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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肩上的大明 第34节

 这下州同马尚絧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就指责王畿道:“泗州全卫每月都来州城领取口粮,算是泗州百姓养着的,现在怎说也该保护一方乡土吧!”

 王畿说保啊,怎么说没保呢,这么多运粮运工料的漕船不都是泗州卫兵丁在行?打仗该你们乡团去,守城、运输我们来,这叫各司其职。

 “你们可是陵卫,乡团团长鲍大隆来告诉汪守令的,说那群毛葫芦是专冲着祖陵来的,就算不守土,守陵岂不是本分?”

 这几位在堂内又吵了会,最后王畿熬不住,答应泗州卫兵丁守城有责,又愿将自己的标兵二百,和乡团并肩去与矿盗作战,不让对方踏入祖陵半步。

 这位指挥使大人是骂骂咧咧地从堂门走下来的,跨上马,由庄铭和张仰明牵着去了。

 “老大人,靠乡兵壮勇守城,只得一时,还是得要请援啊。”高有勋上堂来对汪一右说道。

 汪一右点头,可很快又苦恼地捻着胡须说,本官掐指算了算,这淮扬千里,哪里能调动来援兵呢?海州无兵,安东无城,徐邳有参将一员,领着的营兵只有徐州卫、左卫班操、城操兵丁几百人,又往南的扬州,本是江口一大都会,可兵丁仅有三百人,瓜、仪又有水军千把人。凤阳府倒是有个颍州兵备道,但现在也操握在巡抚陈于陛之手,就算想来救援祖陵,也是鞭长莫及。

 至于什么提督操江,等到他们的江防水师赶过来,泗州城和祖陵估计早就无了。

 既然汪一右都这样说,高有勋的心顿时凉了一大截。

 堂外边栅栏后,高祖辉不断打着手势,意思便是「走为上」。

 “你说,该怎么办?”此刻,汪一右问高有勋。

 “只有向淮安府的总漕衙门请援,一来淮安府距离最近,有水路相通,最为便捷;二来总漕衙门有粮也有银钱,可就地在附近募兵。此事关系祖陵安危,他们是绝不可能坐视不理的。”

 汪一右点点头,当下就在案几上修书一封,封好后唤来李元嗣,叫他现在就乘船去淮安府,“告诉诸位部院大人,泗州城和祖陵在强撑也撑不过十日,十日内援兵必须到。否则我大明皇祖宗的汤沐之所将荡然不存。”

 放下笔,汪一右又看到躲闪不及的高祖辉,将他也喊到跟前来:“泗州城守御便托付于马州同,还有你父子俩啦。”

 高祖辉垂着手,满脸苦笑,心底想着:“我坐在承发房里动动刀笔还行,这守堞放炮的事,哪里能胜任呢?”

 然半个时辰后,高有勋立在同样临时搭就的吏目署厅里,把城防的事宜一条条,当着众位吏员的面给讲清楚了:

 泗州汴河已疏浚完工,大小船只可顺水进入城内,可在河街太平桥处设一大仓,储备粮食、器械还有各种工料,由马州同独力监管,应备有无;

 州城先前为洪水冲垮冲缺处,现不分昼夜,发城内百姓与郭外乡民,用邵公堤和沿河运来的工料分段修补,出工者每日可额外领取米粮;

 城内所剩的佛郎机炮、连珠炮还有碗口炮(这还是洪武年间的遗物),统统搬运列在城头垛口,调拨懂得点火发炮的兵丁、百姓充当炮手,收集火药、弹丸给足;

 城塌难以仓促修补的,拾取民间遗落的门板,两面夹住,再往内倾倒土方捣实,层层垒筑,高有勋勘察过了,泗州州城的构造是这样的,地基是条石,墙体是夯土,外面包覆着烧砖。可现在泗州乡绅们掏银子的烧砖窑才刚刚运作,砖料暂且是不指望了,故而用夹板和土方临时支应;

 外郭乡民以保甲编组,城内百姓以社火编组,保甲有里长保长,每十人领一牌,每日点集,轮班巡城、守堞,防备奸细混入,又拣选伶俐壮捷者充当斥候,散出三十里外,觇候矿盗的动向;

 泗州卫里还保存的军器、火药,也一应搬入城内来,集中使用;

 征集人手,顺着城西和城北,重掘壕沟,掘出的土方再垒为羊马墙。

 “儿子啊,你是怎么懂得这些的?”走出吏目署后,高祖辉惊恐地看着有勋,“你打生下来,读书可是比不过有封的。”

 高有勋就回答爹说,洪水后,我家有本残书还在,被孩儿捡回,就是爹你说的,曾被张太岳相公禁毁的那本《心斋先生文集》,孩儿读了读,便似开了窍,懂得许多。

 “这书,这书这样能?人都说,半部论语治天下,它能比得过论语?”高祖辉将信将疑。

 支持。

 第43章卫帅之剑

 “爹,那是儒士夸大其词,莫说半部,就说一部,古今我来不晓得多少儒士读过,又有哪几个能治得了天下的。天下是什么,儒士的眼里,天下就是个辅弼君王,可心斋先生的眼里,天下无外乎百姓日用,心斋先生的书,前半部讲的是心性是修身,后半部谈的是乡约谈的是经世致用的道理,现在残留的恰好是后半部,这时候正能用得上。”

 高祖辉眨眨眼,看着儿子,意思是你话多,算你对,只不过:“这个甚文集,怕是也保不住泗州啊,几页纸,毛笔写的字儿,能挡得住毛葫芦?所以勋儿啊,咱们还是逃行吧,我们是吏,也不是官,天塌下来那也是汪一右先顶着。”

 “爹!”高有勋忍不住,狠狠把高祖辉数落驳斥了番,“吏也是要文选考功的,泗州要是不保,汪一右、马尚絧要掉脑袋,我和你就算逃行,下辈子也只能东躲西藏,哪还有翻身的日子!我俩是泗州的吏,根脚就在泗州,俗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逃行去了外地州县,岂能有你先前说的风光呢,不如一搏,指不定还能得个表旌衣冠,你不是天天嚷着要高家竖旗杆挂匾额嘛,有封那头今年秋闱还说不准,我先来满足你老人家。”

 “你竖什么旗杆,怕不是死后朝廷追你根旗杆啊你!”高祖辉气得要捶有勋一拳。

 可儿子力气大,硬是被他给挡住,“爹,白衣巷高家的祖茔早不在广东番禺,而是在这泗州,你之前对有爵说,也不晓得有功和萍叶在那边吃得怎么样穿得怎么样,以后你不把他们葬在祖茔这头,岂不成了孤魂野鬼儿,别家宗族逢年过节能放炮烧纸,你我逃行去了别地,烧的钱,大哥和萍叶能收得到,能收得到?到时候咱爷俩梦都做不安生啊!”

 说到这,又触到了高祖辉的痛处,眼泪也就下来了:“我不管你,我这把年纪死掉不要紧。但高家总得留个能放炮烧纸的男丁好好活着。”

 “爹,我和有爵这不活跳跳在你眼前嘛,有封在应天府不问中不中,人也还是好好的,老高家这次管保得把旗杆给竖起来!”

 泗州城防迅速运转起来。

 可很快,高有勋竖旗杆的豪言壮语,就变为了默然不语。

 消息传来,虹县的县城,被毛葫芦给攻破,因淮泗位于腹地,连嘉靖年间的倭乱都没怎么波及。故而县基本连城垣都没有,虹县县令、典史弃城遁走,全城百姓惨遭洗劫裹挟,现在毛葫芦大军已达数千,奔着泗州祖陵而来。

 围绕着守御问题,守陵太监蒙骠、泗州卫指挥使王畿还有泗州知州汪一右又是吵得不可开交。

 蒙老公说泗州和祖陵之间,必须要守祖陵。况且矿盗也是奔着祖陵来的,所以他要求所有的卫军标兵和乡团,都得拉去祖陵固守;

 汪一右和王畿则说,祖陵三面环河,背依冈峦,少数标兵就能守备无虞,贼非数万人的话,是很难拿下祖陵的,而乡团应驻屯在城北,和祖陵互为犄角,既可保泗州又可保祖陵。

 “泗州城还有甚保的必要!?”来到衙署议事的蒙老公尖叫起来,叱责汪和王,“洪灾后,泗州细民是一贫如洗,也就嘴里挂着份口粮,矿盗就算陷了州城,也劫掠不到财物。皇明祖陵就不同了,丢了这里,那就是你我都得掉脑袋的干系。孰轻孰重,二位只要眼珠子还在,怕是不会分不清楚吧。”

 汪一右就解释道,虽然泗州已没什么财物,可一旦被矿盗攻陷的话,截断泗水、淮水,那祖陵便是唇亡齿寒,再无险可守。

 王畿也赞同,他说在城北门立营,矿盗攻祖陵的话,我们便能击其背,矿盗若来攻泗州,我们便能挫其锋,祖陵也能确保不失,总之:“州城存,则祖陵存;州城陷,则祖陵陷。”

 可蒙老公依旧不依不饶:“我不管,任你俩在这说得是天花乱坠,可要是祖陵被烧了一檩一瓦,丢了一株松柏,你俩谁能担得起这个责,嗯?”

 这下轮到汪一右和王畿面面相觑。

 高有勋站在堂上靠墙的位置,平心而论,自然是汪和王说的方略对,可谁叫蒙老公这个死太监抬出祖陵来压人,胡乱搅屎呢。

 拿个虚无又神圣不可侵犯的东西来败坏实务,那真的是屡试不爽的,什么祖制祖陵,都是如此。

 正在高有勋也焦急时,蒙骠身旁立着的泗州乡团团长鲍大隆忽而拱手劝道:“义父,俗话说,惯乘船的不骑马,这王卫帅是世荫的将种,兵法是打小就熟的,绝不是我等能比的,而今还是得奉王卫帅的旗号行事才好,区区毛葫芦,草贼流寇,最怕的就是城防森严,守它个几日,毛葫芦缺粮,自然也就退了,到时朝廷大兵到来,我等再上前一并剿杀,上头也少不了叙每位的功劳。”

 “你个兔崽子,你这是不想呆在祖陵啊!”老蒙公是个暴脾气的,上去就打了鲍大隆个大耳刮子,响得堂梁都晃起来,“

 没我,你不过便是个游手土棍,哪来今天乡团团长的威风,现在祖陵告急,你不想着报我和圣主爷爷的恩情,整天就图着朝州城里缩啊。”

 高有勋看见,这鲍大隆本来是裹着赤色抹额,外面蒙着五花战袍,看起来还像个人模狗样的武将,没想到竟当众吃了蒙老公一记大耳刮子,脸上当场就有些挂不住了,以前的鲍大隆不过是市井恶棍,脸皮就是滚刀肉。可现如今怎么也算是个团长,可即便如此,鲍大隆还是含恨捂着脸跪下来,给蒙老公叩首赔不是。

 而依旧站在另外边的,蒙老公另外个义子伍都要,则忍不住在笑。

 这让高有勋也若有所思。

 这蒙老公打义子耳光,是作势给汪一右、王畿看的。

 不过汪和王虽然关键时刻不怎么济事,但眼珠子和脑瓜子都还算够用,懂得「祖陵越是关涉重大。反倒越不该由个太监胡来」的道理。

 于是王畿当场勃然变色,手握剑柄怒喝,说汪守令是朝廷命官,我是世袭的指挥使,泗州这里是皇明祖陵所在,关防御贼的大事,还由不得你个司香的宦官指手画脚:“乡兵乡团吃的粮饷、所行的令牌还是我们手里的。就算是条狗在团长的位置,打狗也得看我和汪守令的颜面,蒙老公你何太无礼!?”

 “好哇,我不管,只要祖陵有任何差池,我先看着二位上路然后跟上便是。”蒙老公甩袖而起,说回陵去,乡团任王卫帅你差遣。只不过「我这里正兜着豆子呢,别让我寻到锅,把你等一并给炒了」。

 那鲍大隆依旧跪在地上,蒙老公没叫他起来他也不敢起,而伍都要刚准备跟着蒙老公走,就被他给摁住,“你啊,留下来,把着城门好了,别叫毛葫芦烧了祖陵,我上吊时有些人还幸灾乐祸地冷眼看着。”

 高有勋听得真切,下秒钟蒙老公又抬脚狠狠踢了鲍大隆一脚,还故意冲着王畿,问鲍说:“狗儿,踢你你敢叫吗?”

 鲍大隆头也不抬,不敢吱声,只是摇头。

 堂外已是夜色朦胧,蒙骠骑上马,前面两排兵丁开道,后面又跟着群小太监,点着火把离开泗州城门,朝祖陵那里去了。

 “高祖辉、高有勋,你父子守城时登小北门,拿着令牌,监督下面的乡团子弟。”蒙老公刚离开,汪一右就写了牌子,交到高祖辉手中。

 高祖辉捧着牌子,浑身抖得和筛子般。

 泗州卫指挥使王畿又拿出柄宝剑来,给了高有勋,说乡团有不奉号令不遵进退的,你眼到剑就到,可执军法杀人。

 “这怎地是好?”父子俩离开衙署,回到永泰门下的窝棚里后,高祖辉看着儿子手持的宝剑,“你自小到大,连只鸡都没杀过,拿这柄卫帅的剑,能杀得了谁。”

 “这柄剑代表的是谁?”

 “卫帅啊,也对,你能不能杀人不打紧,关键是你能替卫帅杀人。”

 父子俩正说话间,丁勿用忽然从窝棚里钻出,一双电眼金光闪闪,喵呜几声。

 “小五叔......是我啊......”高有勋一激灵,抓住王畿给的剑,对着声音处,喝问了下是谁,得到的答复如下。

 就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伍都要」,他态度很恭谦,猫着腰进到窝棚里来:“五叔,小五叔,还记得你来下马桥时,说要帮蒙老公创立田庄,办好飞洒、回掏这些事项的吗?”

 “是啊。”

 “之后,蒙老公就托我装着一大封银两,差不多二三千两吧,照着你的说法,准备载在船上,去其他州县买牛买粮种买农具......现在那船就停在临淮关呢。”

 高有勋警觉地试探问,你该不会要逃行吧?

 “小五叔你真会说笑,人离乡贱,况且我都靠蒙老公成全。先前堂会时,你该晓得蒙老公为何特意叫我也留在乡团里。”

 “难不成,蒙老公对鲍大隆起了戒心?”高有勋似乎醒悟。

 第44章常惠的仇敌们

 “不愧是小五叔,这鲍大隆全不是玩意,这次毛葫芦要杀到祖陵来,也是拜他所赐。”

 这下倒是出乎高祖辉和高有勋的意料,没想到还有这码事,父子俩对视下,就叫伍都要说下去。

 “啥,果然,当初就是你们合谋杀死常惠,侵吞他和常府的田产!”等伍都要说了大半截后,高有勋说我居然是猜对了。

 “小五叔啊,我也是被逼的,鲍大隆那个畜生,发给我同曾中分一人一把刀,说今天就是咱三兄弟纳投名状的日子,一人对着常惠刺一下,到他气绝为止。不然就先杀我和中分,我哪里抗得过他?可千算万算,却不曾算到落水的常惠还没死,还投了毛葫芦引路,不然那毛葫芦怎么走的这么快?”

 “常惠在毛葫芦军中......”高家父子愕然。

 紧接着伍都要就说,我晓得你俩是监军的,可鲍大隆是决计会逃的,他也知道蒙老公的银子就在那船上,还怕我阻拦,想必还得害我。

 “你怎说鲍大隆决

 计会逃?”高祖辉问。

 伍都要说出来的话,叫高氏父子更是吃惊,“那鲍大隆早就和蒙老公的侍妾春宁、秋云勾搭成奸,而蒙老公晓得常惠还活着后,就骂鲍大隆说,要将鲍大隆连带三千两银子一并献给毛葫芦,让对面退兵,这鲍大隆现在是心惊胆战,唯恐蒙老公对他下手,这也是他刚才堂会时要乡团留屯州城的原因所在。”

 “等等,蒙老公还有侍妾?”高有勋对这个点更感兴趣。

 “唉,小五叔你有所不知,算了,我对小五叔是推心置腹的,直说罢,船里的三千两白银有五百两是给蒙老公买药材的,我们之前骗蒙老公说只要吃了这种药材那里就能重新长出肉来,可蒙老公买的那群唱曲的侍妾哪里熬得住火,早就和鲍大隆勾搭上了。”

 “等等,要是常惠正在毛葫芦军中来索仇的话,你不也是在内?”高祖辉反问伍都要。

 鲍大隆、曾中分还有你,是一人一刀捅的常惠,没理由常惠只找鲍大隆一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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