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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肩上的大明 第388节

 最终广东直接是「不拘年份,至即抽货」。于是番舶不绝,贸易繁盛,水师官兵冒风冲浪,救了无数「遇难漂流」到广州湾的外国商船,忍泪收了无数次「十分抽三」......

 既然广东老粤这么热心肠,高有勋做好事怎地会甘于人后呢?

 南有老广,北有山东。

 全庆行都司做好事的风气很自然浸染到山东利津埠口来,高有勋在此名正言顺安插了镇巡的武弁,依托在武定府守御千户所,负责倭警,然后还规定,从中江、椴岛互市那边遇风漂流到利津来的船只,无问是朝鲜还是日本,或是佛郎机的,都得给我救护,为船员提供食宿医治,当然船只上的货物,也要十分抽三。

 另外,兄弟们在海上营救护航这么辛苦。除了对来货十分抽三外,顺手卖些货物出去也是理所当然的罢!

 这样做,是完全符合明礼的(指大明礼部在正德朝的规定)!

 至此,二位知县无奈,也被高有勋「以礼服人」。

 原本在益都石城名宦祠的表旌会,硬是被高有勋办成了官商合营闭门会。

 吴宗尧、吕志伊等官吏,还有孙延寿等商贾,说要在颜神镇内官监的屋宅基础上,翻修出一座「炉神庙」,实则就是办成一座琉璃瓷器的行会公所,控制整个产业营销。

 炉神也是位女性,相传叫李娥,她父亲为铁官,为东吴打造兵器,可是炼金竭炉而铁水不出。按照东吴的法令,这属耗折官物,要被判斩刑的。十五岁的李娥救父心切,投身于炉中,只见铁水溢出炉口,李娥的鞋子浮出而身体已经熔化,而后铁水尽出,获金亿万......其后便被供奉为炉神,说实在的,东吴地界这种带着邪性的神祇崇拜比较多,比如「蒋神」还有「苏侯」。一位生前是作恶多端的官吏,一位生前则更是叛逆。

 不过也无所谓,炉神很快也要被并入无生老母的谱系之中。

 因高有勋给了足足三万两的采掘工本银,还有扩炉银,支援当地二县商贾的扩大生产。毕竟颜神镇这里居民只够充当工匠的,而外地来的矿徒采掘,饭食、灯油、纸张还有各类工价

 ,都是要本钱的。

 “就这般叫他们自己办?”出了名宦祠后,高祖辉上了马,还对旁边的有封嘀咕声。

 毕竟在高祖辉心底,凡事都是要官府管才行的。

 可这时的有封都想通咯,他对爹说,官府强制来开采有甚么好处呢。就算把人丁强拉来,大家或是逃亡或是散漫,到最后本钱也耗费掉了,再加上官吏层层留手盘剥,可压根不会有所得,这都拜我皇明低下的开采能力所赐啊。

 成化年间,朝廷曾大动干戈,役使民夫五十五万去开采二十一处金矿,额金(开矿后可以每年征收的数额)信心满满地定为十五万两,可折腾死了无数百姓,伤了各地官府的元气,耗费大量帑金工本,最后所得盈利多少?没错,一两金子,就一两。

 而前头,高有勋已和开始敬佩自己的姚乐林谈起更远的规划。

 “我认识位角脑,他在莱芜的山中,知晓那里多有良铁矿,另外阴凉山还有上好的铜矿,只要以孟丘的铅矿济之,就能铸出大批质地优良的铜钱来。”这下姚乐林主动提供情报咯。

 高有勋在马背上握鞭,不慌不忙,说莱芜那里泉眼最多。对于汶水的顺畅至关重要,而汶水又是漕河最重的水源。故而管泉政的官在此设置的看护泉夫也最多,不过不用着急,我们先在刚才二县发了利市,再去收买莱芜,至多也就是二三年的事,官府怕的是开矿会在莱芜伤了山脉导致泉眼枯竭,那我们到时只要将泉夫调换为矿徒,以保护泉眼的名目把莱芜的那些铜铁统统封起来,我们在中采掘,不就好了。

 至于挖出来的铜,直接在当地设铸炉,按照贺盛瑞所言的铸钱生息的法子,就又是项巨大的利市啊。

 这下,姚乐林是彻底服了。

 这位锦衣缇帅是不是生错地方做错官了?

 可高有勋此时哪里顾得上理会他?在出石城城门后,他策马上了处山坡,望着周围耸立的山岭,此刻只有老舍所写的一段文字最为贴合有勋的心境:“我将看见马鞍山前后有千百烟囱,用着博山的煤,把胶东的烟叶制成金丝,鲁北的棉花织成细布,泰山的樱桃,莱阳的梨,肥城的蜜桃,制成精美的罐头;烟台的葡萄与苹果酿成美酒,供给全国的同胞享用。还有那已具雏型的造钟制钢,玻璃磁器,绵绸花边等等工业,都能合理的改进发展,富国裕民。”

 第142章宝石红和减引

 自石城回到颜神镇的内官监处,高有勋就迫不及待地捧着图式,走里走外,设计起炉神庙来,最关键的还是要在壁画里体现炉神李娥属于无生老母的神谱,待到入夜,有勋才消停下来,找来壶阿九自淮安带来的竹叶青好酒,与大家对饮,顺带给父亲压惊。

 席间,高淮加入进来,还跪在高祖辉的膝前,硬要认高祖辉做自己的义父祖爷,搞得高祖辉有些不上不下的。

 席散了后,有勋在院中找到高淮,低声对他说道:“快去泗州那边寻得几个好苗子,至宣城地界,募兵也可,募矿徒也可。”

 “募矿徒到这里来......”起初高淮听得有些惊讶,可话说到一半时候他就悟了,“莫非?”

 对,先前在宣城找他晦气,虏获他飞虎旗的,可不就是宣城和杭州交界地群山里的矿贼?

 而这群矿贼早就把当地的矿给掘空了,这才干起了翦径的勾当,你带着官军去剿罢,他们向天目山这些山里一钻,十天半个月你都摸不清他们的踪迹,不若以这个名目,募他们来颜神镇来,待到熟了,自然能找到拿捏捣巢的法子。嘿,我怎地就没想到呢,真的是,跟着盟兄你学真是一辈子都学不完啊。

 “别忘记,最紧要的还是要借着这个,栽宣城徐元太他们这群人一个「勾串矿贼」的罪名,将其翦除掉,可不单是为给汤宾尹出气这般简单,有了宣城徐家女案打底,再来对付归德府那群人就要名正言顺得多。”

 “到时全包在弟的肩上,哥你但安心帐里头坐,开罪人的恶事,叫弟冲在最前头就行。”高淮深谙自己作为个宦官,最高的价值体现在何处。

 二人说着说着,自然走到回回商人包虎雄所宿的厢房。

 包虎雄将门扉打开,示意有勋进来。

 “这个,我叫济宁回回营的家人给捎来了。”房间内,包虎雄捧出个精美的红漆箱笼来,打了开,有勋啧啧称奇,在里面取出件晶莹剔透的瓷器来。

 这是件青花瓷,可有勋却在把玩里,察觉它同其他的青花瓷都不同,其余的青花瓷要平淡。可这件的蓝,却是种如宝石般浓艳而纯正的蓝。就像是湖水般秋空般的蓝,叫高有勋看得直起鸡皮疙瘩,只觉得自己也要不由自主地溶化在这片蓝里。这种颜色,多像是嫣柔或阿九的眼眸啊,你的心投入进去。就像是石子般叮咚声,泛起一圈圈静静的涟漪,带着清脆静谧的回响,就好似指头弹在这瓷器的釉面上一般。

 “这

 在如今可是烧制不出来咯。”包虎雄有些得意地夸道,是绝品。

 “就是这种蓝,是苏麻离青这种颜料才能造就的?”

 “对。”包虎雄说道。

 苏麻离青,只有波斯国才出产。

 当年郑和下西洋时取回了部分,等到最后一次下西洋结束后没多久,苏麻离青就没了。

 次于苏麻离青的,便是来自西域的「回青」,用来造皇家庙坛的青帘的,现在回青基本也没了。

 “现在烧青花的,叫平等青,对,就是景德镇那边出产的,可烧出来的蓝色比起苏麻离青,那是远远逊色,太淡太平滑,没这个淋漓,青花好不好,就在于这个蓝得正不正。”包虎雄一语道破天机。

 “那也就是说,只要能重新买到苏麻离青,这颜神镇烧出来的青花便......”

 “价钱得翻十倍。”包虎雄直接把十根手指都竖起来。

 高有勋不禁神往,未来我们的航路不但要到暹罗。要到锡兰山,也要到波斯,搞到苏麻离青。不,光是波斯也不足矣,甚至能与勿搦祭亚国做生意才好,勿搦祭亚国便是威尼斯,这个城邦也有类似琉璃的拳头产品那便是透明平展的玻璃,得想办法把威尼斯玻璃尽快国产化,这是高有勋当初去蓬莱水城的客舍里,被海风冻得瑟瑟发抖时所立下的誓愿,有了玻璃窗,再等焦炭富余了,我们就能再更北更寒冷的地方驻足定居咯。

 “缇帅啊,苏麻离青还只是其一,你得看看这个。”包虎雄的话打断了有勋的思绪,他定睛看去,只见包虎雄又在另外个箱笼里捧出个瓷瓶来,却是雍容大气的宝石红。

 “啧。”高有勋手指颤抖着,将这宝石红的瓷瓶握在手中,这种视觉和触感。可不是穿越前在博物馆里隔着玻璃罩所能体会的。这种红,绝不是用颜料涂抹的那种庸俗而热烈的红,它和瓷器本身烧融得浑然一体,使得它本身就变成个宝石般晶莹的红,格外有深度,有厚度,有勋在它的光彩里,恍惚见到了光瑛的眉宇,也能感受到阿泷的肩胛......

 “釉里红平平无奇,这种通体红才叫绝品。”包虎雄搓着手,在旁介绍道。

 而通体红之所以这么值钱珍贵,就是因它烧制起来很难,而烧制之所以难,就难在一要极度的高温,二要对火候精准的把控,往往十个时辰的烧制。无论哪个环节出了丁点问题,都会前功尽弃,每一次通体红的烧窑,激烈惨烈程度不亚于一次战役。

 “这通体红也是尊家的珍藏?”有勋问。

 包虎雄就说,那苏麻离青的青花是我先祖在宣德年后购藏的,可这通体红是前一年花了二十两银买来的。

 “也就是说,是新烧制出来的!”有勋的眼睛都在冒光。

 包虎雄便很小声地说道,这还不是在景德镇窑口烧出来的。

 哦,有勋便更加惊讶了。

 接着包虎雄就直截了当地说,景德镇窑口,不行啦!

 高淮也在旁边颔首,他先前在宫里典膳的,对瓷器这方面自然也是见识颇多。

 唐宋,尤其是宋朝,中国的烧瓷达到了个高峰,甚么五大窑口六大瓷系都是在这时形成的,可其实争来争去,也就是两大窑口在争头把交椅,景德镇还有龙泉窑。

 在郑和下西洋时,龙泉窑出品的瓷器,还是压过景德镇的。

 因龙泉窑在南宋时的青瓷烧制技术就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不过元朝开始盛行青花瓷来,景德镇开始稳步地后来居上,只因青花瓷所需要的技术已不是其他普通窑口所能轻易模仿习得的,再后来,景德镇的青瓷技术也压过了龙泉窑——等到明代成化皇帝时,龙泉窑已彻底没落。故而成化便索性指定景德镇为唯一的御窑。

 这是景德镇一统江湖的金色时代。

 可这金色没几年就褪了,倒不是有别的窑口异军突起,打败景德镇的不是他处的瓷器,而是白银。

 是的,白银货币化后,直接取代了人身徭役,景德镇窑口师傅们可以不用再承担给皇宫烧瓷的徭役咯。即便要,那用银钱来取代也行,于是有技术的师傅直接星散离去,纷纷「下海」,留在景德镇窑口的都是些手艺半生不熟的,烧出来的瓷器品质可想而知,皇帝也只能大海捞针似的,捏着鼻子从里面挑些还算优秀的自用,而大部分粗粝暗黑,花色扭曲模糊。说白了,折算为俸禄兑给官员,官员都誓死不要。而自从白银货币化了,官窑御窑的工本也要白花花的银钱砸进去啊,这样不就形成恶性循环了嘛:皇家砸了真金白银给御窑,不但被管窑的官吏盗窃贪污,还烧出一堆残次品来,御窑大大折本,折本就代表没有资金再投入改善,于是质量越来越残次。

 “典膳那边的餐具,都不屑于用景德镇窑口的咯。”高淮补充道。

 景德镇的官窑不行了,可民窑却兴起了。故而如今万历皇宫里有差不多一半的瓷器,都是自民窑里购买的。

 “我们

 得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比如这宝石红瓷瓶,是自那里买得的?”高有勋知晓,颜神镇只要能搞到苏麻离青颜料还有宝石红的技术,那就是在风口上的猪,跃为民窑第一绝不是遥不可期的。

 他不可能不知道,若是将这么好的瓷器卖去海外的欧洲,能赚多少银钱啊,绝对能在欧洲掀起对中华瓷的宗教般的消费狂热。

 二十两白银,买件宝石红瓷瓶很稀奇,很稀奇吗?二百两都有可能的!

 “缇帅莫急,说是那广平府里的闻香教信徒所烧制的。”包虎雄说道。

 高有勋一愣。

 闻香教内,还有这般异人?

 包虎雄就又说,先前他们还招了些烧制琉璃的匠作,从颜神镇去他们的府城里,说是那里所设的厂子里有数百工人呢,都是烧瓷烧琉璃,还教当地农民制纸鸢,旋飞在田头抵御蝗灾,可地方官吏却看中他们的家赀,找了禁绝左道的由头,要抄没琉璃厂子和炉子,听说这群闻香教徒呆不住,前两月就溜走咯。

 “那广平府呢?”

 “遭了蝗灾,简直报应啊,绝户好几百呢。”包虎雄说道。

 “那现在能烧出这宝石红的闻香教徒在何处?”

 “兴许去了怀庆府,也兴许跑得远,直接回滦州去咯。”包虎雄表示我也不能肯定。

 那闻香教主王森所隐居的庄园,便在滦州呢。

 高有勋深表失望。

 “不过为了得到能烧制宝石红瓷器的这个人才,能不能把闻香教给铲平掉呢?”他暗忖道。

 为了能得到特产品的产地或秘方,欧陆那边发动场灭国之战都不足为奇,我灭个邪教闻香教,得到宝石红瓷器的秘笈,总不算过分,对罢。

 “有勋,你乃是为苍生念,造些杀戮,却能救得更多人,并不算过分。”从包虎雄房里出来后,有勋望着满天星斗入了神,仿佛见到无生老母背负日环,坐在那夜空云端间,慈眉善目地准了自己的念头,不由得热泪盈眶,心底感谢了无生老母连续三遍。

 哗啦,内官监的大门有人在叩。

 是郭遇吉自济宁那边赶过来。

 郭是代表盐法太监蒙剽来的。

 或者说,这也在高有勋的策划中。

 自打他给了陈增一万两白银后,就知道蒙剽坐不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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