘船分别转向,分离。
此刻,孔尚昭捏着屯贴、牙贴,都不用出门,守株就待到了兔。
几位从临清来的牙商闻风而动,用极为优厚的价钱,盘下宋三爷留下来的棉田还有牙行。
“你等当真是千里而来,单单为了个利字啊。”孔尚昭乐得端起杯酒,庆祝贴儿的流转成功,心想自己马上又能安安逸逸地坐吃三年的红利。
“学录言重了,我们不过是撑撑旱船,拆拆丝庄,这田也好这市集也好,还不都是姓孔的?不过是学录赏我们口饭吃,我们就饿不着。”牙商里,打首的叫郭遇吉的,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将自己的酒杯,碰触在孔尚昭酒杯的脚处,发出声清脆的响儿。
孔尚昭仰头大笑,说不出的得意......
“你和有勋回来啦?”淮安旧城参将府内,王承勋用手指掀起鼻孔,对着铜镜,拿细长的镊子在翦除乱生的鼻毛,府中经历官田汉英来到拱手报告京城万寿圣节的情况时,还告诉新建伯,高有勋去京后果然升了一阶,当上锦衣卫佥事,王承勋放下镊子,又说,娘的,再过几年,他不得当上总兵啊,和爷爷我平起平坐咯?
接着,不忘初心的新建伯就问,沙奶奶寻着了吗。
田汉英是长篇大论,把他和高有勋在沿路和京城怎么备寻沙氏而不得的秘辛,一块一块地掰扯给新建伯听。
新建伯本来还以为他俩将沙氏给寻到的呢,还预先买下了沙氏平日里喜欢的礼物,准备去赔礼道歉,劝沙氏回心转意来着,便坐下来耐着性子听,结果这田汉英嘴巴啪啪啪啪的,啪到最后,却给了个「着实寻沙奶奶而不得」的丧气结果,气得新建伯挽起袖子,握起拳头就要照着田经历的脸揍下去,吓得田经历当即就护住脸,连连求情,说爷爷休怪,我和有勋也是尽力了,恨不得都把沿途的城邑给掘得翻过来找。
“这慧姐到底去哪里了?不行,开春后我要亲自去京城找。”王承勋说话已然有了些哭腔,“她不在的这些日子,我在府中家里是吃不香睡不好,你看我的面容都消减许多,肉都挂不住了!找到慧姐后,我立即将她给扶正,哎呦喂啊,我的慧姐,你到底去哪咯,你好狠的心啊!就算不念我,也不能就把我俩的孩子给抛了哇!”王承勋是坐不住,团团转,最后又没着落,只得又坐下,拍桌拍板凳,低头摇晃,唉声叹气的。
田经历嘴上劝着说,爷爷镇守漕运,哪能脱得开身子去北京呢,还请放宽心,容我等再仔细找寻,可心里却在盘算着:小五叔啊,你得快些帮我在四川谋个州同的位子啊。否则我在漕帅府里,天天因这沙氏的破事,就快要熬不住哩。
“来年,我押漕军亲自去北京,找不到慧姐我活着还有甚么乐趣?你,去把高有勋给我叫来,我要叫他把雪浪园再整修整修,把慧姐接回来好生住着。高有勋这狗头,人呢,在哪呢?”王承勋这才想起来,高有勋到底死去何处了。
“小五叔在龙兴禅寺呢。”
“他去龙兴寺做甚?”
“小五叔现在可是奉了圣谕要在泗州督董大寺的营修,在憨山大师的举荐下,要从淮安府的龙兴寺聘请位有德的禅师高僧,去住持新修出来的慈恩寺。”田经历回答道。
王承勋看了看田,又想到迄今杳无音讯的沙慧姐,又念及高有勋此后怕是不会再在总兵府内替他排忧解难,哎呀,自己真的是孑然一身啦,这个鸟漕运总兵做的哪还有甚么兴味呢,不由得眼泪都在对虎目中打着滚。
送走田经历后,王承勋又叫厨子给自己下挂面吃,吃着吃着又发了脾气,说这和慧姐做的味道简直是天差地别,把筷子都给折断狠狠掼了,一时间府内是人心惶惶。
淮安旧城也就是山阳,虽未下雪,可太阳也早早地就隐没了,留下些清冷的余晖,城西北隅有些破败萧索的旧清风门外,便是喧闹繁盛的鱼嘴市集,而夹在中间的,则是匿藏在片树林内的龙兴禅寺,当得起个「闹中取静」,高有勋跨过横在平缓市河上的八字桥,穿过层叠的街坊,来到龙兴寺的山门前,寺门外的「庙市」还未有全撤,印着「贺万寿圣节」字样的灯笼依旧在各门户的屋檐上摇摆,龙兴寺历史非常悠久,竟是西晋永嘉年初建的,唐朝再度中兴,至元代该寺累计有历朝历代敕赐的田土五千六百亩之多。虽不及孔庙,可在淮安已然是梵刹里的甲首,有明以来依旧香火鼎盛,每当万岁、皇后、皇太后诞辰圣节,或是元旦、冬至时,淮安当地的文武官吏必要聚集该寺庆典。
待到高有勋从八字桥(其实是两座桥横跨河面,南市桥和北市桥,呈八字形)走近龙兴寺时。虽然万寿圣节的庙市庆典已结束,可更大规模的龙兴寺庙市正在筹备之中,只见街道上僧人和商贾是来来去去,有的三三两两立在幡子下,交谈举止非常亲密,全然没有出家人和世俗人的区分。
高有勋感到新奇,就走过去和他们攀谈,才晓得每年从腊月后直到来年正月都是龙兴寺的庙市举办期。届时寺庙内外列肆栉比,门摊席舍密密麻麻挨着,没尺寸的间隙地,架子上是货物如山堆积,还有表演百戏杂耍的,从早到晚欢愉都不歇息。
“最有看头的是甚么?”有勋问道。
答曰,最有看头的当然是花灯啊,灯市就在桥口处,装饰得整片庙市华美异常,男女老少都在寺庙中买得面具戴上,入灯市嬉戏玩耍,是淮安府新年头号的好玩去处,比城外的天兴观还要热闹繁盛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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