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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肩上的大明 第63节

 吴千户也大吃一惊,心想这高有勋是如何办事的。

 于是吴有孚答应临淮侯去探问此事,可在此前:“御马监李老公有命,称京郊群氓为块养马余地争抢起来,叫我带缉事校尉、卫士去,将这块余地收归御马监。”

 “笑话,养马余地归冏寺(太仆寺)管,怎和御马监扯上的?”临淮侯只当是吴千户推诿。

 “爵爷您有所不知,当今圣主爷爷正关心养马地清查的事,这不就是巴着给内库加些银钱来激赏犒劳宁夏平乱的将士嘛。所以冏寺那边也得了意思,说清查出来的田地、草场转归御马监所持有,御马监收回后,再将其卖了或是租佃出去。”

 原来这样,临淮侯也不好说什么,就说你快去,回来后给我搜罗这旗鼓官,倒反天罡了他。

 孰料吴千户刚领着帮黑靴、白靴的锦衣官至北京南城门外,多远就看到高有勋也是一身锦绣,在城门口等着了。

 “你他娘的,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吴有孚见到有勋,就伸手来抓。

 可高有勋一挺胸膛,那飞鱼纹在太阳地下是亮得晃眼,顿时将吴千户的气焰消融了一半。

 吴有孚手伸来,拍拍有勋的肩膀:“弟弟,几日不见,这番打扮,是哥哥我要刮目相看了吗?”

 第80章贼星八牛焚幽燕

 高有勋很谦虚地给吴千户看了自己的腰牌,说:“全在好哥哥指点迷津,弟我才实授了副千户。”

 这下吴有孚立刻前倨后恭:“万想不到还能和弟弟同列为官,你我现都是浙江人,我余姚的,你处州的,不妨来日换帖认个家兄弟,如何?”

 “那是弟弟的福气,在这就喊声吴家兄。”高有勋满脸堆笑。

 “好说好说,哥哥我正在赶路,情谊来日再叙不迟。”吴有孚盘算着先把御马监的事清了,再找你算账。

 可更没想到的是,高有勋也拿出份驾贴来,说巧了,卫里的刑科和户科刚发了份驾贴给弟弟我,就是去勘查罗庵和闻香教争地的事。

 无奈,吴有孚不知这有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能叫他跟着。

 队伍走了差不多五六里,来到片庄田处,一位黑靴的校尉指着所庵堂,说就是那里了。

 高有勋见得,那庵堂面向北京和通州间的漕河,罗祖教选择在这建庵,是再合理不过的,可远远望去,只见那庵堂门和屋顶都是香烟缭绕,更有成百上千的人绕着叩拜,坐不满的都在田地外头,任日头炙烤,这景象又不太符合他对罗祖教的认知。

 一问,才知道这罗庵,已被人多势众的闻香教给占了,这里几边全是信闻香教的教民,占个地利人和,说是要把罗庵给拆掉,改建座铁瓦殿,供奉闻香教的狐大仙。

 这闻香教为掩人耳目,通常对官府自称是东大乘教,披着佛家的外衣,可实际所信的,没错,就是狐大仙。

 靠近前,吴有孚一把将高有勋拉到个僻静地,对他说:“好弟弟,听哥哥我的,哥哥我虽是余姚出来的,可对京里的掌故比你懂。不然怎指点你登了仙得了飞鱼服呢。”

 “家兄只管吩咐,弟照做便是。”

 “你可知这闻香教的总门在哪?在滦州的石佛座,教主名曰王森,自称教主,教徒有大小传头和会主,教内大小事务以飞竹筹相报。一旦数百里,如今蔓延京畿、山东、山西、河南、陕西,远到四川,更了不得的是,王森父子和那当朝的王皇后家还是亲族呢!”吴有孚说。

 高有勋愕然,说竟能如此。

 “你领驾贴时,刑科和户科的经历官难道没提醒弟弟?我们这趟来,一则是将养马余地收归御马监,二则是允闻香教在这建铁瓦殿,不比把这地当田租出去要强?当田租出去的话,每年才给御马监一亩三分银,建了铁瓦殿收香火,每年能给御马监朋分足足一百两的银子。”

 高有勋恍然,说家兄这一提点,我就懂了。

 其实高有勋早就在侯敞和沙相的嘴里,了解透彻了闻香教。

 闻香教教主王森本来根本不姓王,而是蓟州天津卫的皮匠,姓石名自然,他捏造个传说,说自己在森林中遇到一只妖狐被老鹰所搏,救下了这只妖狐,妖狐便断自己的尾巴相赠,并传给石皮匠以异香。据说凡人只要闻了这狐尾异香便会迷失心智,看见幻象,石皮匠通过这种「自神其教」的手段崛起,利用齐、晋、燕、赵这数地民间对狐大仙的信仰,迅速蔓延,对官府以佛学搪塞欺瞒,而自己则和儿子改姓为「王」,自称「古佛」、「弥勒」,诱骗教众,又见当朝皇后姓王,竟重金买通王皇后的父亲永年伯王伟的家奴,虚造了自家与王皇后家是同族,是招摇撞骗。

 此刻,高有勋故意按下不说,而是跟在吴有孚的身后,进了这座被闻香教徒占领的罗庵。

 到了

 才知道,除去密密麻麻跪在里外的村氓愚妇外,前头跪着的还有好几位看庄的锦衣校尉和小火者(小太监),一排排香烟插在长案上,烧得和放烟火似的,还带着呼呼啪啪的声响,配着教众们声嘶力竭的念咒和呼喊,显得格外狂热瘆人。

 透过火焰和雾霾,高有勋见到香案后正中莲花台座上,盘膝坐着一人,峨冠博带,装神弄鬼的,一问身边的校尉,却不是教主王森,而是王森下面的总传头陈宏如,和总会首、总掌经和总掌三乘是教内最有势力的四位。

 “那王森何在?”高有勋又问。

 “王森呆在滦州石佛座庄园中,轻易不现身。”

 嚯,看起来王教主和当下的万历皇帝,算是半个知己。

 这时,只见跪在前头的几个小火者和锦衣校尉把手中包着的银钱、香油等奉上,闻香教的人便换了拨香烛插上,香烛上有些刻上他们的名号,故意和普通香烛混在一道,只见点燃后,那些刻着奉纳香火的香烛烧得是格外猛烈,又旺又快,而小火者和锦衣校尉看了,无不欢欣鼓舞,对着台座上的陈宏如三拜九叩。

 “你们的诚心毅力,古佛的眼虽隔千万里,都是能见到的。”陈宏如说道。

 说到这,陈宏如身边的人就给这些奉纳的每人一小包「异香」,说带回去嗅,延年益寿,可增修为。

 刚完,又有几个妇人和少女膝行而来,说是求求古佛,让她们看自己的后三世。

 原来这闻香教还声称,能见人的前三世和后三世。

 只看几人各自端出个水盆来,一字排开,那些女人就对着水盆照,一照,但见里面自己的倒影披着凤冠霞帔,还浮现字样,说来世是什么诰命夫人云云,喜得她们是手舞足蹈,口称愿奉养古佛、狐仙终生云云。

 这时只要陈宏如身旁的几个会首说声「晚上引狐大仙上身赐福」,这些妇人少女的丈夫和爹,都会兴高采烈地把她们衣服剥光,躺在床上,等着会首来临幸。

 “刻名号的香烛里预先塞了硫磺,那水盆里则嵌着变形镜,家兄你去照的话,也是凤冠霞帔,某某诰命夫人。”高有勋故意把话说得很大声,指着香案。

 这下听得吴有孚是龇牙咧嘴,恨不得把高有勋的嘴巴捂住。

 顿时庵堂里喧哗声响起,教众们无不对吴有孚和高有勋怒目而视。

 片刻后,吴有孚擦着汗,站在庵堂的中庭,对茫然的高有勋是怒目而视。

 可他又没法把有勋给踢走,因为留他继续呆在庵堂,怕是当即就会爆发乱子。

 “这座罗庵下面的地,原本就是永年伯家的庄田,是能拿出田契的。”陈宏如直接对吴有孚说,这块地,是永年伯府里的庄官捐给闻香教的,便是朝廷来也管不得。

 吴有孚连连说是,而后就谈起盖好铁瓦殿后香火钱朋分给御马监的事。

 这头陈宏如也保证,每年一百两,闻香教双手奉上。

 “那这件事就算是勘查了结啦!”吴有孚是速战速决。

 “且慢。”高有勋一声,简直叫吴有孚胆都颤几下。

 吴千户这次可不客气,伸手狠狠揪住有勋的衣领,把他推到中庭回廊的柱子上。

 “飞鱼服,别裂了飞鱼服。”有勋叫道。

 吴千户只能松手,换了个位置,改揪住有勋内里的深衣交领,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弟弟,你要做个甚!?”

 “冏寺说了这块地是养马余地,家兄是不是该去冏寺拓碑文来,然后勘查下余地四址?”

 “这块地的四址在哪到哪,和冏寺已经没关系,和御马监都没关系,它也不是甚么养马余地,这里哪来的马养啊,早就是永年伯的庄田啦!你懂不懂啊,弟弟。”

 “可是万岁爷爷正在清查养马地,尤其是被豪户和勋戚侵占的。”

 “再清查,能清查到永年伯的头上来?”

 “这庵堂是闻香教占了罗庵的,其实双方都不占理,且永年伯也未必晓得什么时候自家有了这块地。要是闹大起来,脸面上都不好看,若害得永年伯被科道言官弹劾指摘,那就更是我们的失职咯。”

 “失职?弟弟你也配说失职?我来问你,江二和沈惟敬叫你献给李小侯的那本日本考,怎地会到张老五儿子张云申的手里的!”

 “不然哥哥以为我这身飞鱼服是怎地来的?”高有勋也不遮掩。

 “这种事得罪了临淮侯家,你还有的好?哥哥劝你一句话,趁我没下手把你送进镇抚司前,你自个脱掉这身锦衣,逃命去吧。”

 “哥哥此言差矣,那日本考献给李小侯这般的纨绔,对你又有几个好,还不如作成弟弟我,我当了副千户,以后少不得和哥哥间互相帮衬,弟弟若是胆小,真脱掉了锦衣,对哥哥又有甚的好处呢?”

 对此番话,吴千户居然无言以对。

 高有勋便把吴千户的手给搬开,走上前对闻香教的总会首陈宏如说:“这座罗庵你们不能占,更不能改为铁瓦殿。”

 “千户老爷,你怕是不知道我们教主与当朝皇后娘娘是......”

 “这些话你对那些踏脸面的愚夫愚妇说就差不多了,别在我和家兄眼前卖弄,我家兄的家乘就在浙江绍兴,我则在处州,哪个不知皇后娘娘与永年伯家在余姚?哪怕是挂印漕帅的新建伯,虽则都姓王,和皇后娘娘家那也就是同乡,也不敢攀个同族,你家教主不过蓟州天津卫的一个姓石的皮匠,改姓的王,也配攀认后家!信不信你再胡言乱语,送你和你家教主去诏狱!”说着,高有勋亮出自己的佩印来,那「合当差发」四个金字,闪得陈宏如等人连连后退。

 几个不知死活的会首、传头还要挽起袖子朝前。

 高有勋身后一并来的锦衣校尉和卫士却都齐刷刷拔刀半出鞘来。

 闻香教还是根本没法同国家暴力机关抗衡的。

 高有勋拿出佩印来的刹那,胜负实质已分。

 就连原本准备包庇闻香教的吴有孚也只好硬着头皮,站出来对陈宏如说:“不如说和。”

 还没等陈回话,高有勋就说:“那,就由我来说和。罗庵不拆,周围土地留下,给罗祖教众一个歇脚处,罗祖教门徒多是漕军和边地兵丁,本就和贵教门无甚冲突。所谓你信你的狐仙他奉他的罗祖,不论哪个教门都是失乡的儿女,相争甚么。罗庵每年再缴给御马监六十两权作草料银,而贵教门也不亏,周围的庄田所出产的梨和枣,还有从辽东带来的人参、貂皮,都可从这所罗庵里运卸,带去南方贩售,相对罗教子弟还能以漕船将南方土宜,譬如竹木、花椒、瓷器、纸张等,运到这里来贩卖,你们同样能朋分一笔银钱。至于铁瓦殿,京师周围贵教门还能就缺这三五十亩地?”

 这样解决的话,罗祖教保住了庵堂,闻香教能在土宜买卖里抽分,御马监也能凭空得每年六十两的草料银,可谓三赢。

 不过对此,陈宏如还有些犹豫。

 高有勋便又说,若北直、山东方面,两个教门再频起争端的话,那锦衣卫可就两不相帮啦,你今日占了罗庵,不出三月,数千罗教子弟便会乘漕船来打杀焚劫你闻香教的村墟庄田,冤冤相报,何时是了呢。

 “行,只要你能说动罗庵那边不再妄生事端。”陈宏如就着这段台阶,走了下来。

 “全包我身上。”高有勋拍着胸脯。

 其后,陈宏如重新登上莲花台座,宣告众位教徒道,罗庵此处起本教的铁瓦殿并不吉利,我古佛祖爷已开口传音于我,说另择山川灵秀处建殿,届时还望广大教友诚心诚心则个。

 上千教徒无不叩拜称是,别说质疑声,连在心底想都是不曾想的。

 就在这三拜九叩的仪式里,吴有孚、高有勋等一干锦衣卫绕着走出来。

 “临淮侯那边你要怎地说!”吴有孚和高有勋间隔了几步远,对着他喊道。

 “弟弟我三日后就乘船回淮安,还请家兄帮忙拖延拖延,待我上了船,家兄便可回禀临淮侯、李小侯父子,就说追赶不及。再者,教我别把指望全放在李小侯身上的人,不正是哥哥你嘛。”高有勋很洒脱。

 “你!”气得吴有孚说不出话来。

 不过高有勋还是走近,指着正在离开罗庵的那群闻香教徒说:“哥哥对这群愚夫愚妇还是得小心为上,方才我于庵堂里听到有人念唱的谶语里有这么两句,贼星八牛焚幽燕,焚幽燕,建康城里摆筵宴。”

 “贼星八牛焚幽燕......”吴有孚细细念着这句话,暂且没想明白。

 “八牛两字合在一起是甚?”

 “朱!”

 “对,而神京又在幽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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