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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肩上的大明 第316节

 待到臼炮们一一到位后,高有勋再一声令下,炮口齐齐点火,吐出团团带圈的烟焰,青色的,橘色的,黄色的,整个围城阵地烟雾翻滚,一颗颗大小不等的圆形石弹或铁弹在烟雾里被扔出,划出一道道优美的轨迹,砸入到竹之丸和菊之丸中,因臼炮数量有限,高有勋下令不要均摊火力,而是集中先轰竹之丸,这下生驹亲正的部众把守的曲轮可真的是无处可遁了,臼炮炮子呼啸着落下,将曲轮所有房屋、仓库给砸得支离破碎,碎块四面飞射,砸到人非死即伤,整个半圆形曲轮只消了一二日的炮轰,便是惨不忍睹,到处炮痕累累,死伤涂地,外围的板塀和木栅差不多全毁,守兵几无立足之处,而一旦靠近板塀露头,还会遭朝鲜鸟铳手和女真弓箭手的精准射杀。

 于是当高有勋再驱使朝鲜兵和倭兵们举着新扎好的竹束,又往前推进一百步时,伤亡惨重的竹之丸和菊之丸根本无计可施,许多被折磨到发疯的倭贼只能嗥叫着直接翻出栅栏,从城垣跃下,自己爬过自己掘出的堀切,企图举刀同攻城方肉搏,这种一对一的自杀袭击。即便能杀死些宇喜多或小早川的兵,可自己也是决然回不去的,最终双方的尸体都被扔进堀切中填埋。

 到日暮黑夜时,望津倭城的曲轮高处,倭贼将一切能点燃的东西:松明、米俵、木头等,全部烧着,噼里啪啦地往堀切地带抛掷照明,然后对着光亮处寻找目标,射击铁炮和弓矢,竭尽所能地阻滞攻城方挖掘新的坑道并填平堀切。

 另外面,攻城的朝鲜兵和倭兵也顶着上头纷纷扬扬的火力,将成捆成捆的竹竿,还有整辆的轻车车厢,统统推倒入堀切之中,并抓起锹把,发疯地铲土往里面倾倒。

 后面的也在挥舞锹把,继续掘坑,浅坑变深坑,深坑再曲曲折折地同之前的坑道连起来,而后再掘榫眼,铺设防弹防烧的圆木。

 整个望津城在夜间都变成了火焰的海洋,到处都是或飘动或凌厉的燃烧轨迹,连朝鲜兵的火厢车也被推进到城下,点燃火门后,整个火厢车四面如极昼般亮起来,剧烈颤抖尖叫着,把无数绑着燃烧药或刀剑枪矛的火箭,漫天激射,如蝗虫蜜蜂般嗡嗡嗡地射入到倭军据守的曲轮之中。

 “壮观,又残酷。”有勋放下镜头被焰火给染红的远望镜,喟叹道。

 恰在此刻,前去游说巨济岛五位东海道城持大名的安国寺惠琼来到,禀告有勋道,一切顺利,五位大名听闻关白秀次殿尚在人世,无不欢欣鼓舞,不愿再枉死岛上,只要缇帅能保障他们安全乘船返回各自领地,他们愿立刻丢弃场门浦城和松真浦城,将整座唐岛归还给朝鲜.....

 “你做得好啊和尚!不过这巨济岛也不必还给朝鲜,我们泱泱上国诚信为本,说赐予你就赐予你。”

 安国寺惠琼的脸面被火光映照得红扑扑的,大喜合掌,对有勋谢恩,并表示此后愿为明国奉公,力主明国同我日本永不交兵,永远和睦往来。

 “和尚你先前在丰臣手下做事,可也有封邑呢?”高有勋又问,他知晓马上与毛利氏打交道,离不开这安国寺惠琼。

 这惠琼啊,正确的禅宗称谓该是瑶甫惠琼才对,瑶甫是道号,惠琼是法号。不过他因在安芸国的安国寺出家的。故而习惯用寺号来称呼他,这位本是安芸武田的后代,待安芸武田被毛利元就攻灭后,他便皈依临济宗,鬼使神差地当了毛利的职业外交僧,多次替毛利对豪商、土豪还有朝廷幕府交涉仲裁,功莫大焉。

 最关键的,安国寺惠琼还主持了毛利同丰臣和睦的「芸京和议」。所以在两面都很吃得开,高丽之阵前很长段时间内,他实质服侍的不再是毛利,而是丰臣秀吉。

 而今有勋托付给他的,也算是回归老本行了。

 惠琼就说,贫僧虽说精通辩才、语言还有茶汤,可却略微懂些战阵学问,加上是武家之后。故而蒙受太阁青眼,在那伊予国和气郡倒是真有二万三千石的封邑。

 “安堵如故,安堵如故。”高有勋指着惠琼说,并且还画饼,待到和议落成后,这望津城内的倭将封地,全都归你,往后你也不用住在巨济岛了,还是该回甚么伊予去。

 唉呀,这不是巧了嘛!

 福岛正则的封邑可不就在伊予国嘛,合计十一万三千石。

 生驹亲正的封邑在旁边的赞歧国,十二万六千二百石。

 户田胜隆的封邑,也在伊予国,板岛七万石,与藤堂高虎的封邑相邻。

 现在这锅人都被困在望津城内吃炮子呢。

 尤其是户田胜隆这位,去年就病得快要死,现在依旧拖着病躯为太阁尽忠死守。

 户田胜隆本来还有个子嗣,年纪很小的时就玩武士刀,结果不小心把自己给刺伤身亡,得到噩耗的户田胜隆当时正在野外放鹰打猎,只是说:“自己能被自己的刀刃杀伤,也不是甚么有用之才,不值得回去一看。”言毕继续打猎。

 户田家一直到现在,还处于无后的状态。

 若是户田胜隆交代在了望津,他那七万石就是无主之地,惠琼不去拿,也会被藤堂高虎给吞掉的。

 于是兴奋的安国寺惠琼又说,我有信心护送这五位大名穿过毛利家的领海,叫他们安全回到京畿。

 (只要我此番能增加五万石的封邑,便心满意足咯)

 “嗯,和尚你顺带着还有件功劳可立。”高有勋说着,就把封信函交给安国寺惠琼过目。

 惠琼一看,果然是秀次盖了朱印的书状,在信中秀次毕恭毕敬地称呼有勋为「亚父」,并对亚父诉说了自己的苦恼,说他与小西行长合兵,准备挺近筑后、筑前,拿下太宰府天满宫的,可毛利家的秀元还有吉川广家,却也执着要那久留米的小早川秀

 包重归毛利营帐中,双方都顿兵在久留米城下,谁也不让着谁,希望亚父能从中仲裁。

 “毛利得到丰前国便好,小早川全族可以移去那里嘛,回归毛利。筑后和筑前,让给关白秀次为封国,秀次掌控太宰府和明倭的贡市,我更安心,至于大友,安堵丰后一国。和尚你有巨济岛,造些唐船也加入贸易,利市颇大,这叫做素封。总之毛利同秀次不要争抢筑前、筑后,而是该合力,杀入肥前的名护屋,将那里秀吉的旗本马迴,统统解决掉。”高有勋站位极高,真的是有大手腕大魄力,叫惠琼好生佩服,连说缇帅高见,具体促成此事,便交给贫僧去办好咯,不成的话,贫僧发誓不要那巨济岛一捧土,甘心还给缇帅您。

 待到安国寺惠琼兴冲冲地再度领命而去后,高有勋又将石流龙、李宗仁、郭国安还有德罗阿尔卡上尉给招来,说望津倭城的战事拖延不得了,三日内我要打入本丸,现在用上尉所说的土耳其式攻城术,可以用地雷轰塌福岛正则的外围曲轮,而后一鼓作气攀爬上去,尽殪倭贼!

 这时的地雷不用专门制造,只要用桶子装满火药,装入城下挖掘出的雷室,再使延时的引信将其全体引爆就好。

 高有勋便问石流龙,火药可还足够,火桶可还足够。

 石流龙答曰炮药和铳药都还足以打上十日的。

 高有勋便又问佛郎机上尉道,你知那泰西的地雷攻城术,可以操作好嘛。

 上尉便说,那奥斯曼的苏丹,僭越罗马皇冠的异教徒王麾下的军队最擅长这样的攻城技术,他们的士兵和匠师是世界上一流的,在塞浦路斯和克里特都得到过相当成功的运用,我们慢慢也懂得了内里的诀窍。

 “好,那便交付给你们,不要出错,来日清晨约定时间,点燃地雷,一齐轰塌,十日的火药数,统统用出去!”高有勋将大手一挥,起身有力地说道。

 当日日出后,竹之丸前头,明军的大小臼炮明显火力猛烈许多,炮弹砸出的尘土,几乎将整座曲轮给吞没,等到炮击暂停后,烟雾散去后,映入明军眼帘的竹之丸,板塀全毁,城垣碎裂坍塌,几成裸城。

 “竹之丸危险了,快派人去增援雅乐头!”福岛正则虽然先前被炮风给扇伤,可依旧坚持指挥战斗,可他也清楚,这场实力悬殊的战斗注定持续不了多久了,因整个望津倭城的战斗人员,在前些日的炮击里已伤亡不轻,加上弹药和粮食的消耗。故而福岛正则决心再坚守五日,等明军登城时给予其一定数目的杀伤,而后就能投降,拿到更多谈判的筹码,自己切腹不打紧,保住生驹亲正和户田胜隆的性命就好。

 得到福岛正则指令的使番,猫腰弓背,手紧紧握着佩刀。虽然不用骑马,可依旧背负着鲜艳的母衣,从本丸跑出,先是出了虎口,而后便绕过垂直的本丸大门,顺着曲曲折折的垣墙和堀切,向着竹之丸跑去。

 沿路,墙根还有木栅下,倒着的全是倭兵,和强征来的朝鲜人夫,现在他们已不分彼此,都被高有勋的大炮炮弹杀伤威胁着,密密麻麻倒着,活人就毫无顾忌地同死尸、伤员混杂在一起,脏兮兮的猫和狗则在那里绕来绕去,有的人还穿着铠甲,戴着兜帽和阵笠,抱着兵器,伸着腿,而有的则躺在那,盖着草席或旗幡,露出光秃秃的脚丫也不知道死活,残垣断壁上染得全是血团。

 被拉进望津城内的朝鲜两班贵族,已丧失所有,沦为了奴隶。

 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得救的指望。

 即便外面的假倭攻进来,就算他们算是自己的同胞,可为了剥夺晋州城的两班田庄,赏赐给立功的假倭们。故而一旦破城,他们胆敢报出身份的话,也会成为假倭的刀下亡魂。

 等到使番跑到竹之丸内,发现此处曲轮内更加凄惨,简直是炼狱景象,血肉狼藉的尸体堆得到处都是,被炮炸出的内脏和残肢,就挂在木栅尖上,生驹亲正裸着头顶,提着刀,站在死尸和血泊间,表情麻木地看着使番,看起来已对臼炮炮弹完全脱敏——现在怕是只求速死。

 “请务必抢修曲轮,应对唐人的下轮进攻,廷尉会立即派人前往增援!”使番跪在生驹亲正面前,大声说道。

 生驹亲正只是颔首而已。

 现在这情况,等下轮炮击开始,明军攻进来,结果也都是一样的。

 可明军却是声东击西。

 趁着对竹之丸的炮击间隙,户田胜隆所据守的菊之丸下面,填平了堀切的明军,开始在下面掘「雷室」。

 “将通往雷室坑道掘宽一倍!”亲自来布置的德罗阿尔卡上尉要求道。

 接下来就是不分日夜的挖掘,坑道内,时不时有满身泥巴气息微弱的朝鲜兵或倭兵被倒着往回拖,拖到城兵铳矢打不到的地方,便躺在面草席上,缓缓呼气回魂,下一班接着跟进轮替。

 两处雷室被挖掘好后,上尉举着火把,看得可以了,就说将火药桶子全都推过

 来。

 竹之丸那头,臼炮还在轰鸣射击着。

 整个竹之丸曲轮内,倭贼聚集如蚁,沸腾如汤,发了疯般在炮击间隙抢修,但也真的是困兽犹斗。

 掘阔的坑道里,没有火把照明,明军方的士兵们只能将身躯垂直弯曲,缓缓,缓缓地将火药桶子横倒,跟着前面的人,辨认着背影,小心翼翼顺着铺设的木板,往坑道尽头的雷室推着。

 火药桶子两头都是密封好的,只留一个引线孔,也是封住的,不能洒出一星半点来。

 雷室内,火药桶越积越多,层层叠叠,照着上尉的要求,每层都用防火的布给隔开,这时但凡有些摩擦漏火的,上尉将和菊之丸一起「载人航空」,飞向浩瀚的星海。

 黎明临近,望津城外忽然沉寂下来,臼炮的炮口还冒着簇簇的热气,被浇上了醋水后,更是激出团团白雾,飘散在围城这麻痹了福岛正则,误认为明军的炮兵打了整整一日的炮子,是该歇着会儿。

 可福岛还不清楚,望津城的下面正埋着个大的。

 平明,南江水面上一线朝霞,高有勋再度伸了个懒腰,左右肘肘,站在戎栅后,望着依旧平静的望津城内外,又看了看被炮轰的千疮百孔的倭城,那凸出的两个曲轮。虽然增厚了土垣,可因是梯形城郭,增得还远远不够,给了明军挖掘雷室的空间,而今成堆成堆的火药桶子就埋设在下面。

 “三眼铳。”高有勋摆摆手。

 几位号兵走上前,举起装了烟花火药的三眼铳,点燃内里的药筒,砰砰砰,几声后,滴溜溜的烟花炸散在望津的上空,十分醒目。

 “呼!”菊之丸雷室前,德罗阿尔卡上尉吹亮了火折子,光照在他的脸面上,也照亮了到处都是的火药桶子,上尉额头上的汗珠都要滴落下来,因为紧张。

 接着,他找到了总的引线,举着火折子的光芒,慢慢地,慢慢地,顺着坑道和地面上蜿蜒的引线绳,一步步倒退,便退还不忘回眼看退路。

 成败,真的就在一线之间,一步之内。

 第67章城崩

 “好安静啊,下面的唐兵难道撤退啦?”菊之丸残缺的板塀缝隙处,户田胜隆的家臣安见右近丞握着挺日产的修长铁炮,小心翼翼地露出半边脸来,扫视着下面已无存的堀切横沟,还有被打烂的竹束,横七竖八的敌我尸身,说到。

 边说着,安见还抬手,将点燃的火绳的微光给挡住。

 安见右近丞,名曰胜之,是著名的炮术家。

 日本的炮术,不是操控大炮的技术,而专指射击火绳枪即铁炮的技术。

 他本是京畿河内国交野郡的土豪,父亲被松永久秀诱杀,本人又因背叛过丰臣秀吉而差点被处死,不过秀吉怜惜他的出色铁炮术。不但赦免他,还指示他当了户田胜隆的家臣,封地伊予国宇和郡河后森城三千石,而后安见右近丞追随着家主,几乎无战不与。

 可谁料到最后的陨落之地,会是在这异国朝鲜的望津呢。

 虽然大将福岛正则告诉他们,勇猛顽强地抵抗数日,我保证以自己切腹为代价,换取你们的荣誉出降,然唐兵这多日来就是大炮轰完小炮轰,小炮轰完大炮轰。除非守兵跃出去发动自杀冲锋,不然根本没有白兵交战的机会,连安见最得意的炮术都没有发挥的机会。

 用炮弹和火药来换来磨守兵的血肉,对面的唐人大将是乐此不疲,足见对方是个狠角色。

 即便现在城下头,对方一线兵马已无踪迹,可安见还是不敢让麾下过去拾取补给和弹药,因在唐兵的下道围城火线壁垒后,架设了好多佛郎机炮和斑鸠铳,跑过去就是个死字。

 无几何,安见右近丞挪到满脸病容的户田胜隆面前,告诉他,唐兵退了。

 拄着佩刀坐着的户田胜隆无奈地答复道,只是短暂地退却,他们懂得将拳头收回去便能更有力打出的道理。

 “说起来,这次唐兵的兵法还真的是奇怪。”户田胜隆喃喃道。

 安见也深有同感。

 先前他们接触到的唐兵,打仗就一个字,莽。

 就是骑射,冲锋。

 可这次居然大规模地用步兵,还用了大量土木掘坑道和攻城臼炮,全面谨慎地采取不近距离交战,使得本方引以自豪的铁炮、城堡和白刃战都黯然失色。

 “我顾不了那许多......反正没这场仗,我也快要病死......只是武者病死,实在是有辱武名的死法啊!”户田胜隆拄着刀柄的手都在战栗,他已觉得自己快要油尽灯枯了,只是为了报答太阁的恩德,还有保全自己的名誉,才选择在望津城死战到底的。哪怕福岛切腹,他也笃定主意,不愿当俘虏。毕竟他与宫田光次、神子田正治还有尾藤知宣并肩,是秀吉发迹时最早的「羽柴四天王」,是秀吉最早的得力干将。

 虽然羽柴四天王随着秀吉麾下能人的后来者居上,渐渐隐没,有的混得很不如意,有的甚至因得罪而遭肃清,可户田胜隆

 依旧还是将「四天王」当做足以自豪的名号。

 至于自己在伊予国的那七万石,因无子嗣,就让弟弟户田胜成来继承罢了,胜隆对此还是很洒脱的。

 “右近丞,你去二之丸暂时休息,趁着唐兵退走的机会。”户田胜隆对安见要求说,并交待禁止任何部下走出菊之丸去堀切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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