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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肩上的大明 第43节

 不过他也没公开说出,见大河卫的大夫来到,忙着给高家奶奶针灸,确实没自己什么事了,就走出了环碧庄。

 结果刚出庄门,月影下就觉得有人在跟着自个,高有勋一惊:“这群狗娘养的船厂高,不敢对堂嫂下手,倒来打我的闷棍?”

 于是高有勋就加快脚步,向着人烟灯火多的地方走。

 没走几步,后面那人就喊自己。

 一听就听出来,原来是华玮那个呆屄养的。

 第58章英雄对英雄 好汉对好汉

 华玮走过来,高有勋就问他在哪钉船。

 “就在这里的直隶船厂。”华玮说一切都非常熟悉,与南京龙江差不多。

 本来明朝的海船是在临清造的,后来临清的被裁撤掉,一并归淮安清江浦来造。

 “江二先生呢!?”高有勋一看到华玮,就知道是江二派来的。

 果然华玮说,江二先生在西湖嘴那边的芦庄等着你。

 芦庄不是个庄子,是江二别业的雅号,比泗州蜗角堂大了两圈,园林亭阁应有尽有,曲折有致,完全不像蜗角堂那般局促。

 “你肯定想问我这些日子哪里去了?两件事,一件是在清江浦直隶船厂筹办工料造船,还有一件是天天在巡盐御史衙门里厮磨。小五叔啊小五叔,这趟我是亏大了,亏大了!”江二说到后面这句,紫棠色的面皮明显饱胀起来,高有勋还是首次看到他情绪这样激动。

 高有勋便问他,如何亏大了。

 江二冷笑说:“吴有孚这锦衣卫千户在泗州有没有问过你,张给谏奏上朝廷要在淮扬增设戍军以备倭的事?”

 “问了,并且这事朝廷也答应下来。”

 “对,要在漕军里增加班操兵两千,其余各地增兵不等,统共要十四万两银子,六万两由太仆寺马价银里支给,八万两靠截留两淮盐税来支给,盐税,盐税靠什么来?还不是靠卖盐引?这八万两,是我垫给巡盐御史衙门的。”

 “啊!”看起来以前江二掏一千六百两,掏三千两,让高有勋觉得江二富可敌县,现在才感到面前这人是富可敌国的存在。

 江二摇着羽扇:“你也别以为这八万两是我一个人掏的,我还没那么有钱!可你也别问银子的来头都有谁,八万两银子,帮助朝廷征伐关酋(即丰臣秀吉),而朝廷盐政特批给我的,不用去势要那里买窝子了。”

 出身淮安府的户部尚书叶淇在弘治年间改开中法(其实并没有废,只是有所改革)为折色法,使本奔走与边塞、漕河、盐场间的晋陕商人内迁,蜂聚在淮安、扬州等地,明朝盐法为之大变,加上盐引又多被藩王、勋戚、中贵人所抢占填满,盐商就只能从这些势要那里再添价买得,这就是「买窝」和「卖窝」,甚至“窝

 子”的涨跌被搞到和炒期货差不多的程度。

 题外话,高有勋从望云门进淮安旧城那一路上见到的牌坊,就是叶淇他们家的。

 此番,是江二先生趁时局,直接向朝廷要的盐引,额外增设,无须再看那些权要的脸色,可江二先生下面的话,则让高有勋目瞪口呆:“八万两白银换来的盐引,我让高庭柯全存在他的廷字店柜台里的,没料到他居然横死,他那掌柜的是个内鬼,卷了盐引也投献给了别人。”

 原来如此,江二所说的「亏大了」,就是这样的意思。

 因今年整个两淮发大水,本就被改革的开中法更加难以维系,水商(走边塞和内地水路运粮运货的商帮)脚力成本剧增,又因粮仓盐场受灾而提不到货,水商熬不住,那边商就没动力再购入仓钞了,原本他们花银子买仓钞,再把手里仓钞兑给水商,水商再把内陆的粮食和货物来换仓钞,带回去再兑给淮安、扬州的盐商,盐商去批验所来换盐引,换好盐引后再去所在引区的都盐运司或盐场提举司兑盐来卖。

 这是个非常精密的链条。

 明初的开中法,所有链条都是盐商一己完成的。

 叶淇变开中法,实质就是将链条给拆开,把食盐专卖分成盐商、水商和边商三个环节。

 现在水商裹足不前,导致仓钞成本价翻了两番不止,这个环节一瘫痪,整个开中法链条就会断裂,那头山陕边塞是兑不到粮,这头淮扬的山陕商帮又拿不到盐引,而朝廷的都盐运司态度又很强硬:“你不拿仓钞兑盐引也行,先把来年的余盐银给支付掉,再给你们盐引不迟。”

 山陕商帮心想这不等于敲诈嘛,就犹豫不决。

 可江二为首的徽州商帮却出手,江二属于直奔主题的,“甚么开不开中的,你朝廷不就是要银子嘛,那我直接捐银子,来换盐引!”

 就这样,愣是在山陕商帮占据绝对优势的淮扬盐市里砸出个窝子来。

 可碍于脸面,被当作窝子买来卖去的盐引是不可能填写所持人的姓名的,那就意味着只要盐引被投献给了别人,江二就永远丧失掉了八万两。不,如果加上销盐利润的话,差不多是丢掉十几二十万银子!

 “我堂兄庭柯死得冤枉,这必是有人要害他,也害江二先生。”有勋立刻下判断。

 “这个自然,我比你清楚。”江二表示早就知道,所以这些天他在淮安西湖嘴的寄寄亭忙着与淮安知府、分司的巡盐御史交涉,本来想借助官方的力量将盐引给追回。

 可看起来被投献的,是块铁板,知府和御史都不敢动,让他无果而返,一肚子怨气。

 “那船厂高氏,也将庭柯堂兄的田产投献出去,莫不是也是此人!?”

 江二先生说:“极有可能。”

 随即江二再摇了几下羽扇,直接对有勋说:“米我贩得,现在我要的是盐,泗州和高、宝两场洪灾,两淮炼盐的灶户损减过半,那些晋陕商人都不愿再购买仓钞、盐引,是我给朝廷雪中送炭,换得八万两的盐引,还有专门划定的引地(固定卖盐的地区),这就是我曾对你说的,大灾往往也是大运,可现在又倒转过来,大运成了大灾——高庭柯死了,盐引被窃走,要是马上开春没盐引销盐,我又哪来的钱打造船只,这样下去就是满盘皆输,所以我才唤你来!”

 高有勋心想,这下想到我啦。

 “你能追回那八万两白银的盐引,一万两归你,我再答应你,高庭柯家产的一半也归你!”江二先生羽毛扇因语气焦躁,而被扇成了白色残影,有两枚羽毛都被甩掉,在两人间的熏香铜炉上飘来荡去。

 高有勋的视线,随着鹅毛动了几下,看着它坠在炉火上,腾起团亮焰化作黑灰,然后才惊觉江二所提出的条件:“可是先生,庭柯的家产不应该是他自己?”

 “全是我的,全是我抬举庭柯发财的,他家那店那仓那田,那几万两的家产全是我抬举出来的。”江二先生拖着腔调,看起来情况和爹当初对有勋说得差不离,“小五叔,不是我江某小器,而实在是庭柯横死,我经营多年的脉络有一块硬生生地断掉,我急切间苦于无人可用,才叫你来淮安府的。”

 “先生的意思是,我以后来顶替庭柯?”

 “对,就是这样!”江二为有勋的领悟能力感到欣喜。

 高有勋想想,就直接问江二:“某有疑惑。”

 “说。”

 “既然先生也认为庭柯是横死,那为何我堂嫂在山阳县衙里却矢口否认呢?”

 “那必然是有苦衷的。”江二话没说那么透,可有勋也能理解。

 “我堂嫂还说自己已有遗腹子。”

 “这你得问你堂嫂本人。”

 “卷走盐引的是谁?”

 “晓得是晓得,可为何找你来,就是告诉你,这是叫英雄去对英雄,叫好汉去对好汉,我是英雄,你算好汉。”说完,江二瞪着眼,给高有勋再次比划着酬劳,“一万

 两,在加上庭柯的家产,只要你有能耐,全都是你的,你弟弟有封应举是不用愁的,你自己轻易易拿个四五千两,去捐个内阁中书的官做,管叫你白衣巷高家的旗杆能竖得比泗州城的钟鼓楼还要高!”

 高有勋心想,人生飞腾的机会说不准就来到了,咬着牙也得硬顶着上喽。

 临行前,他想起来自己的官职,就对江二抱怨说:“为何叫我去武的漕帅那里去当差?”

 第59章小爷

 “现在只要是人都往文漕帅的部院里挤,你去了后也就泯然众人矣,起不了任何作用,我安插你去武漕帅府的心思,不久后你就能懂得。”

 当晚,高有勋留宿在了芦庄的客房里。

 天三四更时,他就被噼噼剥剥的爆竹声给吵醒,翻身借着窗户雪光看,清江浦上下到处都是放这个的,心里一想,新年到了,自己还呆在淮安府,不能回去和家人团聚,又想想,这庭柯家眷也可怜,刚将庭柯下葬,又遇到这么多的情况,唉!人生真是多灾多难。

 起床后,他系好褡裢,戴上貂帽,出了门,在爿大店中买了些年货带着,就到环碧庄里来了。

 庭柯昨日还是下了葬,庄内到处系着的白麻布还没解下来,凄惨冷清,有勋在角门处,拉住天鸡门环叩了好一会,开门的竟然是嫣柔。

 “小爷。”难得是,嫣柔这次主动喊他了。

 既然有勋和她爹算是堂兄弟,所以嫣柔称他为「小爷」倒也不算错。

 “环碧庄得雇人才是。”高有勋过庭院,对走在前面的嫣柔说。

 “大母卧病在床,娘亲分不开身,哪里雇得到人?再说,这全清江浦的人,不问姓不姓高,都等着看环碧庄的笑话呢,就算雇几个来,也保不齐他们弄起闲话风波来。”看起来这小姑娘的心思倒是剔透。

 “可以雇外地人啊。”

 “就怕不知根不知底。”

 “叔叔来了。”走进正堂,还红着眼的堂嫂沈氏迎过来,说单独去暖阁说话。

 言毕,嫣柔去高家奶奶的房,沈氏在前,高有勋在后,穿过花厅,来到间小暖阁内,四下都是玻璃窗户,半边是炕,围着个火塘,炕上垫着褥子靠枕,对面则是盥洗架子,还有几把椅子。

 “叔叔,坐。”沈氏的语调依旧温柔,带着些疲惫。

 高有勋说好,摘下帽子,坐下。

 一身孝白的沈氏则侧着靠在炕上,用种慵懒的姿态对着有勋,闹得有勋脸有些发烧。

 “叔叔见谅,热孝在身,我和嫣柔都出不了门,环碧庄大小事宜又找不到庄人操办,还得多累叔叔。”

 高有勋忙说应该的,接着就想开口问。

 “叔叔有话直说无妨,千万不要见外才好。”

 “我见庄内的奴客都跑光了,若是雇佣外地人来帮忙的话,不晓得嫂嫂能不能信过有勋?”

 沈氏笑了笑,说这是怎说的,抬起手,从炕边的刀子牙彩漆方角柜里取出个象牙木椟来,打开一看,全是晃眼的珠宝,“叔叔,这里是我的体己钱,拿去典当掉也能得二千两银子,而今我家三口三代的命都在叔叔手上,这丁点银钱还值得甚么攥手里?”

 这下算是真的推心置腹了。

 高有勋想想也对,要是这场对船厂高赢了,他堂嫂少说能保住三万两银子,这些都算得上细枝末节了。

 不过当他接过木椟后,忽然琢磨起堂嫂刚才的话,就问:“三口三代?不应该是四口三代嘛,连堂嫂腹中的胎儿在内。”

 “叔叔我对你实说,我腹中哪来的胎儿啊。”

 这!

 高有勋瞪大眼睛,不晓得是暖阁太暖还是被惊吓的,脸上汗如泉涌:“嫂嫂,这可不兴欺骗县令啊!”

 “叔叔,若我当时胆怯点,说没怀孕,那庭柯满打满算就剩嫣柔这一个闺女,怕是当堂薛县令就判了九一分成。”

 “可一月后,嫂嫂你身上验不出孕来,别说一成家产了,薛县令怒起来,可是能下你进班房的啊。”

 “叔叔你把船厂高里当首的两个,一个高庭训,一个高思才,给锄掉不就可以了?”沈氏接下来的话,更叫高有勋目瞪口呆,“庭训、思才一锄掉,其他的高,都是田里的莠草成不了稻麦,哪个还能充得住好,全不是叔叔你的敌手,只要船厂高被抑击住,家产自然便能保全。我虽谎称腹中有胎儿,到时只消和郎中大夫做做戏,说流掉了便是,那薛县令也没奈何的。”

 这下,高有勋眨巴着眼,看着对面的堂嫂,觉得她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娇弱。

 所以......

 “所以在堂上我不能说庭柯死得蹊跷。否则船厂高到时反过来攀诬是我下的毒,这事就缠不清了,我一介女流,定是百口莫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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