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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肩上的大明 第57节

 原来,高有勋到了淮安后,没多久就给父亲去了几封信,报了这里的情况,部分情况。

 看着爹顺手提来的糕点,高有勋只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就说明天出去把钱给人补上。

 “补甚补,以后他们遇到事,还不是要找你帮忙。”高祖辉满不在乎,又乐呵呵地看着院子里镂空的砖墙,拿手摸着,“瞧瞧,瞧瞧,嘿,临清砖,最好的临清砖啊,这摸起来。啧啧,和丝缎似的,这敲起来,多瓷实,和金花银似的。勋儿啊,这里一年租金下来,怎么也要八十两吧。”

 “一百多两吧。”高有勋把糕点放堂上,含糊其辞。

 “这租房其一,吃食其一,应酬其一,衣装其一,这算下来,你这满年在漕帅府里也能弄五六百两啊。”爹掐着手指头算着。

 “爹,我也就是帮爷爷他老人家起了些公署宅邸,每块砖每根木料抽分点钱罢。”

 “这还不够?”高祖辉说你小子现在肥了,说话口气也大了,还每块砖就抽分点钱罢。

 现在离晚饭还有会,父子俩就坐下来聊。

 高有勋问有封、有爵还有徐相公在泗州怎样啦。

 还有这趟有封怎地不来看看我呢?

 “唉,这不是你兄弟俩的处境有变嘛。去年还是你想不开撞柜子板,现在你都住这样的大宅邸了,有封心就不舒坦了,觉得比你落后,总想作为作为。”

 “他不是说要同徐相公出去坐馆嘛。”

 “馆是不用坐的,教那群财主家的呆屄儿子读书纯是遭罪——汪一右请了他和徐秀才当幕宾,每年各八十两银子的束脩。”就在高有勋感到惊讶时,爹朝西南方向指了指,“我走了眼,水灾后还说汪一右的印马上就挂不住啦,可谁料这场灾后转了,上官和地方都说他救灾得力,自即日起受了孕(运),怀胎十月,来年癸巳京察时怕不是要生(升),所以我也就答应叫有封跟着。”

 “这是好事啊,不过我三弟是泗州本地人,当幕宾......”

 “汪一右就是看中你三弟是本地人,再说他来年调去别处为官,有封也就没这样的忌讳啦。”

 高有勋就又问,白衣巷高氏宗祠怎么样啦。

 “你说的没错,我在盱眙那边找到个小村子,按陈学正的话来说,就就的风水宝地,听说是当朝临淮侯家先祖出身的地......”

 啊!爹怎么把李小侯李宗城家族的出生点给占了?这叫我马上怎么面对李小侯呢,可换个角度来看,这临淮侯一家在京师里呆久了,估摸早忘记自家的出身啦。

 高祖辉又说下去,称这个山村,必须要全占才能得风水的好处,可里面早有另外两宗人家,各家十余口,住那里也好几十年了。

 “那爹你是怎么做的?”

 “这个简单,我这不是手里有银钱嘛,就让白衣巷几户姓高的老的先搬去,然后隔三差五开大席酬另外两家,这乡村人就好面子,他两家还得还礼,还了几次后,发现家财都荡尽了,羞愧难当,我就花了封银子,把他两家的地全都买下来,他两家搬走时对我还感激不尽呢!”

 爹不愧是爹,总是坑了人家还叫人家感恩。

 这真是高家的恩情还不尽叻。

 然后高祖辉就向儿子比画起来,这片山村,那里是祠堂,那里是佛寺,那里是池塘,都全照着风水方位来,这一说到祠堂,就联想到高庭柯生前应允的,要两枝高合祠的事,就唏嘘起来,说我马上还得去奔你堂兄的丧,然后就很生气,“我没想到,清江浦船厂高这枝都是甚么样的狗畜生啊!居然要吃孤儿寡母的绝户!幸亏有你,勋儿。”

 话锋一转,高祖辉不知怎么地,又唏嘘到另外的事上,“勋儿啊,你看你堂兄,活着时那银钱来得就如淌水似的,可一旦亡故,没个子嗣,连产业都差点没保住,你今年也二十啦,做得又顺风顺水的,也该赶快结婚生子——你不会还惦念着泗州城那胡家小娘子吧,唉,只是她没福,强求不来的。”

 高有勋一想,莺儿没了他确实痛,可也没办法,爹还以为他呆痴掉了。只不过自己刚来淮安府,就遇到这些多的事,不久后还得跟着进奉船到京里去,哪有时间想儿女婚姻的事呢?

 还没说呢,外面就有人敲门,一看,是淮安府纸坊头数一数二的商贾「槐树李」的老俩口子来拜访啦。

 槐树李,是他家在淮

 安的外号。

 为何得名槐树,说的是当年明朝初定,淮安这片人烟因战乱饥荒,几乎断绝,还存活的就剩七家,即“节孝徐、槐树李、梅花刘、切面张、面盒王、裱褙王、南门潘。”而槐树李也不是淮安的土著,同样是元朝时从北面迁徙来的,家谱中说是山西洪洞大槐树南下的那一支,因而得此名。

 槐树李家,洪武年间还出过位兵部尚书,不过至几代后,早就经商过活了。

 来访的便叫李位,在淮安府里是头号的水商、牙人,木材、药材、食盐、棉花、生丝、铁器、牲口、器皿,什么都经手,家本也有个好几千两银子,在街坊里是数得着的阔户,之前更是在高庭柯的两爿店里挂着牙贴,庭柯每年都要给他千八百两来说合买卖的,庭柯亡故后,李位一度想要巴结高庭训、高思才他们,可他眼光还是看得远,当高有勋横枪杀出后,很快就又倒过来向高有勋靠拢,重振廷字店、可字店,这位槐树李是四方奔走、居功甚伟。故而有勋还有环碧庄的高沈氏对他都是个敬重。

 李位的老婆蔡氏,也算是淮安乡宦蔡家的分房一枝,也颇有些人脉。

 两位是提着好的酒肉来的,都省得有勋出去买吃的了。

 坐下来没片刻,李位就和高祖辉称兄道弟起来。

 就听高祖辉吹得是天花乱坠,说自己家在泗州如何有门脸,又说我二儿子怎么出息,说我老婆怀着有勋时,梦见「红龙捉胸」云云,他这次还救灾有功,将来是要上泗州方志,青史留名的。

 “将来我儿子少不得要当那部选的官儿,堂上的吏垣老爷勾一勾朱笔,将来放回淮安府里当府丞甚么,我也能沾光穿补子的。”

 高有勋看着爹,心想再给你吹下去,都要登天了。

 这说得李位两口子是心花怒放,就问高有勋应了哪家姑娘没。

 还没等有勋说啥,他爹就抢过来:“咳,你看看我家儿子这元色缎子这靴子,这身派头,住的这宅子,在泗州满城去打听打听......对了,是不是老兄你家有姑娘?”

 一说这个,李蔡氏盯住高有勋,眼睛都笑眯起来,说可不是的,我家那老九,刚过十六岁,那漂亮的,还贤惠,知书达理,能写会算,人人都夸她长了八个心窍。

 “好,好哇,好哇。”高祖辉赶紧给老两口斟酒,说要不我今天来得巧呢,一来就碰到喜事,不怪我一路坐船上脚趾头都在动,这就是吉兆啊。

 “爹,你是不是脚散筋呢?得讨方膏药贴着。”

 “你这招炮子的......平日里就是这般孝顺!”高祖辉对着槐树李竖起大拇指,夸赞二儿子说。

 古代的家庭婚姻都是比较质朴的,父母间喝两杯酒可能也就定下来了。更何况这李位是大槐树南下来的,心思特别活络,告诉高有勋:“那江二先生是否叫你去北京讨份牌票来着?”

 “是有这事。”

 “是了,这牌票就是个凭证,江二先生私下底已央我把一切都备好了。”

 “敢请教?”高有勋困惑于备好了什么。

 “房子,棚机,还有棉花。”李位对有勋倒不卖关子。

 “这是要织棉布?”高有勋更困惑了。

 到了这步,李位表示更具体的江二也没说,不过我晓得,“你去兵部石老爷那里请牌票,必是与备倭的军需有关。至于这棉布是做被袄,还是做甲胄,就不得而知咯。”

 不过江二的产业链也是很精密的,为采购棉花,李位还不得不往河南、北直和山东走,对的,之前江二告诉有勋,苏州府和松江府的田地,种棉花与桑树已到了见缝插针的地步。可即便如此,大明国内的棉花依旧是供不应求,北面也大规模种植,出现了「北花南运」、「南布北销」的现象,也就是北方土地种棉花,可缺乏优秀的纺织工,便直接向南方市镇大批出售原料,由南方织成棉织品再返销给北方,别说苏、松了,就连福建省也直接在松江、太仓买棉花回家织,在顺着江海销售去华北、西北。

 李位马上就会携三千两银子,去山东兖州府买棉花去。

 兖州是全国最大的棉花生产地,有一半是掌控在鲁王府和孔府手中的,鲁王府也搞类似期货的「棉票」,李位得先去那里落脚,将银钱交给本地棉商,棉商再拿去藩府兑棉票取货。

 高有勋则寻思:“这大明朝啊,这个产业是藩王的,那个是勋贵的,朝廷到底还能收起来多少税金啊?”

 “就等长兄从兖州府买棉归来,我这次子再自北京取牌票来,两家人不妨聚在一起商量商量,看能否把亲事给定下来?”这边,高祖辉对劳什子棉花并不感兴趣,他只对儿子和李阿九的婚事感兴趣。

 李蔡氏拍了下巴掌,那是当场乐开了花。

 晚上,高祖辉喝得醺醺的,倒在椅子上,眼睛半开半睁,满意地扫视着陈设、匾额还有屋梁。虽然景象一直在眼中如摇晃的蛋黄般,“不是

 我说你,你这十间房,要这么多干甚!孤零零的,一个男的一只公猫,没丁点生气,不娶媳妇生娃还想甚,连猫都知道出去留种。”说着,高五叔还一把将路过的高板儿给抓住,掀起后腿看了看,顺带着弹了下板儿的铃铛,板儿惨叫声,拖着尾巴溜走。

 “爹,萍叶的妈,就在淮安府。”高有勋换了衣衫,走过堂说到。

 “啥?”高祖辉看起来很惊讶,而后声音就低落下来,“虽说不归咱父子问,但一个女流既然给卖掉,想必日子过得也不如意吧。”

 高有勋就回道,嫁给了个修补乐器的,我遇到她前,她还在旗亭馆舍里卖唱。

 高祖辉闭上嘴巴,擦了擦眼角,说你有些银子的话,给她些吧,我想到萍叶就揪心,这是个什么事啊,本来还指着子女能过好日子帮自个翻身,这下绝掉指望啦。

 “是,我给过她些许。”

 “行,都歇息吧,明个我去奔个晚丧。”

 次日,高有勋先到参将府点了个卯,将事情安排下,便带着父亲来到清江浦的户部前坊,高祖辉预先将白麻布系在脑门和腰上,随后就进了环碧庄,号了几嗓子。

 整好高嫣柔从花厅那头走过来,见到高祖辉吓了跳,心想爹棺材都入土许久,这位吊客又是打哪来的,莫不是打湘川、陇西专程赶来的吧?

 紧接着嫣柔就见到后面的高有勋,就亲亲热热迎上去,喊了声小爷。

 “这是我爹,也是从泗州来的。”

 “是嫣柔啊,都长这么大啦,我上次来淮安府时,你还在襁褓里呢。”高祖辉倒是自来熟,还不忘记矫正亲戚关系,“你怎地喊有勋叫小爷呢,是二爷,二爷。瞧瞧这姑娘俊秀的,出落得和水仙似的,这眼睛和庭柯长得那是一模一样,活灵灵的,我这一见到,咳......我那苦命的堂侄儿啊!”高祖辉又开始掉眼泪。

 第75章收继婚?兼祧?

 “大,大翁。”嫣柔的脑袋里理了理,有点怯生生地喊出来。

 没片刻,高沈氏也走出来。

 大家都落座偏厅。

 高祖辉还在悲泣,倒是大家一起劝他别要伤心。

 于是高祖辉立刻就不再流泪,环顾了四周,心里掂量下环碧庄的财力,便正色对高沈氏母女讲:“这次啊,是嫣柔她二爷出力保住了庭柯的家产。只不过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事可一不可二,不晓得......”

 沈氏一下就听出高祖辉的话音,便笑了下,起身看着窗外的水景:“就在两天前,娘家大河卫沈氏那边来了我的两位兄弟,大河卫卫学生员沈荟,读书考功名,落魄场屋二十年,把脊梁骨都读垮掉了,还有位是沈萃,整天只知道写小说,叫甚么平妖记,演化的是淮安府吴汝忠(承恩)的书,有个模子照着都画不好,浑浑噩噩的孱头。您说,这大河卫沈家,我哪里有半分能指望得上呢?这两位兄弟到来,说的就是一件事,叫我准备改嫁,要夺我的坚志。”

 沈氏说的吴承恩还真不是无中生有——吴承恩在世时,同大河卫沈坤交情最好,沈坤父母的墓志铭都是由吴承恩写的。

 “改嫁!?”高祖辉很吃惊的样子。

 “对,我给了他俩二千两银子,自此就当再没这门亲戚。”说到这,沈氏静静合上眼睛,叹口气。

 旁边高有勋听着,心想堂嫂虽然平日里温温柔柔的,可骨子里却是刚烈。

 “若是你坚志守节的话,那就必须要托着船厂高一宗,可之前又为了庭柯遗产闹到如今的地步,这?”高祖辉不无惋惜。

 沈氏则不太在乎:“船厂高连宗祠地产都是庭柯的,我马上就拿着基券把地给收回来,叫这群高自己花钱寻地去。”

 “要是这般的话,这环碧庄岂不是没了宗族嘛。”高祖辉继续问。

 “没账,有叔叔帮衬,日子总还过得去,我是决意为庭柯守住门楣家业的,庭柯他娘百年后也要我送终,之前我也投了信给山阳县令薛父母,薛父母也支持我这般做,往后只求嫣柔能嫁个好人家,大不了召赘进来,免得再受欺辱。”

 听到娘亲这话,嫣柔垂下头。

 那头,高有勋看着父亲皱着眉头,就知道又在思虑问题了。

 果不其然,高祖辉咂摸下,就说:“这般志向倒是可钦敬,只是召赘婿不是甚好方子,赘婿是甚么流,哪个有骨气的肯登门入赘的?王八都不如的。”

 一听这个,沈氏和嫣柔都露出愁苦的神情,显然是被高祖辉给说中了。

 “爹,你说这个可不兴。当朝太祖爷不也是赘于郭氏的?”高有勋又开始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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