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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肩上的大明 第297节

 丰臣秀俊,乃是秀吉正妻北政所的亲哥木下家定之子,现为小早川隆景的养子,在此前他对丰臣氏的继承权是排在秀次之后,也即是第二位,可当秀吉嫡子拾诞生后,秀俊也只能被送去小早川氏,以免未来成为拾的阻碍。

 阵立书完成后,噼啪作响,冒着火星的篝火,照着黑田家阵幕的家纹图案,踱来踱去的黑田长政还在琢磨,他不清楚此战是吉是凶,“若是父亲在这里,他会如何应战?”

 黑田父子原本也是切支丹。

 但自从丰臣秀吉颁布伴天连追放令后,黑田父子立刻放弃信仰,其中长政还热衷在领国内迫害驱逐切支丹。故而自打高丽之阵来,他同小西行长总是觉得有芥蒂,因长政晓得,基督徒也非常仇恨叛教者,那行长对自己是否真心实意,还是存在诸多诓骗,须知战阵生死存亡的须臾,来自队友的诓骗足以致命。

 想到此,黑田长政走到阵幕内的一座便携的小佛龛前,内里供奉着从京都建仁寺请来「祈求得胜」的精致毗沙门天木刻像,长政手缠佛珠,对着毗沙门天念念有词,请求庇护,待到来日战场上,长政会将这尊小木像放入到自己的兜帽之中。

 长政的兜帽,便是摆在佛龛旁的水牛胁立兜,那对夸张的牛角不是假的,而是真的从琉球国的水牛头上割下来的,因长政格外迷信,听闻明军在平壤城大批使用恐怖的火炮后,心生畏惧的他便戴上「水牛兜」,水牛水牛,「水」能克「火」(炮)的嘛。

 “是谁?”在听到有人在身后跪下,黑田长政转身问到。

 一看,原来是被他借去给小西行长打头阵的粟山利安还有后藤基次,及他俩身后的十多位中下层军官,全都半跪在他的眼前。

 “善助、又兵卫,你俩有甚么话要说?”长政感到疑惑,便坐在马扎上,问到。

 好家伙,这两位一开口,就让长政坐不稳:“少主,我们商

 议番,觉得攻打求礼实在凶多吉少,那小西摄津守又有些居心叵测的模样,他会不会勾串唐将高有勋来坑害黑田?”

 “你们这群家伙,无法无天了。”长政心中不忿,可嘴上没说,强作微笑,问二位股肱何出此言。

 娘的,该死的「异见会」!

 毕竟他今年也就二十八岁,自家的重臣如黑田八虎如黑田二十四骑,那都是追随父亲如水一路厮杀过来的,对他这位少主多少有些「不惯着」的倚老卖老的态度。

 这在日本也是个屡见不鲜的政制格局,大名往往在壮年退位,将家督让给子嗣,可同时却退而不休,在幕后操控家政,便会形成「退隐大名-大名-家臣团」这个三角权力架构,好处便是第三角能在其他两角发生矛盾时介入仲裁,保持家门的稳定,坏处便是——三角间的摩擦可能会更多,处理不善,那家门多少会爆发腥风血雨的「御家骚乱」。

 黑田氏也是这样,所以长政为表示自己从谏如流,就许可「异见会」的存在,即每次讨论军务或其他大事,便会让家老和中下级武士一并坐下,可以当面提与自己想法相违背的意见,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好吧,其实黑田长政认为自己也快而立之年咯,异见会当牌坊的功用也该结束了,往后也到了自己在家门内乾纲独断的时光。但很明显,黑田家臣们却并不想「异见会」淡出江湖。

 精于战阵的粟山利安此时径自说:当面明军如真有数千铁骑,那无论我等布阵在何处。一旦遭受冲撞,阵势很难保持完整,那样的话必然溃败,而溃败的话,我军背对明军而逃,哪里能跑得过四足的追杀,我怕黑田军数十年苦心积累起来的精华和威名,会在求礼毁于一旦。

 “太长他人志气了,善助!”黑田长政用种较为爽朗的语气,含蓄地表达对粟山的不满。

 可粟山利安却继续阐述自己的忧虑,说想要遏制明军铁骑,只能让铁炮队以最快速度排好队形,交迭射击,可这样对采配的能力要求太高,全军只有我是能胜任的。但我若去了摄津守的先头队伍,少主自您以下就无人能让铁炮队达到阻遏明军铁骑的目的。

 “你不妨把话说明白些,善助......”黑田长政额头有些爆筋了,手摁在膝盖上,努力攥着,忍耐自己的怒火。

 当着这么多家中武者的面,粟山利安这番话意思就是「我对铁炮队的指挥能力还不如你?」太让长政面子挂不住了。

 “少主,我没有恶意,我的想法是,换位侍大将去渡江的先阵去,我留在鳌山,替少主您指挥余下的铁炮队,用来防备唐人骑兵的驰骋冲撞。”

 “当然最好是别打求礼城,待到敌人的骑兵大队出现,我们就后撤罢,叫摄津守坚守顺天城就好,在野外同唐人对阵,鲜有胜算。”后藤基次直接插嘴。

 “我有信心击败唐军!”这下黑田长政按不住火,叫道,并说临时更改阵立,绝对会被小西行长他们耻笑的。

 “不,少主你不行。”粟山利安、后藤基次还有其余异见会的,都异口同声。

 “混账......”黑田长政气得满脸通红,自马扎上站立起来。

 “哎呀呀,这怎么回事啊,少主看起来好像在生气,他生气咯,到底怎么回事,行不行啊少主?”这下后藤基次还有异见会所有人,都对着长政阴阳怪气起来。

 黑田长政短胡须下的嘴巴努了努,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情绪给控制好,硬生生将骂人的话给吞下,坐回到马扎,挤出点微笑来,说那好,我听取你们的苦口良言,就让粟山善助留在鳌山指挥铁炮队,后藤又兵卫去摄津守的先阵。

 心里面,长政狠狠地在想:“总有一日,总有一日我要把你们异见会一个一个地给......”

 “唉......”在阵幕下半跪着,手持名枪「日本号」的母里友信,看完这幕,摇摇头,说了句:“当时我们都担心少主的器量才略比不过老家督。现在看来,怕是连将来他自己的儿子都比不过。”

 差点没把黑田长政当场给气晕过去。

 夜中,小西行长派出的使者内藤如安,在家中专门负责对岛津取次的泷重时的伴同下,骑马兼程来到泗川倭城,也即岛津军的驻地。

 此刻,泗川外的龙江洞口,停满了萨摩来的军船,营地阵幕内的岛津士兵个个喜气洋洋,都打好行装,准备奉太阁和大纳言的指令,乘船回乡。

 不少士兵还合掌,对着海面上的月光,因大纳言德川家康的仁慈而为他祈福呢。

 出来迎接内藤如安的,是岛津家臣兼军医许仪后、郭国安。

 这二位明国出身的,也早就暗中与高有勋互同款曲了。

 内藤如安来此的借口,是给岛津军送能治疗疫病的药方,这很合理。毕竟小西家在成为武士前就是堺津的药商。

 低声交谈番后,郭国安说别慌,我刚从萨摩来,由我

 去阵幕,和(岛津)忠恒谈,只要说动忠恒,再由他去和萨摩兵库入道大人说。

 “汾阳光禹,你来了。”阵幕内,正坐着擦拭佩刀的岛津忠恒看到郭国安,便如此说道,他和郭间很熟悉的。

 郭国安跪下,说贺喜少主殿下,我来时,龙伯公(忠恒的伯父兼岳丈,岛津义久)说,准备将家中的重宝「时雨旗」送给少主。

 “哦!”岛津忠恒一听到能得到时雨旗,很开心。

 时雨旗,乃岛津宗家世代相传的家宝,和源氏白旗、八幡大菩萨旗并称为岛津三军旗,当然岛津其实同源氏没啥渊源,不过假冒罢了,可时雨旗确是岛津独有,该旗面上绘着层层乌云和磅礴的吉雨,也叫「岛津雨」,此外传说时雨一至,狐火便会升起,庇佑岛津的武运,该军旗向来代表着家督的权威。

 岛津龙伯托郭国安带话告诉忠恒,说你回萨摩来,就把这面时雨旗交到你手,这便意味着忠恒被认可为全岛津上下的军事统帅。

 故而忠恒的兴奋,自是情理之中。

 然转眼间,忠恒就看到郭国安的眼泪落下,“汾阳光禹,你这是怎么了!”

 “我汾阳光禹不过一明国渡来人,能得龙伯殿垂爱,得凭医术侍奉左右,又赐我知行妻子,如此大恩,粉身难报。只是,只是......龙伯他老人家在临别前告诉过光禹些话,不晓得该不该对少主您说。”

 岛津忠恒敛容,正襟危坐,还刀归鞘,对郭国安道,你直说无妨。

 “龙伯感慨道,若岛津不团结的话,那么灭亡就指日可待啦,他老人家以少主您为养子,便是巴望着您将来能重新把岛津归一,否则宗家的地位可就岌岌可危咯。”

 郭国安转述岛津龙伯的这番话,忠恒一下就明白咯,同样深受触动,咬着牙说:“原本我岛津已被削至萨摩、大隅二国,本想就此在丰臣下安然静谧,可太阁亡我弱我之心却不曾死过,将那个叛徒伊集院忠栋强行拔擢为御朱印众,还纵容他强夺北乡氏的领地,在我岛津腹地大搞国中之国,长此以往,伊集院将危及我岛津宗家,家不似家,国不似国......”

 “那就请少主归国后,擎时雨旗......!”

 忠恒晓得郭国安口中的这话,实则是代表他伯父岛津龙伯说的,不禁悚然,便问郭,龙伯殿这般筹划。难道不害怕丰臣以此为借口,再来大举征伐我岛津吗?

 郭国安便说,龙伯目光如炬,而今太阁在伏见城内病笃,生死未知,外事由大纳言主持,内事由治部少辅担当,环视我岛津氏周边,唯一能出兵帮伊集院氏的只有肥后的加藤,然加藤主计头已阵亡于朝鲜,其子是主少国疑,完全不会有余力来增援伊集院氏。

 “那小西摄津守呢?”忠恒意思是,还有个丰臣系的小西行长呢,他会不会介入。

 郭国安立即出去,和许仪后一道引小西飞、泷时重二位信使进入阵幕。

 二位告诉忠恒:

 忠恒殿您尽可围攻屠戮盘踞大隅国凌辱主上的伊集院氏,摄津守不但不会出兵援救伊集院,相反还会攻击加藤氏。

 “连你家摄津守都不忠于太阁了吗?”忠恒既喜且疑。

 小西飞也即内藤如安说,甚么太阁,我小西家如今乃大明和丰臣双料忠臣,此举若成,我家摄津守便是太宰权帅兼日本前司总兵官,世袭锦衣卫指挥使。至于忠恒殿您,就是大明前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加藤在肥后国的领地,我二家均分。

 另外,小西飞还保证,只要忠恒殿动手,我左路军的秋月种长、伊东祐兵马上归国,也会来助拳忠恒殿的。

 言毕,小西飞就将封空白告身奉给忠恒。

 其实小西的承诺不过锦上添花罢了,关键还在于岛津龙伯的支持,忠恒接下都督佥事的敕封告身,便又问郭国安:“龙伯殿想必有所准备了。”

 郭国安便说,龙伯殿已暗中集结二万精壮,加上少主您和萨摩兵库入道回去的一万兵马,合计三万,且粮秣弹药,龙伯殿都已惨淡收罗囤齐,足以支撑三月的进攻。

 “那伊集院忠栋可是在伏见城屋敷里的。”忠恒表示,逆贼伊集院的家主并不在大隅国。

 郭国安说这才好,龙伯说过,伊集院忠栋这个奸佞,呆在伏见城,我岛津对朝廷的各种公仪往来,都要经由他手,而今我们还治其身,将大隅国内外交通隔绝。等到伊集院忠栋知晓时,他全族怕是全已被正法了。

 “很好,很好.....”岛津忠恒如此说着,可很快就拔出刀来,架在郭国安的脖子上。

 面对刀刃,郭国安虽在心底忐忑,可面容上却依旧镇定自若,看着忠恒,不发一语。

 “汾阳光禹你侍奉我家多年,我岛津上下早就目你为亲友,亲友如手臂,断是决不能断的,只是你也知道,高丽之阵伊始,就爆发了梅北一揆,为消弭太阁对我岛津的敌意,我三叔父(岛津岁久)不得不切腹谢罪,

 若是此举再不成功,就算你是左膀右臂,到时怕也不得不借你的首级一用,蝮蛇螫手,壮士解腕,你有这个觉悟吗光禹?”

 梅北国兼叛乱时,岛津岁久已经中风,卧病在床,可他却有三百名家臣参与叛军,又因他在九州征伐时曾指令善射的家臣连射秀吉轿笼六箭。幸亏秀吉不在里面,不然就被射成刺猬了。故而秀吉深恨岁久,下令岁久必须为梅北一揆负全责。

 走投无路的岛津岁久只能切腹,相传因中风拿不稳刀,只能将手抵在旁边的石头上才切了腹,过程万分血腥煎熬,以至岁久临死前说了句:“此刻我终于体会到了妇人分娩时的痛苦。”

 岁久死后,他靠着的那块石头变成了「安产石」,远近孕妇分娩前都会去祈求顺产。

 “只要龙伯和少主能重复岛津领国,光禹虽断头亦无憾。”郭国安将眼一闭,坦然回答说。

 刷,忠恒将刀收回:“那好,光禹,马上就叫你见识见识岛津隼人的骨气罢......至于你本人,不用跟着我们回国,泗川城的守备便托付给你。”

 其实这也就代表着忠恒默认,汾阳光禹你将泗川献给明国也无所谓了。反正我岛津马上攻杀伊集院已是彻底开罪丰臣秀吉,索性再扔掉泗川这个变相的包袱得了。难不成未来还指望我们重新回来嘛。

 此去,若是成功,那我忠恒以后将是堂堂前军都督府佥事。

 若不成,我们岛津全家,包括我伯父、亲父,都要和我三叔一样,体味下妇人分娩的痛苦咯。

 第49章兵无财,士不来

 “又八郎,做得不错。”两个时辰后,当见到岛津忠恒将自己的船队安排得井井有条,逐次开出龙江湾时,萨摩兵库入道岛津义弘来到忠恒所占的岸边礁石处,称赞了自己的嫡子。

 忠恒回头,向父亲鞠躬,此刻月色已西斜到海湾和山岭后,满目皆是的清辉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青灰色的海雾层层浮起,关船和千石船的桅杆在其中影影绰绰。

 “父亲,你曾教导过我岛津兵法,那便是哪怕在战败和不战的时候都要保持铁一般的军纪,当夜幕降临后,既要防范敌人的袭击,更要抓住机会去袭击敌人。”

 “是啊。”岛津义弘便说起,这是我在战场上真剑搏杀所悟出的道理,木崎原合战我带了三百麾下,以绝对兵力劣势下,奇袭了足有三千之众的伊东军,“又八郎你记住,当决战来临时,你的血液、毛发还有骨骼都会燃烧起来,到那时就要凭借着狼般的嗅觉,不分正面还是侧翼,只要寻找给敌致命一击的机会,杀过去,直到把他们杀得丢盔卸甲溃不成军为止!”

 木崎原合战,岛津义弘军斩杀伊东军干部级别的武者一百二十八人,下层地侍二百五十余人,足轻杂兵五百十六人,而参战的岛津军也阵亡武士一百五十人,外加足轻杂兵一百零七人——岛津的部队参战也就三百余人,战死比例竟达百分之八十五,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奇迹。

 可最终岛津义弘还是气势如虹的赢了,给予伊东氏决定性的打击,叫日向国大名伊东氏自此一蹶不振。

 “哪怕一支精锐的小队伍全军覆灭,但只要能彻底摧毁敌人的中枢和斗志,那无论如何都是值得的。”

 这便是岛津隼人的兵法精髓。

 而听到木崎原奇迹的忠恒,则在脑中想的是如何复刻,复刻在马上对伊集院的战事里。

 此刻,岛津义弘从侍卫捧着的木笼里将一只猫给提溜出来,看着它精光闪闪的瞳孔,按照瞳孔伸缩的样子,判断出准确的时刻,“我们也启航,返回萨摩去,又八郎!”

 泗川倭城内,只留汾阳光禹也即郭国安,还有二三百名坐船刚从萨摩调来的新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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