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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肩上的大明 第35节

 伍都要讪笑起来,也不争辩,而是直接报出价码:“小五叔,你父子俩有令牌有剑,我又同鲍大隆势如水火,蒙老公这个阉竖我也不想伺候啦,那船三千两白银,咱们一人一半,咱们先把鲍大隆捆起来送给常惠,叫他劝毛葫芦退兵,我再趁乱驾着船离开泗州,那一半银子留给你父子,我对天发誓,我在外面是生是死都不会吐露半个你父子的事来。”

 “你就不怕我把你也捆起来送给常惠?”高有勋问。

 “不,你不会的,你把我捆起来的话,那船银子你可就动不得啦,还是得回归蒙老公。”伍都要这就是在博弈。

 此刻,高祖辉肘了儿子两下,示意这样做可行。

 “捆鲍大隆不难,难的是这张令牌这柄剑总得有个由头服众。”高有勋还有些为难。

 总不能把鲍大隆和常惠的事给说出来。不然传到什么巡按的耳朵里,一顶「贿赂贼人」的大帽子可就扣上来啦。

 “要是我告诉小五叔,春宁和秋云已偷偷潜入乡团营地里,准备和鲍大隆一起逃行呢?”

 “这个理由可以!”高祖辉和高有勋这对父子,一个亮出令牌,一个抽出宝剑,步调出奇一致。

 这堆人正在密议时,泗州衙署来了位不速之客,常三省。

 主宾见礼后,常三省直截了当,给汪一右看了封信。

 “何人所写?”汪想不通,常三省的信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是鄙人逃行的家奴常惠所写,此刻他正在毛葫芦军中为向导。”

 汪讶异不已,急忙展信一览。

 里面常惠称,他能叫毛葫芦放弃对祖陵的攻打,可泗州要交四个人给他,性命任由他处置。

 这四人的名单是:鲍大隆、伍都要、高祖辉还有高有勋。

 全是和常惠有仇的。

 可汪一右转念一想,之前抛弃并洒签捕拿常惠的。可是他点头的啊,要说仇,那常惠与他也有仇。

 至于常惠在信中,还提出几个条件,一是要汪知州和王卫帅作保让毛葫芦接受诏安,二是要守陵太监蒙骠拿出一万两银子来消灾,三是鲍大隆要返还常府所有田契,四是自己渴望回到常府来继续当家奴。

 “汪侯,无论此事成或不成,绝不可对外吐露半个字。”常三省提醒说。

 “唔。”汪一右皱着眉,应答了下,捻起了美髯。

 半个时辰后,月亮破了云,朗照在泗州城,许多火把点起在城垣上,轮班的壮丁挥汗如雨,挖掘壕沟,修缮城墙,号子声此起彼伏,妇孺则接替了粥厂的煮粥工作,晚上就开始拾柴生火,粥厂通风的棚架里,白烟飘然冒出。

 数百名乡团子弟则在小北门外扎起营寨,团长鲍大隆找到佥事伍都要,很热情地要邀他去中军帐喝酒。

 “大兄啊,这在营中喝酒,要误事的。要是遇到巡营的押队佐吏,可就更不得了啦。”伍都要急忙推辞。

 “咳,酒壮英雄胆嘛,你我马上都是要上阵厮杀的,怎地能不喝酒?”鲍大隆不容分说,就伸出手来,钳住伍都要的胳膊,把他拉进帐内。

 案几上,早就放好了酱菜、肉还有一大壶美酒。

 “你放心,来日五更点炮前,绝对叫你能睡两更。”鲍大隆说着,坐下来。

 伍都要也带着假笑坐下,可却拍了拍腰刀,不肯解掉。

 “来,满上!”

 “少些,再少些。”伍都要很谦逊,也很谨慎。

 端起酒盅时,他眼睛快速在中军帐瞄了下,看到帷幔后,两个小个子亲兵藏在那,看身形就晓得:女扮男装,蒙老公的两位唱曲的侍妾,春宁还有秋云。

 就在两位乡团首领开始推杯换盏,各怀鬼胎时,汪知州的门子善达的,提着灯笼,称有急事,叫高祖辉父子再去衙署趟。

 进了衙署正堂,汪一右就立在两人面前,沉吟下,便把常惠的信拿出来给他俩。

 “守令老大人!”高祖辉看完信,即刻就给汪一右跪下。

 汪一

 右急忙扶起,说不必担心,我要是答应常惠的话,早就骗你父子俩拿令牌去逮鲍大隆和伍都要,根本不会把信给你看,“为今之计,就是拼死守御祖陵和州城,总漕衙门那边的援兵顺水,朝发夕至,到时定叫这群贼寇一个不留!”

 “不,老大人,请让我和爹带令牌和剑,先去逮鲍大隆。”孰料,高有勋思忖下,更是语出惊人。

 这头,乡团中军帐里,鲍大隆和伍都要都有两三分醉意了,鲍便用言语挑拨说:“弟啊,今天大兄我被蒙老公打了个耳光,你是怎地看?”

 “打在大兄脸颊,痛在弟心。”伍都要虚情假意。

 鲍大隆作势,抬起手掌,狠狠拍了下案几:“丧国亡家两样人,家由嬖妾国阉臣!明明汪守令、王卫帅说的是良策,却任由那蒙骠阉贼胡说八道。”

 “大兄所言极是。”可伍都要却不继续说下去。

 鲍大隆只能又说:我怕蒙老公会帮我俩捆了,献给毛葫芦,常惠就在那边。

 伍都要佯装害怕:“是也,那常惠虽未说我,可当时弟也扎了他一刀,这仇是就就的。”

 “弟啊,听大兄我披心沥胆说一句,这泗州城破了是死,不破怕我俩也逃不了一死。”

 “这可如何是好?”

 “不如你我兄弟逃行吧!”

 伍都要露出很吃惊的神色,说这可不得了。

 “蒙老公在临淮关那艘船里载着的可是三千两白银......本是叫你我去买牛买粮种和药材的,这样说吧......”鲍大隆借着酒劲,解下自己的腰刀,哐一声,砸在案几上,“弟啊,你要听大兄我的,今晚咱们就带着那船一并走。不然来日蒙老公想起来,就没辙啦。你要不听大兄我的,大兄我的刀就在这,你拔出来,了结了我,割掉我的头,蒙老公和常惠那里都能讨个赏。”

 伍都要后背其实都冒了冷汗,可外表还作镇定模样,也慨然把腰刀给拍在案几上:“大兄这说的是甚么话,弟生死都随大兄!”

 “好!”鲍大隆一招手,春宁和秋云果然从帷幕后转出来,“给我弟弟跪下!”

 蒙老公的两位侍妾各自捧着个沉甸甸的匣子,跪拜在伍都要面前:“叔叔。”

 “这,这不是?咳,大兄啊,你糊涂!”伍都要很惊惶。

 这两位美姬可都是蒙老公的心头肉啊,是蒙老公花重金从秦淮河把她俩给梳拢来,叫她俩唱曲、弹奏,付出多少心血啊,这怎地就成了我的「嫂子」啦?

 “我兄弟俩找到安身处,秋云就是你的,我俩不但是兄弟,还是连襟,亲上加亲。”鲍大隆热情慷慨地对伍都要许诺。

 “那敢情好......”伍都要额头热汗都要流下来,心念他妈的,这高氏父子怎么还未来,怕不是把我卖掉了。

 这鲍大隆的话,伍都要是半个字都不信。

 他这样说,不过是怕伍都要牵扯他,等到上了船,离了泗州,鲍大隆立刻就会翻脸,拔刀宰了自己——鲍大隆拳脚、刀剑都是厉害的,伍都要哪里是对手。

 作者的话:  为新盟主老右,还有其他慷慨打赏的书友,夜幕、四月不语、月总等再加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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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又当师婆又当鬼

 猛然间,中军帐帷幕被掀开,庄铭、张仰明等泗州卫的卫官,带着群标兵闯进来,口喝:“你俩怎地在此饮酒?”

 鲍大隆一时没反应过来,就把手捂在胸前,辩解说:“厮杀前壮壮胆色。”

 可就在这时,伍都要的手快如闪电,用刀鞘一挑,鲍的腰刀被挑起,旋了个个儿,再被伍都要伸手接住。

 “弟啊,你这是!”鲍大隆大惊,再伸手去抢,哪里能够。

 伍都要扔掉鲍的刀,再拔出自己的,指着鲍大隆,不让他靠近。

 春宁和秋云吓出长长的女人音来。

 卫官和标兵手持的长枪伸出,也都对准鲍大隆。

 说时迟那时快,手举令牌的高祖辉,和举着宝剑的高有勋,也跟进来,喝问:“为何喧哗?”

 “乡团团长鲍大隆,拐带守陵太监蒙老公的侍妾在此!”伍都要指着春宁和秋云。

 高有勋一看,人赃俱获,抖了下剑穗:“捆起来!”

 几名标兵上前,先扑倒鲍大隆,用绳索捆住,而后就是春宁和秋云,毫不怜香惜玉。

 “我要见蒙老公,我要见蒙老公。”鲍大隆被捆住后,还对高有勋喊着。

 哪有人听他的,一路扭送到州衙正堂上,汪一右问清原委后,就对高有勋说:“你是乡团的押队官,你来写呈子。”

 这哪里能难得倒高有勋?当即就写好了呈子递上去。

 汪一右手里拿着半截砖头当惊堂木,本来的被水冲没了,啪啪两声,先洒了四根签,牢牢打了鲍大隆二十大板,这二十板子是用最重的龙须板打的,差役们本来就恨这群阿附阉竖的打行无赖。所以下板子时是「个个用心」,鲍大隆的腿

 筋连带骨头都打得稀烂,血淌了满地,直趴在那里抽抽。

 接着又是春宁和秋云,汪一右直接喊:“拿夹棍上来!”

 两边皂吏就齐声吆喝:“讨夹棍!”

 一副又大又粗的夹棍被抬出来,震天一响,丢在地下。

 这段时间,衙署在重修,刑具也是优先重新筹办的,起码比知州老爷的惊堂木要来得快。

 春宁和秋云吓得抱在一起痛哭,忙喊:“我实说,我实说,别要夹我。”

 当场案子就结了。

 那伍都要悄悄来到临淮关,是高祖辉拿着令牌领着的,找到蒙老公的船,搬出一个箱子来,自己留另外个箱子,叫船夫扯帆起航,混在漕船队伍里走了,以后这厮音讯全无。有人说他逃行去了南阳府,也有人在泰州见过他。

 但鲍大隆在此非常时刻,是不能被明正典刑的,几名卫所兵丁将半死不活的他继续捆着,抬上匹五花马,高有勋大摇大摆地跟在后面,朝泗州城西走去。

 当时正是五更时分,天还没大亮,但见城头有兵丁喊了嗓子:“毛葫芦来啦!”

 刚从临淮关走回来的高祖辉急忙上了城,隔着垛口望见,城西数里外的地,许多火把点着,朝着州城涌来。

 “放一炮!”高祖辉对着旁边的佛郎机炮手说。

 佛郎机一声炮响,炮口吐出一团烟雾,飘在空中打着圈儿,至于炮子,不晓得打到哪里去了。

 “好,再放一个五钱银子的。”高祖辉来了兴致。

 泗州仅有的两门佛郎机,连续又放了两响。

 “连珠炮,放一个一两银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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