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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肩上的大明 第58节

 “太祖龙凤之表,赘不赘的对他有甚干系?岂是凡人可比的。”高祖辉很生气地驳斥儿子道,还用了白马非马的逻辑思维,“太祖是人,你也是人,那你就是太祖啦?”

 沈氏只得在心中又叹口气,心念若是如此,只怕将来,这大半家业还是得被船厂高宗族给拿走,谁叫这

 世界是男人主宰着,任凭你是个武曌,死后还是得竖起一块无字碑,叫后人随意评述。

 而今只能从长计较啦。

 于是沈氏便岔开话题,想起那时自己刚诞下嫣柔,家中穷得都要绝米,还是五叔您给了封银子,才凑齐了庭柯翻身的本钱。这般恩德,到了今日百倍千倍也偿还不清啊。

 高祖辉刚谦逊地摆手时,沈氏又问:“五叔这番来,是思念小五叔了?”

 “一半是思念犬子,一半是听闻庭柯的噩耗,来吊个晚丧。不过也好,我这人到淮安来总能造些福气,上次是帮了庭柯翻身,这次是给有勋碰见个好姻缘。”

 听到后面这半句,嫣柔的心里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下,暗自骂了几声,才平复下来。

 沈氏就问是什么人家,一听是槐树李家的女儿,就连说确是不错。

 吊唁差不多啦,高祖辉满腹心思,就说准备告辞。

 嫣柔则对高有勋招招手,说先前托付的事,随我来。

 高有勋就叫爹暂且等会,于是高祖辉顺带探问高家奶奶的病情。

 思退斋里,嫣柔在一排木柜前给小爷取银两,马上小爷要随船进京。又是要结识李小侯,又是要献书的,钱财方面可短不了,起码要几千两。

 “小爷,你见过槐树李家的阿九吗?”嫣柔把标记银两数目的贴条贴在箱子上,用不经意的神情问高有勋。

 高有勋摇摇头,说怎么啦。

 “没甚么,只是之前和阿九认识,晓得你两家要结亲,故来问问。”

 “那照你来说,这位李阿九姑娘的人品相貌如何?”高有勋坐了下来。

 “之前我两家是搭伙做生意的,阿九大我一岁,身形模样确实是好看的,且论起教养来,我就更骄纵些。”嫣柔说话带着些赌气意味,弯腰给个箱子贴上最后张贴条。

 “你更骄纵些,并不觉得啊。”这话,高有勋是平心说的。

 “小爷你就会宽慰人,阿九在她家上面有兄有姐,自小就训她读书、刺绣。我呢,我爹就我这一个闺女,骄纵起来哪还有个准?所以教养、相貌、身段,我啊,与阿九哪个能比呢!叫我说,小爷你就是好福气。”嫣柔就坐在凳子上,当着有勋的面掰起手指数起来。

 “端的妄自菲薄,向马廷讨盐引时,我就觉得你这姑娘脑袋灵光,学起学识来也快,甚么话对你一说就能领会,遇事更能识大体。”高有勋用种很认真的态度说这番话,意在鼓舞嫣柔。

 对着天井那边的窗户,恰好高沈氏来到,隔着花玻璃,恰好见到女儿在和高有勋闲谈,就驻足听着。

 “在小爷见来,我怕是就这一项是优等,爹在世时也说过我,说若我是个男儿身,做买卖的生理是全不在话下的,就是可惜我是女儿家,哪里能走得出去呢?小爷啊,你是没见到阿九,你要是见了,刚才对我的夸赞,那都得甩过墙去,魂魄都要飞掉了。”其实嫣柔听小爷真诚夸赞,心底还是乐的,表面上却依旧使出女儿家手段,来套小爷而已。

 “我哪有这般不堪?”高有勋表示自己能把持得住,随即他想起关节来,就对嫣柔说,“我倒是有个法子,叫你和嫂嫂不用出门,也能经营店面.....”

 接着高有勋就说如此这般,嫣柔则支起颔,入神地听着。

 窗户旁的沈氏细细看着女儿的神态,觉得事态不是很对,便转过身,顺着游廊离开斋屋,心里还连连说道:“不妙......不妙......”

 过了几日,高有勋在参将府,把马上随吴千户入京去见李小侯的事,禀告给了新建伯王承勋。

 “既如此,你去便是,就是我那宅邸......”

 “都已上路啦爷爷,最多不过四个月,便能入住。”

 “好,对了,马上你去司库那里支取五百两银子,权当爷爷我给你的川资。”

 “这哪里行啊,爷爷!”

 “唉,我说有勋啊,你在我这里当旗鼓官,咱爷俩一等一的亲近,你替我做这多事,可曾说过半字的人情?都在你我相知之间。”说完,王承勋还亲笔写了封信,说你到京后捎给李小侯,他也得照看我的脸面,即刻替你在锦衣卫那排个缺,有了缺,剩下的便交给我。

 高有勋暗喜,嘴里谢过了新建伯。

 不过在王承勋这里还是没有免费的午餐。果然他又用手指点了点封套,交代件事:“你在京师宛平,寻到我的岳丈,他姓沙名相,为宛平典史,因这边宅邸还未竣工,我家夫人只能权寄在岳丈那,你从京师回时,护送我家夫人一路来淮安,这新城绥来坊的宅子,就是给她备着的,不过路途小心,这事只能你知我知,甚么吴千户都不可使知。”

 “明白。”

 傍晚回家后,高有勋喜滋滋地将新建伯的信在爹的面前扬了扬。

 “儿啊,你马上要在锦衣卫那里补缺?”高祖辉也是万分激动。

 “那是,爹啊,两年后,有封多半能在顺天府中举,我呢

 ,保不齐就是飞鱼服、绣春刀,腰带上挂着金牌,左边刻着「合当差发」,右边刻着「不信者斩」,威不威风?”

 “你这趟淮安没白来啊,有了新建伯这根高杆,那爬起来可是哧溜哧溜的。”

 “对,之后哪怕万柳湖胡家这般的乡宦,在我面前也不敢神头鬼脸的。”

 高祖辉这会儿眨眨眼,低声问儿子,“你和万柳湖胡家这般的士绅碰上,是不是想给你那嫂嫂和堂侄女报仇呢?”

 “我庭柯堂兄便是被这胡家害的......”

 还没等高有勋说完,高祖辉就抖了下袍摆,坐下来:“你堂兄的事先摆一边,那日在环碧庄我不便说,可眼睛看得是就就的,嫣柔对你的神态不对。”

 “不对?还好啊,我俩间就像兄妹似的。”

 “甚么兄妹,我看你这个儿啊,做起事情灵光得很,可要是说男女间的那点东西。要是蠢货也能卖钱的话,合全天下的银子也不够买下你的。可他娘的偏偏你命中还带桃花,你看那嫣柔看到你,一声声小爷喊的,就仿佛石榴开花炸嘴般,漫天飘着香,喊得都带着魂的。来,来,叫你爹看看你。”说着,高祖辉还把有勋的脸给捏正,上下对着端详番,“脸有些蓝黑,肤色随我,面容和有封那般,随你的娘亲,这幅相貌讨姑娘欢喜?”

 “啊......”高有勋把嘴长大,露出牙床给爹看。

 “你张嘴巴做甚?”

 “你不是在看牲口的嘛,不看看牙口?”

 高祖辉一把将儿子推开。

 而高有勋摸了摸被捏得发酸的下巴,心里却在想爹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这下浮现的,是嫣柔那点漆般的双眼,亮闪闪的。

 高有勋赶紧眨巴眨巴眼,把嫣柔面貌给挤碎掉。

 “虽说这二百年啦,泗州白衣巷和淮安清江浦船厂的两枝高,血亲早就比水还淡。但毕竟曾有过合祠的想法,你要同嫣柔在一起,那还是犯了同姓的忌讳......”

 “爹,我......”

 “不过想起来,你要娶了嫣柔,那环碧庄三四万两银子的本钱,脱不得就是我们白衣巷这家的。”孰料下秒钟高祖辉话锋一转,“这也算完成庭柯遗愿,把两枝高合祠,合祠合祠,钱和田不合在一起叫甚合?就是你姓高,她也姓高,着实有些麻烦,而后你显达啦,那些穷酸读书人会在书里说你「盗侄」,不好听不好听。”

 “爹,这都哪里到哪里!?”高有勋忍不住打断。

 “从泗州到淮安啊,还能哪到哪。还有个办法,那就是你收继婚,你和庭柯那不是远房堂兄弟的嘛,这兄亡收嫂,弟亡收弟妇。虽不太合乎人伦,可亦是无可奈何之事也,便是可惜了你,还是个黄花闺男呢。”高祖辉摇头晃脑,四平八稳地打着官腔。

 这下叫有勋脑门的汗珠都滴在地上啦。这个爹,是叫他和堂嫂一并过日子啊!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爹?

 可就算高有勋已骂出口,但他爹却振振有词:“你别急,你爹我知道你急,可你再急也要听爹给你说理。没错,按照皇明律法,收继婚是要绞监候的,可我当吏几十年,这淮扬千里地走遍,收继婚的眼见的都几十例,哪个被绞啦,连个监候都没有。在皇明你抗税不行,围堵衙门不行,立刻枷号上,可收继婚只要别收出事来,谁来管你?你爹我还听说,在三秦地,兄收弟妻,弟收兄妻,那是蔚然成风,原本法当两绞,可乡愚不但公然嫁娶。甚至是父母主婚,亲朋相贺,地方父母也不闻不问,有些事,你自己不当做是事,那就不是事,三秦地方,那可是出文武周召的地方啊!再说江南还有荒亲的习俗,爹妈刚死,子女便婚嫁来冲喜,这符合人伦法理嘛,这不符合,可那边人可不还是乐此不疲?再说,你不肯收继婚,船厂高的宗族那边男子多半也会来骚扰你堂嫂要收继婚,说起违逆伦理,你堂嫂还不如同你合作一处,我是看得就就的,你堂嫂看你也顺眼,欢喜你年轻健壮、踏实可靠,你要是收了,嫣柔直接就是你女儿,那高家奶奶便是你娘亲,庭柯这房也能有后嗣,你爹我也不在乎你娶有钱漂亮的寡妇。所以勋儿,这种积攒功德的事,我们得抢着做啊,你不做别人做了去就不好啦。”

 高有勋为难地说,嫣柔本来还叫我小爷的......

 “怎么,不费你一点气力,就平白得了嫣柔这样个水灵灵的女儿,这不是你的造化?”高祖辉跺跺脚。

 娘的,有勋顿时有种「天道好轮回」的感慨。

 “比起收继婚,孩儿还是觉得等您百年后荒亲更能积攒功德。”结果高祖辉说了一大堆,高有勋直接一下子,就把他差点噎死。

 “你这招炮子的!”高祖辉指着,当即就急了,“呔!也不是光我说,你堂嫂和你那堂侄女嫣柔也不可能不想,你那时抬手帮了环碧庄,你们人也好钱也好就缠一起啦,他们婚嫁你有想头,你婚娶

 他们也肯定有想头,你爹我不过是想要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高有勋有些焦躁地呼口气,站起来,挠挠后脑,想了会,就对爹说:“其实这难题我不是没想过,不如兼祧吧。”

 “你意思是我出具文契,把你过继给你堂嫂当继子?你便是嫣柔的兄长。”

 “此亦无可奈何之事也。”高有勋嗫喏道。

 “你过继去,便等于是庭柯的继子,你娶房婆娘,给庭柯这枝传宗接代。然后你还算是我白衣巷高家的嫡子,还能在白衣巷这支下,再娶房婆娘,给你爹我传继宗祧,这下你有两房妻子,还都是明媒正娶的,说起算计,那还是你高二官人能算计,你爹我甘拜下风。”高祖辉后面这话可不是嘲讽,而是激赏。

 看见爹在眼前翘大拇指,高有勋的脸也在发烧,跟着了火般:“你就看行不行吧,不行,权当我没说过!”

 “在家中,你现在是帅府旗鼓官,你爹我还是个典吏,你官位高,你说甚那就是甚,这就是白衣巷高家的规矩。口风你爹我替你去环碧庄探问。还有,船厂高这支肯定不同意你兼祧,说服他们的事也全在我身上,你只管安心去京师公干。”

 高有勋还待说什么,他爹就把手摁在自己胸上:“没账,包给我,马上四月泗州州衙也清闲啦,你去做你的就好,到时先帮你把槐树李家的阿九给娶进门来。”

 时间就这般过去,淮安的山阳和清江浦渐渐迎来夏风,南门水渠周围,田地由绿而黄,农夫们开始成群结队准备收麦。

 有封、徐光启在泗州那边来了信,告诉有勋。幸亏泗州百姓囤积了叶子和水产,果然到青黄不接的时节,粥厂停了,赈灾粮也不发了。要不是未雨绸缪,怕不是要饿死成千上万的人,还能等到麦子到手进嘴?

 第76章一声吹落江楼月

 另外,有封在信中还告诉有勋件忍俊不禁的事——蒙老公趁水灾在泗州兼并的庄田,砸进去不少银钱,可籽粒粮却没收上来几何,白便宜了泗州百姓——没了打行支撑的蒙老公,在泗州就是那没牙的老虎,再加上本人去淮安当盐法太监,更没个威风,那些庄田的佃农在麦收时,嘻嘻哈哈地把割下来的麦子大部分都收回自个家里去,准备交给祖陵的籽粒粮。要么被故意留在田里不割,要么就割了不捆,散乱扔在田垄上,蒙老公留下来的太监急得嘴巴都起火泡,又只能花钱雇人来收拾局面。

 这蒙老公想过问也不行啦,恰如有勋所料的,这个盐法太监不好做的,得整天忙着去东边和南边的州县恢复盐灶,对泗州的事已是力不从心。

 至于淮安,备倭的事虽然是头等的。可漕运总兵王承勋却整日带着群家丁飞鹰走犬,杂务都交给高有勋等人去办。这不,漕期临近时,打南面过来支内承运库的船队。

 这船直接抵达清江浦的石闸停下,押船的都率官说要见漕帅府的旗鼓官高有勋,几乎就算是点名的。

 等到高有勋过来,一眼就看出,这都率可不正是那日藏在总兵府里,并铳击高庭训的那位嘛?现如今又大摇大摆地来淮安府啦!

 “某叫管海洋。”这都率的姓名还挺霸气。

 两人略微叙旧,这管都率就对有勋说,这批进奉船是打南京和浙江取齐一并来的,载运的都是好东西,每船还各有夹带的土宜,交代完后管都率就贴耳对有勋说:“冯风客说啦,土宜交给小五叔你销,还有夹带的贡奉也交给你销,还是长销的,你不是有店面的嘛。”

 这就是高有勋先前对嫣柔说的,不出门也能做买卖的法子。

 全不用去进货取货,只要高有勋在清江浦石闸这给漕运总兵府竖起道钞关,江南那边内承运库的进奉船便闻风而至,高有勋再挨个给它们发烙照、行票,挂在船桅或船头,过哪道关也不用纳税,同时进奉船最终交到皇宫的贡物能有七成就不错了,其余三,地方留一,风客留一,各地土棍再留一,再加上夹带的江南土宜,全在淮安府,由高有勋和大风客冯万青做主,交给廷字店和可字店分销,拿到的底价比市面便宜得多,所得利润店面与风客七三朋分。

 就拿这批来说,有金陵的制帛,广德的药材,西洋的香料,湖州的笔料,徽州的墨料,常州的石材,松江和太仓的上好标布,一杠一杠的,由高有勋的挽夫挑着,送至石闸对面那环碧庄高家新租赁的十楹库房里,再送去店铺售卖。

 高有勋跟随而至,叫他们把这些货物全都放好,一名头戴青帽的小厮在库房里,拿着纸笔来登记。

 “嫣柔,怎是你!?”挑杠子的汉子们都哼唷哼唷地走,高有勋却一眼看出,那小厮正是高嫣柔,不由得吃了惊,赶紧将她手臂给扼住,拖到库房的昏暗处。

 “你管我?”嫣柔推开高有勋的手,看起来有些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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