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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肩上的大明 第396节

 对啊,所谓先制备器用再琢磨完善用法,再去指导新的器用,这话其实原本是徐光启这段时间在鱼台的心得,有勋再联想自己和爹关于朱明藩制的争执,不由得想到:“像郑藩世子朱载堉这样的人材,他自小就接受良好的宗学教育,精通各种学识,只是可惜眼下的宗藩制度的藩篱给了他才学,却没法叫他的才学运用于天下苍生。要是未来,真的能把朱载堉这样的有能宗亲给集合起来。不须叫他从政考学,也不须叫他领兵打仗,用优厚的银钱供养他们,叫他们专攻吃喝玩乐,当然自然也会专攻机械器用方面,你就说历史上的天启皇帝罢,他专精木工。若是再找个大方之家稍作指点,保不齐就是开创建筑学,甚至能把高达给造出来,可为啥偏偏当了执政国家的帝王呢......那欧陆的科学勃兴井喷,不为别的,只是因专家学者一来能拿到专利钱,知识能变现;二来都受那国家的厚遇,能够脱产,有专门的书斋实验室啊,那书斋所需的设施,本身就能促进科学的发展......”

 再说,这大明的太祖朱元璋不许子孙后代从事的是生民四业,也即士农工商,现在士这个行当马上快要松口子了:很多朝臣孜孜不倦地上疏,请求让宗亲参加科举。

 那像朱载堉这样的,不当士也不当农工商,就是进行科学和艺术的研究,朱元璋在天之灵,也没啥可说的罢。

 计较已定,高有勋便等着合适的机遇到

 来。

 而后,高有勋便把瓷器给收好,告诉高淮,倭国那边有做旧的人材已在利津等我,我马上去谈妥此事,至于淮弟你,也该动手啦。

 高淮点点头。

 当晚有勋离去后,高淮将几位从南直和浙直带着矿徒来颜神镇做工的角脑给请来,摆好美酒佳肴,这几位吃得是风卷残云,酒过三巡,高淮端起酒杯,笑眯眯地问这几位角脑:“当着炉神娘娘的面,你等说句实诚话,可曾识得我?”

 因这群矿徒跑到颜神镇来,是被其余角脑给拉来的,来了后也只认得益都县和颜神镇的公差衙役,他们都以为高淮就是在这炉神庙里管事的,可不知他的真正身份是宫里的中使。

 就在大家嗦着油光光的手指,咿咿呀呀时,高淮继续笑眯眯地报出自己的身份来。

 当席就有两位角脑,猛然想起这个名字来,当即就要跃起逃脱,“不好,是鸿门宴。”

 高淮狠狠将酒杯摔在地板上,酒花和碎瓷迸裂。

 庑廊、神像还有内堂各处,都涌出身披暗甲的「税军」家丁来,比拟着刀锋,怒吼道全都给我伏下,不准动弹,谁动就杀了谁!

 还有位角脑举起板凳,想要砸过去夺路而逃,一位税军的哨官闪电般拔出柄短手铳,嘣一声响,把这胆敢顽抗的角脑给射毙。

 手铳冒出的烟雾中,其余角脑个个手脚酥软,哪里还敢乱动,统统趴在地上,口呼饶命,也有的大喊冤枉。

 “冤枉?你们素日里不是凿山就是挖坟的,有谁是无辜的!冤有头债有主,我只算自己的账,只要你们和我的账没干系,那我绝不为难你,来人啦。”高淮手一挥,来自嵩阳的矿徒角脑陈金转出来,带着自己人,把这群南面来的角脑给锁住。而后一个个把他们的手摁在炉神娘娘面前的香火长案上,陈金掣出柄凿山碎石的浑铁锤来,悬着空,一脚踏在长案的边沿,锤头对着成排挣扎惨呼的手指,引而不发。

 “我在宣城做事时,曾被矿贼翦径过,折损了几位兄弟,还丢了面飞虎旗,死难的兄弟我要替他们报仇,飞虎旗我又要夺回来雪耻,那你们说,我该怎地办呢?”

 “老公公休怒,我等实不曾去过宣城地界,对此事一概无知......啊!”骨头清脆的声响,那个张口抵赖的角脑,被陈金一锤,就砸得手指扭曲,指骨闷闷地裂开,可陈金犹不住手,继续一锤一锤地夯下,长案的桌腿都抖来抖去,带的桌肚和地板的灰尘都扬起来,直要把这位的手掌给砸得稀烂为止,其余角脑都瞠目结舌,有的胆子小点的直接别过脸去,不敢再看。

 “下面再不招,裂的就不是手咯,是要开颅裂脑的!”高淮恶狠狠地指着。

 “愿招,愿招。”没想到这群角脑平日看起来都很硬气,可当着染血的锤子,都明白了性命的宝贵。

 高淮又摆摆手,取来份宣城直至浙直的地图来,铺在依旧染着血的长案上,很和气地对这几位角脑说。来,你们将各自巢窟的方位给标明,再告诉我,是谁指使你们做的?

 最后得到的答案是,天目山那边有位大角脑叫汪静荪的。至于汪,和宣城士林的领袖徐家也是有勾串的。

 “果不其然,都说太湖湖贼的后面是江南的阁老,这矿贼的排面可就要小些,只能找个致仕的部院官做靠山。”高淮哂笑起来,便又指着手掌被砸得稀烂的那角脑,说你不用担心,你这废掉的手,我花一千两银子买下来,你们这几位还有手下的矿徒,还是继续为我所用,该得的米谷银钱半分都不会短少,只是打现在起,你们就得呆在颜神镇,别的地儿都不用去咯,乡里往来的书信,我来替你们回。

 言毕,高淮踱到那标记满的地图前,看了两遭,拍拍胸膛,不由自主地说。没想到啊,没想到啊,老子重编的税军,这第一把锤子砸下去,就是替浙直地方清剿矿贼,这以后谁还敢说老子扰民,老子分明是保境安民啊!

 “那高有勋正在山东练税军......”淮安芦庄之中,江二摇着羽扇,背着单手,牙人郭遇吉跟在后头,告诉江二道,说来也奇,那大盐枭姚乐林莫不是知道我们练兵是要去剿除他的,这段时日两淮的私盐确实大大减少了。

 因姚乐林把大部分私盐调去山东冒充长芦盐贩卖咯。

 江二想了想,说不过公然的少了而已,现在我们每年还要额外再给蒙剽好几万两的羡余银,且盐商现在只对接盐场灶户,行销的话,交给的是行船的水商,我们把羡余的银钱化为食盐的增价,这笔负担其实就是转嫁给水商,那水商盐因价格腾贵卖不出去,便只能变本加厉地在船中夹带私盐。故而私盐不是减少,只不过是换个面皮罢了。

 “那先生该怎地处分呢?”郭遇吉请示道。

 对此,江二没有做出正面答复,只是对郭说:“高有勋又去朝鲜咯,只不过他在山东、河南的州府依旧有根脚,你看得紧些,看

 看他到底准备如何对我们,之前是他找我们做靠山,可而今莫不是我们要认他作靠山?”

 郭遇吉就颔首,说我这便回济宁府去。

 归德府虞城县的地藏王庙,杨东光、杨东晟兄弟又将同善会给聚集起来,大家是弹冠相庆,因杨氏兄弟得到最新最真的消息,说那高有勋准备出海回全庆行都司,倭国那边风波再起,还不知会不会再来场大的倭乱呢。

 高有勋一走,至多留个丁家道口的埠头在那,这归德府不依旧是我们缙绅的天下?

 再说,高有勋马上是要再去播州的,那归德知府蒋忠俊胆敢用「大小亩一并定弓尺」来鱼肉我们缙绅,那虞城县当冲在最前锋,集合全归德的乡宦士绅,该告布政司衙门去告布政司衙门,该告巡抚衙门的去告巡抚衙门,一定要将蒋知府给驱逐走,此事攸关我等全体利益,自此同善会不得有任何人临阵退缩,宛若杀敌,要上一齐上,要退一齐退。

 就在杨氏兄弟慷慨激昂,要发动驱蒋时,长随来报,说那狗贼郑允珍在九莲菩萨庙中,也聚集了帮人,说废掉广仁会,要新建个「护茔会」。

 “岂有此理!”当即同善会各位无不怒发冲冠。

 九莲菩萨庙,也叫泗州庙,原本其只在淮扬泗州有,可而今那郑允珍却将其从泗州本山给请来,于虞城县城外也筹资建了座来,说是筹资,可明白人都说,建庙的钱都是丁家道口的标军给的,说穿了,郑允珍这个「护茔会」的后台就是高有勋啊,就是高留在河南归德府的一根楔子。

 那郑允珍此刻也在九莲菩萨庙中摆下筵席,拉来二三十位乡绅,公布了本会的章程,其核心便是:

 反对虞城展城;

 反对虞城开工,修筑河渠和埠头;

 誓死保护各家祖茔;

 反对再吃高价盐,要继续在丁家道口的埠头凭盐票,买物美价廉的盐。

 当即郑允珍便在庙中散发盐票,说用银钱和米谷都能来换票,买盐的价钱只有官盐的一半,你们得了盐票后不但能买盐用,私下间都能将盐票去换其他东西,实际便等于是变种的货币。

 有人疑问说,这盐票买到的不是官盐,那岂不是买卖私盐,是要坐牢乃至杀头的罢。

 郑允珍当即反驳说,确不是官盐,但也不是私盐,而是军盐,这丁家道口的屯军标营是堂堂正正得了兵部还有抚院的旗牌的,可用军盐来赡兵的。

 毕竟王阳明当年练兵平叛,靠的还是自个得到允许收盐税所得来的资金。

 一听有标军旗牌背书,大家的胆子就壮起来。

 这是个双赢的策略,虞城县参与符合护茔会的吃到了便宜盐,节省下来了钱财,同时郑允珍和标军靠着盐票也聚拢到不少钱财,因成船成船运到丁家道口埠头的雪白食盐,实则都是姚乐林的私盐,私盐和官盐的质地一样好。不,甚至是反超,可进价却只有官盐的四分一乃至五分一。

 同善会对此大怒,可又暂且找不到对付的办法。

 而且,护茔会还暗中与归德知府蒋忠俊取得联络。

 对蒋忠俊来说,只要你把旗帜给竖起来,自然有不满豪绅包揽一切的力量自动来投。故而同善会等想要驱逐蒋忠俊,就自然有另外部分人来拥护蒋忠俊,这场仗还有得打呢。

 在驱和留的斗争中,说不定我蒋忠俊很快就能天下闻名呢。

 这名声,可比找几个酸儒写文章抬举来得要快得多。

 更别说蒋忠俊好歹也是个知府,他有人脉资源来影响下辖各县的考试,起码在秀才生员这个层面,他想抬举谁,想要黜落谁,问题还是不大的。

 蒋忠俊便在暗中和护茔会达成协议:

 你们支持我均田均赋,我就帮助你们的子弟考中生员,在归德这种地方,能多几个生员的话,你们在地方上的声威就能壮大许多,更别说河南的标军和高缇帅还站在你我的身后呢。

 一时间,归德府的大地上,是明枪暗箭再度蜂起,局势并没有因高有勋出海而变得一边倒,大家依旧是各擅所长互相角力。

 所以这场战争,还有得打呢。

 “姑父,姑父!”高有勋一行抵达利津港时,只见这港埠比他自朝鲜回来后又壮大了圈,因朝鲜、琉球、吕宋、日本的商贾都在这里筑起商馆,街道上走的很多都是外国人,甚至还有红发碧眼的佛郎机人。在这个时代,出外行商其实带着很大的危险性,本国尚且不能保证周全,更勿论漂泊而来的异国商人,他们迫切需要能有个安全的港埠和商行来保护自己的性命还有财货,并且能有专业的转销商和自己对接,而现在的利津则提供了他们亟需的一切服务——当高有勋刚走出利津的城门,望见收下帆的鸡栖号停泊在岸关水面处时,那赵火就蹲在城门外,看到姑父骑马而来,当即就摇手喊着迎上来。

 “你这孩子,别如此喊我,这时要喊我甚么?”高有勋绷住脸。

 “是,缇帅。”

 一段时

 间没见,赵火身板变得高起来也强壮起来,来去跑船的日子,海风将他的面容吹成了古铜色,嘴巴上的胡茬也开始冒出来,这位已渐渐蜕变为个英俊的小伙子,英朗的眉目倒有几分似他的姑姑光瑛,是朝鲜驰骋海上的花郎。

 招待有勋用饭,并承担此次航行费用的,是利津的倭馆。

 并且在内里,赵火当着有勋的面,将自己驾驭鸡栖号闯荡琉球还有吕宋所带来的礼物,推到了有勋的眼中。

 有勋先看到的是个深黄色的陶罐,侧边席地而坐的原田孙七郎告诉他,这是萨摩烧,是萨摩国的岛津氏得到(掳掠)朝鲜的烧陶工回去后「自研」的。但关键还是里面的,于是有勋就拿起盖子,一阵熟悉的甜味扑鼻而来,只见半个罐内,堆着的是黄黑色结晶粉末,有勋伸出指头蘸了下尝尝,果然。

 “是黑糖。”

 赵火又取来把青色的茎叶来,说这就是吕宋那边的甘蔗,我们将其带到萨摩国去,萨摩君王龙伯(岛津义久)答应我们,愿意用几个离岛专门种植甘蔗榨取黑糖,到时用船行销各处。

 好,这下烟草也有了,黑糖也有了,致瘾品那是多多益善的啊。

 第151章万物皆可株仲间

 糖,无损于任何菜肴的风味。

 没有任何食物能拒绝糖的搭配。

 所有的神祇只要能闻到糖或酒的味道,都会像苍蝇般扑向祭品,糖和酒不是神的恩赐,而是对神的恩赐。

 糖作为起初的药物,几乎对身体的任何部位都有益处,适合小孩、老人、女人、普通人和病人,它不但能治病,还能预防疾病,只要吃下糖,就能缓解疲劳,再也不虚弱。

 权贵需要糖,军队需要糖,百姓更需要糖。

 制糖业的利润非常大,只要有糖,官府就直接能拿到丰厚的税金,并且糖与其他的专卖品盐、烟草、茶比起来更是完美的征税目标:道路四通八达的大陆的大部分地区不适合种糖,糖需要高度集中的土地和劳动力,天生与大陆的农业冲突,糖的生产主要分布在热带的殖民地岛屿上,这里与世隔绝,进出口就非常容易掌控,用船只就能完美地达到统购统销。

 在这个时代,西班牙、葡萄牙已开始在大西洋各岛屿建起糖种植园和精炼厂,英国人也瞄准了巴巴多斯,而东亚的制糖业呢,起码萨摩和琉球,包括之间的奄美群岛里的数个岛屿,都是合宜的。

 说来,高有勋已比明廷提前知晓,琉球这时实质已沦为萨摩岛津的「半殖民地」。

 搞笑的是,在先前一个多世纪里,萨摩岛津某种程度上与琉球王国处于「争夺奄美群岛」霸权的低烈度战事中。

 是的,琉球王国也有过武德充沛的时光。

 对萨摩岛津来说,其被镰仓幕府封为「十二岛地头」,这十二岛自然包括奄美群岛。

 而琉球王国呢,在明朝伊始时,还在内部分割为三个诸侯,即北山王、南山王和中山王,他们均向明朝进贡,最终在十五世纪中山完成了琉球的统一,并学习到明朝的造船、火器技术,开始积极向北,也即奄美群岛扩张。而奄美群岛上的土著则持续激烈反抗琉球的舰队士兵,同时萨摩岛津乃至九州其他的大名也都开始觊觎琉球。

 那位在伏见大地震里抛弃秀吉的龟井兹矩,都妄图征服琉球。不但自称为「琉球守」,甚至还自费打造一支舰队准备征伐琉球来着。只不过当时高丽之阵更为紧迫,而龟井的「征琉舰队」又被岛津故意拦截,最终龟井只能放弃这个计划。但在丰臣秀吉的强大压迫下,琉球的尚宁王只能派出使者前往觐见秀吉,表示屈从,秀吉直接就把琉球封给了岛津,并勒令琉球也要为高丽之阵提供军粮。

 尚宁王一边应付丰臣,一边则不甘心,又将秀吉要侵朝的情报通告给明朝。

 故而,如今的琉球实则生存在各大势力的夹缝中,最起码奄美各岛是别想保住。

 高有勋也不想琉球占着奄美群岛,毕竟岛津和他现在关系相当良好,为镇压伊集院氏,岛津也曾向他借过女真精骑。如今共同开发奄美的岛屿,种糖分润,是大家一齐认可的最优选。

 “龙伯和岛津氏因高丽之阵还有平定庄内之乱,家中资金消耗殆尽,而种植贩运黑糖所需银钱极多,故而......”原田孙七郎此刻对有勋如此暗示。

 其时,原田孙七郎的身后,还坐着一批博多、堺、平户、备前还有来自奥能登的商人,很明显都是奔着专营黑糖的路数来的。

 只是想要在这片海洋的沿陆还有岛屿作成生意,不问高有勋,还有他所掌控的行都司舰队是不可能的。

 高有勋当然明白,当即就说不如各自分工,萨摩龙伯君负责出岛屿土地还有人力,你们这群商贾去搞经营和销售,我行都司嘛,就提供船只还有针路的护航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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