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军事历史> 我肩上的大明

我肩上的大明 第83节

 高有勋翻翻眼,瞅着这几位朝鲜官,儒里儒气的,又怂又酸又蠢又坏的样子,觉得他们比大明的官还神头鬼脸的,满心地不信,便说既然无牛马便不好勉强,那宣川也临海对吧,不妨我们重新登船,再行一截好了。

 当晚,高有勋同船队人员便自己将海鳅船里储备的米粮和酒搬到同林山岛相对的岸旁,生火,煮米喝酒。

 那几位朝鲜的官儿坐在旁边,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吴有孚便招招手,他们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过来,接过吴有孚递给的饭菜。

 说实话,在这海鳅船上航海,过的是苦日子,船舱内备着最美味的食物,就是腌鱼、豆腐还有少量盐渍的菜蔬,当然也备了桶装的大米,还有烧酒。

 可就是这些,那几个朝鲜官儿也是吃得狼吞虎咽。尤其是吃到大米后,还有豆腐豆干后,更是饱含热泪,不断低头作揖,嘴里咕哝着的全是感谢话。

 “你看看,这屄地方穷的,连当官的都饿得和山贼似的。”吴有孚这话不知是同情,还是揶揄。

 火堆边,高有勋对石流龙使了个眼色,叫他趁机套取情报。

 吃人的嘴软,朝鲜官儿还想再盛一份米饭呢,就不能不竹筒倒豆子,将而今义州的真实情况给和盘托出。

 一听不打紧,高有勋更是火气旺起来。

 早在半年前,朝鲜国王李昖丢了汉城和平壤后,退到义州时,一度想要内附明朝,结果被劝阻,又不肯好好组织人马抵抗,一味想拖明朝下场,甚至还要丢弃义州,从海路去全罗道,因日军一路是从釜山沿着朝鲜中部前进的,而且速度很快,全罗道这个沿海地区始终没能制压,朝鲜在该道保有不少勤王军和水师,按李昖的想法,把义州扔给丰臣秀吉的话,那日本很快就能和明朝直接接壤,想不开战都难,他自己则能躲在全罗道,坐收渔利。

 而先前郭梦征和史儒到来,还带了二万两白银来,在宣川林畔馆和朝鲜国王李昖相见时,朝鲜的大臣们就拥过来,吵闹着叫郭、史带军继续前进,还谎称什么前方有朝鲜军队接应,郭梦征把银子给了李昖,叫他拿去买粮草,以便策应后续祖承训队伍作战之需,结果李昖得了银子却不肯清点,神头鬼脸的,还是被参将郭梦征逼着清点,说不然这笔银钱必成糊涂账,没法向万岁爷爷交待,李昖才勉强做了。

 可谁想祖承训的先遣队渡江时,朝鲜方先是骗说:“天将若来,我义州官仓有米粮,可支万人食用一月的。”

 万人吃一个月的话,那起码有四五千石的储粮。

 可祖承训来后,朝鲜大臣们又一翻脸,说义州官仓里没有星点粮食,连周围的郡县也都「荡然无存」。

 祖承训虽骄傲轻敌,可也知道没粮食的下场,便问怎么处。

 李昖下面的大臣柳成龙就又骗说,平壤城里日军数量很少,且有米十万多石,你去拿下平壤,粮食是应有尽有。

 然后,然后祖承训攻打平壤的结果,大家都知道了,把游击史儒的命都送掉了。

 败回的祖承训大怒,骂朝鲜方全是骗子。

 而朝鲜方则到处宣扬,捏造祖承训「纵兵洗劫义州」的传闻来抹黑。

 其他的情况,那些朝鲜官员吃饱肚子,就不肯再吐露了,再问也是守口如瓶。

 “这群棒子,哪怕一万年后,基因也不会变的。”高有勋暗自骂道,觉得朝鲜方虽是盟友和藩属,可关键时刻可能比敌人还要卑劣危险。

 第二日清晨,船队载着这几位官员拔锚,向宣川郡而去。

 高有勋问路途几何,那几位官员还说朝鲜海路很长,得航行个几天吧。

 结果两个时辰不到,宣川郡便到了。

 比泗州到淮安还快得多。

 林畔馆,说是朝鲜国王的行宫,实则就是个驿站大小的附带院子的建筑,高有勋等人上岸抵达时,远远便望见李昖的车驾摆在馆门外,还有很多大臣、妃嫔、扈从散坐在外面野地上,衣衫落魄,面容狼狈,很多女的一见到高有勋、吴有孚就靠过来,伸出手来,要赏银。

 “何时有的赏银例子?”石流龙故意问。

 那些女的就说,之前天将来时,携二万两银子,全被陛下赏赐给近旁人,

 大家才重新置办了屋舍和奴仆,我们是后来的,未能沾光,见天使到来,厚颜讨要些个。

 他娘的,果然郭梦征交给李昖的买粮银,被挪作他用了!

 在林山岛的那群朝鲜小官之所以把这个吐露出来,多半是自己没分到,怨恨所致。

 林畔馆的正堂尽头,得知天朝又有使者到来的朝鲜国王李昖,激动不已,头戴冕冠,身着明廷的赐服,端坐在中央,朝鲜诸曹诸府的官员也都衣冠尽量严整,手持笏板,分坐左右。

 高有勋他们本来并不想来见李昖,而是要径自去见沈惟敬的。

 但李昖和他的大臣们,非要看高有勋所携的《兵部帖》不可。

 究其根本,还是李昖害怕明朝单独与日本媾和,把他给卖掉。

 馆舍正堂间,待到高有勋、吴有孚、石流龙等向李昖礼节性拜谒时,那朝鲜实权掌控者「领议政」(等于是朝鲜的首辅宰相)柳成龙素来是轻视武人的,更难的是他一视同仁。不但轻视朝鲜武人,连大明的也要轻视,之前把祖承训「耍」得团团转的便是此君。

 柳既是宰辅,也是东人党党魁,也是位主张「知先于行」的理学家,待到他看到高有勋等人自报为锦衣卫身份后。反倒带着不满的情绪责难说:“国难以来,朝鲜虽屡战屡败,如今仅剩义州一隅,可仍守义不降,我藩实乃大明海陆之屏障,还望天将天兵早日渡江,助我复土,不然,未免有唇亡齿寒之患。”

 高有勋就叫石流龙通译,说这份兵部帖并非外交文书,而是专给京营游击沈惟敬一人看的,属于我明的枢垣和属官的机密对接,你等朝鲜君臣索要观看,绝不合理。

 这下整个正堂上都混乱起来,李昖还有柳成龙等一干君臣都用种不可思议的眼神,先是互相张望,而后便是哭的哭,抱怨的抱怨,“朝鲜虽为小邦,可也是代替大明上国蒙受兵戈之灾的!”柳成龙通晓汉语,直接对高有勋说道。

 这是朝方的杀手锏,意思是日本最根本的是因要征服大明而来借道朝鲜,而遭到我们严词拒绝后,才入兵朝鲜的,所以大明必须要负责。

 “此言差矣,依我看,日本要攻打大明是假,讨伐尔等才是真。不然,往年日本若意在我国,便渡海直接来打宁波、福建啦,何必要走贵国呢?”吴有孚一番话,叫柳成龙是哑口无言面色铁青。

 柳成龙身旁的一位能说汉语的大臣抗议道:“天使未免过于以上欺下,我国君这段时间劳心憔悴,日夜望天兵至,且国君按照常例,也是只接见天国上将的......”

 意思是你等区区锦衣官千户百户的,国君愿见你们,都算是破格的恩赐咯。

 “这是什么心胸?难道心胸也像贵国国土一样,只有巴掌大吗?”高有勋强硬地叫石流龙将这话翻成朝鲜语,“我等是被朝廷和经略府衙门点差,来这里送兵部帖的,你们君臣如有招待那便招待罢,结果团聚在这里,和衙门里争讼吵闹一般,是何体统!”

 这话出来后,戴着冕冠的李昖尤其听到「心胸也像国土一样只有巴掌大」时,瞬间破防,头晃了几晃,被人扶住才勉强不至栽倒。

 以柳成龙为首的东人党官员,都举起笏板,对着高有勋。

 乱哄哄中,倒是西人党的党魁,朝鲜左议政尹斗寿则依在柱子边,和几名党羽密切私语,并未加入到纠纷中来。

 “郭梦征参将半年前渡江,送给你们购买大军粮草的二万两白银何在!”高有勋根本不怕对面,而是把手握成拳头一伸,理直气壮地要求「还钱」。

 这一下就击中领议政柳成龙的要害。

 之前和柳成龙打交道的不是文质彬彬的明朝行人,就是钝朴粗鲁的辽东武人,柳成龙自觉应付起来是绰绰有余,谁料今日碰到个油滑老练的......胥吏和锦衣卫的结合体。

 柳成龙低头装死不答,高有勋就当场数落道:“郭参将给的二万两白银,是叫你等筹买粮草以备大军使用的,鸭绿江口又没被倭贼断绝,义州没有,可以去辽东买。辽东粮价现今是一石粮四钱银而已,这封银钱足够买五万石粮食,够一万大军吃一年的,那现在粮食呢!你们买粮食的票单呢!?若祖总兵真的拿到你们买下的粮食,何至于会因缺粮劫掠义州,真相就是你们颗粒都不曾拿出,供给祖总兵。”

 这些话如一根根利箭,飞向朝鲜君臣的心脏。

 惊得李昖连说,我不知,全是议政在做。

 “那放言说我明天兵洗劫义州的,是不是领议政柳公你?”高有勋转瞬就将火力攒射到了柳成龙身上。

 柳成龙百口莫辩,只支吾说,祖总兵确实自筹过粮草,向义州百姓和官衙强征。

 “烧了哪处官衙,又劫了哪间粮仓,抢了多少粮秣,火痕在哪,证言在哪,清单又在哪里?”高有勋迈前一步,挽起袖子,伸出手,向柳成龙索求证据。

 可柳成龙却什么都拿不出

 ,窘得不敢抬头,又说:“我是不懂上国的军制,我朝鲜军制,武器军粮都由兵丁自筹自携,不然便夺敌人之粮......”

 “所以你们连续丢了王京、开城、平壤三都?你等将兵丁视作牛马,合该有屡战屡败之报。”

 柳成龙是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气得坐着抖脸和脖子。

 那边,尹斗寿趁机说:“二万两白银,已被分掉了。”

 此言一出,林畔馆内是鸦雀无声。

 尹又说:“郭参将别前实在是说过,这是军银二万两,解赴鄙国买刍粮的。不想随驾宰相、侍从各得一锭银,宣传官、内官、禁军每二人得一锭银,军士及私贱杂类也每人得五两银......就这样,分光了。”

 咕咚声,李昖支撑不住,单手摁在地板上,冕冠差点坠下。

 柳成龙泪流满面,转向国君叩首,称自己罪该万死,理应辞去。

 还没等李昖回答什么,高有勋直接挥手:“柳领政确该挂印辞去,我明上国,法度森严,前既郭参将当面点清银两数目,那便是交与了你国,而今我来查点,却是银钱也无,粮草也无,大军马上入境,因缺粮草而无功而返的话,震怒了万岁爷爷,付诸法司,谁能担得起这个责?柳领政不合上国所望,可速去!”

 本来柳成龙还想借着国君的坡下驴的,这下却是彻底掉坑里,心想这样也好,省得将来再被歪缠,便脱去官帽,坚请引咎辞官。

 万般无奈下,李昖也只能当场准了。

 随即李昖还想说些什么,高有勋便直接问,沈惟敬而今何在。

 “在宣川郡以西的斧山馆。”朝鲜君臣这才不敢搪塞。

 在高有勋临行前,李昖恳求叫左议政尹斗寿伴同前往,便哀求说:“倭贼劫我王京,焚我祖庙,掳我王子,实乃百世不解的仇雠,只求天使和沈游击能以议和的名目,诓骗麻痹倭贼,如有用得着朝鲜兵马的,我当集之,交给天使和沈游击统带,与倭贼决一死战。”

 到现在,还在打着自己的小九九。

 高有勋早看穿了,便回说:“贵国将士,队伍不明,号令不肃。驱赶刈刍之人,强之以为兵,此辈岂能驰突击刺?一遇倭贼,便是羊送虎口,还是等待天兵会齐,方可举事,辽阳蓟镇已发十万精兵,万岁爷爷差点一文一武两位大员统带,朝夕间来到,此后粮秣供应,不得有任何差池!”

 意思是,你拉倒吧你,就你手下那群阿猫阿狗的能成什么气候,还决一死战呢,专心做你该做的事。要是真的大军来后还是没粮秣牲口,那你朝鲜的下场,谁都没法保证。

 这话说的李昖脸上是青一块白一块,压根下不来台,只能羞惭答应。

 林畔馆距沈惟敬所在的斧山馆,尚有三十里路,高有勋便索要了李昖羽林禁军的几匹马,和大家骑着赶去,为防朝鲜人耍奸,便留罗博和小鼻头看守船只。

 朝方也果然派出尹斗寿跟随。

 夜路沉沉,不辨前方,数人便点起火把,几名朝鲜的兵弁在前面步跑引路。

 一处林道旁,突然响起几声马嘶,但见两骑横着而出,吴有孚急忙伸出火把去照,高有勋看得,一位是锦衣卫千户潘俊岩,还有一位自然是沈嘉旺。

 吴有孚很惊讶,望了望高有勋,意思是这二人怎地会在这里,不是去琉球当间谍了嘛。

 “这二位其实早就到了登州府,我们渡海来此时,他俩藏在后头的船上。”高有勋说。

 “哎呀你个臭弟弟,竟然都不和我说实话。”吴有孚斜着眼,心里骂道。

 沈嘉旺指了指前面,斧山馆便在那头。

 一行人到斧山馆时,夜空寒风涌来,卷来大片大片的雪。

 沈惟敬依旧一袭道袍,盘膝坐在馆内间别院里,向着炕正烤火呢。

 “都进来坐。”沈惟敬听到嘉旺的通传,便说道。

 别院房间比较狭窄,尹斗寿、吴有孚、高有勋、潘俊岩坐下后,石流龙只能和沈嘉旺挨着门站着听。

 高有勋将兵部帖交给了沈惟敬。

 沈惟敬拆开,当着众人的面,小声读出来:“照得游击将军沈惟敬备呈诸将、诸僧各书及献盔甲诸物于朝以表求贡之意,本部始知尔等起兵,原为朝鲜轻许失信,并无他故,兹复令惟敬传谕。夫讲信修睦,交邻之善经;慈悲不杀,佛家之上乘。朝鲜乃仁贤箕子之遗养,天所笃厚,汉武、唐皇之所不能灭。事我皇朝,尤为忠顺属藩,亦尔日本善邻也。今尔动众,远事侵凌,遂据其王京、平壤,掳其佳儿、爱女,毁其宗社,杀其臣民,而朝鲜曾不反顾与争一朝之命,此恃本朝如天覆帱,偷安不修备之过也。吁!亦可怜可悲也......”

首节 上一节 83/414下一节 尾节 目录txt下载

上一篇:1900:游走在欧洲的物理学霸

下一篇:返回列表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