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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肩上的大明 第46节

 “啊!”嫣柔懊恼地叫起来,好像是宣泄般,用双手死死捂住脸,整整一刻钟都不再理睬有勋。

 待高嫣柔深呼吸几下,镇静之后,二人拾掇好,离开马路池水边的亭子,走到淮安府的旧码头,这里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地。尤其是每年漕运结束后,自北京归来的许多卫的漕运兵丁,夹带的货物在淮安府卖光后,有差不多半年无事可做,返乡的话也没田能种,更有不少卫的军人视漕运为畏途,便直接用「吃随船漕粮」的诱惑招揽浮游棍徒冒名顶替,自己则避了差,做别的生计去了,这群兵丁和棍徒通常年节前后便都会聚在这当短工应雇,以等来年漕运的开始。高有勋和嫣柔一走到这里,就看到人头攒动,说各地方言的都有,嫣柔便问,雇哪里人去护环碧庄更好,高有勋说浙中人最好,柔顺客气,吃苦耐劳,就是要的工钱比其他地方要来得高。

 “工钱倒不必担心,只是家里只我、母亲还有大母......”嫣柔无疑有些害怕。

 “这样,环碧庄外面田庄留我间屋子,我来统带这些人护庄。反正我在漕运总兵府也没太多事做。”高有勋话刚说完,就抬手将嫣柔拦住,不叫她继续往前走。

 嫣柔即见,

 前面不知何时起,大街中央给空出来了,两拨人隔着站定,似乎是互相对峙,周围旁边的何止千人,好像都有默契似的。

 左边一拨人不少穿着漕军的号衣,只是没拿兵器,赤手空拳的,明显是刚从通州、北京那边回来的兵丁。

 而右边一拨人则都是短打,有的皮肤黝黑,毛发荡然,看起来像是在水上寻日子的船夫,而又有几个胳膊和脸上有刺青的年轻人,这个高有勋熟悉,就晓得他们是淮安本地的打行子弟。

 “什么来头?”一位打行子弟摇头晃脑地问左边的兵丁们。

 “杭州府哑叭桥前有家庙,密云卫塔高十三重,饮的是潮白河的水,餐的是古北口的沙。”为首的兵丁喊道。

 “原来是罗庵下来的,好说,叫你们的风客出来说话。”

 “风客,是本地的积枭巨棍,惯常和运粮漕船勾串,夹带货物,帮漕船兵丁卖货卖盐,所售物价,风客和漕船兵丁三七朋分,漕军贪风客的余利,风客则依仗漕军的身份为护身符。”高有勋低声对嫣柔解释风客是什么意思,泗州卫兵丁很多也是护漕的,他对这套漕河上的暗规则很熟悉。

 “方才漕军兵丁说的那几句话又是何意?”嫣柔这趟出来,虽然得知亡父生前养小官这个晴天霹雳,但也跟在有勋小爷屁股后面见识许多,这些都是她乘船坐轿所不能听闻到的。

 高有勋摇摇头,说约莫是漕军结社的切口,表明己方的源头的。这不,一说出来,右边这拨就晓得是「罗庵」出来的。

 说话间,漕军的风客走出来,对着右边拱手作揖,然后就说这群漕军兵丁都是浙江那边卫所来的:“带了几十石蒸糕,在过南旺湖时换小船,已给这群船夫交了剥浅银子,谁料他们在过清江浦时又敲我们一回,我们不肯,说哪有这样的规矩,就遭这些厮殴打,好些兄弟被打落坠水,他们还驾着小船,把蒸糕全都拐跑了!所以我等上岸来,就是要讨个公道,请诸位高抬贵手,将蒸糕给还回来,我等愿照数再付一次剥浅银子。如若不然,便拆了你们的庙门,把你们的船给放生掉。”

 “小爷啊,他们看起来好些是为买卖蒸糕闹的,蒸糕才几个钱啊。”嫣柔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心想这漕军撑船行千里路,就是为在北京搞来蒸糕沿路卖?

 高有勋就告诉她,「蒸糕」是黑话,就是「盐」的意思,而「剥浅」本是漕船搁浅时,当地船夫救护时所收的酬金,现在一些势要索性就在漕河紧要段让人堵截漕船,勒索剥浅银子,也就是绿林道中说的买路钱。

 至于「放生」,意思就是把船给凿沉。

 “小爷,你这样说我便懂,这些漕军的大船运盐会搁浅,就让本地船夫用小船分载,结果过清江浦时被船夫敲竹杠,又要收一次剥浅银,漕军不肯,船夫就劫了他们的盐跑掉,漕军就来淮安府讨说法。”嫣柔聪明的,领会的是丝毫不爽。

 这群船夫这样嚣张,背后是谁撑腰一目了然。

 “你们在这销盐,拿的盐引是什么来路?”此刻,高有勋见到贡生高庭训拨开人群走出来,那这话质问那风客。

 “我等拿的是晋藩的盐引。”风客回答说。

 “那就是了,你拿着晋藩的盐引,来淮扬卖,不晓得在这片行销的盐引,都是自德藩那里取来的?今天就得告诉你,在这地界只有德藩的盐引,没有甚么晋藩、鲁藩的!”高庭训背着手,一个字一个唾沫,恨不得落在地上都要砸出坑来。

 那风客自知不占势,就道歉说,是我们不懂规矩,这批盐便不在淮扬卖,说到做到,可还请放还,因晋藩的盐引也是我们花钱买的,从长芦那边盐仓兑来的,可让这些兵丁运回杭州府去卖。

 “晋藩就是山西的晋王府,而德藩就是济南的德王府。”高有勋对嫣柔说。

 看起来是这些藩王间的引区之争。而这个无赖贡生高庭训,无疑是德王府的走狗,怪不得这样嚣张,现在高有勋咂摸出来啦:高庭训、高思才这群船厂高,最大的后台便是德王。至于先前他们偷偷把高庭柯留下的十顷田给投献出去,投献对象必然也是德王府。

 而高庭训是认得自己和高嫣柔的。

 于是有勋牵着嫣柔,向人多的里面挨,来避开高庭训的视线。至于漕军和当地土棍间的纠纷,也与他无关,马上过了这片,雇些人回环碧庄就好。

 “知道犯了规矩就好,想要交还蒸糕给你们也行,留下一半的蒸糕,我把德王府的短引交付给你,有了这些短引,你们想在淮扬哪处卖蒸糕都行啊,这个名头就是换引银。”高庭训明显是要敲诈笔大的,他还握着扇柄,示威似的敲打在风客的胸膛,警告道,“俗话说,走路防跌吃饭防噎,这就给你个教训,冯万青我可告诉你,以后别说晋藩的引不准,连朝廷部堂部院新发的盐引在淮扬、山东也一概走不通路!你们这些撑船的大头兵也别指望从浙闽那里调盐

 来卖,宝应那边我们照样有塘埭,带盐的船想要进来,就必须要换当地的短引,留下剥浅银和换引银!”

 第63章宁予一狼不予一狗

 听到「部堂部院新发的盐引也走不通」的话语从高庭训嘴里说出来,有勋和嫣柔的耳朵都竖起来,两人不约而同地立在根柱子后,继续观看下去。

 嫣柔更是看着小爷,很小声地说:“看起来马廷还没将从我家卷走的盐引交到高思才的手里,刚才在马路池旗亭里,高思才和马廷商量的,怕就是为盐引的事。若是那马廷已交了盐引,高庭训高思才这伙早就拿着盐引去扬、泰一带的盐仓兑盐回来售卖,何须在淮安府上下游两头堵勒索其他盐船,又何必强逼着换引呢!”

 高有勋也是对嫣柔颔首:“差不离,剥浅和换引,就是要抬高盐价的,想来德王府持有的盐引数目是不足的,便只能靠高价来得利。不过往好了处想,那便是盐引还没落入高思才这厮手里,还有挽救的机会。”

 冯万青勃然大怒,本来他就准备客气客气,破财消灾的,不曾想到高庭训这混账欺人太甚,再交一次剥浅银就算了,居然还要索取一半的蒸糕,还要换引,他本人也是名噪淮扬的大风客,哪里能受得了这个,一伸手,就将高庭训的扇柄捏碎,“高庭训你个屄养的好狗胆,连部堂部院的盐引都敢不认!”说完就是一拳,正打在庭训的下巴旧伤上,庭训嗷嗷惨叫,倒退几步,还不忘挥手,示意聚集在这的打行子弟动手。

 立时间谈判破裂,左右两拨人互相诟骂,交错着拳打脚踢,殴斗起来。

 整个纸坊头到马路池,成千上万的人轰轰叫着,到处跑。

 高有勋和嫣柔紧紧扶在柱子上,“看紧了那冯万青!”

 可人都在外围跑,漕军兵丁和打行子弟在里面翻来翻去打,哪里能看得清楚冯万青的身影。

 “小爷,上楼去看。”嫣柔喊着。

 两人就跑入亭阁的楼梯口,给了跑堂的十文黄边钱,得了二楼夹道的窗户位置,顺着看下去,人群开始散开,有人喊「捕手要来拿人啦,快走」斗殴的结果竟然是漕军大败亏输。有的兵丁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有的则互相搀扶,趁乱向万纸坊的小巷子里躲,冯万青似乎也混在里头。

 咳,这群来自江南浙地的漕军,唯一的生业就是每年撑船运粮去京师,又不操练又不屯田,拳脚军器犹如儿戏般,连泗州卫的兵丁都比不上,更别说对上职业斗殴的打行身家子弟了。

 “小爷,你看,高庭训。”嫣柔眼尖,指着楼下的高庭训,只见他捂着下巴,也跑着,跑到一爿大店前,在那里和一个人碰到,此人不是别的,正是高思才,只看两人不知道在那里说些什么,说完了就一并跑走掉。

 没多久,淮安府和山阳县的捕手都来到,打行子弟立即分散开。一半堵截巷道去搜捕逃走的漕军,一半则上前作揖吆喝,应付捕手。

 而高嫣柔看到两位站着的那爿大店,不由得抓住窗边,眼睛都要冒出火来:“那,那便是我家在万纸坊的廷字店。”

 而现在的廷字店,门全部锁起来,交叉着贴上了山阳县令薛鹤飞的封条,在高庭柯家分产案子了结前,是不对外营业的。

 “迟早要把这店给拿回来!”嫣柔怨愤地拍了下窗棂,在心里发着誓。

 日暮时分,环碧庄外,高有勋送嫣柔穿过清江浦的街巷,本来是嫣柔在后面,回来时她却走前面,行李褡裢改成有勋背负,嫣柔手里举着集市上买来的小风车,迎着风呼呼地转。

 “小爷啊,那萍叶是卖于你家的,你喊她妹子,打心里就没把她当使唤丫头,是吧。”

 “她命不好。”高有勋说完就沉默了,关于萍叶他从来不想说太多。

 “是啊。”嫣柔放慢脚步,也很是惋惜,“对了小爷......算罢,也没甚么要问你的。”

 两人走到环碧庄小角门前,停下来。

 “小爷,你往后打算怎么做?”嫣柔喊得已非常熟练了。

 高有勋说你安心呆在庄里,我自有分较。

 “我......”嫣柔还想说,我继续男装帮着小爷你,可一时间却没能出口。

 等她怏怏地回了房,换了衣衫,来见母亲时,只见沈氏面色沉重,坐在自己大母卧房外的堂内,正读着封信。

 “娘亲,这是谁写来的?”嫣柔问。

 “大河卫。”沈氏将信放入封套,蹙着眉,对嫣柔说,“你定要问信里写的是什么字,那让为娘告诉你,大河卫沈家的族兄弟,逼我改嫁。”

 “这,这是什么道理?”嫣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大河卫沈家,那可是娘亲的家啊。

 沈氏笑笑,说现在大河卫沈家就是个笑柄,早就是万柳湖胡家掌中予求予取的掌中玩物,本来我嫁给你爹,还能指望复沈家对胡家的三世之仇。但没想到,紧要时刻一刀将你刺得血淋淋的,竟是血亲宗族,这群沈

 家的男人,真不配须眉二字。

 “娘亲,你若坚志为爹守节,我虽为女儿身,可按大明律也能分得男儿一半的财产。可现在若船厂高同大河卫沈两枝一道逼你改嫁,那爹的家产可就半分都保不住。女儿实在想不通,这船厂高和大河卫沈还能捆你去改嫁不成,真当这淮安的官府是个摆设?”嫣柔觉得嘴里说出「坚志守节」来感觉怪怪的。尤其是她今日得知爹竟然养小官后。

 “可不就是摆设,你看,若船厂高不得逞的话,素日里就会搬弄光棍来骚扰你,不断生闲话,这样的腌臜人清江浦是车载斗量。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即便有像高小五叔这样的义人来帮忙,冷不丁还会连扯我一并被高庭训这般的讼棍陷害,多半说小五叔与我勾搭成奸,要见官司云云。他们就是要这般地围堵我,逼走我,霸占你爹的家产。”

 “吓!”嫣柔非常惊诧,她万没想到还能有这么一招,便抓住沈氏胳膊,“娘亲,到哪我都跟着你。再者你不是说爹生前好友江二先生答应保全我们的嘛。”

 此刻,沈氏意味深长地看了女儿眼,就问她:“江二虽说是连城的富贵,可毕竟一无功名二无官身,真遇事没法和高庭训、高思才车马相对。不然你以为小五叔为何打泗州来呢?嫣柔,你认为小五叔这人如何?”

 “还行。”

 “那我对你说,江二先生来信提及,假使我家家产保全妥善,就得与小五叔五五分成,你又怎地看?”

 听到这,嫣柔沉吟起来,想了想,就细声对母亲说:“那小爷到底算是来帮我们的,还是和高庭训他们一般,是来吃绝户的,怎觉得没甚区分呢?”

 “不好说,不过嫣柔啊,有时宁予一狼,不予一狗。”

 “那小爷算是狼,还是狗呢?”

 沈氏微微摇头,看着烛火出了神,并没有答复女儿的疑问。

 “一条泗州来的狗,胆敢搅局。”淮安府巍峨气派的「山陕商馆」大堂内,高庭训和高思才这两厮跑进来,把有勋的名字和来历报于坐着的一帮人。

 “马廷手里的盐引如何,拿到了吗!”山陕在淮安的总商温与亿焦急地问高思才道。

 高思才有些无奈地回答:“我方才在旗亭和他谈了,这厮硬得很,说他的卖身契还捏在高庭柯家的寡妇手里,现在那寡妇还等着他回心转意。不然寡妇真报官的话,他一个家奴是决计要倒霉的。所以我们得给他一万两银子,还要把寡妇给逼走,逼走掉的话,家奴就和其他房产一样,归我们船厂高所得。然后叫我们烧掉卖身契,放他的生。不然他手里的盐引本钱是二两一引的,大不了三两五钱一引卖给其他商人,他可立得六万两银子的利润,怎都强似送给我们。”

 第64章新建伯

 “他娘的!”温与亿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脑门,“这狗奴才想得倒美,我们就不放其他盐商商帮进来,只要过了两三个月,淮安府这片的盐都卖差不多了,他手里的那批盐引贴钱烂手里都没人要呢!”

 “老总商你说得对,可这狗奴才两头起价,说若不允,他便将盐引还给高家寡妇,一样能拿一万两。”高思才惴惴地说。

 这时,坐在右侧的叫胡懿的德王府长史便说:“夜长梦多,这奴子要一万两给他便是,商馆同王府的盐仓在去年洪水里被毁了七成,德王现在缺的不是盐引,而是盐,我同巡盐御史好讲歹讲,才答应了长引换短引,再用换引银来填我们的亏空,而江二这八万两盐引,是能在泰州支取的,泰州的盐仓可是没被水淹过,只要拿到这批盐引,这淮安府依旧是你们山陕商帮的天下,江二那批徽商便染指不到盐政和漕运里来。”

 “舍弟说得对,须知我们搞这些,纯是我豁出脸面,与巡盐御史私下底搞的土方子,朝廷那边,圣主也好,户垣也罢。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因高邮、宝应这片的漕河还没修复规整,这盐啊,和其他货物没甚不同,早一天销,就多一分的利,兵贵神速啊。至于给马廷的一万两银子,只要我们把高家寡妇高沈氏给逼出家门,那高家的产业怎么也不止这个数目。”坐在胡懿身旁说话的,是胡懿的胞兄胡达,这位是嘉靖年两榜进士,做过给事中、参政。现虽已致仕居家,可依旧是淮安府最具力量的名宦。

 “那大河卫沈家屈从了没有?”胡懿就转头问高庭训。

 “从了,从了。”高庭训邀功道,“他家给高沈氏找了门亲事,先定下来,等高沈氏服除,就叫她嫁过去,给她五千两银子当嫁妆,对门再给五千两当聘礼,高庭柯家的其他家产都该剖分给我们宗族,还不是几位老大人看管着?”

 “好。你俩刚才说泗州来的狗吏,叫高有勋的,就是他在帮衬环碧庄对吧?庭训啊,你明天就找个由头,就说他同高沈氏有奸情,来谋夺家产的,给府衙递份状子,把开门、关门写得漂亮些,淮安知府

 尤邦泰,和我家妹婿乔家是年兄弟的情分,不会像山阳县令薛鹤飞那样不识抬举的,这案子就在府里判,就算判不死高有勋这只野狗,也将他给缠住,叫那高沈氏竖不起贞节牌坊,逼她不得不改嫁以证清白。”胡达说到这,品茗一口,悠然自得。

 “行,还是老大人您有见地!”高庭训和高思才忙不迭地竖起大拇指,夸赞这胡老爷。

 “所以你们做事怕甚怎地,你俩瞧瞧这地,商贾有财,我有官身,我弟胡懿又是管着德王府的,更别说这教门里清一水的勋戚、锦衣卫还有中贵人了,你俩奉着万柳湖胡家的名号,在淮安府地上随意踩两脚,也得震垮一条街。”胡达是飘飘然的。

 那山陕的总商温与亿就说,现在宝、高的漕河还走不通,拿到马廷盐引后,不妨从海州入海,再入长江,到泰州支取盐,支取到了,恰好宝、高漕河也修得差不多,我们还得是头一个能到淮扬销盐的,到时每引盐卖十二两,如何。

 “十二两就十二两,管它穷家富户的,还能不吃盐不成?”胡达这下算是一锤定音。

 高庭训和高思才就团团作揖,告辞离开商馆,他俩才是趋走的人。

 淮安旧城的鼓楼,刚报了戌时,高有勋已至漕运总兵府大门外,这儿的街巷比起万纸坊、马路池要冷静许多,半天都见不到几个人,他边走,边将细竹笼提高,看着那阴阳脸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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