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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肩上的大明 第85节

 “为防天军大兵走失消息,让倭贼在平壤有所戒备,你等这段时间须将这片地界的倭贼探马、拨子捕杀干净。”潘千户说道。

 “苦于没有名单。”

 “名单不难得,且待我们自平壤回来。”

 同安州义军约定好后,高有勋等继续乘马上路。

 又前行了百多里路,四野一片浓雾,在雾中,影影绰绰地,看到了瘦长的寺塔,“这是何处所在?”高有勋问嘉旺。

 “安国寺。”说了三遍,高有勋总算是听明白了。

 而安国寺,也正是日军拱卫平壤的一处「先手番」所在。

 先手番,即日军在交通要道和阵地前沿所设的警备机构。

 果然,在安国寺大殿在雾中的轮廓刚刚显露些时,几声暴戾的呵斥声传来,沈嘉旺举起手,示意高、潘勒好马的辔头,别轻举妄动。

 透过朦胧雾障,高有勋见到前面的路上,竖着排木盾,其后是头戴阵笠的日军足轻,正在半跪着,抬起铁炮,正警惕地瞄准着自己,木盾边上一个身材矮小的日本武士,握着出鞘的倭刀,双腿分开,立在那里,头盔下露出的目光凶狠残酷,仿佛随时要冲上来搏杀般。

 马鞍上,沈嘉旺抽出兵部帖,连说了好多日语,大概意思是我你们都认得,乃是大明游击将军沈惟敬的家丁信使,这次依旧来见平行长将军,带来至关重要的消息。

 说完没几何,安国寺里跃出一骑,和那把路的武士互相点头后,便消失在浓雾里。

 高有勋等就立在原地等待。

 第100章小西行长

 足足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雾气已逐渐消散,又有一位背着靠旗的日本骑兵自对面弛来,大声对着

 那武士说了些什么,那武士便立即将倭刀甩了两下,缓缓收刀入鞘,对沈嘉旺说了句:“摄津守殿已在龙城驿恭候诸位。”

 言毕,这武士退到路旁,毕恭毕敬地弯腰鞠躬,在一阵海螺声中,送着高有勋一行策马而进。

 在奔过片原野时,金子贵忽然大喝声,在马背上滚落下来。

 高有勋等人纷纷勒住马。

 只见路边一株大树下,许许多多的乌鸦盘旋飞舞,被掘出的土垒成了数道长垣,上面密密麻麻排着的正是首级,因时间久了,很多只剩头发和骷髅,它们大半正是数月前攻打平壤战死的明军将士的,其间还有个,面目还能依稀可辨的,金子贵跪在前面,说道:“这便是佟大纲的。”

 此刻,在树下把守的两名手持长枪的日军足轻,正在对着他们张望。

 “先去见平行长。”高有勋摁住金子贵的后肩,提醒说别小不忍而乱大谋。

 金子贵也只能对着佟大纲的首级,平平地叩了三下,重新上马。

 龙城,本是平壤东北角的一所驿站和小镇,而今被小西摄津守行长改修为兵站阵所,四面插上各色旗帜,前面用三面幕布围住,等到高有勋骑马至门外后,几名半跪在门前的武士立即上前,牵马执蹬,将高有勋等引入到阵幕内下马。

 高有勋只见这群日本武士,个个身材矮壮,全身贯甲,甲面漆光耀眼,佩戴长刀,尤其是兜盔,无不奇形怪状、牛头鬼面,怪不得明军战场上遇到会遭到惊骇,更别说羸弱无比的朝鲜兵了。

 小西行长端坐在驿馆台阶下,没戴兜盔,露出了半圈锃亮的脑门,和青色的头皮,面容瘦削精干,头顶竖着个茶筅发髻,一位侍从举着他的兜盔,另外位则跪坐旁边,竖捧着小西的佩刀。

 让高有勋有些讶异的是,小西外面罩着酒红色的阵羽织,脖子上却是一圈带褶皱的拉夫领,下面还挂着枚小小的金十字架,这反应了行长的宗教信仰,标准的切支丹大名,而坐在他旁边最近马扎上的,则是位货真价值的耶稣会传教士格雷戈里奥?德?塞斯佩。

 分坐左右的,全是小西行长的重臣,还有丰臣秀吉派来的监军小野木重盛,正用种蔑视的目光看着走进来的高有勋,大概意思是——“手下败将又来了。”

 平壤之战中,正是这位小野木率领铁炮队立下了射杀史儒的大功,刚被名护屋城的秀吉论功行赏,赐以五千石的藏入地。

 沈嘉旺将兵部帖交给小西家的家老小西行重,行重将其揭开,又交给了监军小野木。

 这时小野木旁边坐着的一位平民打扮的,边看这兵部帖,边将其翻译为日语,告诉小野木听,小西行长也在仔细竖起耳朵。

 看起来,这位八成就是日军营中的「唐通事」,几乎都是中国人,因各种缘故在日本大名帐下效命。

 确认兵部帖的内容后,小西行长问一句,高有勋这头答一句,嘉旺居中翻译。

 实际上这次的会谈,高有勋是「大宾」,沈嘉旺为通事,潘俊岩虽官位超过有勋,却也只是陪侍,不能做主。

 “沈惟敬沈游击现在何处?”行长问。

 “宣川郡边界的斧山馆。”高有勋答。

 “为何不亲来见我?”

 “前几日,沈游击坠马伤足,只能静卧修养。”

 “我最敬佩沈惟敬先生,请允许我择日派遣家臣携带药物和礼品前去慰问。”

 “感谢至极。”高有勋对答如流。

 “你是何人?”行长问道。

 “我是沈惟敬的家丁,现在兵部也挂职,故而替他来送信。”

 小西行长哈哈大笑,说你可不像是他的家臣。老实说,你是否是明朝皇帝的特使呢。

 “不敢,只是奉兵部尚书石星老爷前来递交帖子,敢问将军如何看。”

 “明国是否已出兵朝鲜?”小西行长暂且将帖子内容放在一旁,问出他最感兴趣的话题。

 “未有闻。”高有勋一口否认。

 小西行长在马扎上欠欠身,显然不信,故意放空言恫吓:“在义州、安州细作有报云,沈惟敬带了许多兵马来,兵马安在!?”

 随着行长这声断喝,阵幕四面的武士纷纷拔刀逼近高有勋,一时间刀剑寒光如雪,映在高有勋的衣衫上。

 “止我这几位,还有十五位勘合的行人,民夫和海船又若干而已。”高有勋泰山崩顶而不形于色,淡然地自潘千户手中拿来明廷发给的勘合文牒,又交到小西行重手里,“先前沈惟敬来时,带了十位勘合来,这次便又有十五位,此外更无一人。如将军点头,便可开贡市。”

 “贡市在哪。”行长看到宝贝般的勘合,疑意便消融近半。毕竟他是商人之子,晓得对明的勘合贸易能给日本带来多大的好处,可为了确认后方便销差,即又问。

 “中江口一处,宁波一处,尚有处,可择选登莱或海州任一处。”高有勋答复完,行长举手,四面的武士便收刀,各自退到原本位置。

 就在

 小西行长与秀吉监军小野木交头接耳时,高有勋又说:“为表诚意,朝廷这趟行前特意交代我,至平壤赍带脑包三万顶,分发给平壤日本诸将士御寒,还请摄津守殿给出详细将兵的数目,而后我好置办牛车送来。”

 “脑包是何物?”轮到小野木监军发问。

 高有勋微微一笑,又对嘉旺伸手,嘉旺不敢怠慢,便取下背篓,自里面拿出顶染成赤黄色的脑包来。

 在场的武士,看见这个圆乎乎的帽子,惊得弯腰,个个摁住刀柄。

 他们还以为是震天雷般的东西,毕竟在朝鲜吃过这东西的大亏,在攻陷一座朝方城池后,被幸存的朝鲜兵扔下颗,在己方兵群的头顶爆开,当场被炸死三十余人。

 可高有勋接过来,对着行长翻来覆去番,表示内里没有火药,就是个保暖的帽子。

 小西行长依旧满脸紧张。

 高有勋举起脑包,当着众多如临大敌的日本武士面,来回走了两遭,看到有位身穿「佛身胴」具足的武士,静默地跪坐在原处纹丝不动,不过看不到他的面容,因被古形兜,还有格挡铁炮子弹用的眉形庇,还有面颊,遮盖得严严实实。仅仅露出对虎狼般的双眼,好勇斗狠地盯着高有勋,在他的兜帽上,还覆着染红的牦牛尾毛,这在日本叫做「唐头」,本是禅僧用来做拂尘用的,若装饰在武士的兜盔上,便是氏族内最强的象征。

 “这位是?”高有勋有意问。

 小野木监军旁边的那位唐通事就把有勋的话,翻译给这位听。

 “这位是武卫殿的军目付,濑川采女正。”那唐通事对高有勋介绍。

 武卫殿,即日本左兵卫督的唐名,在这里指的是九州丰后大名大友吉统(即大友义统,大友宗麟之子,因受丰臣秀吉的偏讳「吉」而改名)。

 高有勋便把脑包,也就是棉盔递给这位濑川采女正。

 此君静默片刻,起身鞠躬致谢,而后接下高有勋的「馈赠」。

 高有勋教他,将这棉盔套在自己的兜上。

 濑川照做了,还挺合适的,不大不小。

 “既暖和,还可以用里面的棉花防弹。”高有勋对小西和小野木喊道。

 “哦,是棉花。”小西行长惊喜道。

 大明棉花的好,他在日本也广有耳闻,接着小西行长就扭过头,问那唐通事道:“张大膳君,你是明国浙江人,对这棉花应当是很熟悉。依你看,这充填棉花的软盔,是否可以抵挡得住铁炮的威力?”

 娘的,小西行长毕竟不是傻瓜,这一问,当场就让高有勋背脊有些发凉。

 他在斧山馆临别前,才从沈惟敬口中得知叫淮安棚院和棚机赶制这些黄色棉盔的真实目的:这批棉盔里的棉花根本不渍水也不踏干。所以压根防不住子弹的,一发子弹打进去,那绝对是脑花和棉花一起飘散——沈惟敬只是要以送棉盔的名义,探知整个平壤附近有多少日军而已。

 还有,原来这位唐通事叫张大膳,怎么还是浙江人?抗倭主力南兵产自浙江,这种狗腿子翻译官也产自浙江啊。

 现在小西行长想要验证很简单,找来挺铁炮,把棉盔挂起来打一发试试就明白了。

 就在高有勋准备急智时,那张大膳直接用汉语喊起来:“明朝的东西全都是劣质的,而且喜好吹嘘,铁盔都未必能挡住弹丸,何况是棉的呢?”

 “什么?”小西行长侧过耳朵,张大膳便用日语又说了遍,加上句,“不过好在天寒地冻,这帽子用来保暖倒是可以。”

 小西行长顿了下,接着大笑起来,说是的是的。

 害得高有勋心中暗自嘘了下。

 随后,行长对高有勋赠的帽子表示感谢,并说马上会叫张大膳把清单报给你。

 高有勋就立即转入下一个话题:日方应按兵部帖的要求,归还俘虏的朝鲜王子,另外撤出平壤、开城和王京。

 小西行长很狡猾地给出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朝鲜王子现在咸镜道,在另外位将军也即是加藤主计头清正的营帐里,遵照太阁八道国割的指令,我是无权从加藤将军那里拿人的......至于退出三都,我的平壤倒是可以退让出来,只是开城、王京,也同样各有其他将军做主,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实在抱歉啦,有勋阁下!”

 此刻,龙城驿内走出位披着缁衣的僧侣,合掌走下台阶,看起来非常有教养的模样,小西行长和他的家臣虽大部已皈依天主教信仰,可对这位僧侣却是毕恭毕敬,那僧侣来到有勋前,自我介绍:“我乃五山僧,寺庙便在对马岛,景辙玄苏是也。”

 高有勋眼珠一转,原来是玄苏和尚,也即是他们在登州府出发前,宋应昌在赏格上所读的那个妖僧,开出和「平秀吉」、「平秀次」一样的赏金啊。

 于是高有勋对玄苏和尚回礼。

 他晓得,在外交上,日本的军人是非常尊重这群僧侣的,因为辞令上僧侣才是专业的。

 故而和小西行长的会谈,这

 个玄苏和尚才是真正的主导者。

 怪不得方才玄苏始终躲在驿馆里窥探。

 玄苏坐下后,也看了番兵部帖,看里面有引用佛家用语,要求戒杀罢战时,不由得连说几声「善哉」,就用流利的汉语径自对高有勋说:“太阁的意思,是以大同江为界,南面的归太阁,北面的归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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