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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肩上的大明 第216节

 嫣柔蹙着眉,看了看翠羽,说小爷不会怪我的,便交托给母亲,说那就照母亲说的办。

 沈氏接了翠羽,刚走下楼,就看得赵光瑛在楼下的场院里练箭。

 “大母!”光瑛一看到沈氏,就将弓横在膝上,拜下来。

 “光瑛......没去槐树李那里走动吗?”

 “回大母,前两日刚去过。”现在光瑛是食在槐树李,宿在环碧庄,两头不误。

 “难为辛苦你了,对了,勋儿来信的话,这翠羽没得你一份?”

 光瑛就说,我是妾室,体统要分明,主母有翠羽我也有,那不等于是以下犯上嘛。

 沈氏微微叹口气,说你和嫣柔都是伺候勋儿的,也都如我的儿女般,分甚么高低彼此呢。

 “不敢!只是哥儿也送了首饰与我,还请大母安心。”

 沈氏想想,就说你随我来。

 在供奉大河卫沈氏祭酒公沈坤的堂内,沈氏取下了先祖用过的那张铁弓,交给光瑛:“本来勋儿去朝鲜时,我曾将此交由他带着,盼望他使此弓多杀倭贼,报国光宗,只是,勋儿的武艺还是有些拙了。”

 “哥儿主要靠劳心来杀敌,不像我等只是劳力。”光瑛倒是替有勋辩护了番。

 “那你便拿着这张祭酒公的弓,多射杀些倭贼,也好护勋儿的周全。”

 光瑛听到沈氏这话,不由得出了神,“连大母都晓得朝鲜这仗还得打下去啊?”

 “我们妇人家也不想打仗啊,只是巴望着勋儿能去朝鲜将那些被家中牵肠挂肚的征人子弟,安安全全地给带回来,带回各自家乡去,别叫他们在异国他乡被倭贼杀死,那可真成了失乡的孤魂野鬼,可怜可怜。”沈氏说到这,表情凝重地叹息数声,合掌诵佛。

 光瑛则将铁弓高高捧起,头低下来,表情格外庄重。

 女人的第六感都是准的,对战争其实也不例外啊。

 河南布政司衙门内的二张,张贞观和张企程对黄河的战争准备,也到了紧锣密鼓的阶段。

 二位在高有勋离去后,更加废寝忘食地调查黄淮的水系,最终还真的酝酿出个「以运避黄」的有效方案来。

 张贞观和张企程的以运避黄,本质就是让漕河避开黄河的威势,并认为制造个可供黄河倾泻的尾闾也即「泄洪湖」来,这个湖被二张定在四柜湖之一的昭阳湖。

 旧日的漕运河道自南而北,出黄淮交汇处的清口。随即又经桃源、宿迁,溯流徐州的「三洪」(徐州古时泗水和汴河的交会低,为徐州洪、吕梁洪、秦梁洪,也并称为洪山冲,该地两岸山地陡峭,水流湍急,最为凶险),最终入镇口,所经黄河的河身长达五百里,而黄河又是摇摆不定的。所以一有溃溢、转向,漕河顿时就会断绝。

 于是二张的规划是,绕开旧道,在昭阳湖以东的滕县、邹县、沛县和鱼

 台县交界低,南到留城口,北抵沙河口,另开凿一道新漕河运渠,大抵是将旧道往东移了个长一百四十里的弧度,这样的话既能避开黄河,也能保障漕河的始终畅通。

 而为给黄河制造出另外个尾闾泄口出来,二张还建议,在新道西侧厚筑堤坝,配合原本昭阳湖东侧便很高的地势,将黄河给阻绝断开,让其自由注入昭阳湖里,不得侵犯漕运。

 “旧漕河河道,自留城以北,经谢沟、下沽头、中沽头、金沟四闸过沛县,又经庙道口、湖陵城、孟阳、八里湾、谷亭五闸而至南阳闸......新漕河河道,自留城而北,经马家桥、西柳庄、满家桥、夏镇、杨庄、朱梅、利建七闸,至南阳闸合旧河,凡百四十里有奇......另外,避开黄河的漕河水源并不会断绝,四柜湖水量丰沛,再加上山东段无数泉眼,行漕船是绰绰有余的。”张贞观指画着新的运河蓝图,对张企程说到。

 可张企程则更担心整修新漕河的银钱问题。

 之前张贞观在泗州救灾,就上过「杀黄」的奏疏,却结局却是留中不报,理由很简单,朝廷国库里拿不出钱来搞这么大的工程。

 “差不多得二十万两银子。”张企程做了估算。

 虽然这笔银子扔到朝鲜里去,大概也就够烧一二月的。可朝廷现在是牙缝里硬抠也抠不出这根肉丝来的。

 每年朝廷倒是给总河衙门拨的有河工银,可也就二三万两,想要集齐开新河的款项,得集总河衙门十年的费用啊。

 说道银子,两人的面色都凝重不散,只能到布政司衙门后院的花园里散步散心。

 结果便看到墙上的招贴来。

 说是吏部的廷推又给万历开出了第二份内阁名单,却是换汤不换药。和第一份名单相比,唯一的变化可能就单单将礼部尚书罗万化给塞了进去。

 罗万化,本是前内阁首辅王锡爵所钟意的吏部尚书人选。

 现在执掌吏部的陈有年、顾宪成等,却把罗给踢到内阁里去,大有——“你离吏部远些,这次塞你入阁,若是你运气不好进不去,最后去哪里那只能听天来安排”的气势。

 更何况罗万化近期得了重病,怕是活不到明年咯。

 万历的怒火,可以想见。

 这天子、内阁和吏部的缠斗,怕是还要持续很久。

 这缠斗还是关切到另外个大明国本的症结,那真的就是「国本之争」。

 “本来内阁对建储的事始终是冷眼旁观的,因职非本分。故而天子心念切切,就是要选个能赞同他建储皇三子的内阁首辅来。可即便柔弱如王太仓(王锡爵)、赵兰溪(赵志皋)者,也不敢在国本上面逆流而动,可现在的吏部又太操竣,心念念地要逼迫天子建储皇长子。这个局势啊,就像是整个天下的人坐在火药桶上,今日他来点捻子,明天他又来填火药,还有人缝缝补补,唯恐爆了开去,真的是不晓得那一天爆炸开来,真的要天崩地塌无法收拾啊。”张企程看完招贴邸报后,是忧心忡忡。

 “朝堂上面神仙打架,下面的钟馗可就不好收鬼治鬼咯。”张贞观则是话中有话。

 照这般下去,一面是万历逆大臣而行,一面是大臣非得固国本不可,争来争去,最后就是谁都遂不了谁的心愿,一起摆烂,那这天下的事便做不得半件。

 “唉!真的巴望能出一位巨臣,可集十年天下之赋税,集十年庙堂之重权,用个十年的光阴,对内振刷朝纲、治理河患、富国丰民,对外殄寇御侮、宴平海波、扬我国威啊。”张企程大叹一句,“即便此巨臣有伊霍之举,可也比如今这稀烂泥般的局面要强啊。”

 “唉,大明不是没有过伊霍,只是张太岳死后,便再无出伊霍的可能啦。”张贞观一语点破。

 以天下为己任的巨臣,死后的境遇就是化为人人喊打喊杀的猪狗,那往后「以天下为己任」这句话就是什么人都会说什么人都能说,可再也没有人去做去担当了。

 这天下已然变得虚伪、怯懦、自私自利。

 大明朝下个拐点,不知何时才能到来,即使到来,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国本是要争的,开新河的银钱也是要争的,不争前者的话,朝纲便会萎靡人心便会沉沦,不争后者的话,万千嗷嗷待哺的黎庶就很难存活下去。”张贞观这时仿佛下定决心,就对张企程说道,“开新河的题本就交给贤弟你去写,马上回朝,争国本的奏疏便由我来提笔。”

 “年兄,你!”张企程晓得这张贞观是要往前冲了啊。

 张贞观却说,你不必管我,各自安心做好各自的事便好。

 郑国泰和高有勋至京已是仲秋时节,这是京城最好的时节,天气晴朗透彻,楼宇宫殿也都闪着晶莹的光芒,还是在东岳庙内,二位先将装着翠羽的箱子献给了来此进香的郑皇贵妃。

 虽然翠羽在乱中遗失了三分之二,可郑贵妃也感到非常满意,她保证万历皇帝也会很高兴

 地。

 “缺的三分之二,我们已将叫高淮去弥补亏空,都会换作银钱奉献给天下陛下。”郑国泰就是这般对妹妹说的。

 “好,你们这趟离京做事,真的是实心用命,郑指挥使得升为都督同知,高佥事怕是要升为指挥同知。”秋日透明的阳光下,郑贵妃也将一枚翠羽别在发髻中,她整个人都好像在闪闪发光,精致无比。

 “谢皇贵妃娘娘栽培!”郑国泰和高有勋一并谢恩。

 第91章我得跳出粪坑!

 “听闻山东曲阜那里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你能给我说说吗?”郑贵妃脚步轻盈地漫步在东岳庙的碑林间,略微转过颀长的脖颈,似乎在不经意地询问伴在身后的高有勋。

 高有勋晓得,欺瞒是没用的,别说郑梦境他亲哥和堂哥都在锦衣卫,紫禁城内还有除锦衣卫外其他的密探机构,怕是山东巡抚都在琢磨的事,万历和郑梦境都能提前知得。

 有时你会觉得这些紫禁城内的男女主人蠢得无可救药,可有时也要知道,这些人坏起来阴险起来也是毫无底线的。

 紫禁城里的空气就是那么压抑,高有勋进去过几次,后世作为景点的它还是不错的。可当真正有位至高无上的皇帝和他的后宫机关都密布其间并且日夜都在按照那些仪式活动时,你身处其间就有说不出来的难受。

 所谓的九五之尊可能一辈子就呆在这个盒子般的城池内,他所谓的寝宫也就是孤零零的一张床,他诞于斯长于斯,作乐于斯作恶于斯,最后驾崩于斯,他在这里被禁锢着,也在这里禁锢着整个中华。

 阴沉沉的一张床,阴沉沉的一个帝国,秋雨绵绵。

 虽然这个帝国素来看不起商人,但可笑的是,紫禁城本身就是个巨大的市场,在这里没什么是不可以交换的,情感、义理、价值观、操守甚至是灵魂。

 高有勋就简短地把新建伯的家事,和焚烧孔府的千文架阁库,九分真一分假地告诉了郑贵妃。

 郑贵妃笑得是直不起腰,她本来就对大臣的家长里短感兴趣,又加上高有勋的嘴巴绘声绘色的,听得她是津津有味,高潮处甚至还拍打起巴掌,说妙啊妙啊。

 “高有勋啊,依你看,新建伯该不该休妻立妾呢?”而后走到转廊处,郑梦境一张嘴就问出个致命的问题。

 “你他娘的......这叫我怎地答?”要不是皇贵妃,有勋恨不得飞踹一脚叫她直接去问大地母亲。

 郑梦境表面问的是新建伯,实则问的是自己啊。

 高有勋要是说不能宠妾灭妻,这样会天诛地灭吧,这就是指着郑贵妃和万历的鼻子骂嘛。

 可高有勋要是说我赞同新建伯扶正沙氏,休掉州山吴氏,要是传扬出去,得罪吴有孚全族几百口人不说,以后自己在官场上也不用混咯,怕是有封有爵见到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回皇贵妃娘娘,有勋是个粗人,也就知道古代有个七出之条,其中最重的便是无后,新建伯的家事,便是沙奶奶先有的后,其后吃了寻趁,新建伯又在吴氏的做主下纳了另外几房妾,又有了子嗣,可按照长幼顺序的话,那该是沙氏为先。”等到郑贵妃的脚步缓下,高有勋也一口气把话给说完了。

 郑贵妃回过半面侧颜来,黛眉些许挂着「严霜」:“长幼有序?”

 你高有勋的意思是,长幼的话,那也该是朱常洛才是。

 好你个高有勋啊!

 谁料高有勋立即又转过话锋:“可按子凭母贵的话,那后来的妾室又怎地比得上沙氏呢?”

 这话一投射,便是你郑皇贵妃那可是万历遵「九嫔之礼」娶来的。身为九嫔就有登位为中宫皇后的资格。何况郑梦境还是九嫔中的得专宠者,比王恭妃可不知高哪里去了。

 郑贵妃转过身,情绪才稍微消解,看着廊外那一棵参天古树,幽幽地说道:“而今民间如何说我?”

 “若无贵妃娘娘首倡善举,河南百姓不晓得要多饿死多少,现在河南山东的百姓都盖生祠,拜贵妃娘娘,是为贵妃庙。”高有勋又来九分真一分假的那套,郑梦境确实首倡善举这是九分真,可什么贵妃庙那纯是诓骗。

 “当真有贵妃庙?”

 “是真的。”高有勋正色道。

 娘的,马上就飞竹筹去鱼台县,叫他们立刻现造几个出来。

 郑贵妃也确是市井出身,开始得意忘形,她是话里有话,便指着廊上横梁处废弃的燕窝说:“这些燕子啊到开春时就飞回来住着,风吹不到雨打不着,这里的庙祝有吃的,它们也就有吃的,可要是哪日燕子招了主人的厌烦,一棍子,把这窝给捅碎掉,那到时它们再叫再绕着梁飞再哀求,也无济于事,它们只能飞到这外面的树上栖身,那时候无遮无挡的,处处都能要了它们的小命,我在禁内宫中见到的那群乌鸦也是一样,要不人家都说,紫禁城的乌鸦都会学喜鹊叫呢。”

 “有勋便是娘娘廊下梁上的报春的燕。”高有勋会意

 ,立即对郑梦境表了忠心。

 郑贵妃抬起下颔,满意地点点头,半睁着眼,说出她对局势的判断:“新建伯和衍圣公为了女人大打出手的事是纸包不住火的,满朝文武到时都会拿这做文章,短了半年,长久三五年都没个落地的计较。你以为那群人真是关心新建伯嘛,错,他们要的是指桑骂槐、含沙射影,个个要翻作大伦的铁案,个个都是冲着我和常洵来的!”

 郑贵妃越说越切齿,最后声音都变了。

 高有勋眼睛都瞪圆了,说实话,孔府那几十万银子的官庄在朝廷高官们的眼中算不得啥,烧了契书也就烧了。可你要说是里面混杂争抢女人还有宠妾灭妻的种种因素的话,那他们可就不困了,搞影射当伦理裁判员是他们最热衷的也是他们最擅长的。

 这怕是真的要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也是高有勋为何要三番五次劝诫新建伯,不要着急扶正沙氏,那样的话只能适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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