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肩上的大明 第291节
可谁叫正德皇帝溶解于水,又没留下子嗣呢,只能兄终弟及,而且还是堂弟,朱明大统按照正轨,花落兴献王府。
这时初代的兴献王也即嘉靖的生父已薨,年仅十四岁的嘉靖离开钟祥,去了北京,登上了紫禁城的皇位。
同嘉靖一起上京的,便有陆松,还有嘉靖的同乳兄弟——陆炳。
没错,陆松的妻子,陆炳的娘,是兴献王府的乳母,嘉靖和陆炳就是一个喝左边乳房一个喝右边乳房一道长大的同乳兄弟。
还没进北京城,嘉靖就执拗地拒绝了礼部官员的提议,该提议叫嘉靖改认弘治皇帝为父,生父兴献王为皇叔父,嘉靖的回答掷地有声:“叫我到北京城里来,是当皇帝的,不是来当(弘治)皇子的!”
这话,当即就叫北京城内的内阁大学士们一片沸腾,以杨廷和为首的帝国官场菁英,都用种难以置信的眼光投出了城门,投向了只有十四岁大稚气未脱可又显得非常成熟果断的嘉靖。
其实还是他们小觑了嘉靖,两年前嘉靖的生父薨,嘉靖接过兴献王府,至此已经干了足足两年的藩王,并不缺乏斗争经验和技巧。
“那就大乱斗罢,君臣间不斗一斗,怕是将来谁也不服谁。”这是双方共同的心声。
宋朝的濮议之战,精准复刻为明朝的大礼议之战。
嘉靖最后取得全胜。
不过在此时,嘉靖的乳兄弟陆炳并不显山露水,活跃的是他的父亲陆松,至嘉靖十三年,陆松和王佐两人同掌锦衣卫事,十五年陆松去世,十八年王佐去世,可陆炳依旧没有出头,接管锦衣卫的是同为兴献王府仪卫司老臣的陈寅,陆炳屈居其下而已。
不过在这段时间里,陆炳还是立下了两个奇功。
一个是嘉靖帝去南巡显陵(他父亲的陵墓),检查显陵漏水情况时,在河南卫辉府被火烧了,危难时刻,是陆炳将嘉靖帝背起来跳窗逃生的。
这事和高有勋背郑贵妃逃生颇为类似,也难怪释明空有先前的慨叹。
还有一个则是壬寅宫变,嘉靖帝「练得身形似鹤形,夜有宫女勒朕颈」,可嘉靖被勒得昏死时,和嘉靖一起喝奶长大的陆炳居然有了心灵感应。当即就对身旁校尉们说皇上遭难了,速速随我去救驾啊,正好到宫门时,皇后刚出懿旨要捆缚逆人,陆炳瞬间响应,救下了奄奄一息的嘉靖帝。
有了这两个大功,陆炳已是嘉靖帝的生死之交了。
不过也是直等到二十四年,陆炳督修的太庙竣工,嘉靖才骤然提拔了他,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陆炳从三品飞到了一品。
而陈寅这时也光荣退休,锦衣卫正成了陆炳一人的天下。
在这点上能看出陆炳是个很聪明很隐忍的人物,他始终对老上司陈寅保持尊重,从不没有显露出对权柄的急躁。
这同高有勋对王之祯的态度也是相似的。
而后岁月,陆炳就像开了挂般,斗死了内阁首辅夏言,斗倒了勋臣元戎仇鸾,斗垮了司礼监太监李彬,其实细查下来,这三位失脚的幕后都有陆炳的诡影,陆炳绝不置身事外,而是全程操弄参与。直到登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巅峰。
“好耶,原来内阁大学士是这样斗死的,原来仇鸾是这样斗倒的,原来司礼监是这般斗垮的,陆炳先辈,你真的是引路的明灯啊......”细细听完释明空的叙说后,高有勋很是激动,内心里想的没别的,只有对陆炳的仰慕,并且未来自己未必不会追循陆炳的足迹。
陆炳最后只是败给了死亡。
他个人和锦衣卫的辉煌,也随着他的死,逐步消散了。
陆炳死,真正伤心的是嘉靖,因嘉靖真的丧失了最忠诚可靠的一臂。
嘉靖不但整夜对陆炳的画像哭泣,还追
封陆炳为「忠诚伯」,可谓名副其实,谥号「武惠」。
陆炳死后两年,严嵩严世蕃父子垮台,嘉靖又失一臂。
若陆炳仍在世,必不至于如此。
其后没几何,嘉靖驾崩。
一个时代终结咯。
“嘉靖尸骨未寒,继位的隆庆即反攻倒算,四年时便追究陆炳的各种罪状,合计十项,其中最严重的就是说他生前同严世蕃勾串。”
“啊,严世蕃通倭,也即是说陆炳也算间接通倭咯,这宇宙的尽头莫不就是通倭?”高有勋想到。
“那陆炳虽死,可还惨遭开棺戮尸,削夺官爵,籍没其产,追赃还官,子孙被革职为民,仆人被流配边疆,家产荡然无存,昔日仇雠无不折辱凌虐陆家人,这便是陆炳的身后事!”无论如何,释明空的这番话还是给有勋很大的震撼。
高有勋冷汗也下来了,我虽是穿越者,可想来也逃不过死亡之关的,到时以我而今的作为,怕不是死后也要被开棺戮尸,我和嫣柔、阿九、光瑛她们的后代子孙也要沦为乞丐,甚至如张居正儿子那样活活被饿死?
虽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可我大明只要不是世袭的勋戚的话,恨不得都要遭现世报的,皇权下的斗争是多么的血腥又是多么的残酷啊,你站得稳一世,不代表能站得稳二世。
“那陆炳活着的时候,美姬满园,珍宝盈库,子嗣都位列锦衣。难道他对嘉靖不够忠心嘛,还是嘉靖对他不够信任?不是,嘉靖还活着的话,陆炳永远稳若泰山,可一旦嘉靖驾崩,他的后代和家产不还是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释明空追着说道。
而且坦率说,陆炳并不是个严格意义上的坏人,他对待底层民众也很好,对待能为自己所用的壮士也从不吝惜赏赐,还曾营救过抗倭名将俞大猷。
可隆庆帝也不是个严格意义上的坏皇帝啊。
隆庆和陆炳间,根源还在于权力和财富的争斗,没有好坏之分,孰好孰坏也根本说不明白。
直到万历登基,陆炳的儿子陆绎上奏本,哀求停止对陆家的追赃。
万历当时年龄还小,只能问张居正的处理意见。
张居正回答说,陆炳此人,有功有过,功过大体七三开。而且陆炳的罪过也完全和三大罪即谋反、叛逆、奸党无关,只有犯了这三大罪才会被籍没家产。故而隆庆朝对陆炳的抄家是没有理由的,此外抄家和追赃是两码事,不能既抄家又追赃,最后张居正还大致表达这样的意思:“陆炳从火海(还有宫女丝巾)里将你爷爷给救出来,结果死后落得这般凄凉下场,你爷爷在天之灵知道后怎地会开心呢?”
万历很感动,便下旨豁免了陆家的罪行。
张居正死后,万历又将父亲对陆家的行为,精准无误地复刻了一番。
可你要说张居正完全无辜嘛,也未然,他帮陆炳说话,也是为了制造舆论攻击隆庆帝最信任的内阁大学士高拱,他勾串太监冯保,对高拱的所作所为,也不过是血腥游戏里的一环罢了。
真的是一环套一环,环环复刻啊。
高有勋这时真的沉默了。
自己而后哪怕做到陆炳的高度,又如何呢。
看来罗庵真的算是自己的一条退路一个筹码,有些事你现在可以不惦记,但你不能不绸缪。
于是,释明空和普洞见算是勉强说服了有勋。
但来而不往非礼也,有勋接下来,又说服了他俩:“陆炳以公兼孤,尚且死后如此,如今我尚且还不如陆炳,怎地就要自曝呢?故而对罗庵的话,我还是之前的说法,那便是十六个字,换壳借皮,自生利市,广殖势力,能屈能伸。”
释明空和普洞见思索品味了下勋祖的十六字真谛,只觉和自己俩人也是不谋而合,便喜道,善哉善哉,勋祖所言极是,只要勋祖有这般的大志不改,我们亿万信众甘为勋祖的垫脚石上马石,死而后已。
“行了行了,你俩快回山东河南种棉花晒芸香草黄金叶去罢。”高有勋巴不得他俩快些离开,如此想到。不然叫万历和郑贵妃的人晓得我和山人往来,又要多番周折麻烦。
不过接下来,释明空还是告诉高有勋道:河南的南阳又遭了水灾,怕是颗粒无收啊。
“河南的事为甚么永远这么糟糕。”高有勋惊骇莫名。
“到时数不清的灾民会四散逃荒,恰是我罗庵壮大势力的好时机。”普洞见却觉得危中有机。
释明空也信心满满,说勋祖直管去朝鲜干系,鱼台这面交给我还有洞见和尚,还有鱼台知县班正清和化师侯表便好。
“好归好,只是......”高有勋隐隐觉得在河南的大地,明面的较量怕是很快就要摆在台面上。
去年的赈灾,他救了人也壮大了罗庵,可正因如此,罗庵必然会在今年的民众自救里发挥更大的作用,而入教的又大都是底层灾民,原本和缙绅们暂且被搁置的矛盾,怕是多半会激化,毕竟救灾渡灾
的资源是有限的,双方都要争夺。
况且,罗庵还和桃园塞圩寨的领袖黑复生间,还是盟军关系。
此时,高有勋不由得想起和嫣柔间的谈话:“马廷为何有了惜儿后,不远遁江湖双宿双飞,还要回归德府企图复仇呢?”
“因仇,永远都是要复的,是甚么事都无法抵销的。”
谈话刚结束,阿九就张罗着将斋菜给端上来,高有勋亲自陪着二位游僧饱餐顿,而后释明空和普洞见没丝毫留连,就说我等来京后,总算是安心了,这便回鱼台去,罗庵的事业才是本分,勋祖保重,告辞。
言毕,二位飘然而去。
有勋看着他俩离开宅门的背影,只觉得自己讨厌狂信徒,可也离不开狂信徒,当真是矛盾得很。
直到释明空和普洞见离开半个时辰,有勋依旧坐在客室漏窗前的坐榻上怔怔的。
他想了很多。
想朝鲜未来的局势,牵挂怀孕的光瑛,又因自己在罗庵和朝堂间的站位而纠结。
“小五叔......?”直到高有勋的鼻子里飘入一缕馨香,他抬眼,看到阿九关切的眼眸,纤纤素手搭在自己的额头上,有些沁凉,阿九担心自己是不是起热。
“九姑娘,我要当陆炳,可我又不能仅仅当陆炳。”高有勋看着阿九,说了这样一句。
阿九懂了,温柔地把搁在有勋额头的手,移到他的耳轮里轻轻捏了两捏,坐在有勋的膝上:“我晓得的,我夫君是个能改易世事的伟丈夫,无论如何,阿九相随便是。那时阿九还在闺阁里当姑娘时,见得无非是戏文院本,那些秀才佳人的,现在看到小五叔,回想起来就就得可笑咯。”
高有勋便主动将脸,埋入到阿九的胸衣间,阿九叫他感到母性的温暖外加欲望的撩拨,这两者能并存,也是奇了。
隔着薄如蝉翼又丝滑的胸衣,高有勋张开嘴唇,阿九闭上眼闷哼着,情不自禁地张开双臂,更加动情地将有勋的脖子给搂住,不断摩挲抓挠着有勋宽广的后背,“亲小五叔......你也该回刻书坊咯。”
“不还有一两个时辰嘛?”
“我怕你馋不够,啊。”
慢慢的,阿九的称谓也发生了变化,先是「亲小五叔」,而后就是「亲达达」。
照这样下去,怕不是床笫之上,下次阿九要喊自己亲爹了......
第43章踏绘
“达达,亲达达......”趴在漏窗前的阿九半闭着眼眸,抬手,抓住摁在自己玉肩上有勋的手,低着腰,比甲、肚兜、胸衣非常凌乱地半存在身上,想要喊出来可又残留着仅存的矜持,乌黑的云发自她深深的背脊线处一分为二,部分垂在耳边和腮处,还有几绺更长的则蜿蜒如黑蛇,直绕到纤腰和臀处滑下,垂在不断起伏的小腹侧,随着脐眼的松紧而拂动不已。
高有勋在她的身后,一面不断动着,一面有些恶戏般地逐个拔出阿九发髻的簪钗,每拔一根扔掉一根,阿九的头发就旋转起舞番,她的发量是多么惊人啊,一层层,一波波,宛若深不见底的海浪啊。
直到有勋将上半身伏在阿九的背部,用双臂死死匝住阿九垂下的酥胸,舔舐着阿九的后脖,还有那浸着咸咸汗珠的雪白背脊谷底,就再也忍不住,拼劲最后力气往里面狠狠地抵了好几抵,“亲达达!”阿九的眼眸忽地长大,可却聚焦不到任何东西似的,只是宛若星辰满溢,几乎是下意识地喊出这声昵称,双手摁在漏窗的底边,死死将其抓住......
夜中央,隆安寺毗卢阁内,丰臣秀次披着赭色僧衣盘膝坐在内里,听着周围僧人悠扬缓和的诵经声,可内心却是翻江倒海,两侧烛火的照耀下,秀次的眼神死死盯住阁墙中央凸出的佛龛内的那尊观音像,寺中长老告诉过秀次,这尊观音像是窑变而成的,本非这种形态,而是偶得于上苍的,故而弥足珍贵,试看:本观音像高约一尺左右,头戴宝冠身被绿帔,闭眼右倾,左膝平躺,上承左手,手持梵字轮,右膝树立,上支右肘,右肘承其腕,托起面颊。
正是这般坐姿,观音的鼻颊略微向右移动,恰好是因祂的手托着下巴的缘故,这也正是观音自身造化所致,绝非烧窑工匠巧思所能致。
盯着祥和观音像的秀次,眼前脑海,涌现的却是海浪的咆哮,船甲板上的血泊和火焰,还有自己落入海水中的苍凉绝望......
「咔」得一声响,当着观音像,秀次捧起了自己所佩戴的宝刀,「熊野三所权现长光」,静静地拔出一小截来,名刀的反光恰如道闪电,照耀在观音原本闭合的细长眼睛处。在那一瞬间,秀次仿佛看到观音的眼微微睁开了,赤红色的眼瞳!
“一之台,你的夫君我也不是那么无能无用。即便如我,也要为你复仇,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便会将加害我们的人拖下阿鼻地狱。”
寺门外传来阵马匹的嘶鸣,毗卢阁内的僧人
纷纷转头起身,而秀次则将刀合鞘,系挂在腰带处,径自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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