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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肩上的大明 第75节

 还有那丧了势的高思才,可不可能也用出卖自己作为筹码,来攀咬污蔑?

 仿佛是看出胡达的愁心事,吴有孚就坐下,先从两家过往的交情说起,称家父当年巡抚边镇时,老盟翁也是巡关御史来着,那时便合作无间,现在老盟翁虽优游林下,可还是关心边塞的,时时催促水商边商供给完备,满腔精忠,感天动地。

 “唉,不谈这些,原本我和那甚么泗州高、清江浦高也没关涉,只是高庭训这贡生,还有高思才这孝廉,畏惧泗州来的高有勋乱他俩的宗族,抢他俩的族产,贤侄你说,这乡里乡亲,来找我作个仲裁,还能推却掉怎地?谁想到我好心却遭了高有勋的仇怨,这,真的是从何谈起啊。还望贤侄你......”

 吴有孚即刻说,全包在我身上,只是......

 胡达便要吴千户直说。

 “我那弟弟是聪明人,也是极好相与的,凡事呢,都喜听我这做哥哥的指点,这鸿运就对着天上冲,和烟花似的。之前在京里,也是我的指点,不但贴了黄当上锦衣卫副千户,还得了御马监李文进公公的青眼,当了他的义子,就是万岁爷爷在金銮殿里也少不得听到他的好。”

 吴千户这番话说得胡达更加悚然。

 果然,接下来吴有孚的脸面冷了些,语调也转了重:“老盟翁不合叫两位当给谏的乱写邸抄,来污我弟弟家是个丐户,我那弟弟是万岁爷点头传奉的,这不等着是打万岁爷爷的脸嘛......唉,老盟翁你来看。”说着吴有孚就取出两份新从京里来的邸抄,给胡达过目。

 一看不得了:

 两位和胡达交好的给事中,一位被万历罚了一年俸,打了十五廷杖,还有位居然革职,流去了边地!

 万历给出的批示也在邸抄上写得清清楚楚:“这两厮,把总运粮、备倭御倭不见他出力,却只顾来虚捏聒噪,干扰军政。朕念系言官,姑从轻处,再不洗心革面,定将不饶!”

 胡达就像是被雷劈般,拿着这份邸抄,在椅子上面若死灰。

 “我那弟弟气不过,还要挖背后是何人指教,要追个中伤之罪。老盟翁啊,这我不就来解怨了嘛。”

 “贤侄说,贤侄说。”胡达的声音宛若濒死。

 “两淮盐法太监蒙老公,在泗州守陵时与我那弟弟交谊不错,且我那弟弟给御马监的李老公办差,急缺六千两的马盐银销差,这......”

 “六千两,六千两,只要我出,贤侄能保得两怨自解?”

 “我那弟弟在京里哪步行走,不都是在我州山吴家的云头在上面罩着的?他投身的漕帅新建伯,可是我亲妹婿来着,只要我说声,弟弟哪有不遵的道理。”

 吴有孚这话其实暗示两个意思。

 一个是说,我说话好使,高有勋会听。

 还有一个是说,你不愿掏银子消灾,那州山吴一旦退出仲裁,那就会和高有勋一样变成你的对头了。

 软硬兼施下,胡达也只能答应。

 万柳湖胡家是淮安大族,收入多,可开销也多,急切间只有二千两现银,胡达又叫家人们把刚收好的稻谷细细碾成米,卖掉换了银,再写信向山陕商馆筹借了三千两,这样才凑齐了吴有孚要的价钱。

 吴有孚这几天就待在胡宅中,取齐后便带着这封大银,真的去拜谒了盐法太监蒙骠。

 不晓得他同蒙骠说了些什么,总之蒙老公收下这封银钱,又在自己府邸里请了高有勋来。

 这次,蒙老公那叫个恭恭敬敬,再也不敢提索取有爵当净身小口的事了,自己恨不得认有勋当个哥哥。

 “这封银我递解去御马监库房,少不得要叙蒙老公的苦劳。”高有勋先喂给蒙骠颗定心丸,又说拿笔来,便给胡达去了封信,称既往不咎,并委托蒙老公交给胡达,有意抬显他的功劳。

 蒙老公接下信,是恩谢个不停。

 结果高有勋转手就搞到艘船,把六千两全给吴有孚:“哥哥辛苦,不晓得哥哥能买到马否?”

 “这关内不管是南京还是北京的冏寺都不养马,蒙古那边又因宁夏之乱断绝了马市,不过好在哥哥我在辽东苑马寺那头有相熟的亲友,只是好弟弟要几匹,又要解送到哪销差呢?”站在清江浦石闸的钞关房里,吴有孚慨然接受,又问高有勋关节。

 “三百匹,解送去京里御马监我义父那头交割即可。哥哥,这马价不过十五两一匹,只求哥哥买足了数额,不让义父怪责我,余下一千五百两便权作哥哥的差旅银钱。”

 “这可使不得!”

 “这必须使得。”

 “那恭敬不如从命,这就出发,不过我有一事要求弟弟办。”

 “尽管说。”

 “我那三妹,也就是新建伯夫人,不日就到淮安与我妹婿团聚,还请弟弟从中安顿。”

 高有勋连说好,等到吴有孚乘船顺着漕河北去时,在心里连叫惭愧:“幸亏我事前晓得沙家奶奶的来历,不然这下非秃噜事不可。”

 吴有孚既稳住了胡达,又敲了胡家六千两银子,那下面的事就极好办。

 八月初八,王承勋的正室夫人吴氏坐着抬轿,前呼后拥地自淮安城南门进来时,是高有勋来迎。

 “这位军校,那新建伯呢?”吴氏掀开轿帘,问高有勋道。

 高有勋一看,吴氏面容酷似吴有孚,还略有麻子,论美貌哪及得上沙家奶奶二三分啊。

 “回奶奶的话,爷爷外出办公,去了安东卫督工军城,非得半个月才回。”

 “罢了,我们安顿在哪?”

 “淮安漕运参将府。”

 轿子进了参将府的辕门,高有勋是里里外外,把王吴氏一行数十人安顿得妥妥帖帖的,颇得吴氏的好感,就说:“你这军校倒是机灵。”

 “奶奶谬赞,我还与尊兄份属袍泽。”

 “哦,倒也奇,往后齐心效力,少不得提携你发达。”

 高有勋应承了几句,就跑出参将府。

 迎面遇到曹自高,说:“那高庭槐吃不住,招了。”

 原本高庭槐进了班房后,还喊着冤枉,不肯招供,淮安府有狠名气的牢头把刑都用了个遍,高庭槐依旧强硬。

 还是吴有孚在离开前抽空去招呼了几天,教会牢头们怎么打造锦衣卫镇抚司的十八套刑具,结果只对高庭槐用到第四套,就全招了,而且吴有孚说要什么,高庭槐就招什么。

 高庭槐说:是自己同高庭训、高思才,觊觎高庭柯的万贯家产,还企图霸占沈氏的美色,又晓得高庭柯喜饮掺着药饵的竹叶青酒,便暗中在酒中下了毒,挑选个日子,在桃花营旗亭里劝庭柯饮下竹叶青。

 “你这供词岂不荒谬?高庭柯饮竹叶青,你们同他一道饮酒,岂不是将自己也毒死掉,打回重改!不然爷爷叫你吃第五套刑具。”吴有孚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破绽。

 于是高庭槐又改作:那晚饮酒,只高庭柯喝竹叶青,他们仨喝「仁和祥」烧酒,又听说高庭柯今年想再生一子,便由高庭槐出面,赠予高庭柯一盒云南乌香,说此物可涩男子之精,能助房内的威风。

 所谓乌香,就是阿片。

 结果高庭柯那晚饮得醉,就歇在桃花营,拿身边小厮行房泄欲,毒性发作,腹内绞痛,再加上乌香导致逆

 呕,吃的喝的都拥堵在喉咙而泄出不得,当即身亡。

 那高庭训和高思才瞒天过海,仗着自己的功名出身,颠倒是非,假说高庭柯是喝药酒不服,暴病而亡......

 待高庭槐画押后,状子交到明察秋毫的淮安知府尤邦泰那里后,尤太尊立即上报给巡按察院,同时派出两名班头,手持签票忽然杀到举人高思才的家中,准备用锁链把高思才给铐住,说你干了杀人的勾当,去府衙里过堂!

 第91章往东一望海天高

 原本高思才还满以为让出宗主,卖掉族田,能保住功名,苟延残喘,以待翻身的时机,可当他晓得高庭槐被关进班房后,方知大祸临头,本想携妻妾潜逃,可又舍不得举人这层皮,便派家仆去找胡达救命,不想被胡达诓骗:“且在家等消息,我自会找尤太尊说项。”

 这一说项,最后化作套在脖子上的锁链。

 高思才嗥叫不已,说我乃淮安府的举人,谁敢来铐我。

 刚说完,淮安知府尤邦泰、山阳知县薛鹤飞、淮安府通判方仲行竟然朱幡彩仗地到了高思才家里来,直至中堂坐下,那高思才刚准备抱住知府腿求情,谁料尤知府当即翻了脸:“本来堂审时,本府以你为孝廉,尚能礼貌对待,今巡按回覆,已将你黜革,可去了冠服锁走。”

 这下高思才魂不附体,当即瘫在地上,动弹不得,两边差役合拢过来,七手八脚,将他的冠服给宽衣扯掉,然后又套上枷锁。

 “我犯了什么大法,敢弄坏我的前程!不过是打官司要讨回环碧庄那房的产业罢,大不了不讨了便是,我情愿还给婶娘。我堂堂朝廷的举人,有官身的,岂容你们造次,拼不得去京师里告状,也要雪了这桩冤案。”那高思才一边被差役往外拽,一边还回头大叫。

 尤邦泰指着高思才,怒斥说,那环碧庄的一顷一亩一砖一瓦,自然断给原主,固不消说,只你等谋害茂才高庭柯一案,罪于人命重情,怕是不止黜革,还得问罪呢。

 那高思才是被酒色财气掏空身子的,还没当个官呢,骨子里早就沤烂掉,平日里拿个举人作旗幡,作威作福,这下旗幡没了,心里早塌掉了,那要雪冤的胆气早就飞到爪哇国去了,到府衙大堂上几句话下来,真的是不问自招,只求「举人革掉可以,尚能宽罪,留住我的家业」便好。

 尤邦泰巴不得的,便即刻把原告被告的陈词,还有高思才、高庭槐的招供,一并汇册申详,先递交去给南直巡按,再呈交去凤阳巡抚,要一路题参到刑部、礼部为止。

 自始至终,万柳湖的胡达是不敢说半个字,整日在庄内寝食难安,瑟瑟发抖,晓得供状题本里没牵扯到自己,方才心安。

 可转眼间,蒙老公就派了两名贴身典簿太监上胡家来勒索,口称这次全在我的帮衬,往后每年胡家都要交盐法太监一千五百两银子,不然有你好过。

 无奈,胡达只能认栽,这一来二去,万柳湖胡家的家产竟然破去差不多一半,是元气大伤。

 而高思才被黜革举人功名,沦为狱囚后,那清江浦船厂高宗族的其他人是半点情分都不讲,到源本堂里把高庭训、高思才、高庭槐的谱名和画像全都划掉,不留丁点痕迹,更勾结府县衙门里的差役来吃三家的绝户,「反正都是等死的人咯」,把三家的家人全部赶出淮安府境,可怜那高思才的妻,本来可是七图十坊间响当当的孺人,现在也被扯掉冠服,一并赶出了房,而后三家的屋啊店啊田啊,全叫宗族给收了,半点也没剩下,三家的家眷有的逃去山里搭棚乞活,有的往黄河北面逃去不知所踪——就剩高思才和高庭槐,呆在牢狱里,不见天日,也没个亲人来探,只能奄奄待毙。

 现在源本堂里挂起来的是高祖辉、高有勋还有高庭训的画像。

 船厂高现在有过半的田地都算是租着环碧庄的,哪个敢不敬?

 就是可惜高有勋赶着要去登州府,向经略宋应昌报到,城里的画师都来不及画,船厂高只能匆匆将他们这脉的那位权作高有勋的像给挂上去,搞得高有勋成了穿着猩猩红劈领补子,满脸胡须,一脸慈祥地坐帽翅椅的模样,每月三次都要被全船厂高的族人来进香。

 原来解决问题的关键,其实并不如高五叔所言,威逼利诱的。

 还是沈茗说对了,蛇无头不行,只要剁碎掉船厂高宗族的两个头,高思才和高庭训,下面就是随便怎么做蛇羹咯。

 至于高有勋,他须得来环碧庄的琴楼,和嫣柔道别。

 琴楼上,本来满心以为小爷是蒙能长和自己相守的嫣柔,怎想到忽而又成别离的呢?红着眼的她,走到了高有勋的面前,一把扯开了他衣衫的交领,“小爷,那柄扇呢?”

 “已收拾到行装里。”高有勋只能如此辩解。

 嫣柔也不追问,而是解下那璎珞,亲手系在了有勋的脖颈间:“且戴在身上,就当作是我伴着你,我时时牵

 挂着小爷,祷告刀剑箭矢都绕着小爷走。”

 “这趟去如能觅个封侯,未来你少不得也被封。”

 可嫣柔却不把这当作宽慰,她抬着双手,本来准备将有勋的衣领给掩回的,可此刻却死死揪住,低着小脸,泪光涟涟,“我要那封人作甚,我又不稀罕,我只要小爷全须全尾平平安安地万里而还,我只要小爷......!”

 高有勋将再也说不下去话的嫣柔搂在怀中,摸着她的秀发,说会的,会的,我怎地会有事呢?我可是泗州城高五叔的儿子,刀剑箭矢见我都得避开来,“等我回来,就娶你。”

 这是而今高有勋唯一能给嫣柔的承诺。

 “好,谁敢撒谎,谁就长狗尾巴。我入了你家门,就要给你生孩子。”嫣柔哽咽着说。

 翌日,总兵府辕门前,小鼻头牵着匹马,高有勋着鞍上,罗博则牵着头两头骡子负着行李跟在其后,淮安城内满是烟火气息,人来人去的,其中一头骡子载运着的,是沈茗送于有勋的一副甲胄还有一张弓,说是早年她家祖祭酒公沈坤领状元兵守城杀倭时所穿备,而今恰好随着高有勋在朝鲜施展。

 施展,施展个屁呢。

 马鞍上晃荡的高有勋,刚就会披甲,可开弓射箭那是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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