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肩上的大明 第403节
航行了三五日,耽罗岛的轮廓渐渐在海雾中显露出来,岛中央的汉拿山高耸入云,山顶已落雪,斑斑的青色和白色,只能看到些痕迹,岛屿的埠头岸关现在在岛北,往内的一处平坦的地带,已矗立起来座倭城,是高山右近普请新修的,倭城与岸关间的田畴井然,移民来此的倭民、丽民还有唐人杂然相处而不乱,各有生计,人数不下万,城下用木材搭建有教堂、庙宇,更深处则是放牧的草场,对着岛西南角,正在整修条新路,准备在彼处开掘出座新的港埠,于港湾之中停着艘从吕宋来的马尼拉大帆船,本多正纯下了船后,还特意拜谒了高山右近。
“日本的情势居然如此了?”高山右近也不禁愕然,旋即他又叹口气,对正纯说,如是的话,那我国便会被勋殿左右,莫要说已经灭亡的幕府,就连天皇宫廷,也快要被弃如敝履咯。
本多正纯摇摇头,对右近的话深以为然,高有勋深深掌控行都司,连带着九州和西国的诸大名,就好似牵住了一根绳索,我国的长崎、平户还有博多就像是牛头,京畿东国便是牛腹,那奥羽就是牛尾,牛头一旦被牵住,那牛腹牛尾也不得自由,只能顺着牛头转。
“谁叫日本没法一统呢,人心、信仰都是各异的。”高山右近表示,我们这些切支丹,遭受生前的太阁迫害。而全靠勋殿在这里给我们规画出片全新天地来保护我们的信仰。只不过这座耽罗岛,自明国那边迁来的灾民越来越多,怕是二三十年后,耽罗将是唐人的天下,我也不过是一介守土的官长。
“大纳言想要保住他的关东,还有所有的家臣,其实无意中也就助长了日本继续分裂下去的趋势啊。”本多正纯喟叹不已。
可正纯却没有资格指责。
当年他父亲本多正信叛逃出德川家,很晚才回归,年幼的正纯就是寄养在大久保忠邻父亲大久保忠世的家中的,而本多正信之所以得以回归,也是性格温厚的忠世一力促成的,可现在他父子俩夺取大久保的小田原城领地,还不是一样翻脸不认人?
对恩人尚且如此,更别说对想象共同体「国」咯,日本人家的观念凌驾于国之上,这就是常识。
而此刻,高有勋一行已抵达鸟岭,伴同新受封的朝鲜国君李珲检阅三手军和行都司军队联合操练。
只见鸟岭城下的平野地,方圆四五里,用白布作成帐幕将地面给围抱起来,有如城堞,只见三手军、刘綎川兵和行都司军各出兵马,足有三千四五百兵丁,那李珲穿着君王冕服,坐在伞盖下,高有勋与同样来检阅的刘綎说自己侍立左右便可,然李珲哪里敢,起忙起身,说二位总戎但坐。但坐,拗不过,高有勋只得与刘綎坐下来,杨镐坐略微下首座位。
先出来操演的是三手军的炮手,所谓炮手便是射手。但见号令处,朝鲜的鸟铳手左右司各一哨,杀手左右司也各二哨,先是分站,其后在旗鼓宣示下合为一营,列好阵势后,便开始迭为出入,先是鸟铳手演武射靶,其后便是弓手继出射靶,待到射毕,假想敌已迫近,其后二哨杀手出,呐喊用长短兵器接战,长有筤筅、镗耙,短有长刀枪剑,又有藤牌护卫,只见三手军进退有度,阵法严谨,放铳射箭还有兵器搏击,无不精熟,高有勋和刘綎都大为叹服,告诉李珲:“极为勇锐。”
“全在上国教师悉心教导,绝无藏私。”李珲急忙回答。
刘綎这时起身挥手,要麾下展示「川兵战法」。
现在朝鲜军队练兵,主要有四法可学,一是南兵的「戚法」,这是最主要的,二是刘綎的「川法」,三是明朝北军的「北法」,主要用于骑兵的,还有一个就是全庆行都司的「炮法」,主要就是佛郎机炮的施放之术。
只见刘綎将手中红旗一招展,其所选的川兵便飞奔出一队来,同三手军面对面演练,有勋只见刘綎麾下的那群川兵战法类似苗蛮狼兵,士兵刀鞘里所藏的便是蛮刀,特点是鞘内有长短不一的两把刀,长刀拔出劈砍,短刀拔出可刺可掷,又有铁标,乃精铁所锻造的标枪,长度适中,一人手持,在山坡险要处可挥舞自如,既可冲锋刺杀,也可飞掷杀敌,更有特制藤条所编的盾牌,轻巧坚固,可防铅子弩箭,比起戚法南兵的阵势严整多重火器射击外,刘綎的川法更利于军队在山地灵活作战,果然是对付播州杨应龙的妙法。
当然,刘綎也非常重视炮手也即鸟铳。不过这种任务几乎全交给他麾下的倭丁和朝鲜假倭来承担了,有收集各地士兵为家丁癖好的刘綎
,到朝鲜来自然也没闲着,不但募集了数百投降的倭兵,还拉来二三百朝鲜人为兵,刘綎对其评价还相当不错,认为倭人和朝鲜人都是好的兵苗子,训练得当的话,可超越川苗人,只见刘总戎倭营也露了一手,列队用鸟铳迅捷打靶,装填弹药非常熟练,还用了倭人的「早合术」,也即是比较早期的火药定装和预装。
“这个好!”有勋对早合术也是赞叹有加。
第5章要是真打,我早就死啦
但见白色的帷幕「阵城」间,刘綎倭营的鸟铳手,轮番装填迭进发射,铳口震若霹雳闪电,绵绵不绝,高有勋立在鸟岭军城的望楼中,在心底默默测算着,外行人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啊,有勋关心的是这三段射的速度,最后得出的结果是,差不多三十秒上下,便能排射一轮。
也即是说,火绳枪那么复杂繁琐的装填程序。在没有早合术的情况下,两分钟能完成扳龙头、装发射药、装弹丸火药、用搠杖填塞、夹火绳、最终射击就算是相当不错的。至于瞄准,甚么瞄准,火绳枪只需要密度和速度就行,不需要瞄准,在两军对战时根本没有甚么大用,铅丸打出去,鬼知道能击中的是个无名小卒,抑或是山县昌景或古斯塔夫二世。
可有了早合后,如果有小组装填的话,快到十多秒就能射击一次。若是鸟铳手轮番齐射,也就三四十秒一轮。
只有这样,轻重火铳配合,才能阻滞敌军骑兵的冲锋啊。
说到骑兵,阵阵骤然的马蹄声,将有勋的思绪给震醒:
倭营早合演示完毕,朝鲜三手军少数的骑兵也弛突出来演示了,只看朝鲜的骑兵立在马上。甚至是倒立在马鞍上,这让有勋见了直顾摇头,“北军骑兵演练的是骑射,是环鞭,朝鲜此等骑战,不晓得是从哪里学来的,简直如同儿戏。”
待到骑兵驰完归队,轮到全庆行都司的蛇炮来表演了。
只见行都司的炮队驭手用马匹牵拉铜铸蛇炮,其后还有专门装载炮子和火药的车辆,待到进入到指定的阵地后,邦板牙土兵们跳下车,用铁镐熟练地掘出壕沟和土垒,规画出四个炮位来。旋即用规尺仪具测量出射程、角度还有用药量,一一报告完毕后,开始装填,而后逐个点火发射,炮声迅猛无比,炮风震得阵城布幔摇撼不已,一发发炮子都准确地将远处的木靶给击得粉碎,赢得军城上观战的诸人交口惊叹。
“如有此等炮术和精锐铜炮,根本无需担忧倭寇或番寇骚扰侵略。”朝鲜国君李珲竖起大拇指。
接下来,进入个人演示的项目,只见三手军被选出的精锐之士,开始踊跃腾身,表演拳术腿法,还有三支枪技,关刀技还有撜牌术,即用盾牌如何撞人,这些有勋看起来是兴趣寥寥,可李珲却看得是津津有味,只见三手军内的朝鲜兵也演练得格外卖力,或是神速迅捷出拳,或是呼喝撩腿,不由得叫有勋想起后世朝鲜的国术跆拳道来,并且这三手军现在,和他刚统练时有所不同,仿佛开始更热衷于个人武艺,按照流行的说法,花拳绣腿更多,又是拳法腿法,又是刀剑,又是枪法,而且越来越繁琐,考核的标准也越来越偏移。难道两军对战,要注重的不是戚继光所言的堂堂大阵吗?如果沉迷这种个人武艺,无异于缘木求鱼啊。
唉,这朝鲜啊,怎地自然而然地就会误入歧途呢。
不过想起来也属正常,朝鲜毕竟是穷国,练兵可是个很沉重的经济负担,李珲虽推行大同米的税制改革。可依旧没能力推行戚继光的大阵的骑、车、铳、炮合练,也只能具备鸳鸯阵到哨营的军事演习作战的成本,也和现代的世界差不多,“没钱的话,只能搞丐版的军事改革。”
真打起来,那就是拉胯。
故而朝鲜君臣,慢慢地也就堕落到只能重视个人武艺秀的地步,这是个必然的结果。
而始终叫高有勋念念不忘的,还是早合术。
鸟岭演练圆满结束,可高有勋还是在帐幕内,举起根标准的鸟铳来。
鸟铳得自于日本的铁炮,而日本的铁炮则是仿制自葡萄牙的「果阿火绳枪」,该类火绳枪属轻型,此刻虽在东亚战场上雄风依旧,可在欧陆地带已属被淘汰的,有勋手中的这根就是典型,其最大的特点是枪机是「啮合型」。
只见倭丁在二十步开外搬来个箭靶,放在有勋的正对面,而后分开跪坐,其中一位手里举起扇子来,示意可以开始装弹射击。
有勋看了看靶子,深吸口气,按照戚继光的操练法,先将鸟铳枪管给竖起,从壶中将黑火药给索索地倒入到管内,再取出铅丸来,咕噜噜也填入管内,拔出搠杖塞入,将弹药一并给捣实,接着便拔出搠杖,再将纸套给塞入鸟铳管中,这便是下纸和送纸,这两步的意义就是希望用纸将铅丸给封实,免得其从铳口里滑出跌落。
完成后,有勋再吸口气,便将鸟铳的「火盖」先给扳开,露
出容纳发射药的所谓「火皿」,发射药也是从壶中给倒出,精锐的鸟铳手熟能生巧,射击次数多了,自然能摸索出精准的量数来。因为不精准的都在战场上被杀咯,其后,有勋用劲,将始终被压簧给压住的蛇杆,也即龙头给往后扳,用锁扣给扣住,日本那边称作「押金」的,再其后,有勋将手臂上缠绕的,缓慢燃烧着的火绳给穿过枪柄的穿孔,再将其夹在蛇杆的中央,最终的时刻到来——有勋端起鸟铳,照准了靶子,用手指拨动了侧边(此刻还不是鸟铳下方)圆形杆形状的扳机,日本便叫做「引金」——引金外面的一圈叫「用心金」也就是现代所说的扳机护环——此刻,扳机松开锁扣,而夹着火绳头的蛇杆猛地弹回,砸中了火皿中央的火门孔......
「噗」,枪机上面冒了股细烟,因蛇杆弹回的动作太猛,导致火绳头砸火门孔时直接被砸得粉碎,却没能引燃发射药,鸟铳哑火啦。
“啊,我已经死了。”端着鸟铳原地不动的高有勋,在心底默念着。
诚然,要是真的战场,自己早就死啦。
“勋殿,勋殿,切莫动弹!”整个阵幕内,高有勋继续端着鸟铳一动不动,周围的倭丁吓坏了,纷纷起身叫到,黄牧更是紧迫里带着小心,捱到有勋的旁边,用手指将烧得黑黢黢的火绳给拔出,把碎渣和发射药给吹掉,再从别人手里取来根新的鸟铳,恭恭敬敬地请有勋再射一次。
“这个不行,换早合的鸟铳来,就是铁炮。”高有勋嚷道。
“哈!”阵幕内满是应和声。
黄牧跪下,捧来个皮革做的方形匣子,有勋将其系在腰带上,把匣子给翻开,里面有八枚类似现代药剂瓶的玩意儿。不过是竹木制的,外面还抹着润滑的油漆呢,圆筒形,上面窄底部宽,有勋取出一枚来,轻轻下,拔掉封闭的木栓,低低的「嘭」下,而后倒着,将这圆筒内预装好的火药和铅丸一并倒入鸟铳里面,用搠杖给压实,再从里面找出个很小的纸包来,里面也是预装好的发射药,外面是薄薄的纸壳,将其塞进火门孔内,接着便是重复的一套动作,待到他捏动扳机后,蛇杆夹着的火绳迅疾弹回,这下火花四溅,燃爆发射药,带动铳管的火药也爆燃起来,推出了铅丸,于一团惊天动地的响声里,射了出去,击中了靶子,旁边倭丁上前看了下,便欣喜地举高扇子,正反两下,表示——“完全命中!”
“早合,很了不起。”有勋射完后,得意地把犹自在冒烟的鸟铳给扛在肩膀,又问黄牧道,为何这鸟铳装药量这么微小,连带铅丸也很轻啊。
黄牧便说,若是装量过的话,就得把铳管给加厚。不然射二三发后便可能烧裂,甚至会因火药渣清理不及时而炸膛,还有量大的话,会导致枪托反冲。不但瞄不准,且容易伤到铳手的肩膀胸口。
甚至日本很多铁炮手,还会用绳索拉住铳口,以求射击稳定。
而铁炮、鸟铳,这类轻火绳枪也几乎都是无枪托的,至多就是尾部做出个弯曲形状来,因其火药和铅子的重量已达没有后坐力的程度。
轻火绳枪,轻便,击发迅捷,别说抵肩了,就是贴脸击发都没问题的,可缺陷也很明显,威力小,扣动扳机时因啮合式太快太猛的缺点反倒更容易哑火,相对应的,佛郎机的西班牙、葡萄牙现在用的多是重型的斑鸠铳,其枪机得到改善,由啮合型变为压合型,只要扣动扳机,一组金属构件就能缓慢但稳定地把火绳打到火皿里,你用力大,那火绳打下的速度就快,你用力小,则相反,这种改良使得发射成功率大增,而弹簧的作用,仅是发射后,让蛇杆归位的,不过斑鸠铳也有个缺点,那便是装填速度要慢些,另外为抵消后坐力,往往要使用叉架来撑托。
“有了早合术后,斑鸠铳也能提升速度,便能与鸟铳轻重兼用。一个求的是齐射,一个求的是点射威力,混编搭配,火力就能绵绵不绝啦。”高有勋放下鸟铳,暗忖到,“只是......我觉得这用竹木、皮革来做早合的器具,也过于笨重咯,用纸壳不是更好嘛,直接用纸壳定装好,装填射击。”
于是有勋便把想法告诉黄牧。
黄牧急忙摇头,他先前在大友家当家臣,精通铁炮。当即便指出有勋想法的不妥处,用纸壳的话,若太薄,会包不住铅子和火药,可若太厚,又会堵在铳管内,爆燃后,会烧出许多残渣,清理不易,甚至直接叫鸟铳炸膛。
“黄牧,知道你和我的区别吗?”有勋气冲冲地转头问道。
“我,是您的家丁,是家臣,您是我的主公,我是须要向您奉公的。”黄牧不假思索。
“我是指明问题的,而你,身为家丁,是要去解决的!”高有勋意思是,我找到用纸壳来作预装的定量弹药,已是超天才的英明。至于甚么纸壳燃烧残渣多,甚么纸壳会堵塞铳管,这问题如何解决,是你的责任。
哪天我指着釜山城说,城要刷成白色,那你就要想法子刷白。
哪天我指着冬天的智异山,说山顶不该是白色的,那你就要想法子把雪给铲掉。
拿出你们武士道的奉公精神来!
一下子,黄牧就懂了,额头上的汗珠就滴落下来。当即退了两步,重新跪下,说我身为前大友武卫殿的铁炮头,给我半年的时间。若是不能解决纸壳的问题,甘愿切腹谢罪。
高有勋颔首,说我给你时间也给你银钱,三十枚金大判,就是你的经费。
黄牧领命,誓死要将其完成。
而后有勋又皱起眉,问黄牧,你们以前会把火铳给加粗加重,以求增加装药量和威力。故而会有「侍筒」这样的玩意,可过犹不及,我明军用炮也是若此,总喜欢倍装火药,往往炸膛,甚至引爆整个弹药桶,记住,“最重要的永远是合宜的配比!”
“是!”黄牧再度叩首,旁边一位担当右笔的倭丁则飞速地将勋殿的英明指示刷刷刷地记在本子上。
此刻,黄牧忽地想起甚么似的,就提及往事,说我们大友家使用铁炮最厉害的其实不是我,而是立花家,立花原本居城所在地邻靠博多津,学会许多佛郎机人的机巧,他家其后转封去筑后柳川,传说守城的侍女队会早合,用的就是纸壳,他们说,是佛郎机人的水手传入的,只是现在当主宗虎战死,其遗孀訚千代听说返回立花山城,她应该也懂,并且就是她将纸壳早合术教授给侍女的。
“好哇,其实纸壳早合无外乎两个难题。一个是纸壳燃烧如何更彻底,一个是纸壳如何不堵塞,你和那位訚千代相熟吗?”有勋说着,又架起了斑鸠铳。
黄牧急忙说,訚千代最为高洁武勇,号称筑前之白梅,连「虎退治」加藤主计头活在世上时,都要变更行军路线绕过她所在的柳川城,其得敬重如此,我区区铁炮头,何敢接近。
“立花山城......那她的隐居料也不算多啊。还有,这地方不该归我便宜岳丈小西行长管嘛......他可是九州惣政头啊。”高有勋用斑鸠铳瞄着靶子,如此想到。
最后,有勋放下斑鸠铳,就对黄牧说,你带着三十枚金大判乘船去博多津,并且告诉那筑前的白梅,只要教予我军纸壳早合术,那就增她三千石的隐居料,有为难处的话,多去找大友义统和小西行长二位。
黄牧飞速离去。
恰好此刻,刘綎来访。
“刘总戎老爷......!”有勋急忙上前寒暄。
“唉呀,高总戎,即便演武结束,也是手不释武艺啊。”刘綎一进来,就看到有勋在操练火铳,不由得赞叹道。
“这不是今日在鸟岭看得刘老爷倭营,放铳疾如闪电,心痒痒的嘛,也要在我行都司炮手队内推广刘老爷的川法。”
“过谦过谦啊,高总戎的大发熕才叫准、狠,这一炮下去,起码是糜烂十里啊。”
两人便你一句我一言,商业互吹起来。
高有勋就说,我这铜鼓炮呢,就是马上去平播时,给刘总戎的兵马打掩护用的,我的炮打碎苗蛮子的寨子,你的兵冲进去砍苗蛮子的脑袋,何愁大功不成呢。
有勋鬼得很,他不说「你冲锋我打炮」而说「我打炮你冲锋」,立刻将刘綎推上主导自己则是辅助的位置,好生叫刘綎受用。
刘綎哈哈大笑,而后又面露愁容,说而今你我不但要奉命去平播,这封爵的事还没影呢,我家中还有个舍弟名曰国相的,正在应举的关键时刻,这番兵部枢垣如何裁罚我刘綎,我是眼睛眨都不会眨一下,可要是耽误国相的前程,可如何是好啊。
这就是大明朝,刘綎一刀一枪出生入死,可荣辱却拿捏在堂官们的手中,前脚还是国之爪牙呢,后脚就恨不得叫你身陷囹圄。所以刘綎他爹刘显早就做好了家庭规划,刘綎继续当武弁,给弟弟刘国相的文举铺路,很类似高祖辉老爹的规划,有勋当吏,支撑有封中举,现在有勋当上锦衣缇帅了,居然和刘綎他家的内情更相似咯。
有勋就立刻把自家的情况说出来,刘綎顿有相见恨晚之感,而后有勋保证说,我动员一切人脉,一帮刘爷你洗刷冤屈,二帮国相举业中捷:“咳,天子就是这样,自从张江陵弄权,孩视圣主,天子就不能容忍欺瞒,刘总戎老爷你给乌台御史行贿,确是有些画蛇添足之嫌了。”高有勋这番话有理有据,本来我都把首级open给你了,你耐着性子等等不好嘛,非得搞这出,反过来被御史给检举。
刘綎深知「挨打要立正」的道理,即便有勋直接点出他做得不对,也只能虚心接受,表示是我错了。
看刘綎态度诚恳,有勋也就原谅他,并说刘老爷你也稍安勿躁,万岁要给天下的法一个交代,兵部也要给万岁一个交代,可万岁心底还是要重用你的,你我封爵就在一望,播州之役你我须得精诚合作才行。
“诚如是,诚如
是!”刘綎感动万分,牵住有勋的手连连说道,久久不松。
第6章买命和卖命
和刘綎商定后,高有勋就又打道回府咯,他身为鲜运总兵官和全庆都指挥,是飞虎旗开路,身后有倭丁给他撑杏黄伞盖,前方旗枪、大刀各两面负责开道,又有回避、肃静的牌各一面,从鸟岭再到釜山,一路上谁个见到不羡不怕?
抵达釜山城时,便见到石田三成运银子的船就到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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