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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肩上的大明 第328节

 一席话,叫管海洋好生佩服,连说受教受教。

 “椴岛若是不行,那便再走利津的针路,利津若不行,就再走海州......”高有勋说我们在海上有船,就来去自由,到那里都能发财扎根,对内陆也是无孔不入的。

 再者,我会慢慢迁徙些罗庵信众前去行都司,朝鲜南道连带耽罗,种稻米,牧马,还要种棉种芸香,到时我们吃过往商船的抽分,也就饱腹到打嗝了。

 “诚然。”管海洋只觉得眼前的格局就像是无边无际的大海般打开了,那真的是天高云阔。

 同珍岛隔着鸣门海峡相望的左水营城寨,如带状环绕的雉堞后,安设着从明国传来的佛郎机炮,不少举着镗耙、长矛还有鸟铳的朝鲜水师营兵,来到雉堞的口子后,指着远处探入黑色海水的海岬处,说看看看,是倭人,是群倭人。

 “没甚么好看的,是倭人,可也只是群倭人罢了。”头戴黑笠的朝鲜三道水师统制使李舜臣走过来,看着城下对着潮水有些不知所措的这群倭人,如此告诉部众。

 “统制使,那是否要给他们渡过去的船?”

 “嗯。”李舜

 臣点点头,说到战争已经结束了,我们水师以后要做的事情,就是守护这片海洋的丰饶安宁。

 这群倭人,全都是曾投靠全庆行都司的日本切支丹,他们都随濑川夫人自丰后国被放逐到朝鲜当夫丸,其后得救重获自由,在听说丰后旧国主大友义统正领兵光复领地后,有差不多一半的人返回故土,为大友义统服役效力,而还有一半人不愿再回动荡不安的日本,便「就了封地」即珍岛。

 他们举着简朴的十字架,蒙着头,高唱着赞歌,携带着行李,还找到两艘小船,安上了轮子,用绳子拖曳,准备沿左水营的城寨穿过鸣门,前往珍岛。

 可到了海边,才发现珍岛距离岸边颇远,且礁石丛生,黑色的洋流和青蓝色的浅流搅缠紊乱,自己带来的两艘小船哪里能够过去呢?怕是刚下水就要被卷走,船毁人亡啊。

 “去向高丽人请求来大船。”有人提议。

 “不行啊,太阁的兵将在朝鲜作孽太多。若是高丽人因愤恨来杀我们,可就死无葬身之地啦。”

 “我们有行都司的令牌在,濑川夫人又是勋殿的座上宾,高丽人不敢动我们的。”雷米乔神甫很有信心,并说你们暂且呆在这,我去朝鲜水寨索要船只。

 “清酒,不要害怕,只是潮水的声响。”濑川菊子掀开布,里面是个精致的藤编笼子,清酒这只白猫扒在上头,喵喵喵地叫着,菊子便很温和地宽慰它道,“现在我们一起对着主许愿吧,表示我们诚心诚意信奉祂的试炼和戒条。”

 风声和海潮声中,濑川夫人便同几位侍女一起,跪在滩头,对着十字架祷告诵经,其余切支丹也都虔诚效仿。

 “看,快看呐!”一会儿后,就有信徒指着海潮大喊起来。

 众人纷纷起身,望着海潮的变化啧啧称奇。

 没走多远的雷米乔神甫也闻声回头,“万能的主啊!”

 神甫拄着拐杖,看到原本汹涌狂暴的海流漩涡,不知何时起变得平缓起来。仿佛在在某种神秘力量的作用下,珍岛的山崖渐渐升起。不,其实是鸣门海峡的海面逐渐回落,慢慢地,慢慢地回落。虽然还不能确定它最终会回落多少,但所有的切支丹信徒都涌到了岸边,带着不可思议的狂热看着这幕,跳着,喊着,举高双手对着天空,在那里被日光印染的云头,好像矗立着他们所敬拜的神,正穿着袍子,对着子民们伸开双臂:“孩子们,遵从我的指引,这便是回报。”

 “是神迹,是神迹!”雷米乔神甫摇摇头,而后瞪着眼,喷出了吐沫星子叫起来。

 摩西分海般的神迹啊。

 珍岛和左水营间,随着鸣门海峡的退潮,竟然露出道如桥梁般的陆地来,四个人都能在上面并肩而过。

 “主啊,让我赞颂您无所不能的威灵罢!”濑川菊子看着这神迹,同样激动不能自已,双掌合十,是欣喜若狂。

 “这群倭人疯了吧?”水城雉堞后,朝鲜兵丁们窃窃私语。

 这不是珍岛每个月都会发生的事儿嘛。

 “人越是在绝望无助时,就越容易产生皈依的欲念,这真的是如同鸣梁每月都会出现一样,是自然而然又颠扑不破的。因为迥异的心境,认知也是天差地别的。”李舜臣则仿佛悟出了甚么似的,望着这群莫名激动的切支丹说到。

 希望他们能在珍岛开辟出片富饶的新乐园罢。

 “这番你去北京叙功升了职,就要回金陵成家咯?”打船在利津港靠了岸,高有勋总算是结束了海上颠簸,在利津这雇了好几头大骡子,骑在马鞍上的屁股别提有多踏实,和石流龙边行边聊着。

 利津如那椴岛般,如今城郭又大了圈,编户的里数比前些年增了足三四成,临港的塌房都不够用,便又在城郭内里建了许多,只要顺着这往山东内腹走。无论是顺着大清河水路还是骑马骑驴行陆路,都是快得很,一日七十里,一日九十里的,没几何就能过会城——济南府咯。

 “家里先前来信,给我说了个门当户对的亲事,说对方是个娴静聪慧的美人,家赀颇丰,勋哥啊,马上也该我小石发市咯。”石流龙在骡子背上搭着有勋的问话,摇头晃脑的。

 “这个算是聘礼吗?”高有勋指着石流龙带着的箱笼,里面也是些山参、貂皮的。

 石流龙就说金陵那边的小姐,哪里看得上这些玩意啊,那里是个风流地方,一年到头也没几天天寒地冻的,南京大店里卖的东西,北方人有多少是见都不曾见过的,只能打漕河上飘过的漕船上买,十件还得有七件是假的。所以说聘礼啊,我就在金陵本处买,这些东西啊,石流龙说着,拍拍箱笼,是华玮那呆头鹅,用银子在木浦买来的,说要送给他在金陵龙江船厂那的浑家。

 哦,高有勋想起来,自己还算得是华玮的媒人呢,当初陪着有封在应天府备考时,偶遇常惠儿媳妇,见这妇人在异乡没个着落实在可怜,就乱点鸳鸯谱,叫她嫁给了呆头呆

 脑一心只会造船的华玮。

 “对了,你回金陵城帮华玮捎完东西后,替哥哥我打听个事。”

 “直说无妨。”

 “你去查阅查阅,看金陵有个叫凝绿轩的住处,原本是个甚么来历。”

 “晓得。”

 两人说着说着,便在河汊分了别。

 石流龙继续拐去金陵,有勋则要进济南城,去探望探望亲爹。

 这济南啊,算是近北京的地界里最后一个富庶的所在,再从济南向北走的话,那便是满目皆是的萧条贫穷,风沙弥漫,要直到北京城才能换个眼,而济南城和那开封城相仿,三分一个城。尤其是占着泉湖的那块宝地,都是德王府的,开封半爿则是周王的。

 这番,高有勋是带了四万两现银回来的。故而雇了整支骡队,还插了锦衣卫的旗子,又有精壮倭丁步行护卫,自利津过来,一路哪敢有贼人觊觎呢,不过带着这些多银钱终究不方便。故而有勋一来要看看爹,二来也想把这笔准备用在灾区的银子暂且存在爹这里,马上去济宁府找到郭遇吉他们,用票据兑换就好。

 路上问「德邸的长史宅第何在」,也没费啥力气,就有人指着说,德邸的王宫往西走,那片被垂柳遮绕的宅园便是。

 “那片......遮绕?”这下叫高有勋有些吃惊了。

 这真的是对爹住的地方的描述?

 如此犹疑着,高有勋晃晃悠悠地过了烟霞明媚的德王王宫前的大街,望见王府前的牌坊写着八个大字「钦承上命」、「世守齐邦」,再顺着先前那人的指引,真的来到片满是垂柳和湖泉的宅第。这,这他娘的,比嫣柔住的环碧庄还要大一倍,另外在园林修造的水平上,更是叫环碧庄望尘莫及。要不是有勋刚才确认过了德藩,不然真的要把这里当作是德王的住所咯。

 左看右看,有勋还是没法把这气派雅致的宅园同爹高祖辉给联系在一起啊,只能下了马,走到宅门前,只见上面悬着块匾额,「万柳佳山堂」,字体矫健挺拔,旁边还竖着旗幡,有勋抬头,「敕修锦衣卫千户高第」,没错啊,这铁定是爹的府邸无疑了。

 正想着,门房走下来几位小帽青衣的长随,抄着手,眼睛鼻子斜斜的,大有些不可一世地问有勋,哪里来的。

 “打朝鲜那边回来的。”有勋如实作答。

 “名刺拿来罢,等我通传。”打首的对有勋伸出手来。

 有勋说急切拜谒,未来及备名刺。

 “那就去那边街上,写好名刺再来。”长随摆摆手,作势要赶人。

 “无礼的混账......!”身后的倭丁都将手摁到刀柄上了。

 高有勋则取出封银子,放在打首长随的手掌上,温言道,烦劳通报长史老爷,我是他泗州的乡里,实在有要紧的事央他帮忙。

 “等着啊。”长随收了银子变了脸,没会儿开了门,只叫高有勋一人进来,其余的人马行李都在外面等着。

 “这个爹,谱儿现在比德王还要大。”高有勋拍拍袖子,边往里面走边想着。

 这甚么万柳佳山堂可真的是大啊,进了去,便是人造的丘壑山林,宛转曲雅,小径两旁全是森森的竹林,时不时便有泉眼汩汩,夹着一两处亭榭,待到了处叫「云鲸阁」的楼宇前,那带路的长随说你在这等着啊,我去通传老爷声,他若不肯见你,你还是得在门房处等,多少贵客要等三五日也不定能见着呢。

 “务求作成。”高有勋又拿出二两白银,塞这长随的手里。

 “既是乡里,我们当奴才的,哪能离间老爷的亲情呢。来,你在这处坐着,我俩通个气,马上我也好说动老爷不是?”果然银子就是好铺路。

 有勋说谢过,二人便找云鲸阁旁的一处耳房内坐定。

 那长随问你既是打朝鲜来,想必是从军征倭的。

 “是也,被泗州卫抽丁去补营的。”

 “可曾见过那倭国的关酋没有?”这长随有心要寻有勋的开心。

 高有勋却说:“有啊,那关酋原来是一个怪物。”

 “哦,如何怪来?”

 “那关酋身长数十丈,腰大百围,我等用刀将其头颅砍下,足重数千斤,用锤子砸碎后才能一一抬举起来。”

 那长随先是愣了下,而后就指着有勋笑道,休要诓我,哪有此事。

 高有勋却正色说:“确有,关酋只一个鼻头,也得好几个人奉承抬举起来呢。”

 “你!”那长随这才晓得有勋是在嘲笑他,气得一拍石桌,挽起袖子,说你既花钱,我也叫你落不着好,来人,给我将这厮打将出去。

 原来,鼻头在吴语里就是「家奴」的意思。

 这长随虽人在济南府,可口音却是标准吴地的,有勋在朝鲜多与南兵厮混得熟,也懂不少吴地方言,故而说个笑话刺他。

 说时迟那时快,顿时又进来几个长随,还有拿着棍仗的,就要把有勋往门外撵。

 高有勋跳出耳房门,正好四弟有爵打德王府的宗学那里回,一见到

 有勋就喊了声——“二哥!”

 这群长随一听,就呆住了。

 “二爷。”打首的眼色机灵,腿一软,咕咚跪下,其余的也一样,喊着给有勋磕头赔罪。

 素日里高长史老爷不止一次对他们夸赞过:“我那二儿子,上天入海无所不能,懂钻营懂兵法懂刀笔懂钱粮,能制毒能造炮能造车还能造船,小小年纪就是锦衣卫里的铁殿将军。万岁爷都离不开他,万岁爷常说,有我二儿子一位,可敌倭万人。”

 这番真的是有眼不识高二爷咯。

 “我爹好福气啊,有你们这群鼻头给他行善积福。”高有勋说道。

 长随们晓得二爷怒气未消,只能继续磕头。

 “二哥,走,带你去见爹。”有爵蹦蹦跳跳的,亲热地引着有勋,进间叫「格静」的幽室。

 “有爵,为何在外面吵吵嚷嚷的,打扰几位叔伯赏画的雅兴,成何体统啊。”室内,高有勋一走进来就看到高祖辉居然戴着忠靖冠,满身儒雅贵气,原本的胥吏的一抹胡还养成了官宦式的大髯,正和几位在案头赏画呢。

 差点没认出来。

 第79章高有禄

 高有勋是差点没认出来爹,可爹高祖辉却不可能认不出有勋。

 原来高祖辉正同几个清客、朋友还有古董商人在那里品鉴字画呢,文房四宝还有钤印都备好咯,谁料想四儿子有爵就引着二儿子进了「格静斋」里来了。不但可能搅了自己的雅兴,还会撞破自己苦心打造的人设。

 来济南德王府后,高祖辉害怕原来当过泗州狗吏的底子被人嘲笑。于是也要装点下门面,毕竟二儿子已是锦衣卫二三品,三儿子则高中了探花,逢人就说自家是如何诗书传家如何芝兰繁茂的云云,还穿起了儒服戴上了忠靖冠来,须知这忠靖冠只有国子监、行人司、四品州县正印官,或武官里的都督才有资格戴的,可高祖辉心想:“我虽然现在得了勋儿的流泽,被赏了个锦衣卫带俸的副千户,可副千户差不多也算是正千户咯,正千户再四舍五入下,也就算是同知,同知大抵也就差不多是佥事官,锦衣卫佥事到了都督府,也差不离算是个前后中左右的都督了。所以这冠儿啊我也不能说戴不得,大不了不绣金边罢了。”

 一开始还有些羞赧害怕,可奉承的话多了,也就心安理得洒洒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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