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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肩上的大明 第74节

 丫鬟只好叫人将苕溪产的最好的三白酒也端进来。

 “要不是小五叔,我和小鼻头这样的兵丁,顺着漕河漂浮一辈子。不论在杭州还是淮安,是临清还是通州,哪里能喝到这缸封酒,这酒过去可是给太祖爷喝的。富贵险中求,不如也跟着小五叔,去朝鲜一刀一枪,侥幸搏个前程罢!”罗博说道。

 “好,痛快!”高有勋几杯下肚,胆气顺着酒气勃发。

 “罗博去哪,俺也去哪。”小鼻头则卑微地回应。

 高有勋又说了几句好,看三白酒的坛子端上来,就自顾自地揭了封。不但给两位兵丁满上,还叫罗博把葫芦摆上来,又给葫芦给倒满,说与你以后慢慢吃。

 “小五叔,这黄酒是风,白酒是雪,又喝缸封酒又喝三白的,怕是胃中要卷风雪呢。”罗博说道。

 “爷爷我还嫌朝鲜的风雪不够大呢,来,来,来,你等随我去朝鲜,杀尽倭奴兮觅个封侯!”谁料三白酒一落喉,一团滚烫的热气直冲高有勋的脑门,带着豪言壮语都翻涌起来,便直接将戚南塘的诗句给高吟了出来。

 没半个时辰,高有勋喝的快酒就起了作用,只觉得整个厅堂都在眼睛里快乐地打着转,那边碧纱窗后,是阿九的面容,不,是嫣柔的面容?

 然后他模模糊糊听到,“小五叔吃醉酒哩,扶他回去。”

 恍惚间,他的腮帮好像还被纤细的玉手给碰了碰又摸了摸,耳朵里传来句:“怎喝得如此醉?酒劲像火烧起来似的。”

 是谁说的,高有勋已无法判定。

 等他在第二天晌午时才醒来时,扶着额,像是从烂泥塘里拔出身来般,起了床,眯着眼,看着窗户的光,又睁开眼,四下里望了望。哦,视觉一点点归位,确是在马路池租下的房屋,那高板儿正瞪着圆溜溜的眼,伏在柜子头,俯视着自个呢。

 高有勋摇摇晃晃地走到中堂,听见对面房里传来鼾声,进去一瞧,是罗博与小鼻头两个,倒在蒲团上,蜷着身子还在睡呢,这酒可真是醉人。

 他便挠挠头发,嘴里渴,见到案上放着茶壶,指不定里面有凉的茶汤,倒正好。

 结果一喝不打紧,高有勋猛地一激灵,差点没把进嘴的茶汤给呕出来,他提着茶壶,迎着从中堂门前照进来的日光,心里连说不妙。

 因这茶的味道,简直同他在棉盔棚屋里所喝到的一模一样。

 勉强喝下去,高有勋像是做贼心虚般,走到院子里,把茶壶中的茶绕着圈子全都洒倒掉。

 还没倒完,砰砰砰,敲门声骤然响起。

 “嫣柔,我不是,不是我!”小五叔昨晚「杀尽倭奴兮觅个封侯」的豪情顿时飞到九霄云外去,差点把茶壶扔过墙头去。

 谁想一开门,竟是锦衣卫千户吴有孚的一张臭脸。

 高有勋伸出脖子,左右看了看。

 “没别人,就我!”吴有孚的语气不太和善。

 “弟弟,你这满身的酒臭。”走到中堂的吴有孚掩着鼻子,挨得远远地单独坐下。

 没片刻,起来的罗博和小鼻头,也如堆烂泥,瘫在椅中,拖着脚,不言语。

 “家兄这不远千里自神京赶来?”

 “这不可都是拜弟弟所赐嘛。”高有勋刚说完,吴有孚就接了下句。

 “言重,言重了家兄。”高有勋打着哈哈。

 “那辽东巡院的郝中丞举荐了弟弟你,临淮侯可不就在大都督府里举荐了哥哥我!咱俩可真的是焦孟不离呢,这想必便是前三世修来的福分吧。”

 第90章赴水火兮敢迟留

 “那后三世,还想同哥哥焦孟不离。”

 “无间道呢!废话少叙,你在淮安府清括了几千两银子的马场草场地,铸成库银在正朝着京师送,说是御马监掌印李文进李老公都在万岁爷爷那里提到你的功勋,万岁爷也高兴,还提了你的名字,说你不亏是年年把总漕粮运船,忠勤干练实心做事的,称马上在朝鲜平倭,你得赴海州,再自海州辟一海道,经登莱至辽东,再自辽东至朝鲜义州,那八闽江南、淮扬的米谷、竹木、铁,还有山东囤积的火药、炮铳、战车、团牌,都得经你之手,运去朝鲜,供应大军。这不,那临淮侯就是听到万岁爷对你的夸赞,心中忌恨,还以为我也是你一党的,就叫都督府和兵部的选簿上勾了咱俩的名,说咱们先去山东,在宋经略帐下听用,宋经略晓得吧,便是前任山东巡抚宋应昌老爷,刚在山东开府。”

 “甚么,海州到登莱,再到辽东,再到朝鲜......还是海路。”虽是八月清爽的天气,高有勋的牙却都在打寒战。

 “弟弟,你牙抖个甚?”吴有孚问。

 “家兄,弟弟我长年把总运粮的是漕河,不是漕海啊......”

 “笑话,你处州卫世官出身的,哪可能不谙行海呢。再者石本兵还叫你拿着牌票征集三百艘沙船,这不都能出海的吗?”

 他娘的,这吴有孚的脑子怎么和石星一般,开着沙船去渡海,简直就是自杀呢!

 高有勋理了理思绪,就反过来问吴有孚,江二先生怎么看。

 “江二先生就是要造海船的,这不正是他棋先一招的高见嘛。”

 “那江二是想借助咱兄弟俩的手,包揽这道海路的军需运转?”

 “是,朝廷上下得花百万两银子维系这道,里面的利市大得很,不然江二先生为何许你发财呢。”

 高有勋抱着胸,在地上跺跺脚,说那这般吧,“家兄啊,你是知道的,我最喜欢的就是戚南塘戚少保的诗句,精忠报国,正当此时。”

 “好!”吴有孚豪气也上来了,举手对着堂梁,“万人一心兮太山可撼,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

 “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干犯军法兮身不自由。”罗博也喃喃唱起来,他毕竟也曾在浙东服役过。

 “号令明兮赏罚信,赴水火兮敢迟留?”高有勋接道。

 “上报天子兮下救黔首,杀尽倭奴兮觅个封侯!”而后众人一起高唱。

 接着,高有勋把住吴有孚的手腕,正色说,去朝鲜那是上刀山下火海,咱们兄弟都在一起不分离。不过我在淮安有后顾之忧,只要家兄替我除去这忧,以后咱兄弟俩就是坐地分金不起秤的交情。

 “有甚后顾之忧,弟弟你尽管说,全在哥哥我身上。”吴有孚爽快地答道。

 高有勋便说如此如此。

 吴有孚面露难色:“一个举人一个乡宦,都是终身的功名官籍呢。”

 “家兄是非帮我做不可的,咱兄弟的根系都连在一起,伤了我,家兄也好不得。”

 最终吴有孚点点头,说真要狠下心,倒也不难,你听哥哥我的安排,又说这般这般。

 “那好,还等甚么,同去。”高有勋兴奋地说,接着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脖子衣领,一摸不要紧,魂儿都飞掉了。

 嫣柔给他的白竹扇什么时候没的了!?

 唉,都怪昨夜在得到自己很可能去朝鲜战场后,心情又是有些害怕又是有些兴奋的,在槐树李家饮酒贪醉,回家后连白竹扇也不翼而飞。

 不,不,高有勋摸了摸前胸又摸了摸后背,努力回忆,总觉得醉酒后被抬回家时还隐约摸到过扇子的,只是——想了想,高有勋汗流浃背,如果说那茶壶里的茶是她泡的,那就代表着昨夜她一路送自己回来的?

 那白竹扇。

 高有勋越想越怕,越想越心虚,既不敢去环碧庄对嫣柔坦白,又不敢去槐树李家索问。

 两个时辰后,他还是硬着头皮,坐在环碧庄前堂里。

 “勋儿,你总算是退掉了与槐树李的婚约啦?”屏风后,高沈氏非常欣喜,看了看旁边坐着的嫣柔。

 嫣柔低下眼,羞到不敢看娘亲,可眼波却满是欣喜。

 高有勋重重点头。

 虽然隔着屏风,可他还是能感受到嫣柔在热切地偷看自己,想起白竹扇来,扭捏不安,屁股在椅子上是转来转去。

 察觉到异样的沈氏就问,是否有事要说呢。

 “......孩在兵部和都督府里被勾了选簿,要在平倭大军营中听用效命。”高有勋想起此来的主要目的,就说道。

 屏风后,沈氏和嫣柔都震撼莫名,沉默许久。

 不知道怎地,嫣柔的眼泪压抑不住地滴落下来,

 直到被旁边的娘亲握住手为止。

 “勋儿既拔卫为锦衣官,为国效力又有甚话可说呢,只是兼祧我房,守制之期也得上战场的吗?”沈氏柔声问。

 高有勋便说,戎机大事,不可因丁忧废之。

 军人可不比国子监生。

 国子监生可以拿丁忧、省亲什么的为借口,不去北京或南京坐监。

 军人一旦被勾选,那就是「赴水火兮敢迟留」。

 “既如此......也好,两年后守丧期满,就来娶嫣柔吧,来,嫣柔,你说,会等着勋儿。”

 嫣柔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她虽是女儿家,却也知道今时的朝鲜是个什么样的所在,可她泪眼婆娑地隔着烛火照亮下的屏风,看着纱罗对面有些朦胧的心上人,又只能强忍着苦楚,告诉自己要坚强,不能叫小爷下觑自个,便将泪给咽了回去,说:“小爷守制,我不也要守制?两年后,嫣柔就在这里,等着小爷凯旋,生死不改。”

 可还没说完,泪又不争气地涌出来。

 沈氏给女儿悄悄擦拭了泪珠,又对高有勋说:“戎机急于星火,可岂能不知会还在泗州的亲属呢?”

 “怕是来不及亲见,也只能书信告知。”高有勋表示来不及回泗州去对爹和弟弟们说了。

 “也好,也好。勋儿,出征在外,跨山越海,艰险阻隔,须得多多保重。”

 可高有勋现在最放心不下的,还是留在淮安府的继母和嫣柔,为了她俩,还有高家奶奶,他要狠下心来铲除所有的荆棘。

 “阿九!?”槐树李家的宅院中,李位走到那闺阁的碧纱窗外,带着探询的语调问呆在里面的小女儿。

 “爹,在这呢。”

 “昨晚小五叔在旁边堂里吃醉了酒,有柄扇子落下。”

 “是,被我拾到了。”阿九答道,凝神看着妆镜边一柄合起来的扇子,顿了顿,就对父亲说,“你叫小五叔随时来取,我保管着。”

 而在万柳湖的胡家,胡达则迎来位不速之客,同样是位身穿锦衣的千户。

 那千户事前递了帖进来,胡达知道对方便是山阴州山吴氏的,自然恭敬出迎。

 “小侄吴有孚负家父嘱咐,前来晋谒胡盟翁,劳动盟翁玉趾,不胜惶恐。”吴有孚见到胡达是立即作揖行礼。

 胡达急忙说不必不必。

 吴有孚再细看这胡达,满面愁容,鬼气缠身,只剩半条命,心想:“高有勋这个臭弟弟,下起手来也真的是狠。”

 而后,吴有孚便说,那高有勋也算是投契的朋友。故而自己肯居中说和,解了盟翁和他家间的冤仇,岂不美哉。

 对胡达来说,最怕的就是那被逮进班房的大夫高庭槐会胡说八道,牵涉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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