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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肩上的大明 第61节

 没办法,王承勋便纳了这沙相之女为妾。

 沙相本是杭州府人,后来到京师当宛平县的典史。

 沙女进了新建伯的府邸,因姿色秀丽,很受王承勋的宠爱,很快就给王承勋生下个儿子。非但如此,王承勋还想要把沙女给扶正,这时正室吴氏就变得碍眼起来。

 很快京师就传闻说,新建伯的妻子吴氏是个「石女」,没法房事更没法生孩子。于是吴氏就在沙氏前拿出诰券,发誓只要沙氏能为新建伯家诞下男丁续上香火,便自愿让出正室之位。

 可北京部院厅府的官老爷个顶个是人精,哪里会听信这番说辞,三下五除二就判定是王承勋捏造出来的拙劣谣言:

 男子所纳之妾,生儿育女乃是本分事,哪有正室妻子会因此而让位的?更何况正室还是前兵部尚书吴环洲的女儿,简直荒谬。

 第78章钻天一棍

 不过出于尊重,顺天府还是请了王承勋本人做堂证,结果在堂上,王承勋怂包了,他害怕背上「宠妾杀妻」的罪名,竟然改口,说沙氏生下的儿子未必是他的骨血,还污蔑说可能是她与什么奸夫所生,或是在京师街巷里抱养的。

 唉,也怪不得现在的沙氏借酒浇愁,想把王承勋这个负心汉给彻底忘却掉。

 最终王承勋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沙氏被判逐出新建伯府,所生之子被过继给王承勋的弟弟,王承学。

 接着吴氏又给王承勋安排了几个妾室,给他生下了两个儿子,断绝了沙氏重回新建伯府的希望。

 现在不知怎地,新建伯王承勋又重燃对沙氏的宠爱,暗自叫高有勋来京师,想接沙氏过去团聚。

 “不会是那山阴吴氏女,病重了吧?”高有勋猜测道。

 沙相的脸色这时变得犹豫纠结。

 一方面,他若将女儿送回去,很可能是将女儿再推入火坑。

 可另外一方面,要是吴氏真的病重或是有其他意外,那王承勋就有理由将女儿迎回去再扶正,她和王承勋的儿子在将来也将光明正大地袭爵并继承万贯家产。

 看沙典史沉吟不决,高有勋就说右堂别急,“容我去探探那山阴吴氏的情况。”

 于是沙相大喜,和高有勋彻底熟络起来。

 而有勋也说,自己官卑言轻,虽有心玉成新建伯迎还你女儿的美事。可和山阴州山吴氏这样的钟鸣鼎食之家比较起来,无异于萤烛之火与日月争辉,若吴有孚这般的从中作梗,弟我是无能为力的。

 “贤弟所言,我都明白。”沙典史回倒给有勋杯酒,“这岁月,做官难,甚么都得银钱铺路。不然就算你立下泼天的功劳,也免不得有冯唐之叹,不晓得......”

 “实不相瞒,弟这把颇是带了些银两来,不求别的,只看哥哥久在神京,熟稔得很,指点弟一条康庄大道,而后新建伯就是我爷爷,兄女就是我奶奶,兄就是......”高有勋说到这绕不下去了,辈分全他娘地乱了。

 这沙相也说你我兄弟相处,不必管虚文客套,而后他就说:“在北京城,银子得使对地方,凡事不可说得太直做得太露,得有个钩子才好。”

 看起来,这沙典史说的,和吴有孚是异曲同工。

 不过沙下面的话有了津渡,他用手指蘸着酒,在湘妃竹桌面上画着,对高有勋说:“就在这白帽胡同第四牌宅院里,有个神通广大的,绰号叫钻天棍,名曰侯敞的,他能走如今的巨铛张诚张老公的门路。”

 张诚,继张鲸后掌司礼监印,并提督东厂,那可是权势熏天的。

 高有勋大喜过望,等到酒足饭饱,他又扶着沙典史出了旗亭。但见胡同口外早停着一簇驴子,有勋招招手,付给赶驴子些散碎银子,说把我大兄给送回家。

 于是沙典史醉醺醺的被扶上头驴子,去了。

 高有勋则抄着袖子,往白帽胡同里面走,挨到第四牌的时候,看到「钻天棍」侯敞的家门,让他诧异的是,从外观看这家与普通民居没什么二样,甚至有些寒酸简朴,心念——“京里端的是真人不露相啊,若不是得了沙典史的指点,我寻到死,也决计找不到这个地头来!”

 恰好这会,几个穿着号衣的兵丁,提着「五城兵马司」字样的灯笼,走过来,喝问“是甚么人?

 ”

 “在那吃酒,刚出来。”高有勋指了指旗亭。

 “早些回去,别再闲逛,犯了宵禁!”

 高有勋就也雇了头驴子,赶驴子的甩着鞭子啪啪啪地清脆地响,一路轻快,回到自己在西江米胡同租赁的屋子,想到来日要去见钻天棍,不晓得对方有什么法子帮助自己谋得京卫职务,一时间消停不下来,便又在院子里走了回步,望见悬天上的月亮,想起嫣柔来,就回到卧房,点了嫣柔送的「斋香」,迅即清香满室,他又洗了洗手,备好笔墨纸砚,写了封信寄送回淮安府,说自己也在等结果。

 次日,高有勋继续穿着那件从典房里得来的纱罗,到了白帽胡同来拜谒「钻天棍」。

 奇的是,钻天棍的家前依旧是副门可罗雀的景象,杨树花落了满地,高有勋敲了几下门,门居然也就开了,一位相貌平平无奇的瘦小男子探出脑袋,看看高有勋,就问你是谁。

 高有勋便将誊好的书仪递过去。

 那男子看了看,点点头,“我便是钻天棍侯敞,进来说话。”

 门掩好后,两人就在院子里坐下。

 “能到我这来的,都是有能人指点的。所以我不用显山露水的,一年一开张,开张吃一年。”侯敞捧着茶盅,很有自信,“对官来说,京里可不好待,有的着急要外放,在外的又着急要升转回来的,多如牛毛,都是热锅上的蚂蚁。说说,尊驾是怎么想的?”

 高有勋就捧出新建伯、李小侯来,说自己已被注在处州卫,「把总漕船运粮」的,因年年绩优,得了漕运总兵新建伯的「奏功」。

 听到这,侯敞哂笑了下。

 这位晓得,高有勋说的全是胡话,他那处州卫官的履历还不知道是花了几个银子捏造出来的呢。不过这种也是司空见惯的,没必要较真。

 “想谋个北京锦衣卫试百户?”

 “还望公成全。”

 “三千两,一千两是我的,二千两我直接把它送到张诚张老公掌家那里去。”这钻天棍侯敞倒也真的敞亮,明码报价。

 “银子是够的,我这就到万利号里去取来。”

 一听到万利号,侯敞说巧了,不用劳烦尊驾去取银,您只要找朝奉把票据给换掉就行,我自己去取便好。

 好家伙,这万利号果然是这群掮客的「金窟」,这下属于左手转右手了,财富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尊驾至万利号填好票据,三日后必有利好消息。”等高有勋告辞时,侯敞承诺说,便合上了门扉。

 高有勋照做后,便回到租屋中,有些忐忑地等着。

 那头,钻天棍侯敞到万利号,看有勋转了票据于他,账下多了三千两银子,就又转了张票据,穿了几条街道胡同,找到了谁家?那张诚的弟弟「老五」张勋的家宅。

 原来巨铛张诚的「掌家人」,便是自己的亲弟弟。

 掌家,名义上是管理家务的奴仆,然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是综理宰相家务的呢?

 给张诚的前任张鲸掌家的是位异姓叫刑尚智,万历十三年,这刑老头有天戴着小帽骑着头毛驴在道上走,恰好遇到华亭徐阶徐阁老的曾孙徐庆,也是锦衣卫千户,董事礼仪房的,徐庆的前驱门棍呵斥刑老头下驴、避让,这老头很久才骑着驴子退到道左,也不下鞍,当时徐庆有急事,没追究,也就过去了,谁料第二天东厂就传令到锦衣卫,“掌礼仪房的锦衣官不许用棍子净街开路!”

 徐庆大为惊恐,晓得昨日的骑驴老头不是凡人,四下打听,才晓得居然是张鲸的掌家刑尚智,吓得是魂飞魄散,先是跑到张鲸的住所下跪求饶,张鲸不见,又跑到刑尚智的住所求饶,得到刑的谅解,才算是免掉一劫。

 而其时刑尚智的官职,不过是鸿胪寺从九品的序班,锦衣卫区区黑靴校尉,足见巨铛掌家人的嚣张程度。

 张鲸垮台,刑尚智虽被充军流放,可也攒够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银钱,算是够本啦。

 张诚呢,更信得过自己的兄弟侄甥,故而叫张勋来掌家。

 这侯敞和张勋家的门子相熟,径自就进了去,等着张勋起床,就看内外仆役丫鬟忙个不停,一会喊「老爷漱口」,一会喊「老爷更衣」,一会又喊「老爷用膳」的,一会儿又喊「老爷出恭」,完了又「用膳」,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总算是见着了。

 侯敞立即给张勋下拜,嘴里叫着「五老祖爷」。

 “甚么事啊,你说来我听。”张勋坐着,旁边丫鬟递来茶汤,伸着嘴喝了口,笑嘻嘻地问钻天棍。

 “小人在浙江处州卫有位亲戚。”

 “狗头吃打,你一条京棍,在那处州卫能有什么亲戚?”

 “小人祖上是处州卫官的舍余(没袭军籍的后代),迁到神京里来的。”

 “直说吧。”

 “我那亲戚在处州卫当经历官,后来年年把总押船运漕粮,漕帅说他办事妥帖可靠,家里又有些余财,想巴望五老祖爷把他迁转一迁转,求祖爷给吏部和兵

 部个贴儿。”

 “你说你个卫所的经历,又要转世官,走兵部考选的路数,也不嫌我麻烦的。”张勋不太高兴。

 “我那亲戚有二千两银子奉上,他也是运粮烦了,想挨着神京里办差,也好早晚孝敬祖爷您,还说想认张老公做个父亲呢。”

 张勋当即哈哈大笑:“本来这样小事,你们和部堂那边说说罢了,也问我兄长要贴儿?行罢,看漕帅新建伯的脸面,我去向兄长讨个贴儿,任凭你誊好,各递一份去吏部、兵部。不过叫我兄长认他做儿子的话,别要理他,我要这混账侄子作甚?真的是老婆子当军——没得充数的了,别叫他以后在外打着咱们的旗号,惹是生非。”

 “祖爷教训的是!”侯敞立即拱手。

 回去后,钻天棍又雇了两位部堂里的书办,就着新建伯给高有勋奏功的文牒,将高有勋,连带他爹高祖辉,统统改成了在处州卫的履历,写得是花团锦簇般。

 又一天,司礼监张诚的帖子就出来了,侯敞到了他家的书房里,讨了个禁闼近臣的图章戳上了贴,又钤了张诚的名讳,因是私人托事,没敢用司礼监的印,可也够了。

 新建伯奏功,加上司礼监张诚的帖子送去吏部,吏部移文去兵部,兵部办的比点火药捻子还要快,到了第三天,高有勋立即文转武,得了个——“锦衣卫试百户,昭信校尉,仍安插漕运镇守总兵府把总运粮听用效力”的官衔。

 高有勋虽高兴,也得了锦衣卫「智」字腰牌,可打开官服篓子一瞧,只是一件青灰色的锦缎袍子,一顶大帽,一双黑靴,其余没有,就问侯敞道:“没有飞鱼服、绣春刀,也没有合当差发的佩印吗?”

 结果差点没被侯敞给笑死:“你也亏是遇到我,我这人拿钱就办事,有甚提点也不掖着,不在背后笑话人。那飞鱼服是万岁爷爷御赐的,绣春刀是大典吉礼时佩的礼刀,合当差发、不信者斩的佩印是圣主大事差遣时才专发的,你就算要份驾贴,那也得卫里的刑科批了才行,你还真以为当个锦衣卫校尉就能有,是不是读市井小说读傻了?若当不上个指挥、佥事,这些东西沾也沾不上的。”

 高有勋当即就绷不住了,心想自己花了三千两,辛辛苦苦跑来趟京师。要是就得个锦衣卫试百户,没飞鱼服和绣春刀也就罢了,连诰书、驾贴和佩印都没有,那不就是只秃毛的野鸡、没牙的野狗嘛。

 这边,侯敞又提醒自己:“你虽是锦衣官,可也得凡事小心,别说在京里,就是回了下面,也万不可打着旗号到处滋事,祸害民生。平日里借着风头敲诈下平人、素封(没官方背景的商人)就罢了,千万别惹到甚么势大的乡绅官宦,这些都是见过风浪的,你穿上行头去寻趁,人家叫你拿出刑科驾贴来的话,你拿不出,反倒自个遭殃。”

 可高有勋就是要拿着锦衣卫的威风去找万柳湖胡家和船厂卫高家算账的。要是这般灰溜溜回去,哪里对得住堂嫂与嫣柔?

 据说船厂高还在蠢蠢欲动,准备对环碧庄发动第二轮的围剿呢!

 高有勋咬咬牙,索性对这钻天棍侯敞说明了实情,求侯敞再帮衬自己把,并说自己还余下一千五百两银,可以全盘上。

 不知是眼热银子,还是真被有勋的赤忱所感动,钻天棍叹口气,说:“尊驾也是位性情中人,这样罢,这轮我就不额外收银钱。俗话说送佛送到西,只是一千五不够,得二千才行。”

 高有勋想了想,就对钻天棍说,这次来,我还带了漕帅爷爷的几份奏功的文牒,有升迁百户的,还有授经历官的,准备递给兵部和吏部的。

 钻天棍说,这些奏功有人名嘛。

 有勋说,有是有,但还没誊。

 “漕卫的奏功值不了太多钱,每份我算你七十两收了,只是我这誊了别人的姓名把本主给冒顶掉,你漕帅爷爷晓得了,不会生气难做吧?”

 高有勋一想到沙典史和他的女儿,就说你先收了,我自有分较。

 钻天棍侯敞说行,可这还不得够数呢。

 高有勋又想了想,便从卧房矮柜里拿出个书包来,解开一看,正是沈惟敬的《日本考》,而沈本来叫他献给李小侯的,就问这本书若献于阙下,怎么也值得几百两银吧。

 这本《日本考》倒是叫钻天棍来了兴趣,他翻开看了看,说可以可以,“张老公最信爱他的五弟弟张勋,人称张老五是也,张勋又有个儿子叫张云申,也刚在锦衣卫里得了千户,你瞧,你是佐吏出身,哪有承荫任子来得便捷呢?人家的苦,都由先祖吃过了。好,不叙这些,我和张老五熟稔,晓得云申马上要娶那武清侯家的女儿,武清侯你晓得吧,是当朝圣慈太后的同产弟,那武清侯还有位弟弟,在宫中当御马监太监。我现在要你这本书,送给张云申,云申再通过御马监太监之手,直接献给万岁爷,到时带着你的名字,万岁爷现在正叫五府六部议着征朝御倭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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