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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肩上的大明 第90节

 这激起了明军将士杀敌的狂暴,不过也在明军营内造成了种错误的氛围,那便是上下都想着速战速决,希望凭借一两场大捷,把所有日军都赶下海去,尚无人认识到这场战争的艰巨性。

 在高有勋来前,南兵、火器兵还有炮队数营总算是赶到取齐了。

 戚金、吴惟忠、骆尚志等南兵将,也入控江亭来,谒见李如松。

 看座后,李如松得知,因朝鲜方依旧没有凑齐牛马,攻城的火炮仍有五分之二滞留在宣川,当即心情不悦。

 加上辅助李如松一起行动的八千朝鲜官军,由李延庆、李镒、金应瑞等朝方将帅统领,是全无纪律,士兵饿毙路旁,朝鲜将帅却日夜拥抱娼妓置酒高坐,早被辽镇将士所不齿——李如松对朝军的能力,全然失望透顶。

 进到亭阁内,整间屋子火把高照,李如松身着暗甲,外罩战袍,端坐佛画下,远望去神威凛凛,高有勋对其行礼,李如松便说天官不必多礼,请就座。

 高有勋、潘俊岩就在邻近李如松的两把椅子上坐下。

 “听佟参将说,佟大纲和其他将士的首级是天官从平行长那里得来的?”李如松问。

 “是。”

 李如松表示谢过,接着就问沈惟敬现在何处。

 “就在江对岸的肃宁馆内。”

 “为何不来见我?”

 “沈游击今日要见平行长的使节。”

 “见倭奴却不来见我,沈惟敬到底是倭奴的游击,还是我明的游击?”李如松语气已然不善。

 “沈游击自有计较,还请军门暂且耐着,小不忍则乱大谋。”高有勋说。

 “放肆!”李如松勃然变色。

 一时间,亭内李家的家丁齐齐拔刀,雪光纷纷,怕是下秒钟就得架在高有勋的脖子上了......

 此刻,日色大亮,小西行长的使者竹内吉兵卫领着三十武士,为表诚意,不着铠甲,都穿着花衣,佩戴长刀,竹内和当首五人骑马,其中有一人为唐通事张大膳,其余武士步行跟从,抵达肃州城郊外的肃宁馆。

 距肃宁馆数里开外,忽有两位朝鲜人跑来,说是当地旧宦刘义朴的家奴,要给竹内吉兵卫送信来说紧要事,张大膳在马背上接过信来,“你来读。”竹内指着张大膳,吩咐说。

 那国贼败类刘义朴在信里写的是,近期肃州潜伏的义兵再度活跃,到处捕杀我方的间人。一来央求摄津守殿点拨些兵马来守我家庄园,二来似乎是明军大势到来,风吹草偃的效应,还请摄津守殿提高警惕,不要轻信明朝使者的诳语。

 竹内吉兵卫问信写的是什么。

 “劝我等不要与明廷和谈。”张大膳没有扭曲原文意思,只是无限放大而已。

 “混蛋,他当自己是谁,能对摄津守殿和太阁殿指手画脚?”竹内连骂了好几句,挥手继续朝肃宁馆进发。

 肃宁馆的门前,换上普通衣衫的吴有孚、石流龙立在那,看着竹内下马行礼,他身后的三十名武士也集体鞠躬,提着礼盒,说我们来探视沈惟敬先生的伤势来。

 “沈先生已备下酒菜招待尔等,请竹内大炊助入内谈,其余在外屋就餐。”沈嘉旺伸出手,引着竹内一路往里走。

 十多里外,肃州和顺安间的一处幽静美丽的山谷,刘义朴的庄园馆舍便坐落于谷底,背着弓箭穿着猎衣的赵光瑛无声无息地潜伏在山岭斜坡的一片竹林之中,小心地穿过那些被积雪压弯的扭曲竹竿间,半跪在一堆大石缝隙间,盯着刘宅的动静。

 几分钟后,赵火默不作声地跟到姑母的旁边。

 “砰!”赵光瑛冷不丁反手,就甩了赵火一记耳光。

 赵火跌坐在地,捂着脸。

 两人头顶上的竹竿轻微摇了摇,雪融的水滴,一下下地打落在石头上。

 “你个庶出的贱种,不配做白川赵氏的男子,贵贱有别,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光瑛竖着剑眉,狠狠地教训着赵火,声音很低。

 赵火将双手摆在膝前,对姑母谦卑地叩下头来,表示不敢逾越。

 刘宅外的土路,突然传来人马的声响。

 赵光瑛爬上石头,看去,是一队倭贼:

 两名持刀背旗的贯甲武者,神气地走在最前面,一位小者背着箱子,牵着马,肩膀上还扛着柄朱色的大身枪,马鞍上坐着的正是面带微笑的小野木重盛,他是丰臣秀吉安插在小西行长番队里的监军,最为凶残也最为狡诈,唯一的缺点便是好色,与刘义朴的爱妾有染,这次他来刘宅,目的不言而喻。

 “是他......”赵火见到小野木监军后面的那位骑马武者,不由得说道,“就是那倭贼,斩下父亲的头颅。”

 “是他!”赵光瑛的手几乎要把布满青苔的石头给捏出缝来。

 没错,跟在小野木后面的便是大友吉统麾下的军目付濑川采女正,是日本丰州的头号精强武士,他的脸部依旧被面颊遮挡。但兜盔上披散着的赤色唐头则标志出他的身份,兜盔外还不忘围着有勋给的黄色棉布脑包。

 在濑川采女正的马后,又跟着两名铁炮足轻和两名扛着三间枪的足轻。

 这行人,不晓得去刘宅是做什么的。难道仅仅是为小野木监军发泄淫欲的?

 赵光瑛推了赵火一把,说你快去肃宁馆对那位锦衣卫千户说,“就说一切如他所料。”

 赵火穿过竹林和草丛,刚准备跑下山,谁料没仔细看脚下路,一脚踏空,滑下了山坡,一阵动静,跌在了路边。

 七八丈远的地方,濑川采女正听到身后的声音,缓缓回过脸来,一双杀人无数的冷酷眼睛,落在了赵火的身上。

 赵火强忍住害怕,他与濑川背对背,就这么段的距离。

 跑?怕不是刚跑没几步,就会被濑川自后背斩杀掉。

 呆在原地不动?那倭贼八成会来盘查,那时也会露出破绽,还会连累姑母。

 竹林内,石头后的赵光瑛在心里骂了句不妙,慢慢地捻箭搭弓。

 关键时刻,赵火急中生智,故意大声骂了几声,解下外衫系成个兜,握着滑下来手中拽落的树枝,站起来,叉起堆路边风干的马粪,扔在兜里,又向前走了几步,叉了另外堆马粪。

 就这几个动作,赵火的脊梁都像是被无数芒刺扎一样,他能感受到濑川采女正冰冷的眼神在笼罩着他,也仿佛在碎割着他,膝盖上的裤子已被蹭破,血肉模糊的伤口,让赵火的腿每走一步都疼得发抖,可他还是得镇静下来。

 “哼。”濑川采女正哼出声冷气,便扭过头去,继续骑马前行,不再理会这个卑贱的拾粪小子。

 赵火的腿有些瘸地一步一步,心惊胆战地走出这片山谷......

 名护屋城山腰的曲轮,立着座豪华的茶屋,屋顶全部覆着金箔,内里的屏风也都是绚烂夺目。

 “哦,你就是在家中挂念着出征的夫君的濑川菊子?”等茶匠长谷川宗仁拉开茶间的移门,秀吉咚咚咚踏着脚步,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位独眼的大名,还有举着佩刀的侍从,他看到下首处正坐着位对自己低头施礼的美貌少妇,就盘腿坐下,粗声大气地发问。

 等到菊子抬起脸来,秀吉从自己的右笔山中长俊那里拿来份书状,摆在自己脚下,还得意地用手在上面拍了拍,哈哈笑起来:“你的夫君在朝鲜平安道战场上给你的回信,本来是装在匣子里用船从对马那边运来的,不巧遭了海难,这匣子虽然被捞取起来,可却进了水。不过完全不要担心,我已叫山城守(山中长俊)复原了全部的文字,你拿去读吧!”

 秀吉说完这番话,觉得很得意,他是有复原一切破碎物品魔力的天下人,日本独一无二的太阁,未来世界最伟大的征服者。

 濑川菊子拜谢,接着捧起丈夫的回信,细细读了番,眼圈顿时就红了。

 “你担心濑川在朝鲜会遇到危险吗?不会的,我刚得到消息,那般巨大的明帝国也被迫要与我和谈,马上在朝鲜富饶的土地上,会有你夫君的一份封邑,开开心心地准备同你的夫君团聚吧!”

 “可在信中,夫君说,他在朝鲜无时无刻不在杀人,或者害怕被人所杀。”濑川菊子说完,将手掌缓缓合十,合上眼,口中诵着天主的教义。

 日本丰州,武士的妻子信奉天主教是件很普遍的事。

 秀吉没趣地看着菊子,又对旁边那独眼的大名嚷起来:“哎呀呀,伊达的军队渡过海峡了吗?”

 “已然渡过,并且我家武者那华丽优雅的铠甲和身姿已在朝鲜引起不小的轰动。”独眼的伊达政宗微微躬身,对秀吉答复道。

 伊达军远道自奥州而来,人数并没太多,一千五百上下。不过各个是盔甲倾奇奢华,在名护屋城是人人侧目。尤其在渡海去对马岛时,伊达家的两位勇者原田左马助宗时与后藤肥前守信康,骑着骏马,用金链系着一间半长(约两米七)的大太刀,扛在肩上,激得对马岛营地满是轰动,自名护屋直到京都,大家都开始将衣着华丽行为奇特的人唤作「伊达者」。

 然后伊达军到了朝鲜南端......开始帮着筑城......

 伊达政宗的另外只眼泛着死鱼灰,锅盖似的方形下巴垂着,无喜无忧,宛若僧侣入定。

 对朝鲜的征伐,日本的「西国众」担负着军役的主力,而以他和德川家康为代表的「东国众」主要负责留守,这样秀吉自然也不会将打下的朝鲜国土赏给东国的大名。故而伊达政宗对这场战争的热情,也就是堪堪而已。

 此刻,秀吉仿佛是没听到政宗的自夸,他一只眼眯着,一只眼瞪着,始终关注着对面的濑川菊子,

 用金扇拍拍膝盖,用很大的声音对她公布:“那便叫你夫君解除军役回来罢,可是一旦回到你的身旁,就再也没有领地的赏赐咯。”

 可菊子对领地似乎没丁点热心,立刻流出喜悦的泪水,她的掌尖挂着个十字架玫瑰念珠,口中热忱感谢了天主,也顺带感谢了眼前这位日本的独裁者。

 “你们......不要以为我给朝鲜带来了战争,恰恰相反,我是能给整片东洋带来和平的男人!”秀吉有些歇斯底里地尖着嗓子喊起来,他不满菊子这般神态,一把站起,发表的这番话像是对伊达政宗等大名说的,也像是在训斥毫无大局观的菊子,“我取缔了海贼,明国便不再有倭寇的袭扰,他们得到了这般长久的和平,可却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从来没有派过使者来大阪城向我感恩,他们不感恩我带来的和平,那就在我发起的战争前战栗吧!只要我用战争征服了朝鲜、明国、暹罗还有印度,那样整个海洋和陆地,都将在我播撒的阳光下享受着永恒的,永恒的和平!”

 说完这些后,秀吉站着,喘着粗气,脸红脖子粗。

 自从他的母亲去世后,秀吉的情绪愈发不稳定起来。

 然濑川菊子却安详端庄地如同尊佛,依旧合掌低声祷告,跪坐在距秀吉五间远的地方,乌黑的长发垂在两腮,不怒,不躁,不惧。

 茶会结束后,伊达政宗又口占了首诗歌献给太阁:

 邪法迷邦唱不终,欲征蛮国未成功,图南鹏翼何时奋,久待扶摇万里风。

 不愧是马背诗人,打油诗的级别,不过在这里伊达将明称作「蛮国」,却很切合秀吉的心思和征朝的氛围,便将这首诗大大褒扬了番,叫右笔山中长俊特意录下。

 “这家伙脑子简直是坏掉了。”回到自己在名护屋城下的阵屋后,伊达政宗叼着烟袋,呆在匝狭窄的密室中,在几位心腹家臣前,毫无忌讳地表达对秀吉的鄙视,“他一个尾张国玩泥巴出身的,懂得甚么大略?笑死人,竟然还想夺取明的四百州,我们可不陪一个病入膏肓的疯子玩耍。”

 “要是西国众在朝鲜被重创歼灭,难道说,伊达家夺取天下的曙光......?”几位伊达家臣用种夸张的表情喊起来。

 “唐王朝倾覆后,晋王李克用便趁机崛起啦。”伊达政宗用手点了点眼罩,表示他和李克用都是独眼龙,接着用烟锅重重了磕了下榻榻米。

 届时,我一定要报小田原参阵时给秀吉打年糕的耻辱!

 唉,命运不假我好时候啊,若是我早生二十年,那统一天下并在明、朝间纵横捭阖的大英雄应当是我,又怎么会沦丧到给人打年糕乞饶的地步呢?

 伊达政宗想到这,又是愤怒又是激动,然后便去研究栗子和白薯怎么混配做菜的方子去了。

 千里外,朝鲜清川江的控江亭内,被高有勋言辞触怒的李如松,指着对岸的方向:“沈惟敬欲卖朝鲜,欲卖大明!”

 “沈游击所行事,便是以大同江划界为诱饵,骗得平行长自行退出平壤。这般我军将不费一矢,便可得一京城及十万石粮食,再养精蓄锐,择机克服王京、开城,此乃胁退之策。”高有勋对李如松解释道。

 “一派胡言!”李如松简直把对沈惟敬的不满,统统发泄在高有勋身上,“你说的,是先前经略相公宋少司马(少司马,即兵部侍郎)的策略,可而今经略相公已改弦更张,来,你看。”

 这时,李如松身旁的赞画袁了凡将宋应昌最新的题本递给高有勋,并低声劝他:“万岁爷现在要的是龙骧虎贲,要的是雷厉奋发,非战不可。”

 高有勋打开这题本,是宋应昌给三位内阁相公及兵部尚书石星的最新备倭方案:“今倭据平壤,路近而势分;倭并王京,路远而势合。分则势轻而易为,合则势重而难克。是以及今趁彼分守平壤之时,蚤为决战以剉其锋,则王京、开城诸路之贼势必闻风披靡,渐可图复......倘此行得仗台庇,奋扬兵威,生擒行长诸贼,然后授以密谋,令图关白,方有次第。且今日兵马、钱粮已集,大势必不可缓,而惟敬之谋断不可从。”

 娘的,这宋应昌角色变换得比台上唱戏的翻脸还快,这题本的结论显然是「惟敬之谋断不可从」。

 第105章雪夜设伏

 不过——高有勋合上题本,继续力争说:“经略相公说兵马、钱粮已集,可而今哪来的钱粮呢?我运回战殁将士遗骸的牛马,可让给军门,运送火炮,可若惊动对岸肃宁馆来探虚实的平行长使者,恐对方缩回平壤修备,军门若想速战速决,便不得不重在隐蔽如阴。故而再请军门忍耐到明日,等那平行长使者返归,再指麾大军渡江,两日后即可至平壤城下,倭贼猝不及防,我军可得全胜。”

 “你说得对,但我识得宋少司马的面皮,可识不得你和沈惟敬的。”李如松表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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